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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第二章 男人们的圣战

2月14日。

并没有什么特别沉重的感觉,这一天很平常地到来了。

也没有被噪音所吵醒,也没被闹钟吵醒。

“要迟到了啊啊啊啊啊啊!”

——很普通的,早晨。

“为什么没叫醒我啊,魔耶露!”

“抱歉,拍……看着你的睡脸的时候不知不觉就……”

“有一个奇怪的词混进去了吧!等会儿我会没收掉你的相机的!”

“但是你夺不走咱的记忆!”

“大清早就莫名其妙地情绪高涨,烦死了!”

我一边进行着奇怪的对话,一边迅速地脱掉睡衣。平时的话我都会把它整齐地叠放好的,但是现在实在是时间紧张,没那个闲工夫了。因为听到后面传来“呼呵呵”的奸笑声,我将脱下的衣服全部扔到了那个方向。

速度换完内裤,穿上大枝中学的校服,然后在夹克衫外面套上羽绒服。

“今天看起来好像也很冷呢。”

看着窗外做出如上判断的我,为了防寒又套上了一层围巾。

这下准备完成。抓起书包就从自己房间奔出,一步两阶地从通向一楼的楼梯跳下来。

“母亲大人!我出发了!”

慌慌张张地跑过走廊的途中,向大概在起居室里的母亲大人问下好。吃早饭的时间自然是没有了。

在玄关的鞋箱中拿出鞋子的时候,

“小彼,等一下。”

被柔和的声音叫住了。

不知什么时候,母亲——白姬此方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

——从普通人的角度来看,管这个人叫“妈妈”估计会有些心理抵触吧。毕竟外表上看起来跟少女无异。就算是舔着棒棒糖也完全没有异样感的外表,那就是我的母亲。

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我们的母子关系的,果然还是头发。波浪状的半长发,是跟我的一样的白银色。顺带一提我们连长相和身高都极为相像,仔细看的话一定会被当作双胞胎姐弟,所以我并不希望这样。

母亲大人盯着焦急的我看了一下,说道:

“仔细看下镜子吧。”

她用手指着在玄关安装着的镜子。因为平常只有我和母亲大人会用到,所以安装的位置也很低。站在它前面的时候,里面映出的当然是自己的身影。

——自己的头发被睡得凌乱不堪。

我的发型和母亲不一样,是直发。但是发质很柔软所以很容易就弄得乱七八糟。平常起床的时候都会用梳子仔细梳理,但是今天连这点工夫都没有。

“不可以的哦~。不管有多么着急,也必须整理好自己的仪表再说。”

母亲大人竖起食指说道。那动作配合着脸上天使般的微笑看起来非常有魅力,但是因为脸长得几乎跟我一样,所以让我心里有些许复杂的感觉。

“呜……因为时间有些紧张……”

真是连酌情处理的余地都没有的借口。母亲大人说着“都是睡懒觉才会变成这样哦!”这种合情合理的话,绕到我的身后——触摸着我的乱发。然后开始迅速地用梳子梳理着我的头发。动作非常熟练,因为直到几年前为止每天都是这样,所以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从镜子里看到的母亲大人看起来好像非常高兴地样子。竖起耳朵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到她在轻哼着小曲。于是原本慌张的内心也一下子变得冷静下来。

(这么说来……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整理头发的呢?虽然最开始的时候梳得超烂超随便的。)

现在当然已经很熟练了。

(但是……果然还是母亲大人梳得更好一些啊……好舒服啊……)

一边感受着触摸着头发的那双手所带来的那份温柔,一边心不在焉地想着。

“好了哦,小彼♪”

她轻轻敲了下我的后背。

“非……非常感谢。”

我稍微有些难为情,所以没法面对面地说。

“还有”

“?”

转过身去的一瞬,有什么东西塞进了我张开的口中。

嘴里泛着甘美的味道。对刚睡醒的胃袋来说刚刚好的清爽口味。

“Mianbao?”

