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现在算起的一年前某一天。
我走在路上,身体被突如其来的雨淋湿了。
那不是大雨点的雨,而是让周遭变得朦胧的小雨。
周围的建筑物看起来模糊不清,让人有种只有自己存在于此的错觉。
「……」
绑成辫子的黑发因为湿了,感觉有点重。
这时候的我穿着一袭洋装、手拿着伞,而且两样东西都白得像讽刺似的,与背后头发形成强烈对比。
「好冷……」
之所以将手上的伞收着没有使用,是因为它不是做这种用途——这只是借口,其实是因为那天觉得淋点雨也不错。
细细的雨滴即使打在肌肤也没有弹开,仍停留在皮肤上。我的体温被无情地剥夺,却不觉得特别寒冷。
(妈妈……)
我仰望从天而降的雨水,想起自己的母亲——沉默寡言的人。
她几乎不把感情表现于外,连亲生女儿也无法理解她在想什么。
(妈妈给我的只有名字和知识——存在于这个世界的魔法之力。)
「咯噔」,我用伞状魔法道具的底部敲击地面,喃喃道:
「……明明早就知道迟早会变成这样……却…………
我摸着被雨淋湿的辫子。梳理整齐的这个发型,是妈妈帮我绑的。从某一天起,她每天都会帮我编发。尽管没有特别聊些什么,但当母亲的手抚摸我的头发时,我就觉得好开心。
可是这几个月以来,妈妈别说是编发了,就连叫她也不回应。我知道隐藏在她眼听深处的黑暗意识明显变浓了,恐怕是差不多「准备」就绪了吧。
(我该怎么办……)
我心里还没有做出决定。
我确实很喜欢妈妈,正因为如此,才会犹豫是该听从她的想法还是该阻止她。
苦思到最后,还是没有答案。
(本来想说淋雨或许可以冲走犹豫,结果只是变得更迷惘罢了。)
我轻吐口气,白色的气息在害气中飘动,看来身体似乎比想象得更冷。
「你怎么了?」
「!」
突然有人从背后出声,我马上提高警觉,当场转身确认声音的——人是谁。
「……」
那时候,我竟不由得哑然失声。因为蒙胧白色所包围的这个地方,跃入了让人瞠目结舌的色彩,所以会惊讶也是必然的。
「你淋湿了耶,不撑伞吗?」
那是彷佛会自动发光般的银白色。
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的那个人,撑着浅蓝色雨伞,伫立在那里。
「不,我……不用,我只是想稍微让头脑冷静一下。」
我尽量使用客套的言语,企图结束谈话。
但是,蓝伞主人用听起来很舒服的清澈声音说:
「我从刚才一直在看,这根本不是稍微唷。看,你的手部冰成这样了。」
「!」
那个人把蓝伞夹在肩膀和脸颊之间,突然抓起我的手。接着用双手包住我的手,「哈」地呼出暖和的吐气。
(啊……咦?)
我除了感到困惑以外,完全无法反应。一方面是被他突如其来的行动吓到,但更重要的是,从他手中传来的触感是那样陌生。
(柔软又暖和……)
拥有银白色头发的那个人,不停将暖气吹向我的手。完全不在意冰冷会传列他手上,一直握仕我的手直到变暖。
「……你为什么在哭呢?」
我猛然抬头,与那个人四目相交,他的问题让我感到很疑惑。
他不可能知道我是不是在哭,因为我一直在淋雨,脸颊当然是湿的。
可是,为什么这个人会认为我「在哭」呢?
「啊,我太唐突了,真抱歉。不过,总觉得你的脸看起来很悲伤……」
大慨是从我的表情中看出端倪,他在我提问前就回答了。
他的答案深深撼动我,因为——我身上施有「阻碍认知」。
为了不与他人有超出必要的接触,我外出时总是处于变身状态。这是妈妈的命令,也是我的希望。
如果和他人接触,我的迷惘可能会加深。所以,我决定不让任何人知道我的存在,生活得犹如蒙胧的浮云。
然而,这个人却看穿了我的情感。
「我脸上有沾到什么吗?」
在困惑的同时,我的兴趣也被激起。
那几乎相当于直觉,不过,是从未与他人接触的我第一次感觉到的东西。
「呃,请问……」
我的手擅自动了起来,默默将把体温分给我的邢双手移开,伸向眼前的雪白肌肤。
在碰触到脸颊的瞬间,我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充实感涌上心头。
(嗯……)
那时候,我确信了一件事。
(如果是这个人,一定会给我想要的答案。)
我的迷惘现在也像浮云一样笼罩着心。
但是我觉得,隐藏在深处的答案——
「?」
——就在这个宛如天空般清新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