离开越南的莎拉一行人越过国境,来到位于西边的柬埔秦。
「哇——!好高喔——!」
「大象好恐怖!大象有够大!」
绿荫浓密的丛林路上,大象计程车缓缓前进着。有人操纵的大象背上架着类似轿子造型的座位让莎拉和艾尔芙坐着,每次一摇晃两人就哇哇叫地抱在一起。陶小人在莎拉的口袋中,紧抓着手机喀哒喀哒地抖个不住。亚洲象的身高有三公尺,用陶器做成的陶小人从这样的高度掉下来肯定会裂成碎片吧。
阵等人在大象后面,坐在用机车拖拉并架有面对面坐位及屋顶装置,在这被称之为「嘟嘟车」的人力计程车上前进着。
「……真是大惊小怪的家伙。」
阵受不了地抬头看着莎拉两人。面对面坐位的一边是阵和尼可莱及聪子,另一边坐的则是莎拉老爸和大胡。
他们正往从暹粒市往北走三公里左右的吴哥窟遗迹前进着。
暹粒市的河边被称之为旧市场,是久远以前就贩售着大量食材和杂货等商品的市集。阵不停地吃着在市集摊位上买来的零食。在法国被叫做「西加尔(烟卷)」用猫舌饼干的面粉卷烤成的零食,在柬埔寨有做法类似被称为诺东慕的传统烧烤零食。椰奶的朴实口感怎么吃都不会腻,因此停不下口持续吃着零食的阵,聪子开口对他说。
「真是的。要我坐上那样的玩意儿,难以置信。」
聪子看着书,根本就不想瞄大象一眼。莎拉老爸不可思议地问道。
「女孩子通常都很容易跟着流行走,聪子同学倒是很不一样呢。都会说『大象超可爱~好想坐坐看!』这不是才是一般女孩会有的反应吗?」
「我不需要。」
「你不用这么矜持啊,现在的座堂家因为我妻子奥黛莉的关系,花钱根本就是小事。想要坐的话,再租一头象……」
「真的不用管我,再罗嗉我就宰了你。」
聪子的眼神锐利地看了看他。莎拉老爸吓得往后退。
「我……我忘记了!乍看之下不起眼又乖巧,喜欢阅读戴着眼镜的国中三年级女生,真正的身分设定是超级大魔王……」
「设定是怎么一回事啊。」
阵边吃着零食,开口接着聪子的话。
「本田,别这么生气啊。你讨厌动物吗?」
「倒算不上是讨厌。只是跟在这个世界上被当成神崇敬的动物处得不好而已……」
「听到你这番话,呼,果然本田还是个圣柜恶魔啊。」
「哎?可是,柬埔寨的宗教是佛教吧?佛教的神明是释迦牟尼佛不是吗?」
莎拉老爸愣愣地问道。
「现在的束埔寨是佛教国家,吴哥窟是在十二世纪仍为印度教国家时建成。原本『柬埔寨』这个国名,语源是从古代印度教僧侣『柬埔』的『子孙(音译为〈查〉)』的意思而来。印度教的神明伽内什则是象形姿态。同时雷神印多拉乘坐的圣兽也是大象。」
大胡答道。聪子嗯嗯地点着头。莎拉老爸「喔喔喔」地赞叹着。
「真不傀是新木教授,连楔形文字之外的事情都很清楚呢。」
「特别是关于吴哥窟更是熟悉。」
大胡话中有话地看着远方。阵看到他那望着远处的眼神,不知怎地就有股气冒上来,不高兴地对大胡说。
「这点小事根本就是常识好不好。我也知道吴哥窟不是佛教寺院,而是印度教寺庙,看书就知道了啊。」
大胡哼笑着回说。
「呵呵,阵,你还太年轻啦,比你吃的诺东慕甜点历史还要年轻哪。」
「我话先说前头,我才不分你吃。」
「不需要你的帮忙。吴哥窟入口处有路边摊区,我可是知道那边可以尽情享用柬埔寨的美食,还能吃到人间美味喔。」
「什、什么!」
阵惊讶地喊着.大胡狡诈地说。
「哼。傻儿子啊,连吴哥窟有路边摊区都不知道,在这种时候拚命吃零食。」
「唉啊,这个也吃那边得当然也要吃啊。」
「提到柬埔寨,用米做成的面条上头浇上咖哩汁,柬埔寨风的咖哩乌龙面『努巴乔咖哩面』可是名产呢。有着被誉为世界上最美味的加了大量柬埔寨胡椒的咖哩在等着,因为零食吃太饱可是会让美味减半呢。」
「什么,那个食物听起来真美味!就算知道装咖哩酱的容器叫做『咖哩用酱料壶』,但是却从没听说过那么美味的食物啊!」
「我知道装冰蜜的容器叫做『甘露杓』,也知道吴哥窟周边的观光地有很多食物美味的摊贩喔。所以我有计划性地从早上开始,就稍微控制了食物摄取量,呵呵呵。」
阵突然瞪着大胡。
「……还真是,知识丰富呢。爸爸就是这样在全世界四处飞,我一个人留守在家才不知道啦。」
阵似乎颇不服气地喃喃念道。尼可莱有些惊讶地看着阵。
阵的双亲是知名考古学者常常不在家里,阵会住在宿舍也是这个原因……尼可莱曾经从莎拉口中听说过这回事。当时,尼可莱就觉得他的情况跟莎拉的境遇很类似。
阵对大胡的态度总是带有反抗性且疏远,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吧……想到这,尼可莱语气温柔地对阵说。
「新木先生,口渴了吧。要不要来点柬埔寨咖啡。柬埔寨产的咖啡豆酸味浅又略带些苦味,与味道甜的零食非常搭配。」
尼可莱从保温水壶中把热咖啡倒入塑胶制杯子里递给阵。水壶是聪子特地从日本带来的丑丑青蛙图案。阵接过杯子,惊讶地看着尼可莱说。
「准备的好周全喔。」
「对管家来说,泡茶这件事就跟呼吸一样是很基本的。尼可莱·巴普洛夫我正在努力奋斗要提升管家指数。」
阵喝下咖啡。味道的确就像尼可莱所形容,比浓缩咖啡味道还要浓郁。烦躁的心情多少缓和了些,感觉像苦味让脑袋清醒了些。
「谢谢你,尼可莱。很好喝喔。」
阵把杯子还给他。尼可莱接过之后露出微笑。
「您这么说,更让我有动力做好管家的工作。新木先生虽然有点不是很好相处,但似乎也有温柔的一面呢,莎拉小姐对于任何事也都很依赖您。这次的远征行动,万一小的发生什么事情,如果新木先生能够保护莎控小姐的话……我尼可莱·巴普洛夫也就能够安心地为了莎拉大小姐,拚死命全力战斗。」
尼可莱把手放在胸口,一脸平静地说着不吉的话,让阵感到不安。
「……那个,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嗯?」
阵对有点傻住的尼可莱吼道。
「好好地珍惜生命!如果你出什么意外,你想座堂会有多伤心难过!」
看见真的生气的阵,尼可莱有一点吓到,但他单边眼镜下的蓝眼睛很快地眯了起来。
「谢谢您替我担心……新木先生真的跟莎拉大小姐十分地相似呢。」
「咦?」
「新木先生。小的为了莎拉大小姐,就算要舍命保护新木先生也在所不辞。」
尼可莱微笑地说着。这话却让阵更加不安,便气嘟嘟转过头去。
「你怎么都不听别人说话啊!还是说,你是在跟我开玩笑?」
尼可莱不否认也不回答,脸上只是露出似是而非的笑容。
阵觉得很不安。这趟旅行出发以来,遇到多少次危机。阵因为去挖掘遗迹锻链过身体,跟同年龄的男生相较之下,一对一打架倒是颇有胜算。
因此,他很清楚莎乐美操控的礓尸们到底有多厉害。到目前勉勉强强把对手给解决掉,但是在莎乐美的背后还有根本不知道实力有多强的希律王撑腰。
(冷静地想想,似乎没有什么胜算……当然,我们也绝对不能够输啦)
阵抬头看着坐在大象上天真无邪又开心喧闹着的莎拉,叹了口气。莎拉明明被希律王给盯上,可是却丝毫没有危机感。
(那家伙,知道如果我们输了的话她会被抢去变成希律王的魔神吗?不对,正因为是座堂,很有可能她根本就不认为自己会输……)
对于这一点,短剑达人尼可莱面对战斗的次数比阵还要多,或许他比阵清楚两方之间的实力差距。经过多次战事经历就会知道,越是了解对方实力强,更是知道没有胜算,或许才能看破一切,阵这么想。
(所以,尼可莱才会说出那种抱着必死觉悟的话。尼可莱肯定是认为我们没有办法活着打赢这场仗……)
想来,尼可莱的分析是非常一针见血的。
「尼可莱。」
原本转过头去的阵,突然又看着尼可莱。尼可莱看着阵,只见阵满脸认真地说。
「我可不准你发生让座堂伤心难过的事情喔。」
如果要他好好活着他应该听不进去,阵才抓住重点说。尼可莱虽然露出惊讶的表情,只是轻声笑出来,
「谢谢您的忠告。」
他答得很公式化。阵很在意他的回答并没有很肯定,想要再问些什么就准备开口。可是就在这时,坐在大象上的莎拉发出欢呼说。
「看!是吴哥窟遗迹耶!」
阵等人也看过去。
浓密森林的远处,看得见城墙滚沟里映照出寺庙的形体。那模样看起来就像大大小小的钓钟烧并排着。柬埔寨的国旗上,也描画有这栋世界遗产吴哥窟的图案。
吴哥窟所在区域的农村地带,有着四角形田埂种植了稻米,还能从一排排的椰子树中抽取树汁做成砂糖。但是吴哥窟周边从以前就被浓密的森林所围绕,依然保留着庄严的氛围。
话虽如此,通往吴哥窟的桥周围有摊贩村,贩售着土产还有明信片,看起来就像是热闹的观光景点。在柬埔寨穿着西洋风服装是很一般的,感觉就很像身处于日本的观光景点。
「好……」
阵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吴哥窟,连话部说不出来了。美丽还有神秘感,完全正中考古学狂热份子阵的喜好。
一行人从大象计程车和嘟嘟车上下来,聪子似乎喘不过气地皱着眉说。
「……那个,我们应该要急着赶往希律堡吧,为什么还要特地在这种地方观光才可以呢……?」
「啊,在寺庙附近让你不舒服吧。果然,你依然是个圣柜恶魔哪。」
艾尔芙似乎颇感动地说着。阵则瞪着大胡说。
「就是嘛。事情明明有轻重缓急,偏偏爸爸说什么要去吴哥窟看看。」
「不好意思啊,各位。因为无法保证能够活着从希律堡回来,所以我想把还没完成的事情做完。」
「没完成的事?」
阵皱起眉头,就在这时,在吴哥窟前目送着团体观光客离开的导游,轻巧地转过身来往这里跑来。
「新木教授!」
导游是个与吴哥窟石像很相似,有着纤细体型和光滑肌肤的美女。穿着无袖罩衫和贴身长裤看来很有知性美,库美尔人独有的宽额头及明显的双眼皮,加上波浪般的黑发非常地美丽。