面包。外壁被烘烤机烤成金黄色,内里蓬松而软绵绵地,黄油涂了薄薄一层,恰到好处,并不会很油腻。估计是一直使用的无盐的吧。连素材里面包含的空气都感觉如此美味。

“可以叼着这个出门哦!一定会在路口的拐角处有很美好的邂逅的!”

“才不需要!”

我才不想要那种跟被用烂了的梗一般的邂逅,所以用了四口就把面包塞进了嘴里。

“来,还有这个,里面已经装好便当了哦。”

母亲大人把扔在地板上的书包递给我。

“非常感谢……”

简直就像被溺爱的孩子呢,我红着脸想道。

(……又不是新婚夫妇)

但是没时间害羞了。看到挂钟的瞬间,平静的心又掀起波澜。

“啊哇哇,那我走了!”

慌慌张张打开家门,准备出去的时候,背后又传来母亲大人的声音。

“小彼,你忘东西了哦!”

“?”

“嗯♪”

母亲大人用仿佛期待着什么一般的眼神,伸出了嘴唇。

“……”

我一言不发地将门关上。

平常上学的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如果是勉强还没迟到的时间的话,还能看到一路小跑的学生。也就表示现在这个时间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但是。

“哟!彼方!”

“早上好,丈君。”

在路上全力冲刺的时候,看到了也正在路上的友人。他背靠在临街的住户家的围墙上,等我到达的时候就跟我并排着跑起来。看起来像是在等我的样子。

“这样好么?从时间推算已经迟到了哦。”

心里悄悄地感谢着这明知迟到却还在等待的友情,正好感觉到有些喘不过气所以放慢了一些速度。

“跟彼方一起的话迟到了也无所谓!因为这简直就像恋人一般啊!”

“嗯。没有后一句的话我真的会很高兴的。”

他的身高在班里算是中等,如果要问是不是强壮的话也只能回答普普通通,即使想形容他的长相,也因为杂乱无章的刘海挡住了眼睛,而看起来微妙地有些妖艳。如果说日常生活的麻烦制造者是母亲大人和魔耶露的话,学校里的麻烦制造者毫无疑问就是这家伙。

这家伙一直在用他那丰富但是糟糕的知识策划和实践着各种糟糕的活动。

——情报店。这就是他,明日野丈的外号。

然后在时断时续的对话中前进,终于到达了旅程的终点。但果然还是没能赶得上时间,创造了迟到10分以上的光辉(?)记录。

时间定格的那一刻,是在学校的正门前。

“迟到得还真厉害呢,你们两个。”

放出这极力压抑着自己感情的声音的,是我们班的班长。

她具备了一切担任班长所需的素质。

完全没有人为加工的纯黑色秀发。鲜艳,妖艳,美艳。即使用含有同一个字的三个形容词来比喻,也难以言表的美丽的黑色。大体算是中分的发型,脑门前有一绺绺的短尾发垂下来。她带着一副银边眼镜。那偶尔会推一下眼镜的举动,含着一种完全排除了多余的动作的艺术美在里面。

但是,这几种要素并不只是作为单纯的记号强加在她身上。被所有人称作班长的她,将这三种神器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把她称作现代的班长中的班长是再合适不过了。

“就算你夸奖我,迟到就是迟到哦。”

“……也是呢。”

正肩负着惩戒迟到的学生这一任务的她,面对我这一番热情洋溢的赞美也不为所动。然后,阴险地笑了一声。

“呵呵。”

明显是生气了。

外表上看不出感情来。她的心底仿佛被厚厚的云层包围,无法视认。但是能从她的言辞中很明显地感受到。如果非要硬说她现在心平气和的话,那我也太傻缺了。

“啊哈哈,那个……今天一不留神就……”

“我还以为你已经到了教室里呢。没想到这个时间你还在赶路啊。班会都已经开始了哦。”

喀嚓、喀嚓、喀嚓。

用笔尖敲打着记事板的声音,直接响彻到我的骨髓里。

“……啊哈,哈”

“昨天也是差点就迟到呢,你们两个!我身为你们的班长,也能感受到老师们异样的目光啊!”

我感到心跳加速。跟坐立不安那种感觉稍有不同。是一种从单调地加快的节拍,变成明快的流行乐的节拍那种感觉。

她突然一瞬从愤怒变得高兴起来,平静地说道。

“这还真是没办法呢。”

噌。声音静止了。她的眼镜里放出耀眼的闪光。

“必须惩罚——”

我偷瞄到她舔了一下舌头。一看到她那妖艳的动作,我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萎缩起来,一动也不能动。看到我的反应,班长似乎感觉有所不满足地摇了一下头。

得救了么,身体刚从僵硬中解放出来,那一刻——

“——不,这还不够。必须补习“JiaoZheng”课才行呢。”

她愉快地发表了从没听说过的新玩法。

“‘矫正’?饶了我吧!明明‘惩罚’就已经是那个德性了……”

我知道班长真正可怕的地方。虽然她看起来是认真又聪明的模范女学生,但这全是伪装。

“发音不对哦,白姬君。”

真正的她——

“是‘娇声’课哦。”

——是超级喜欢性骚扰的小恶魔啊!

那之后,从淫荡地微笑着的班长的魔爪中分头逃出的我和丈君,终于跑到了上学的学生最先要去的地方——鞋柜那里。现在这个时间大概已经开始班会了吧。走廊上十分安静,即使是细小的声音也听起来很响亮。

“哈啊……心情真糟糕……”

我从鞋柜里取出自己的室内鞋,扔向地面。然后它就像坠着我的心情一般重重地落下,响起了鞭打一般地清脆声音。

“有什么不好嘛。班长的‘惩罚’对B班的学生们来说不如说是奖励哟?”

“别擅自把我算在里面。”

我冷冷地回答道,然后穿上鞋子。稍微扯远一点……这双室内鞋是一年前为了考虑到未来成长的可能性,特意买了稍微大一点的型号。但是现在穿在脚上仍然显得有些松松垮垮。每次穿上的时候心中都会一阵痛苦和后悔,然后会燃起一股绝不服输的希望。再说远一点,我每走一步,因为鞋子不合脚就会奏响一些轻快的声音。虽然因此得到了“脚步声真可爱”这种不想认同的评价,但我仍然坚持穿着这双中意的鞋。

(等这双鞋变得合脚的时候……我就会长大一点吧)

“……嗯”

正在我沉浸在对鞋子的回忆时,身后的丈君窥视着我的鞋橱。

“是因为白姬会的管制么……但是一个偷跑的都没有这还真是了不起啊”

丈君用拳头拖着下巴,似乎若有所思。从刘海中露出的一丝锐利眼神来看,似乎正在考虑跟身为“情报店”有关的事情。

“白姬会……怎么了?”

——白姬会。

虽然是非常难以说明的组织,大体而言就是我的粉丝俱乐部,这样的感觉吧。虽然我不知道这组织是谁何时怎样成立的,因为基本上并没有直接跟我扯上什么关系所以一直无视。而且从来没见它有什么正经的活动,也许根本就不存在——应该不会吧。

丈君对我的回答是一个冷艳的微笑。

“没什么,自说自话而已。”

这样说着大步离开了鞋柜。虽然对他那暧昧的态度有些在意,但是我确信如果要寻根究底的话一定会节外生枝,所以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

然后我们终于到达了在大枝中学教学楼二层中央部分的一年B班教室。究竟谁先走进正在开着班会的教室,两个人还互相谦让了一番。

“呼……终于能坐下了。”

我把书包放在课桌上,摇摇晃晃地坐了下来。

因为迟到还是没能逃过老师严厉的批评,之后终于又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了。早上就光在跑步了,现在脚还颤个不停。自习课已经结束了,在下节课开始之前多少还能休息会儿。

(就算只有10分钟也好……)