「波法小姐,好久不见了啊。」
大胡取下帽子,轻轻点头打声招呼。波法……有着在柬埔寨语中代表「花」之意的好听名字的她,看来约二十岁左右,清澄的眼睛看向阵一行人。
「一眼就看出来罗。你是新木教授的儿子阵对吧,教授总是跟我讲好多关于你的事情喔。」
「爸爸常提我的事情?」
阵回想起,以前京都大学考古学系的标野紫乃助教也说遇同样的话。总是丢下阵以为在世界各地的遗迹飞来飞去的大胡,应该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事情,当时听到助教的话,让他意外地觉得难以置信……
「咦……日文?」
艾尔芙语气惊讶地高声指着波法说。陷入思考中的阵,被她的说话声拉回现实。波法微笑着说。
「几年前,在担任新木教授的助手协助修复吴哥窟遗迹时学会的。活用当时获得关于考古学的知识和日语,让我现在能够胜任导游的工作。我的名字叫做妲姆蕾·波法,如果各位愿意的话,让我来替大家介绍吴哥窟吧。」
「那么,阵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就请你来当导游带路吧。我在第一回廊的修复现场还有点事。我找到对修复屋檐很有帮助的资料,得去告诉现场工地监督。」
大胡说完这句话,就快速地往第一回廊方向走去。阵一脸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的表情。波法主动开口叫他。
「那么,让我来带路吧。要小心脚边有些地方地基不是很稳喔。」
「呃,请不用管我了。我就坐在那边的摊位,看看书就好……」聪子往后退着。
阵开口对聪子说。
「还真是意外的弱点。那你就在这等着吧,就算有人来招惹你也别召唤出什么怪东西来喔。」
「既然新木学长这么吩咐的话我了解喽……嘿嘿嘿……」
「那句嘿嘿嘿实在没办法信任。」
阵反而更加不安地把聪子留在那儿,跟着波法进入吴哥窟中。从上面装饰着巨大石像头的石塔列中穿过去。石壁上雕刻着印度教神话故事里的立体石雕。让人联想起印度舞蹈般柔软的身体线条和动作,看起来十分地娇媚。
「……爸爸他之前帮忙修复遗迹吗?」
不时会看见脸部被破坏的立体石雕,阵开口问波法。
「修复吴哥窟的工程,日本人帮了非常大的忙喔。丰臣秀吉时代来自日本的朱印船贸易很盛行,与东南亚进行交易,还移民到柬埔寨打造了日本城。日本与吴哥窟从很久以前就已经结下缘分喔。」
「到处都有石像被破坏呢。在越南也见到坏掉的佛像……果然是因为战争的缘故吗?」
莎拉觉得很心痛。波法回答说。
「是因为内战。三十年前,独裁者政权被赶下台而躲进吴哥窟。吴哥窟约两百公尺的范围都被四角形的护城河所包围,成为很难突破的要台。可是独裁者们否定宗教相关的事物,便把吴哥窟的神明石像都打碎。」
波法指着吴哥窟的护城河说。美丽的波法和寂静寺院的模样都让人难以想像的悲惨历史,让阵一行人受到不少冲击。踏上旅程以来,老是听闻因为战争导致文化背破坏的事情,让阵深深地叹了口气。
「实在很可惜啊……」
「但是现在的柬埔寨已经撤去武器和地雷,逐渐迈向和平。吴哥窟成为观光资源,也有不少像我这样学习外语透过导游一职谋生的人。因此,对于协助先祖们留给柬埔寨最大财产吴哥窟的新木教授,我是打从心底抱着感谢的心。」
听到笑容开朗的波法说着,阵似乎陷入思考中。莎拉开口对阵说。
「本以为庶民的爸爸,平常看起来像个爱开玩笑的欧吉桑,没想到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呢。」
「嗯……保护遗迹要说是考古学家的使命感,比较像是本能吧。而且,正如波法所说,过往的遗迹会成为将来的遗产……爸爸所保护的就是这些。就算要他冒险前往埋有危险地雷的国家也在所不惜。」
阵搔抓着前面的发丝叹了口气。
「可恶。这样子简直让碎碎念着『老把我一个人丢下来跑出去』的我,看起来像个度量小的男人嘛。我总是想着『怎么可以输给老爸』的啊……」
莎拉有些担心地看着那样的阵。莎拉自己也是,最近才知道从小的时候丢下自己在全世界飞来飞去玩耍的妈妈奥黛莉,其实是为了不让座堂家变穷而努力经营家族的事业。知道真相时,除了高兴之外,私底下也产生些许自我厌恶,莎拉非常清楚这样的感觉。
莎拉稍微想了一会,突然交叉起双臂,把头往上一抬。
「哼,明明就是个庶民干么把自己想得那么伟大啊?骄傲自大指的就是这个样子吧。」
「什么——!」
阵生气了。尼可莱连忙劝着莎拉。
「毕竟,人类都是很渺小的啊。渺小的人更是拚命地努力往前迈进,这才算是了不起嘛。在西安遇见的神圣皇帝或希律王,或是波法小姐提过的独裁者的故事中您也能了解吧。越是拥有强大武力或是权力的人,才做不出什么好事来呢。」
「座堂……」
阵看着吓呆了的莎拉。
(难不成,座堂,刚才……该不会是……在安慰我?)
被阵直直盯着瞧,莎拉的脸蛋稍微红了起来。为了掩饰害羞,莎拉用力地把脸蛋转过去。
「别……别管这种小事,现在不是正请波法小姐带路吗!不敌快到处看看的话,光是吴哥窟的范围长宽就有一公里半耶!波法小姐,出发吧!」
莎拉连忙对波法说。这时,波法温柔地微笑道。
「你是莎拉小姐吗,你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人呢。有着几乎能与神匹敌的伟大力量,但却也有人类温柔的内心。」
「喔喔,您能够了解啊!莎拉大小姐是拯救全世界的女神转世喔,现在以她很有名媛气质的方式激励着新木先生,让尼可莱·巴普洛夫我非常地感动!」
尼可莱的情绪变得激动。莎拉虽然感到疑惑,但还是开口问波法。
「关……关于我的事,您从新木教授那儿听到些什么吗?」
为了防止希律王的追杀,也为了防止被坏人利用而来抢夺,关于神灯魔神的事她应该早就吩咐过不能对外人泄漏,难道……莎拉担心着。波法摇了摇头。
「没有啊。只要每天身处于吴哥窟的石像中就会知道,您的身上有种与人类的气质完全不同,只有神明才拥有的光芒。」
「这样啊。人类的祈祷还有蕴藏于大地的神性……我也是只要一到古代遗迹,就些微能够感受些不一样。我们会被那种神秘的魅力所吸引接近,本田却因为那样的光芒而无法进入吴哥窟。」
阵认同地点着头。波法似乎有些寂寞地垂下眼。
「怎么啦,波法小姐。怎么一副想起什么不高兴往事的表情呢。」
莎拉老爸这么一问,波法便指着北方说。
「是……这座吴哥窟因为很多人的力量相助,再度取回了过往的神性。可是也有『死掉的遗迹』。」
「死掉的遗迹?」
「从吴哥窟往国道六十六号线往北走约一公里处,有座大吴哥城。中心部有座天宫(Phimeanakas)。」
「Phimeanakas……是『空中楼阁』的意思吧。」
阵喃喃地说着。
「西元十世纪左右打造的神殿,是土着信仰和印度教的蛇神(娜卡)信仰合并而成的,据说里面曾经住着有翅膀的蛇之女神娜琪。历代国王在娜琪神殿中,接受成为现世人神的仪式。而且历代的国王每晚会到娜琪的身边,接受能让国家繁荣的智慧和权力。」
波法好像在讲故事般,以沉稳的语调讲违着八百年以上的古老历史。
「十二世纪前半建造吴哥窟的苏利亚瓦尔曼二世过世之后,吴哥窟王朝被邻国占婆侵略。当时拯救了国家的是拥有智,武,勇资质的国王贾亚瓦尔曼二世。」
「智,武,勇……?」
阵抚摸莎拉的头时念诵的咒语「秀秀摸摸头」是代表王者所必备的四种资质「智仁武勇」之意。还有一个文字不足……莎拉察觉封。
「贾亚瓦尔曼七世在十二世纪后半,以天宫和王宫为中心,打造了吴哥窟之都。听从娜琪的劝告建造道路和医院,增强让国民倾慕的国力,让贾亚瓦尔曼七世统治的时候都被荣光所包围。」
「就是所谓的守护神吧。就像我跟阵之间的关系。」
说着,艾尔芙就把手肘贴近阵的肩膀。让阵胀红了脸,躲了开来。
「没,没有关系吧。」
「可是。现在娜琪已灭,天宫变成死掉的遗迹。晚年的贾亚瓦尔曼七世舍弃娜琪转而狂热地崇拜佛教,建造许多佛教寺院让人民疲于劳动,导致吴哥窟王朝也走向了衰亡。」
波法回答了尼可莱的疑问。莎拉多少觉得有些心痛。
「贾亚瓦尔曼为什么要舍弃娜琪呢?她不是约定赐与国王和国家荣耀的胜利女神吗。」
「想必,国王已经老糊涂了。」
波法回答道。
「娜琪约定给国王现世的荣耀。可是佛教却是提供死后重生的世界。地上的王国还有荣耀的王座,在害怕死亡的时候都没有意义了吧。」
波法好听的声音,与吴哥窟的寂静让人更觉寂寥。
阵一行人沉默了好一会儿。
终于,大胡回来了。
「让你们久等啦!好了,赶紧继续旅程吧!」
在吴哥窟前聪子与大胡与众人合流,但阵却一副不知所措地样子说。
「嗯——那个……座堂她们,还有一个地方想去看看。」
说着,阵便指向莎拉等人。莎拉和艾尔芙及莎拉老爸,泪水流得唏哩哗啦跟瀑布一样,嘴巴紧闭扭曲M字形,呜咽哭泣着。在观光旅程中小心不让人发现而躲在莎拉口袋里变成手机吊饰的陶小人,也坐在莎拉肩膀上露出【uUu】表情哭着。
「哇!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大胡大吃一惊。莎拉擦着眼泪说。
「因为……娜琪好可怜。」
「这种热血奔腾的感觉,或许是因为同样身为『魔神』的缘故吧。」
两名现任魔神加上原本是魔神的莎拉老爸,泪水流个不止地点着头。