挪开横放在桌子上的书包,一下子趴在书桌上。冰凉的触感恰好起到给高温的身体降温的效果。

看起来今天B班的成员一个不少全都到齐了。听说老师们都说我们是A、B、C三个班中最有活力的一个。美中不足的是太有活力到还时不时暴走就是了。

(今天是情人节但,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事呢~这样想着……这不是毫无异常嘛)

教室的氛围和平时毫无改变。

有在认真准备下节课内容的人,也有利用这一点点时间和朋友聊天的人。

丈君和我一样伏在桌子上,好像是在恢复体力。委员长把眼睛摘了下来,仔细地擦拭着。(注:这里不会翻)

(今天似乎可以平静地度过啊……)

我平日里就经常被卷入不可控事件中,这次终于放下心来缓口气了。

——就在我疏忽大意之时,书包中好像有什么掉了出来。

咕咚。

‘!’

声音的波动就好像看得见似得,如此明显地,在和平的教室中扩散。从坐地最近的人开始向着四周,嘈杂声逐渐蔓延开。

“嗯……?”

我正要伸手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东西。

“那是什么”

那个小盒无疑是从我的书包掉出来的东西。但是我不记得我有把这样的东西放进去过。而且,我注意到这是在从我打开书包时的位置掉落的。

我无意识地把头转向窗外,看向远处。

(……是不是母亲大人呐。一定是母亲大人吧!)

只有那个是可以确定,好悲伤。

(出去之前感觉到好像说了“只是午餐而已啦”的话)

听到后面传来的搭话,心中的忐忑毫无隐瞒。

“哟哟彼方。那是什么?”

刚刚为止还趴着的丈君一下就到我身边了。为什么摆着如此生硬的笑容,总感觉好可怕。

“这个,额,没……没什么东西”

我慌忙地把手收回来藏起那个盒子。……是母亲放进去的东西。被这么粗心大意的人看到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这、这样啊……”

丈君轻易地就被应付过去了。平时的他的话一定会追根到底的……

就在这时,我听到几个男生围在一起偷偷摸摸地讲些什么。

“看到那个反应了吗?”“……啊,绝对没错”“嗯,果然如此……”

那沉稳的声音就好像侦探发现了什么重大线索似得。但是那个时候,我并没有认真考虑他们的对话。

没错,因为那是我没有想到的。

——难道那就是将要出现骚动的预兆之类的。

第一二两节课都是家政课。

…………

教室中鸦雀无声。能听到的就只有正在分发书面材料的声音。就好像在考试一样……不对,就算是考试大家也不会这么认真吧。

顺带一提现在一年B班的女生都不在。

今天的家政课和以往的有些不同,男女生是分开进行授课的。

而且连管男生的老师也没有,处于完全的放养状态。只把和课题有关的材料发下去,家政课29岁的女老师说了句“接下去你们随便做做吧,但是如果给我发出声音的话就把你们的嘴巴给缝起来”这样打声招呼就走了。

就算这么说了,这果然是从天而降的自习课吧。而且还是两节连着的。

喜欢热闹,或者说根本静不下来的同学们肯定不会乖乖去学习吧,这样想着但是,

(为什么大家都在认真啊……)

实际上现在大家都集中精力在认真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就算现在处于半数位置空着的状态,就算现在是连老师都不在的状态,所有的男生好像被老妈在后面盯着似得认真。

真的……让人毛骨悚然。

(难道是被老师的威胁震住了吗?但是没有这样有威信的老师吧……)

只是现在这个状况要说是在认真完成题目,应该说是感觉被什么逼着一样。因为大家写字的声音无端地加快,好像在努力摒弃什么杂念似得。

“嘛,算了……我也开始吧。早点做完早点休息”

虽然不能理解这个异样,打算开始快点把自己的材料拿来做的时候。

——砰!

一个男生突然拍案而起。

“不行了,在意地不得了!”

B班跑地最快的男生,直接被叫做“短跑男”的男生站起来大声说到。

“啊、我也是……!”

于是,接下来又有一个男生站起来了。

这次是B班的动物管理员(?),被叫做“野兽”的男生。和刚刚的短跑男一样,声音中还带着迫切的情感。

“这简直是拷问啊”

第三个站起来的是“青蛙”。带着口音的语气,和青蛙相似的脸,再加上厉害的像弹簧一样的跳跃能力。他也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状况。

(到底是什么……?)

看着周围的反应,我完全傻眼了,然后注意到了。

——几乎所有男生好像共鸣一样都点了点头。

当然这里面不包括我。

总感觉是商量好了的,被大家给抛弃了,这时那个男人站了起来。

“……就是说,大家想说的话你都懂了吗”

明日野丈站起来总结了大家的发言。

“?”

有着略长而干爽的刘海,好像很威严地开始踱着步子,丈看上去就像班级民意代表一样。

于是。

“嗯…不和大家说明白吗?”

丈说话的对象,正是我。

“——彼方”

他奇妙地带有男子气的声音叫了我的名字。

“怎……怎么了?丈君”

“不如……就这样不要再拿我们寻开心了吧”

安静地,好像心中受到创伤一样。(槽:我能翻成躺枪吗)

“???”

(为什么突然感觉自己的生杀予夺被掌握了……而且是被一群人)

我已经被现场的氛围压地喘不过气了,一句话都说不出。丈接着说:

“……这是给谁的”

这声音就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了,能感受到他感觉似乎要压抑到极致了。在我听来,这是不是在提问都分不清了。

“什、什么?”

总之我现在相当困惑,现在姑且只能像大人一样先反问一句。

丈显示出痛苦的表情,终于提高了声音。

“你 想 把 巧 克 力 送 给 谁 !”

提问的声音在教师中回响。

我被那气势所迫,不由得身体往后仰。

“巧克力 送给 谁?——哈!?”

我呆呆地想着他这话的意思,在明白的瞬间,十分惊讶的叫出声。丈君无视了我的反应,带着强烈的情感小声的说着:

“彼方需要心理准备这我也是知道了,但是再这样等下去,我们真的会急得发狂!”

没错、没错,这样的声音从四周传来。班上的男生都站在丈君的背后注视着我。所有人眼中都带着火热,还喘着粗气。

(这,这什么情况!?)

总之我先举起双手:

“等下!请暂停一下!”

我努力推开这群又想把我和桌子一起推到的人。

“我为什么非得把巧克力送出去不可?”

今天是情人节。给重要的人巧克力的日子。

但是那怎么说都是女生去送,与此相对的不是有白色情人节给男生准备的吗。

丈君给后面的同学递了一个眼色,带有深意地说了一句:

“但是彼方……是吧?”

然后同学们也一起点头。全员的动作漂亮地一致。无需交流就能理解,想都不想就要把我校服抓住。

“脱就行了吗!只要脱了就可以证明我是男生了吧!”

“冷静点彼方,羞羞脸啊”

“被骂了!?”

羞羞脸这台词不知道在我的人生中听过多少遍了,偏偏是被这个男生说的。

虽然有点无法释然,我重新穿上上衣。

“真是的,当着这么多人前面年轻女、咳肌肤被看见什么的”

“……不是认真的吧。还有刚刚那声恰到时机的咳嗽后面好像还有什么话。所以为什么会认为我要送巧克力啊?”

丈君,以及男同学们都老实地伏着。

“我们都看见了嘛。你小心地藏着的书包里的……巧克力”

“诶……?”

难道是,母亲大人放进去的那个盒子的东西吗。那是什么连我都不知道,丈君自己断言的东西。那么现在谜团终于揭开了,只要把真相说出来就可以了。

“不是,那个是……”

“一定没错!在二月十四日我们男生对于巧克力的感应是不会错的!”

“感应!?”

“今天早上,我们看见那个就已经确信了。彼方要在今天,这个学校,这个神圣的学堂把巧克力交给某一个人。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那个家伙和穿着裸体围裙的彼方两个人……”

“最后的那是啥!?”