「嗯,嗯。我也想要去娜琪的墓地,好好地祭拜一下她的神灵。」
「啊,原来如此。这三个人之所以哭,是因为这层缘故啊……」
聪子看向大胡说。
「我也赞成喔……天宫是死掉的遗迹,没有神存在那就根本不算回事。我也多少想要享受一下观光的乐趣……嘿嘿嘿……」
「别说什么没有神啦!又要哭了!」
莎拉和艾尔芙抱在一起,哇哇哇地哭着。真是拿她们没办法,阵叹了口气对尼可莱说。
「没办法啦。旅程又要停下来,尼可莱觉得呢?」
「小的就跟随着莎拉大小姐。您不需要替仆从担心。」
尼可莱恭敬地低下头。
「而且,若娜琪对贾亚瓦尔曼王来说就像『守护神』的话……一直保护着莎拉大小姐的我,也对那份心情有所同感。」
「大家意外地挺浪漫的嘛。这样好啊,历史就是种浪漫!那么,趁着太阳下山前请带我们去大吴哥窟城吧。」
大胡召来等着观光客的嘟嘟车。
大吴哥窟城与小吴哥窟很类似,是被宽度约百公尺的四角形护城河包围的城堡。但是纵横的长度是小吴哥窟的一倍大,是单边就有三公里长的宽阔城堡都市。
大吴哥窟城和小吴哥窟等吴哥窟王朝的遗迹群,有很多观光客。从暹粒市出发绕着吴哥窟遗迹群一圈的国道六十六号线,从吴哥窟正中央穿过,就是为图方便性。
再加上是酷暑季节,遗迹面积又很宽阔,有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人过来观光。就算是娜琪曾经住过的天宫,在这个时候刚刚好没有观光客的身影。
红色的石头高高地往上堆砌,要说是金字塔形状看起来还比较像是四角形巧克力蛋糕的造型。其高度有四十公尺左右,红色石头中间还用白色石头打造出露台。楼梯两侧和露台上,并排着用白色石头打造成的巨大狮子像。通往顶端祭祀台的楼梯几乎是垂直角度,只能以类似攀岩的方式攀登上去。
对浪漫的悲恋故事毫无抵抗力的魔神一行人,已经泪流满面沉醉在感伤的气氛中。连陶小人都哭得变成【uUu】的模样。
「这就是娜琪的神殿……!国王的宫殿已经腐朽,她一个人寂寞地长眠在那。」
「这里与贾亚瓦尔曼七世打造的『胜利之门』相连吧,她以胜利女神的身分如此努力却只落得这样的下场,真让人难周啊。」
「我也要好好地珍惜我的爱妻奥黛莉才行。虽然说我既没有钱也没有能力,但是我脱掉衣服还是很厉害的喔。」
「你不需要脱衣服啦。」
阵冷冷地吐槽着,接着抬头看着娜琪的神殿。
「话说回来,这个楼梯状的金字塔构造,顶端还有祭祀场所,险峻的阶梯,都跟马雅文明的阶梯状金字塔非常相似。马雅文明是在西元前数世纪建成,比娜琪神殿还要早很多。」
「你发现到重点罗,阵。」
大胡在旁边笑着说。
「马雅文明遗迹中成为世界遗产的奇琴伊查,有蛇神库库尔坎的神殿。库库尔坎是马雅神话中创造天地的最高阶神明,也是有着翅膀的蛇身姿态。」
「有翅膀的蛇?娜琪也是有翅膀和九个头的蛇身呢。娜琪这个名词,是从印度梵语的蛇神(纳卡)演化而来。飞在空中操控天气的印度蛇王(纳卡拉贾),或是中国的龙……都有着大蛇飞在空中的形体,这是人类文化共通之处吧?为什么呢?」
「这是连我到现在都没有解开的谜。身为儿子的你怎么可能解开呢。」
被大胡一激,阵不高兴起来。这时聪子嘿嘿一笑,贴到阵的身边说。
「新木学长。你听过一句谚语叫『百闻不如一见』吗?」
「怎么有种不舒服的预感啊。」
「举个例子在推理小说中,只要问问尸体马上就能知道犯人是谁,却东绕西绕,把事情搞得复杂得很。直到结果显现的过程,根本就没有意义。考古学也一样,紧抓着陶土器皿的碎片推测着古代人的生活,不是很麻烦吗,明明直接问就好了嘛。」
「等一下,我知道你想要干什么了!绝对不可以!」
「看似永远沉睡的,死者啊。当五芒星力道减弱,经历令人惊讶的永劫时刻,迎向死亡吧!」
聪子从丑不拉叽的青蛙图案小包包中,取出黑色封面画着骷髅头的「死者之书」念诵起咒语。
咒语一念完,娜琪神殿就开始激烈地摇晃。本来还沉醉于感伤的莎拉等人,吃惊地跑离神殿。
「怎、怎么了,地震?」
「本……本田!你,究竟召唤出什么活强尸啊!还以为你要召唤出神官的活强尸,可是怎么会天地变色呢!」
看着脸色铁青的阵,聪子语气平稳地答道。
「如果是死去的神,我就无所谓了。就算是活礓尸也无所谓。」
神殿顶端的祭祀场啪地分成两半。数道几乎能贯穿天际的光线,就像探照灯般从神殿中穿射而出,光芒中有个女人站在里头。
刚才在吴哥窟见过的石像般,纤细的身躯卷绕着轻薄的绢丝,身上有着黄金打造成的饰品,姿态十分地娇媚。比身高还要长的银色发丝,说不定有数十公尺长。眉间有着蛇鳞片的图样。年龄看似已经是位成熟的女性,身材虽然纤细但胸部却丰满地让人吃惊。而且肤色白皙地透亮。远远地看,仍是位神秘地让人摸不透的美女。
「喂,本田,那个……难道是,『娜琪』吗!」
她的金色眼瞳突然望向紧张不已的阵,长发飘啊飘地从娜琪神殿顶端飞了下来。
在几乎可算是垂直角度的砷殿,从上面跳到四十公尺下的地面,根本就是一条直线。
「哇——好可怕的画面!」
莎拉连忙遮住眼睛。但是,她并没有直接撞上地面。她的长发就像蛇一股拖着发尾,有如在空中滑行似地飞到阵的身边。那一瞬间,阵觉得似乎看见刚才与大胡争论过的「飞在空中的蛇」。
『智,武,勇之人……召唤我的就是你吗。你就是新的王吗?』
「什么——」
在阵回答之前,她挺着白皙的胸部抱住了阵。被埋在又软又丰满的胸部,让阵几乎快要窒息了。
「呜——!好难过——!」
「等等……你对我的庶民做什么!」
「怎么看这家伙都是个怪物吧!我说莎拉,你刚才那句所有格的话是什么意思!」
被艾尔芙一指正,莎拉的脸噗地红了起来。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对尼可莱我也是说『我的仆人』啊!」
「这就是『娜琪』啊……比传说中还要艳丽百倍呀,我是大学教授脑袋又好,因为发掘考古学又锻链出体力……」
大胡似乎想要证明什么似地指着自己。但她完全无视于大胡的存在,紧紧地抱着阵,两颗巨大胸部挤出的乳沟夹着他。
『我是娜琪,赐与国王智慧的人。王啊,让我告诉您创造天地的故事吧。根据神话,神族和恶魔族合作搅拌乳汁色的大海,神明和圣兽,最后就创造出长生不老药阿姆里塔(Amrita)。』
「哈哈哈。庶民现在,根本就是在乳海中载浮载沉的状态嘛。」
「爸爸,不要讲这种低俗的欧吉桑笑话!」
莎拉瞪着老爸说。
「芳华正盛的女儿有一瞬间讨厌轻视父亲的原因,就是父亲违逆了少女特有的洁癖,不自觉地脱口说出低俗的话题而造成的……」
聪子冷静地分析着。看到被犹如水球般柔软的乳房紧压着的阵,莎拉的怒火一日气涌了上来。
「等等,庶民!你还要跟她粘多久!跟我比起来,大蛇活强尸还比较好吗?」
对着气到要喷火昀莎拉,聪子低声地说。
「嘿嘿嘿……座堂学姊,思春期的男生啊,就是会懂憬年纪比自己大的女教师啊。嘿嘿嘿……」
「没,没想到庶民竟然会喜欢那种蛇蝎欧巴桑……!莫非他是熟女热爱者,所以这么可爱的我在他身边,他都不当一回事理都不理我啊!呜——哇——!」
「喂喂喂,不要自己随便下决定啊!我也想要逃走……!」
阵想要从娜琪丰满的胸部脱逃,用手臂往前用力推想要拉开距离,手掌贴在娜琪柔软的胸口。宛如绢豆腐般的柔软触感让阵惊讶地缩回了手。
「不、不需要什么智慧啦,我不是吴哥窟王朝的国王!放开我啊!」
『每个王刚开始的时候都会害羞的。吴哥窟王朝的国王,每个晚上在与妻妾肌肤相亲之前,一定会来我这里和我亲热。只要一天不来,我就会失去为了国王准备的神通能力,国王会死并且导致国家灭亡喔。』
「亲……亲热指的是那回事吗?每天晚上和那种绝妙好身材温存亲热,怎么会这么让人羡慕啊!」
莎拉老爸忍不住赞叹地说着,马上就被莎拉拖过去说。
「爸爸……虽然我还是觉得您是个大笨蛋,但是毕竟不能够轻视有血缘关系的父亲……」
莎拉的语气僵硬地说道。
娜琪抱着阵的脖子,将她没有什么血色的唇瓣贴近阵的耳朵,语气甜美地小声说道。
『好了,王啊,前往天宫……我的神殿中,在我的被褥里好好温存一番吧。』
柔嫩的手臂和软香的白皙肉体缠绕着阵,要说血气方刚的妙龄男子不心动那是骗人的,可是在享乐之前大概会窒息而死吧。
「等……放开,会……会掉下去……」
『呵呵呵,接下来要好好地亲热亲热,如果现在就失去意识那就随便我控制罗。』
艾尔芙指着脸上露出妖艳笑容的娜琪吼道。
「真是条不会听人说话的蛇哪,阵不是说他并不是国王吗!听说啊在柬埔寨以蛇料理为名产,腐坏的活礓尸搞不好会吃坏肚子。但就让艾尔芙我来把你做成料理吧!」
所谓的蛇料理是把蛇切戍块加以煎煮过的菜色。内陆土地多的柬埔寨,蛇类和昆虫都跟河鱼一样是相当珍贵的蛋白质摄取来源。
阵被埋在娜琪的乳沟中根本就没办法说话。艾尔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播放出当成手机来电铃声而录下的阵的声音。
『阿布拉卡达不拉~』
乍听之下很像在玩票,但这句古代阿拉伯咒语「听我所言」,是让艾尔芙变化成剑之魔神的咒语。
艾尔芙的身体发出光芒,引起娜琪的注意。平日身上穿的衣服消失不见,换上剑之魔神穿的餐厅女侍制服。绑成两束的发丝飘逸着,从围在腰际的围裙口袋里抽出写帐单用的原子笔,笔很快地就化成刀柄反方向的中东名剑「夏席尔」。
娜琪惊讶地眯起她本就细长的眼睛。
『怎么……你是,异教的神吗?』
「我是阵的守护神啊!」
艾尔芙把剑砍向娜琪。可是娜琪抱着阵轻巧地转个身,便用她的长发发尾卷住两人绕着娜琪神殿飞走。
「等等!」
「艾尔芙小姐,让尼可莱·巴普洛夫来助您一臂之力!」
尼可莱拔出短刀,与艾尔芙一起跑上娜琪神殿。
可是阶梯的角度险峻地几乎呈垂直角度。单手要抓着阶梯,另外一只手还要攻击娜琪那头如针般坚固,且用刀都砍不进去的发丝。
娜琪的头发宛如粗鞭子似地大幅度地弯曲,攻击着在阶梯上的艾尔芙和尼可莱。
「呜哇——!」
受到沉重的攻击,两人被打飞出去。撞到地面之前,大胡取出铜之书卷甩出去。
「去吧,『所罗门的判决』!」
书卷是记载着以名判决出名的所罗门王裁判的记录,拥有能够裁断罪恶的魔力。就像吹过会让卷纸咻咻咻拉直的「吹逼逼」(注5)的要领,能够把东西往内卷。
书卷把往下掉的尼可莱和艾尔芙像蝴蝶结般卷起,缓和了冲击力。两人调整姿势,在草地上着陆。同时,娜琪的身子已经抵达神殿的上方。
「糟糕,新木先生已经被带到那种地方!」
「真不愧是神明,变成活强尸还是那么的厉害啊。」
「管理孩子的风纪是做父亲的责任!阵,在结婚之前我可不准你上垒喔!」
大胡再次丢出书卷。书卷卷住娜琪的腿,把她往回拉。娜琪撞在地面,因为反作用力让她放开了阵。飘在空中的阵,被书卷卷起来往回拉扯。让阵一屁股跌坐在大胡的脚边。
「痛痛痛!难道没有轻一点的救援方式吗!」
5 纸卷做成的笛子,吹了以厚纸片会再卷回来的童玩。
「明明要让别人出手帮忙,还敢罗哩八唆,态度未免太高傲了吧。」
『呜嗯,不准有人来扰乱!如果敢拒绝我的话,你也会跟贾亚瓦尔曼王一样!所有人死光光一个也不剩!』
站在地上的娜琪彷佛在下达命令艘举起手,刚才还像是蛇尾巴一般摆动的长发,分成九条往阵等人攻击。九条发丝的前端分别现出蛇头,张大嘴巴彷佛要把阵等人吞吃入肚般展开攻击。
「这是怎么搞的,简直就像八岐大蛇!」
艾尔芙挥刀斩向眼前的一条。尼可莱和大胡也在抵抗,阵一行人只有七人,以数量上来看对他们是压倒性的不利。
「哇啊啊啊!」
莎拉被蛇卷起浮在空中。尼可莱注意到便想要出手帮她,可是被举高在空中剑根本碰不到。娜琪高声地笑着说。
『呵呵呵!首先呢要把你全身的骨头都折断。蛇为了不让猎物卡在喉咙,会先把猎物全身的骨头都折断吞进肚里。』
被卷得越来越紧,莎拉浑身纤弱的骨头发出声响。莎拉无法呼吸,痛苦地仰起头来想要吸气便张大了嘴。
「呜啊……!」
「座堂!」
阵从口袋里拿出魔法绅灯,套上所罗门戒指磨擦着。
下一次用力就会让莎拉全身骨头碎裂……的瞬间,莎拉全身发出光芒消失不见。
『什么?』
只有衣服掉落在地,娜琪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阵手中的魔法神灯冒出阵阵紫色烟雾,穿着女仆装的莎控现身。莎拉还在「咳咳,咳咳」喘着气,瞪着阵。
「要救人动作也快一点呀,再多拖延一下我就会死了耶!」
「这么有精神看起来一点也不像频死的人哪!」
「莎拉!你现在可以使用魔法啊!」
被艾尔芙一提醒,莎拉才回过神。
「对,对喔,安全逃脱就松了口气,我竟然忘记了。砂魔法!」
莎拉取出魔法书,指向蛇群。轰隆一响,卷起沙尘暴,把蛇群给吹散。
『这、这个魔法……莫非是〈神灯魔神〉!』
娜琪吃了一惊。九条蛇的头,陆续掉落地面进入沉睡中。阵松了口气开口对莎拉说。
「太棒了,座堂。你的魔法,派上用场啦。」
「呵呵,那当然罗。」
「可是,娜琪本身似乎还很有活力……」
尼可莱似乎有些担心地说。沉睡的九条蛇变回发丝成为一整束,再次变成像娜琪的长尾巴般的发丝。莎拉惊讶地搔了搔头说。
「不会吧!怎么会这样?砂应该会吹到娜琪所在之处啊!」
「嘿嘿嘿……相较于座堂学姊的魔力,娜琪的抗魔力比较厉害呢。果然,腐烂了还是神……变成活强尸还是很能取悦人嘛。」
聪子脸上露出黑心的笑容。大胡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问聪子说。
「我说——聪子同学。仔细想想我们根本就不需要拚死拚活战斗,娜琪是你召唤出来的,只要你把法术解除就……?」
「嗯嗯,话是没错啦。」
「回答的还真爽快!那么为什么还一直在旁观呢!」
「因为啊,你不会很想看看大家究竟变得有多厉害吗……就算在这里死两三个人,只要想成是实力不足被希律王杀光光,也算是误差的范围。嘿嘿嘿……」
「你那种完全无视于个人的思考模式的确非常合理,反正你就是个大魔王吧?」
大胡对聪子吐槽着说。
「有很多事情我都想问问娜琪,才把她召唤出来,说实话她会这么狂暴我多少也觉得挺麻烦地。要不干脆让她回归尘土吧……」
聪子冷冷地微笑着,取出「死者之书」,开始念诵起咒语。
「土归土,灰归……」
『等……等等!拜托,再等一等!』
娜琪发出悲痛的嘁声。但是聪子却丝毫没有被她所打动,继续念诵着咒语。
「灰,尘归……」
「本田,根本就不理她还在继续念诵咒语啊。你也稍微听听人家说话嘛。」
阵打断了聪子。娜琪松了口气看着阵。
「真是的……新木学长,人还真好。」
聪子一副无趣的模样碎碎念着,就乖乖地把书收回包包里。
阵等人让安静下来的娜琪领着来到天宫的最高处。
爬上阶梯时,有座用白色石头打造成的神殿。空中楼阁,天宫被翻译成「空中楼阁」或是「天空之城」,从四十公尺高的地方俯瞰周遭的吴哥窟遗迹时,的确让人觉得很适合取这个名字。
『你们并不是我一直在等待的王,但看来也不像坏人。而且,神灯魔神啊,我需要你的力量。』
娜琪带领着莎拉一行人,走在石柱之间往神殿内部走去。
「我的力量……?」
莎拉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尼可莱来到两人之间。
「神灯魔神是什么啊,莎拉大小姐可是女神转世呢!那种一千零一夜故事中出现的阿拉丁仆人般的失礼称呼方式未免也太过分啦。神灯单纯地只是变身用的道具。就跟持有魔法棒的变身魔法少女并不叫做『魔法棒魔神』是相同的道理!神灯魔神是服侍他人的神,用在名媛莎拉大小姐身上就太不适合了吧!」
「别说了,事情会越弄越复杂。」
大胡不经意地制止尼可莱。
莎拉老爸在近距离看到娜琪的胸部,感到有些害羞地说,
「对啦对啦。美女和大胸部女说的话,就算要把白讲成黑也完全相信才是绅士的作为。」
「可是她是蛇喔。」
聪子冷冰冰地泼了正一头热的莎拉老爸冷水。
「那……需要我的力量,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莎拉一直抬头看着娜琪问道。或许是知道对方愿意倾听,娜琪便直接开口说明道。
『很久以前,贾亚瓦尔曼王的心远离我,让我失去神性而死去。可是我一死,吴哥窟王朝很快就走向灭亡。在我濒死的时候,使尽最后的力量产下了蛋。为了总有一天,能够再次给与这个国家祝福……』
「即使是神也是蛇,还是透过产卵留下子嗣啊。」
『说得没错。虽说是神但也不过是蛇,因此我的肌肤温度才会这么冷……』
娜琪说着抱住莎拉。被颇宫弹力犹如水球般柔软丰满的两颗丰胸包围着,莎拉几乎要窒息了。
「哇——!好难过,有够冰——!」
『是……我的肌肤就像冰块般地冷冰冰。』
「你是变温动物又是活强尸。有够冰的可以把我放开了吗?」
『你这么说也太露骨了……娜琪族会把蛋放在神殿顶端,让日出的阳光照射在其上使其变暖,接着注入魔力让蛋孵化。』
娜琪放开莎拉,继续解释着。阵从后面开口问娜琪说。
「爬虫类是向阳产卵,让太阳的热度使卵孵化。而且,在神殿上方产卵是最好的。」
『我已经没有那样的能力。产下卵的同时,我的生命也走向了尽头,如果没有注入魔力的话,卵就无法孵化。为了不让重要的卵被鸟类或是猴子吃掉,想保护卵的安全才在神殿底下产卵。希望你们能代替我,让照射在地面的太阳……透过能够支配人类的手所打造的太阳也就是〈火焰〉的魔神之力,让卵能够孵化。』
「可,可是我,完全不懂跟火有关系的魔法耶?」
看着疑惑的莎拉,娜琪惊讶地睁圆了细长的眼睛。
『咦?可是,你不是神灯魔神吗?』
「可是我的魔法书中,只有跟土有关的魔法……」
莎拉连忙从女仆装口袋里拿出魔法书,拚命地翻着页面。不管她再怎么努力翻,都还是只有「砂魔法」。
「嗯,我想起来了。我还是魔神时,能够使用砂魔法、泥魔法、石魔法、岩魔法、土魔法、谷魔法、山魔法、地魔法,嗯大概就是这些吧。」
莎拉老爸说道。娜琪大受打击沮丧地说。
『怎……怎么会这样……!神灯魔神只提升土属性的魔法指数,简直比神官锻链肌肉还没有用处啊!』
「谁……谁说的!你的意思是说我的咒语没有用?」
莎拉铁青着脸。这根本就是在越南时阵心里所想的疑问,阵连忙对娜琪说。
「就、就算什么魔法都使不出来!你现在虽然是以活礓尸的方式重生,但是看你刚才攻击我们,应该还有残留些许魔力啊。明天早上把卵带到神殿上方去不就好了吗。本田离开这里的话,你就会变回尸骸,到明天早上我们也在这里待机陪你吧。吴哥窟遗迹附近有很多店家,能够打发不少时间。」
『实在很抱歉……!不过,真是个好建议。乍看与贾亚瓦尔曼王很相似的知性眼神吸引了我的注意,但是阵先生的头脑真的很好呢。看来里面塞满了很多脑髓呢。』
娜琪用胸部紧抱任阵的头固定住,并抚摸着他的头。
「我说过啦!别动不动就要抱人!」
「一直都是独自奋斗想必很寂寞吧。不介意跟我的话随时都能让你抱喔。」
莎拉爸爸红着脸,拚命地指着自己推销着。莎拉对他投以轻蔑的眼神说。
「爸爸……我要跟妈妈报告喔。」