感觉有多余的东西混进去啦。是错觉吗。

“那个姑且不论,光是知道彼方要做那种事,我们就已经坐立不安了!虽然知道这是野心,但是能不能告诉我们!对象是谁啊!接受我们的彼方的巧克力的东西到底是哪个家伙啊!”

男子学生们现在已经成为一体。丈君想说的就是在场男生想说的。

(“我们的”这种事……我什么时候成为大家的所有物了……)

这个时候我不说些什么就没法收拾了,我从书包中拿出和手掌大小的正方形盒子,放在桌上。

“嗯,那个……这个不是那个……”

然后,我万般无奈这要如何收场想说些什么。

“啊!……实际上这个母亲大人给我的——”

——簌。盒子里一张小纸片落了出来。

“……”

所有人的视线跟随纸片落下。糟糕的预感涌上心头。希望没被看到,但是就在跟前被注目着,怎么想都不可能。

我战战兢兢地把它捡起来看过去。

‘这个巧克力送给喜欢的人也行哦?’

“母亲大人很体贴吧。”好像听到这样的声音。

“多么多余的话啊……!”

我在脑内这样吐槽到,随手把纸条翻到背面。那里还写着兼备善意和恶意话:

‘不·要说是多余的话哦?’

“看到了呢!总之是看到了吧!?”

那个母亲到底预测到我多少反应。感觉有些心无所依,我又重新回到本来的问题上了。

“那么,怎么样?”

丈君问道。

“谁给你的?”

就像是质问一样马上追问到。

“哪里的哪个人——穿着怎样的衣服给你的!”

“跟服装有关系吗!?”

我的吐槽对于现在的气氛毫无建树。

(呜……真不擅长应付这种情况啊)

全身都被注视,一举一动、连服装都要被妄想。

(谁都没打算给,先这样老老实实说吧)

“老实地说,这个我打算谁都不——”

突然一股恶寒从头灌到脚。

“给、的哟……?”

说出来之后,我终于放下心来。

“呵呵……”

那是完全的错误,就在刚才我说的——已经说出口的话。

“谁都不打算给、呀……”

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撒个谎,随便找个名字糊弄过去。

对“二月十四日的男生”这种生物——这完全是个侮辱。

“这样的话……”

缓缓地,班级内的狂野的波浪开始蔓延。虽然只是小浪。

但是这情感之浪随着时间逐渐增大,不久就变成了海啸——、

“那个巧克力————————————————————————!”

——海啸正朝我涌来。

“哇啊啊啊啊!?”

眼看同学们要以大坝决堤一样的气势汹涌而至。这样下去的话就会被顺势冲走了,要被挤地七荤八素了。

被冲走。没错,就像以前一样。

我有这样的预感的同时,马上出声阻止他们。

“——停!”

“!?”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是效果拔群。稳住这二十个已经迷失自我的男生,他们都看着我。

我冷静地切断这条导火索。

“这个巧克力……我谁都不会给”

胸前右手握着的,带着我强烈的意识。

“我的——”

对这些暴乱的野兽们,我毅然喊道。

“赌上白姬彼方的尊严!”

这是我的尊严。

“!”

包括丈君在内,男生们都浮现出惊讶的脸色。乘此时机,我继续用处我全身力气喊道:

“情人节是女生送巧克力的日子。但是我毫无疑问是男生!因此,我没办法回应你们的期待,我会抵抗到底!就算被你们所有人打倒也会!”

“!!”

不愧是到这种地步的发言,现在不会再有要求巧克力的吧。

“你的心情……不对,觉悟我知道了”

丈君分开人群,站了出来。看来他没有加入这个密集战。

“丈君”

“但现实问题是,你真的要做这么多被放出来的狂化野兽的对手吗?”

“……唔”

这里不应该是让人类学习的学校吗。他说得好像这里是野生动物园一样。

“不如这样”

丈君给了一个提案。

“我们让‘巧克力渴望组’进行一场比赛,之后选出一个代表。彼方和代表同样进行一场比赛,如果你赢了,不送也行。输了就要送出巧克力,如何?这样就简单了吧?”