『我拒绝。我并不是专吃男人的。』
娜琪冷冷地瞪着莎拉老爸。她那冷酷无情的眼神的确与冷血动物很相似,狠狠地贯穿莎拉老爸的心脏。
「我……我啊,脱掉以后也很有看头喔!」
「你不需要脱啦。」
艾尔芙冷冷地吐槽着。丢下瘫坐在地上的莎拉老爸,娜琪抱着阵急忙走往神殿深处。
『既然决定了,就往里面走吧,阵先生!』
「就说要你放手啊!」
娜琪把神殿中央堆积的石头轻轻地抬起来,往石头下方的阶梯走下去。墙上的灯,有数百年已经没有点过火。
「我都不知道……天宫里面,还有像埃及金字塔那样的地下室。」
『这里是历代国王和我的寝室……是其他人绝对不可能知道的秘密场所。』
「金字塔或是古坟,不管看多少次都还是让人心动不已。没有大型机械的古往时代,就有技术能把数吨巨石堆积打造出不会崩毁的空间……」
看着被暗菊色光线映照出的金字塔内部空间,阵的脸上都泛出红潮。娜琪用胸部夹着阵,投以颇为讶异的视线。
『阵先生……难不成您看着遗迹,还比抱着我更加速心脏的跳动速度吗?』
「对了,刚才娜琪从神殿上方走下来时,我的心里有种热血奔腾的感受,现在终于懂了!我终于知道全世界共通的『飞在空中的蛇』神话概念是从哪里来的!」
『阵先生……妙龄男子被我抱在怀中感到热血奔腾竟然是这种原因啊。』
「在日本像神一般的怪物被称之为『精灵』(注6)。有沼泽的精灵。古代日本人看见彩虹认为是怪物便称呼为『精灵』。口耳相传的误会下变成『NUJI』就变成『彩虹』(Niji)的语源。飞在空中的巨大七色『精灵』,或许就是闪动着七色鳞光的长蛇模样!对了,就把这当作暑假作业的自由研究报告主题吧!然后报名参加『全国高中生考古学论文大会』!」
阵完全无视于娜琪,眼中发出光芒。莎拉对娜琪小声地说。
6 日语发音为Nushi。
「你看吧,果然庶民对蛇大婶一点兴趣也没有啊,应该说他对历史之外的事情都没有兴趣。如果你认为可以想办法色诱他的话,那真是大错特错罗!对庶民来说除了楔形文字和古代历史之外,能让他感兴趣的就只有大份量的食物啦!」
『食欲竟然胜过美色……也就表示他还是个孩子罗?十六岁的年纪在以前早就是个成熟的大人啦……』
娜琪烦恼地抱着头,但阵依然没有停止他的暴走。
「彩虹的汉字是『虫』字边,还有『眼镜蛇』等蛇类被称之为大虫的由来似乎也是这个。所以在世界各地『有翅膀的蛇』或『龙』都能够掌控天空或是天候。因为能掌控天空,而被认为是创造之神。偶尔在雨后天晴时出现巨大彩虹之际,古代人或许就认为是天神现身。娜琪在柬埔寨的内陆不也是能降雨的库美尔虹彩女神吗?我说对了吗?」
「啊,娜琪。彩虹女神是称赞的话喔,这时候应该要开心啦。」
艾尔芙以同为魔神的身分,安慰着有些丧失自信的娜琪。大胡从后面追了上来,似乎颇为忌妒地扁着嘴说。
「呜嗯,阵这家伙。连我都解不开的谜都给解开了,真是任性哪。再这么下去身为父亲的权威就保不住啦,我也要大展身手好好让众人瞧瞧我渊博的知识。各位,『长』的日文念作『NAGAI』,也是从长蛇(NAGA)演变来的喔。」
「这知识应该算是欧吉桑开的玩笑吧,嘿嘿嘿……」
聪子用手掩着嘴偷偷地笑着。
「真、真的啦!」
「好啦好啦,脸都红了喔。」
「你现在,在我心里的确就被认定为大魔王了。」
大胡低声喃喃说道。
『对……对,不能再浪费时间。这个时候,库美尔的人民可能还在国度里的某个地方吃苦啊。我得要早一些,让我的蛋孵化才行。』
娜琪重新整理心情,把阵一行人带到阶梯下方的宽广空间。
挑高约有三公尺,两侧大概有十公尺宽。中央有个用石头打造成的箱子。上方有个像盖子的物体已经被打开。
『这个箱子是我的床,我把蛋好好地收藏在其中。虽然我的身体在地面腐化消逝,但只要能够再度聚集人民的信仰,娜琪族是不会老不会死,会永远守护这个国家。』
「在这么暗的地方,一个人死去吗。我是很喜欢金字塔或是古代遗迹,可是听到这种事,还是觉得有些难过。你肯定是很寂寞吧。」
阵环伺着大厅喃喃地说着。娜琪悲从中来低着头流下泪水。
『是我没办法抓住贾亚瓦尔曼王的心。国王变心都是我的责任,都是我没有魅力。所以我会死都是自作自受,可是国家灭亡我就对不起那些我曾立誓要保护的人民。』
「可是,国王死了其他人还会活下去啊。既然如此,你也没有必要责备自己。」
说着,阵突然使劲抓住娜琪的肩胯。娜琪白皙的脸颊落下一颗颗斗大的泪珠,但也对阵突如其来的态度感到疑惑。
『……咦?』
「我不会批评你的王,但你并没有必要责备自己啊。年轻的时候利用能赐与现世权力的娜琪,等到年纪大了害怕死亡为追求死后的安稳又转而利用佛陀,讲明了就是这样的男人。并不是你的错啊。」
娜琪脸上露出些许惊讶的表情,她抬起头来,用纤细的手指抹了抹眼泪。
『……谢谢你,阵先生。特别允许你批评我所爱的伟大国王,长久以来我受伤的心多少得到一些安慰。』
娜琪微笑地说。能够安慰她的伤悲,阵也松了口气,露出微笑。
莎拉鼓着脸颊还在生气。艾尔芙则用手肘轻轻戳了戳莎拉的侧腹说。
「你吃醋啦?」
「别,玩开笑啦!」
莎拉连忙转过头去。看来她紧张地连「别开玩笑」都说错,艾尔芙心想要是再开她玩笑可是会哭出来,所以就不再调侃她。
「好了,赶紧打开来瞧瞧吧。」
在世界各地进行挖掘工作,虽然有点年纪蛋身材却锻练得很好的大胡卷起了袖子说。
「蛇的蛋,感觉好恶心喔……」
跟兴奋不已的大胡完全相反的尼可莱,跟着一起把石头盖子从两侧搬起来,把箱子打开。
这时,只看见箱中摆着约有篮球大小的棉垫,但却看不到蛋的踪迹。娜琪发出悲痛的喊声,趴在箱子边缘哭道。
『我……我的蛋!我的蛋不见了!跑到哪里去了,我可爱的蛋,没有它我要如何振兴库美尔的人民啊!』
乱了手脚的娜琪,在大厅各处忙乱地找了起来。看到她的样子,莎拉突然觉得好心痛。
「就算是蛇……失去孩子的母亲,还是会悲伤地拚命寻找孩子啊。我们也帮忙一起找吧。」
「喂,莎拉,你是在帮敌人喔。真不傀是名媛,这是绅士之约呢。」
被艾尔芙一提醒,莎拉又火了。
「什、什么敌人,是什么意思啊,我对庶民又没有什么意思!」
「嗯。我指的就是刚才还拚命打斗的敌人的意思啊……」
艾尔芙摸不着头绪地答道。自曝其短的莎拉,突然红了睑蛋。
在旁边听着两人的对话,阵也不高兴地红了脸。
「你们两个,从刚才就在讲些什么莫名其妙的对话啊,快点找吧。」
「可是,阵,你不觉得这里有点不寻常……?」
大胡讶异地看着大厅四周。
「奇怪的是老爸胡子的形状吧。』
「撇开人身攻击。我的意思是说,这里不是历代国王跟娜琪同床共枕的场所吗?这也未免太杀风景啦,一般来说应该要像吴哥寺或是大吴哥窟城那样,有一整面华丽雕刻墙面之类的啊……」
『啊……!你这么一提,的确是没有,本以为跟我的身体一样腐朽毁坏,但仔细一想黄金跟石头并不会腐坏!可是国王洗脸时所用的装饰有红宝石的黄金桶以及我的饰品也都没了,刻有指导床第之事的性爱经典的壁上浮雕也全部被拆下来!』
娜琪抬头看着墙壁喊着。老是在讨论听不懂的话题而觉得无聊的莎拉老爸,突然很有精神地加入话题说。
「刚才那个性爱经典浮雕!那可是人类文化遗产,抱着知性的好奇心,务必要让我见识见识!到底是跑到哪里去了呢?」
「被偷挖走啦,色老头。」
「新木先生!请您别再叫老爷是色老头了!」
尼可莱连忙向阵抗议着。娜琪滴下大颗泪珠。一边哭着,边摇摇晃晃地回过头去对阵说。
『偷……偷挖是什么意思?』
「挖开遗迹,把里面的物品拿去贩售的恶党。就如波法所说,遗迹是国家的先祖留给子孙们的财产。只要留在国内无论是在文化上或是观光方面都是财产,能让子孙们拥有恒久的财富。将财产随便地带出国,为了一时的财富而卖掉,结果只会导致国家废亡。」
阵跟着地面留下的痕迹走着。
「手法还真是随便,地面和墙上都是损伤。损伤还没有风化,就表示距离被偷走的时日还不久……
『你的意思……我的孩子被偷走,那么人类就没有希望了!风暴啊,所有的狂风啊,破坏的风啊!奉天地之神娜琪之名来吧!把这个国家,还有愚蠢的人类通通都毁灭吧!』
愤怒的娜琪两手高高举起。阵连忙抓住她的手往下搬。
「等等,娜琪!你连没有关联的人都要杀吗。还有很多人深信能够重振国家还不停地努力着啊!」
『罗嗦!既然不知道是谁偷走的,我就把所有人都杀光。』
「就说要你等等!我们一定会找到是谁偷的,你别这么激动啊!」
『要怎么找啊!你连什么时候被偷走都不晓得!』
「不要紧,我能找到的。相信我。」
阵直直地看着娜琪说。娜琪彷佛被他所吸引,疑惑地往后退。
『充满勇气与睿智的眼神……你的眼睛真的与贾亚瓦尔曼王很相似。可是,又有些不同,智、武、勇之外到底还有什么……?』
聪子对阵说。
「我们根本就不需要如此大费工夫啊,如果觉得违逆娜琪会招致危险的话,只要让她恢复成原本的尸骸就好啦。蛋被偷走让这个国家永远失去守护神而灭亡,跟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嘿嘿嘿。」
「谁说没关系。身为考古学相关人士,我绝对无法容许盗墓者存在。」
看着阵正气凛然的表情,莎拉的脸颊红了。艾尔芙对莎拉小声地说。
「热衷考古学时的阵,虽然对我们或是其他事情都不感兴趣,可是那万事皆不关心的模样最帅气啦。」
「跟……跟我又没有关系!而且……」
莎拉不安地开口问阵说。
「庶民,这样随口答应不要紧吗?这样很有可能已经被卖到国外的某个地方了耶。」
「不要紧,蛇自有其道(注7)。」
「只有娜琪适用吧。」
「不,你那副『我形容的真巧妙』暗自欢喜的眼神让人很困扰。爸爸,看看『秘密骨董拍卖网』吧。」
「对喔!原来还有这招啊!」
大胡从口袋里取出手机。收讯不良,所有人便走出神殿外。
「好啦,阵,来找找看吧。」
手机连上的网站,上面刊登有大量的古代器皿及石像等国宝级美术品。莎拉和陶小人也凑过来瞧。
「秘密古董拍卖网……?」
「从遗迹里挖掘出来的美术品,各有考古学还有骨董热爱者喜爱,价格会飙高。而且最棒的是,这个网站能够交易禁止带出国等级的美术品。当然,也有被政府发现就会被处死刑的国家,所以网站采会员制,一般人是无法得知的。爸爸等考古学者伪装成假会员,监视着买卖贵重古董文化财产的家伙。」
7 意思为内行人自有其方去之意。
「可是,那样脏脏的石头雕刻可以卖得多贵?如果是毕卡索的画也就罢了,连作者的名字都不知道的美术品应该没有办法卖出多好的价格吧。」
「『葛诺母狮』这个在伊拉克巴格达附近发掘出来,五千年前美索不达米亚文明时打造的石灰岩制雌狮头男身像。高度八点三公分,在苏富比抬卖上的价格是六十四亿日圆。」
「六十四亿圆!」
莎拉尖声大喊道。
「石、石灰岩不就是大理石的同类吗,不就是四处都看得见的石头?只不过稍微雕刻了图案就值六十四亿?连名媛千金我都吓了一大跳的价格!」
「啊……果然,出现了。」
阵把手机的画面给所有人看。在看过数张印度性爱经典石雕照片后,网站上刊登了散发着彩虹光芒的蛋。娜琪推开莎拉等人凑过去瞧。
『这……这是,我的蛋!』
「在东埔寨发现的安可尔王朝宝石。世界最大的卵石……已经有人下标,超过一亿元呢。」
「柬埔寨有很多宝石资源,一般人都会认为是宝石。拥有大地丰富资源的宝石,或许也是让这个地方受到战火数度摧残的原因……」
大胡交叉着双臂,脸上露出沉痛的表情。莎拉表示。
「那么,要买下这颗蛋吗?以座堂家的财富,一亿或是十亿根本是小事。」
「要是被知道能卖得好价钱一定又会被偷。重要的是得把蛋取回来。」
阵迅速地操作着手机。很快地发出「逼逼逼」的手机来电铃声。
「我用一百亿立刻出价跟对方谈。看到实物如果觉得好的话就当场购买。这些蠢蛋,马上就上钩了。」
阵露出得意的笑容。艾尔芙红着脸,用手肘推推莎拉说。
「你看你看,莎拉!果然只要牵扯到考古学,阵就比平常帅上五倍。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笑得这么坏的阵呢!」
「为,为什么要来争取我的同意啊,跟我没关系吧?」
莎拉红着脸气嘟嘟地瞪着艾尔芙说。
盗墓者在距离吴哥窟遗迹群往北约二十公里的丛林里等着。
『娜琪跟国王有契约在身,没有办法离开这个神殿。还请您们协助将我的蛋安全地带回来。』
把祈祷中的娜琪留在神殿,阵等人乘坐借来的吉普车挥挥手,便起身前往约定碰面的场所。
抵达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吉普车在茂密丛林里的窄路中,慢慢地前进着。为了随时进入战斗态势,莎拉依然穿着女仆装,艾尔芙也还是维持餐厅女侍服状态。
「踏上旅途后,一路以来跟兵马俑殡尸等对战过。要应付人类很轻松的,我自己一个人很快地就能解决。」
艾尔荚面带轻松地呵呵笑着,聪子也嘿嘿地微笑着。
「到哪都要打肉搏战未免太辛苦啦。在丛林里到处都散落着野生动物的骨骸,用我的死者之书咒语一口气就能解决掉。嘿嘿嘿……」
「这倒也是——聪子的程度不一样嘛,是个破坏平衡大王。」
不管怎么做都能够轻松获胜,阵一行人的脸上都带着游刃有余的表情。
就在这时,从黑暗中发出「咻噜噜」的声响。
「咦……」
聪子的眼睛睁成圆形。身体突然飘了起来。看来是被大象的鼻子卷了起来。
「这……这是,怎么……」
「本田小姐!」
尼可莱连忙踩了制车。这才发现,众人被大象所包围。
坐在大象上面的男人们,嘿嘿地笑着说。
『笨蛋,在丛林里还开吉普车。在丛林里,乘坐大象移动才是最有效率的。』
男人们用英文说着。就像外国人的腔调。阵用英文答道。
『你们就是拍卖〈蛋形石〉的人?我们可是客人耶!』
『是〈被招来的客人〉吧?』
看来像是首领,体格强壮的男人卷着烟嘿嘿地笑着。
『进出〈秘密骨董拍卖〉系统持续检举拍卖者的麻烦家伙,资料早就已经流传在拍卖人之间!』
「呜,糟糕了。本来想要设陷阱没想到自己却陷进去。」
大胡呻吟着。但莎拉却一脸轻松地说。
「不要紧啊,我们可是有本田同学呢。本田同学,赶快念死者之书咒语把这些家伙给……」
「噗妞……」
「噗妞?」
听到好似空气被抽光般的悲惨声调,莎拉回过头去。
被象鼻卷起来的聪子,浑身无力连眼镜都脱落了。其他的大象也很有兴趣地伸出了鼻子。大象鼻子看起来像条粗水管,但意外地却也能够做捏起细针等纤细的动作。被大象们的鼻子搔抓翻弄着,聪子狼狈地不像平日那么酷,满脸红通通地几乎要哭出来。看起来并不像是能够念诵咒语的状态。
「啊,快、快住手,我讨厌大象啊!」
「糟了!」
阵连忙来到大象面前。他想起聪子不想要乘坐大象计程车时的事情。对圣柜恶魔聪子来说,在这块土地上被视为神圣象征的动物是她的弱点。
『喂!快把那女孩放下来!』
「啊,新木学……学长。」
聪子眼中含着泪看向阵。
『啥?你是茌对谁下命令啊~?给我踩!』
男人对大象下令,大象就要往阵的胸口踩。
「呜!」
「新木学长!」
「快住手!」
艾尔芙拔出夏席尔。阵看着地面,拚命地用两手抓住大象的脚喊着。
『艾尔芙,不要伤了大象!」
「我知道,别看我这样我也很喜欢动物的。」
艾尔芙越过距离最近的大象鼻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跑过来。
『呜哇啊啊啊!餐厅女侍在象鼻子上跑!』
坐在大象上的男人举起手枪。碰,子弹从艾尔芙脸旁边擦过。
「哇!」
为了要避开子弹,艾尔芙从象鼻上滑落。碰到地面时,还被大象踩到。
「呜哇!」
「对手在大象上面打不到,该怎么办……!」
尼可莱手里拿着骑兵刀犹豫着。大胡和莎拉同时出手攻击。
「如果是远距离攻击就交给我!『所罗门的判决』!」
「砂魔法!」
『等等!如果敢做出奇怪的举动,我就把他们踩烂!』
主导者怒吼着。被压在地面的阵和艾尔芙上面,各自有只大象的体重踩在上头。
「呜啊啊啊!」
大胡和莎拉吃惊地中途停止攻击。
「哇……我就算了,如果让那个浑蛋家伙知道的话……!」
「快、快住手!」
莎拉哭着喊出来。主导者看到这状况,咻地吹了声口哨。
『哦……仔细瞧瞧这姑娘,真是个美女。不只是漂亮还有着似乎飘着香气的优雅气质,可爱又高雅,全身上下飘散着如名媛般高贵的气质呢。』
「称赞的太过头啦。」
阵在大象脚下喃喃说着。主导者指着莎拉,露出色眯眯的笑容。
『好,决定了。说好不再干扰我的工作,同时奉上那个小姑娘的话,我就放过你们所有人』
「什么!这个无礼的家伙,讲什么玩笑话!」
尼可莱怒气上心头就要拔出刀时,莎拉从旁伸出手阻止他。
「等等,尼可莱!」
「莎拉大小姐?」
「现在对我们压倒性的不刊。如果牺牲我一个人能够救三个人的话……」
「万万不可,莎拉大小姐!大小姐高远的见识小的尼可莱·巴普洛夫很能够理解,但是如果落入那样色眯眯老头的魔掌的话!」
「不,这就是高贵的义务。出事情时自己挺身而出保护下仆,这才是名媛贵族的使命!」
莎拉不顾想要阻止自己的尼可莱,抬头看着大象上的主事者。阵喊道。
「快住手,座堂!谁是你的下仆啊!」
『欸嘿嘿……如此凛然正气的态度更让人心动。光想到要折磨像这种美少女的自尊,让她乖乖听我的话我就浑身痒得抖个不停呢~』
主事者吸呼紊乱地舔了舔烟卷。一股让全身鸡皮疙瘩都要站起来的厌恶感袭来,但莎拉为了要救阵等人的命而拚命忍耐着。
这时,在莎拉后面的莎拉老爸,慢慢地开始脱掉燕尾服。
「喂喂,在身为父亲的我面前调戏女儿,也未免太有胆量。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你抖得更开心点吧?」
「爸爸……!你一直没说话我还以为你吓得躲起来啦。」
莎拉惊讶地回头看着老爸。
「呵……我不是说过了,莎拉。爸爸脱掉也很有看头喔。」
莎拉老爸脱掉燕尾服的上衣。衬衫装扮看起来并没有特别地强壮。甚至还有些松垮。
「爸,爸爸……不要紧吧?」
「呼呼呼,不要紧的。放心吧,女儿啊。」
说着,莎拉爸爸快手快脚地开始脱起裤子。莎拉发出尖叫。
「爸爸——!你真的不要紧?」
「等……在打架前不需要把裤子脱掉吧,裤子快穿好啊!」
大胡也喊着。
莎拉爸爸的裤子下面,穿的是白色丝制有荷叶边的闪亮亮四角裤。他甚至连黑色蝴蝶领结都要拆除。主事者在大象上面都看傻了。
『我说……你到底,是想要干什么?要打架的话,普通只要脱掉上衣不就好了吗?』
「打架?哼,真正的名流绝对不会弄脏自己的手。就像对法国皇室抱有反感的贵族们,就是刻意向民众散播不实的流言制造负面印象,才酝酿了法国大革命的诞生!」
『爸爸,我想那是名流的姑息手段啊。」
「总之,我绝对不允许破坏我牵着重要女儿的手走上处女之路梦想的家伙!去吧,燕尾人!」
莎拉爸爸气势十足地把丝帽往上一抛。
突然,丝帽就像是根线似地把蝴蝶领结和上衣及裤子拉扯地站了起来,看起来就像透明人穿着燕尾服的模样。
『这……这是,什么怪物!』
主事者焦躁地朝着莎拉老爸称呼为燕尾人的东西发射子弹。
只听到子弹啪啪发射出来的声响,打中燕尾人的身体就锵地弹了开来。
『……』
燕尾人没有嘴巴当然说不出话来,但他的手臂一挥「切,切,切」地发出咂舌的声音动作着。
『什么!子弹没有效用!』
『……』
燕尾人用力紧紧抱住主事者乘坐的大象单边前腿,使力举了起来。
「吧呜!」
大象大吃一惊用后腿撑住站起前身,让坐在上面的主事者掉了下来。
『哇——!』
『老、老大!』
趁着敌人仓皇狼狈之际,燕尾人钻到踩着艾尔芙的大象肚子底下,把大象高高举在头上。
「吧呜!」
大象惊讶地在空中不停用力挥动着脚。看到这个状况,踩着阵的大象也大吃一惊,几乎要把阵给踩烂。
但是燕尾人单手放下大象后拿起他的丝帽,往踩着阵的大象丢过去。丝帽就像只鸟儿般自由自在地飞着,俐落地钻进象腿与地面之间。明明是顶丝帽,可是被大象踩到却丝毫没有变形。
「什……什么,这是什么玩意儿?」
阵虽然感到疑惑,但还是赶紧从丝帽撑出的空隙里爬出象腿。一确认阵脱逃后,燕尾人便弯了弯支撑着大象的单手手腕,招呼丝帽回来。丝帽咻咻咻地转啊转地飞回来,再次回到燕尾人的头(看似头部的位置)上。
「吧呜~!」
大象是种神经质地与庞大身躯很不搭的动物,非常地厌恶像是老鼠之类的东西在脚边转来转去。在脚边飞来飞去的丝帽也让大象很不舒服,连忙慌张地开始奔逃。抓住聪子的大象,也害怕地放开她逃走。大象全力奔走导致激烈摇晃,坐在上面的男人们陆陆续续掉落下来。
『鸣哇——!』
『哇啊啊——!』
「够了,燕尾人!放过大象吧!」
莎拉老爸手里拿着一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鲜红玫瑰,闻着香气华丽丽地下达命令。可是下半身只穿着条四角裤。
『……』
燕尾人依然没说话,轻轻点了个头放下大象。之所以无言,是因为没有嘴巴。大象慌张地追上伙伴们,离开这个地方。
用力地摔在地面,没办法动弹的盗墓者们,被燕尾人用绳子一圈一圈绑住,拖到阵一行人的面前。
「……为什么燕尾服会自己行动啊?」
「我不是说过了,我脱掉也很有看头嘛。」
莎拉老爸得意洋洋地嘿嘿笑着。这时,陶小人咚咚咚地跑到燕尾人的身边,用他短短的小手轻轻敲了敲燕尾人的腿。便发出锵锵锵地硬梆梆声响。
『噗……噗啾!噗啾!』
陶小人似乎很惊慌地,拚命地挥着两手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告诉阵他们。莎拉是最早领悟的。
「我懂了!这个是……『陶土人』啊!」
「宾果。真不愧是我可爱又聪明的女儿,跟老爸真像。」
「不好笑的笑话就免了,简单清楚地跟局外人说明一下吧。」
阵冷冷地吐槽着。莎拉老爸摸着他的仁丹胡,开始解释。
「那么,我就仔仔细细地解释到一般庶民也能够懂的地步。」
「怎么听起来很不愉快哪。」
「魔神一旦世代交换就会失去魔力,可是用魔法变出来后『变性』的东西,就已经不是用魔法变出来时的东西,即使魔法消失以后依然残留着魔力。就像莎拉做出的陶土人和泥人在魔法书重新发行的同时,随着魔法书消失而回到土里,可是经过高热窑烧变成陶器的陶小人仍然留下来,是一样的道理。」
「这件燕尾服也是陶器吗?」
「你们知道欧洲的高级饰品,被称之为爱尔兰蕾丝瓷娃娃的瓷器人偶吗?把蕾丝浸到陶土里烧制,做成瓷器布料贴在人偶上再次烧制,是能够用陶制蕾丝打造出细致工艺的手法。我以前利用这种方式,将燕尾服施以陶人化的法术浸到陶土中,烧制成陶土打造的陶土人。」
「好厉害唷。所以爸爸才总是穿着同一件燕尾服啊。我还以为你只是品味很差呢。」
莎拉真心觉得很感动。莎拉老爸呵呵一笑,再次把燕尾服穿在身上。
「本来是要讨好奥黛莉才做的燕尾人,没想到依然派得上用场呢。」
「为了讨好妈妈?」
「她四处打工,在所有的打工处都成为众人崇拜的对象,竞争率非常地高。被钱所吸引的家伙陆续加入街头对战,打败对手后又再次挑战新人,直到最后她就爱上最厉害的我。」
「爸爸,这话就别说了。」
「我厉害的可不只是腕力。就像庶民有『所罗门的智慧』一样,腕力不足的部分就用尿布来练习补强,不也是变厉害的方法吗?」
莎拉爸爸用食指把丝帽边缘往上一推,难得地说出正经的话。
另一方,艾尔芙用夏席尔的刀尖轻轻戳着被绑起来的盗墓者们,邪恶地笑着说。
「好啦,如果不想要被切碎的话就告诉我蛋在哪里!」
『哇啊啊!在货车里,藏在丛林深处的货车里有所有盗挖的物品!』
盗墓者喊着,莎拉思考着,
「……尿布不足的部分用腕力来补足也是可行的啊。」
莎拉喃喃说着。
突然,聪子轻轻拍了拍艾尔芙的肩膀。
「艾尔芙,请等一等。」
『喂!眼镜女孩肯定是很乖又很温柔的吧,快救救我们吧——!』
盗墓者们还在害怕艾尔芙,开口请聪子帮忙。
「啥?谁说要帮你们了啊……?」
聪子丢下这句话。盗墓者们被她的冷淡态度狠狠吓了一跳,聪子脸上带着冷静的表情,可是其实非常地生气。她背后围绕着一股黑色漩涡般的光芒。
「艾尔芙……等你把他们切成碎片后,就交给我吧。我会用死者之书的咒语让他们再次复活,竟然让我靠近大象,并且搔我痒让我没办法动,只杀一次还不足以泄恨。不把他们变成死不了的强尸状态切成碎片,好好地折磨一番可是不行的……嘿嘿嘿。」
『呜哇啊啊啊!』
盗墓者们发出了惨叫声。
于是,数小时后……
阵和尼可莱在丛林深处发现了货车。
警察从暹粒市赶来。被绑起来而且身体各处都被艾尔芙戳的四处都是小洞的盗墓者们边哭着,突然对警察怒吼说。
『警官,动作太慢了!』
『快救我们,警官,救救我们啊!』
『……啥?』
警官们惊讶地你看我我看你。盗墓者被绑在一起仍拚命地站起身来,紧贴着警官们的大腿说。
『快逮捕我们!让我们进警察局!不要把我们放出来!』
『好可怕喔!小姑娘们会整人啊——!』
『搞不清楚这些凶恶的犯人们怎么会害怕成这个样子,但是非常地感谢您协助逮捕盗墓犯,新木教授。』
看来像是警察局长的男子向大胡敬礼说道。
波法跟着警察一起来到现场。检查过阵一行人带来的货车中的挖掘品后,对警察局长说。
『从吴哥窟遗迹偷走的美术品,应该全部都在这里了。立刻运往仓库,从明天开始进行修复工程后就摆回原本的位置。』
「请加油,波法小姐。我们这趟旅程行程紧凑,没办法帮您实在很可惜。」
波法对说出这番话的大胡微笑地表示。
「别这么说,新木教授。您数次保护我国文化遗产的恩情,我绝对不会忘记。对了……」
说着,波法把乳白色的蛋递出来。蛋约有篮球左右的大小,看起来似乎颇有重量。
「只有这个装饰玉器,从来没有在吴哥窟遗迹里出现过。您知道这是什么吗?」
「啊啊。这个啊,我会负责任将它送回『原本应该摆放的场所』。」
如果让娜琪神现在依然存在的事实曝光的话,不只是观光客,追求智慧和全力的恶党可能又会来偷这个蛋……大胡如此认为,于是才没有正面地回答。
「这是什么东西呢?是不是石像的某个部位啊。」
「这是能够永远赐与这个国度祝福的东西喔。」
大胡接过蛋,露出微笑。让波法根本就没弄懂大胡的说明。
一行人趁夜里回到娜琪的神殿。
在神殿下方等待许久的娜琪,看见蛋后流下眼泪开心地说。
『啊啊!这就是我的蛋,可爱的蛋啊……!你们真的依约帮我取回来了,真的遵守了约定。』
「天就快要亮了。快送到神殿上方吧。」
阵说着,就把蛋交给娜琪。娜琪紧紧地抱着蛋,点点头说。
『现在的我只是垂垂欲死的活礓尸,但我会用尽最后的魔力,一定会把这孩子孵化。』
娜琪的一番话,让阵心头为之一紧。因为他发现娜琪要用尽她以活强尸的形体拥有的全部力量。让阵回想起在香港时,靠着执念维持形体活着的强尸南海不败,因为莎拉击倒了他的信念而让他化为尘土。
突然,抱着蛋走上神殿阶梯的娜琪回过头,她发现阵正在哭。
『……阵先生,为什么在哭呢,你的表情简直就像送葬队伍的人群一样难看喔。』
「你,还没有注意到吗?」
阵开口问。娜琪稍微想了一下,轻轻笑道。
『啊啊……您是在替我难过,我将要死去吗。』
娜琪的长发被夜晚的风吹拂着。漆黑的天空彼端开始被蓝色光芒所包围,星辰仿佛发出喊声纷纷逃避。炎热的晨光逐渐地接近。
『正如您所说。〈国王逝去但其他人仍能存活〉……』
「这又是另外一回事。啊……」
『就算我死了,我的孩子依然活着,国王逝去但那个国家仍有他的子孙生生不息。我的孩子会祝福守护着他们,就像我守护着历代的国王那样。』
娜琪似乎觉得有垄惋惜地最后再一次紧紧地抱着阵说。
『您和贾亚瓦尔曼王很相似,但又不像。我终于知道是为什么了。追求自我荣耀和死后安稳的国王,就算拥有智武勇,但却没有您所拥有的〈仁〉。爱人的心,爱民的心,以及爱我的心……您就拥有这样的〈仁爱之心〉。』
娜琪冰冷的唇瓣压上阵的嘴唇。让阵大吃一惊,僵在原地动也不动。娜琪慢慢地放开僵硬的阵,抱着蛋往神殿上方走去。
「喂……庶民!振作一点啊,庶民!竟然被那种欧巴桑亲过就软趴趴地动不了,庶民这个大笨蛋!」
莎拉气呼呼地边哭边抓住阵的衣领用力地摇晃着。阵总算回过神,手按着额头说。
「怎么搞的……我明明熬夜没睡觉,脑袋却很清醒。而且竟然觉得,脑袋里面竟然比之前更清爽,思绪更加清楚……是娜琪给了我『智慧』吗?」
「啊,快看!太阳要出来了!」
艾尔芙指着东边天际。深绿色丛林的彼端,鲜红色的太阳露出脸蛋。
站在神殿上方的娜琪,两手高高地举起蛋。当她发现在神殿下方担心地抬头看着自己的阵的视线,娜琪露出了微笑。
『阵先生……除了来自天神,以及您的祖先与双亲赐与的智仁武勇,娜琪也以神的身分给您祝福。我不会忘记您的亲切,我的孩子也绝对会铭记于心。』
当太阳光照满大地的瞬间,娜琪就化为烟尘。纤细美丽的身影一点点地崩毁,随着风儿逐渐散去。
「娜琪!」
阵喊着。当娜琪带着微笑消失之后,只剩下散发出虹彩光芒的蛋浮在空中。被太阳的金色光芒包围着,蛋释放出强大的力道。让蛋的表面开始出现碎裂痕迹,并从裂痕中喷出光芒。
「呜哇!」
阵一行人用手遮着眼睛挡住刺眼的光线。从光线中……出现两个散发着光芒的小孩身影。两个人浮在空中就像胎儿般抱着膝盖正在沉睡着,被太阳光一照便缓缓地睁开眼睛。让阵都看傻了。
「是……双黄蛋啊,双黄蛋可以算『中大奖』耶!」
「庶民,你这说法是在形容食物吧。」
莎拉语气僵硬地吐槽着。
两个娃娃浮在空中,慢慢地转着圈。他们都有着跟娜琪一样的额鳞,以及一头比身高还长的银色发丝。分别有着金色和银色的眼睛。裸露的白皙背后,长着有如天使般的小巧羽翼。
太阳完全升起后,包覆着两人的光芒很快地消失,浮在空中的两人,轻轻地落在神殿上方。
「呜哇——怎么会掉在那种地方啊!」
阵铁青着脸,急着跑上阶梯。艾尔荚等人也紧跟在他后面,一口气跑上几乎成垂直角度又有四十公尺高的阶梯,还真不是人能够做出来的事。
「呼呼……阵,阵这家伙,还真有体力啊。从事考古学挖掘工作,这么能培养体力啊。」
「庶民这家伙啊,自从娜琪死了以后,是不是认为自己成了孩子的保护者啊?」
艾尔芙嘿嘿笑着对边跑上阶梯边不高兴地说着话的莎拉道。
「你生什么气啊。」
「我没有生气!」
莎拉老爸和大胡从旁边看着咬牙切齿的莎拉说,
「她就是在生气。」
「她明明就有生气。」
两人碎碎叨念着。
爬上娜琪神殿顶端的阵,抱起倒在石头地上的两个孩子。
或许就像蛇类一出生就得要自己独立,虽说才刚孵化但是她们的外表看起来就像约有人类的七岁孩童般大。是双胞胎女孩。
「喂,不要紧吧!没有受伤吧!」
被阵一抱起来,两人就快速地睁开眼睛。露出似乎有一点点吃惊的模样。有着金银双色的眼睛一直不停地盯着抱着两人的阵瞧着。
『……妈妈?』
『不是妈妈。他是公的,是爸爸。』
『爸爸啊。爸爸爸爸——』
两个人突然就抱住了阵。让阵惊讶地发出喊叫声。
「快住手,我不是你们的爸爸!还有,快穿上衣服,穿衣服!」
「哈哈哈,『雏鸟认亲』啊。刚从蛋里孵化的小雏鸟,会把第一眼见到的家伙当成是父母亲。」
终于爬到顶端的艾尔芙,就像别人家发生的事情般不负责任地笑着。莎拉看着虽然还年幼可是长得跟娜琪很相似的两名美少女抱着阵的景象,感觉到背脊骨下方有股怒火不断地向上延烧。
「庶民这个大笨蛋!」
莎拉边喊着跑下神殿。
「为什么要骂我大笨蛋!我还没有帮你『秀秀摸摸头』啊!娜琪的小孩安全地出生,我现在非常地想要感谢你啊!」
『爸爸?』
阵想要追上莎拉,可是娜琪的小孩抓住他不让他离开。
「我不是你们的爸爸,快放手!啊啊,难得的感谢会变少啊,感谢指数会减低啊!座堂,快回来呀!现在还来得及啊——!」
阵的喊声,传不到莎拉的耳中。
尼可莱在吴哥窟附近的摊位买了衣服。
款式是被拿来当成伴手礼的印度教天女所穿的薄衣,非常地适合她们。造型就像吝里岛观光手册中跳舞的人所穿的衣服,这么解释应该很容易懂吧。一个人穿金色和红色搭配的衣服,另一个则是金色和蓝色搭配的衣服,还附上金色的头冠。
『爸爸,你看你看,娜娜的衣服好不好看?』
『才不是呢,琪琪的衣服比较好看吧,爸爸!』
穿上衣服,两个人还是紧跟在阵的身边争着要引起他的注意。
「不要每件事情都徽求我的同意啦!还有,娜娜跟琪琪是你们的名字?与其比穿衣服的品味,应该要先磨链取名字的品味吧!」
『哼哼——娜娜的名字比较可爱啦,琪琪有够土!』
『爸爸——!娜娜欺负我,快骂她快骂她!』
「我说过——不准吵架!」
阵头痛地抱着头。莎拉背对着阵,在远处盘腿坐着。
难得这次莎拉很努力,结果却错失了秀秀摸摸头的时机,感谢指数也几乎没有发光,咒语依然维持没有更新的状态恢复原本的模样。
「庶民大笨蛋庶民大笨蛋庶民大笨蛋庶民大笨蛋庶民大笨蛋……」
抱着膝盖的莎拉嘴里碎碎念着。阵有些在意着莎拉的状况,同时开口问娜娜跟琪琪说。
「那……那个,我接下来得要出发继续行程,你们两个小孩子不要紧吗?」
『当然!娜娜是娜吉族的公主喔,自己知道什么事情该要怎么做。』
『琪琪也是娜吉族的公主,我可是比娜娜还会照顾自己呢!』
『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
「呜哇——感情真差。不要紧吗。」
看到这两个年纪小又完全没有神的模样的双胞胎姐妹,阵总觉得一阵胃痛。
所谓的双黄蛋,指的是一颗蛋中有两颗蛋黄。只要加温就能够孵化成两只雏鸟,实际上却必须相互一争夺营养才能培养长大。这样相互争夺的行为,就是从双黄蛋中出生的两人天生的命运。
莎拉韩过头瞄往阵的方向,视线与阵一对上,她就红着脸气呼呼地用力把头往旁边转。
(讨厌!庶民大笨蛋大笨蛋,我才不管你这个臭庶民啦!)
阵叹了口气。
「唉,直一是的……那家伙,看来非常火大啊。只不过错过了时机,让感谢指数变少了而已。看来还会拖一阵子……」
莎拉生气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感谢指数,可是除了考古学之外的事情就非常迟钝的阵根本就没有发现封真相。娜琪赐与他的智慧,看来对其他感情方面也完全没有效果。
在意着气呼呼的莎拉,同时还得把正在吵架的双胞胎拉开,阵不知不觉就想起了爱花。
比实际年龄看起来更稚嫩的爱花,也是像这样总是跟在身后,在周围转来转去。看着娜娜和琪琪,两人虽然任性又老是在吵架,但有时也让人觉得她们很可爱。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父性本能吧,阵心想。
(话说回来,每年暑假在前往寻找圣柜挖掘之旅的空闲时间,都会跟爱花一起去赏烟火或是参加祭典,今年没机会带她去了。烟火大会到八月最后一周几乎都没再举办……如果能够在八月底之前回去的话就好罗。老鼠乐园的烟火虽然一整年都能观赏,可是入场券的价格对高中生来说实在有些吃紧……)
从日本到希律堡,距离是九千公里。
阵一行人现在所处之地,柬埔寨。距离希律堡,还有七千两百公里……
想到这样的距离,阵几乎就快要昏倒了。他想着,若从现在开始节约省钱,好存下去老鼠乐园的门票费用。
莎拉现在还在不高兴。
而就在这时,在日本……
「哈啾!」
依然穿着浴衣坐在玄关等着阵的爱花,打了个喷嚏。
跟爱花一样有着娃娃脸的妈妈,香住梨花打开玄关的门,颇担心地开口问说。
「真是的,一大早就坐在玄关的话会着凉的。早饭已经做好了,快来吃吧!」
日本与柬埔寨的时差有两小时。两小时前太阳已经升起的日本,现在正好是七点。
「可是,哥哥说不定会回来啊。」
「我说啊……!」
爱花她们不知道阵已经踏上旅程,但是阵的双亲已经为了去希律堡进行挖掘之旅而把家给卖了,阵也不可能回家省亲。梨花想要告诉爱花这件事,可是看着一心相信他会回来的爱花,她就说不出口。
「啊……阵啊,上高中以后说不定变得比较忙碌,暑假期间不知道有没有空来我们家拜访。再这样下去,爱花的暑假作业就写不完啦……」
梨花又再次叹了口气,伸长了脖子等着阵回来。
另一方,在时差同区域的越南,本回完全没机会出场的莎乐美,在树上面抱着夕也抱枕哭着。看来阵一行人在柬埔寨忙东忙西的时候,她一直都在哭呢。
「可恶,可恶……我明明比较厉害,希律王也对我相当期待……结果『百首』只剩下鎌之助一个,鎌之助找到的是假货,根本就靠不住,我一点胜算也没有。『神灯魔神』还有『所罗门的智者』及『偶像崇拜』,这几个家伙的个性有够糟,我最讨厌他们了,呜呜呜……」
『莎乐美王女!您快来看看晨间新闻啊,莎乐美王女!』
由利鎌之助的骷髅头,开心地飞了过来。看来似乎是在胡志明市街上看到新闻报导。他在趴在抱枕上的莎乐美身边,转啊转地飞个不停。
『〈所罗门的智者〉一行人,现在似乎在柬埔寨喔!他们上了晨间新闻的头条,〈世界知名的考古学者新木大胡教授,协助逮捕国际盗墓组织〉什么的!那些蠢蛋,拚命地想要藏身躲避,结果却在这种地方暴露行踪,真是有够笨!我由利鎌之助,想到一个绝对能够赢过他们的好点子。』
「绝对能赢的好点子?『百首』已经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吧?不,我的身边就算有『百首』协助,但只要碰到『所罗门的判决』就会施展不出来。果然对我来说,根本就没有丝毫胜算哪。」
『重点就在这!就是要把他们当成怎么样都无法战胜的〈战士〉,请务必要在加入新的一个(百首〉。所以,现在马上要追上他们,莎乐美王女!』
鎌之助骷髅头兴奋地呼唤着莎乐美。可是,莎乐美仍然抱着夕也抱枕继续哭着。
「宪宪簌簌……我不想去,我不想要见到那些讨厌的家伙……我想要见希律王,宪宪簌簌。」
『唉啊,您拒绝战斗吗。看来还满承受不了打击嘛,莎乐美王女……』
鎌之助不知所措,只得深深地叹了口气。
『可是……只要听了我的作战计划,肯定能够激起她的战斗意识。因为,对忍者来说〈卑鄙〉可是称赞人的话呢。』
鎌之助的嘴角露出贼兮兮的笑容。或许是风暴就快要捿近……虽然是天色明亮的早晨,令人不舒服的黑色云朵却从地平线上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