简而言之就是用一对一的方式决定巧克力的去留。

不是限制一群人疯抢巧克力这种情况,而是将其简化,让我的负担也大幅降低的提案。

(只要赢了代表就行了吗……确实这么多人同时上根本没法处理,对于我真是得救了……)

如此一来,要注意的就是“胜负”了。

“……愿意进行这样的比赛吗?”

要我说来,还是希望不要诉诸武力。

平时对丈君或打或踢或踩或折或扭,那是理所当然的,并不是喜欢才干的。也不是因为看到情报屋最近在看格斗术的书。差不多要考虑添加一点余兴节目了这种事……也没这么想过。

‘虽然刚刚说过打倒之类的话,但是我想尽可能采取温和的手段……’

虽然没有说出来,还是希望小打小闹点的好。不知道有没有读到这层信息,丈君的嘴角对我划出了一丝弧度。

“当然我是明白的啦。所以决定是用公平的——”

右手对我比划了三个动作。

“——猜拳啦”

石头、剪刀、布,用这三个手势决定胜负,是非常大众而轻松的方式。用运气决定胜负,没有比这个更公平的了。无论如何,这是不痛也不累的。

“……可以把”

在我点头同意这个方法的同时。

“与野郎!盛宴开始啦啊啊啊啊啊!”

在丈君的带领下,呐喊声开始高涨。

‘哦噢噢噢噢噢噢噢!’

斗士的咆哮让整个学校都开始为之震动。

“啊啊……这真是久违的节奏……”

我无奈地看着这打从心底就怕的情况。

“你们想(只)要巧克力吗——————!”

‘不想————————!’

一丝未乱的统一。如果光看这点的话真会被B班的团结力给感动到。

“我们憧憬的是!”

‘巧克力!(裸体围裙)’

“总觉得刚刚有什么噪音混在里面了!?”

——当然,被打扰到的邻班的抱怨这里就不提了。

“现在彼方……”

魔耶露牢骚着,把肚子里积存的苦闷长长地叹了出来。那是与心中的浊色完全相反的白色的气息。它轻飘飘地抬起头看向天空,吐息渐渐消失在虚幻的空气中。

“唉……”

从一家的墙头到另一家墙头上,不知道经过多少家。复杂的心情在魔耶露的心中环绕,就好像刚从彼方的学校逃回来似的,也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学校越来越远。

这种忧郁从一周前就开始扎根了。

那时正是魔耶露在看了电视、网络、杂志上的情人节特辑同时期开始的。

知道有这样的节日之后,这只金色的猫咪心中抱有一种念头在困扰着它。

“会不会终止吶……情人节……”

“怎么好像不受欢迎的男生说的话一样”

魔耶露的耳朵突然竖了起来。红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其中映出脚下少女的身形。

“哇……果然是留真子”

少女说的第一句话中带有一些厌烦。相应的,被红色包裹的少女眉头紧蹙,露出不高兴的神情。

“看到别人就马上露出一副不快的表情,真是不礼貌的变态猫。……还有我现在是克蕾丝呢”

双臂举到与肩同高,穿着引人注意的衣服。确实是她,穿着和这田园般接到如此格格不入的奢华的礼服。从侧影就能看出的火焰般的身体,魔耶露边想着口中就说出其它的话。

“在学校附近晃来晃去,真是符合你的身份呐。不愧是克蕾子”

“你这么说是想说我是因为克蕾丝所以才在学校晃来晃去!我是克蕾丝!克蕾丝·恰贝鲁呢!”

和想象中一样的上钩了,魔耶露偷偷地感到满足。克蕾丝发现变化之后,又问道。

“……于是你经常在做的那事,怎么不跟彼方一起去学校了呢?”

魔耶露平常都偷偷潜入彼方的书包,跟着彼方一起去学校。理由说是在noise出现的时候可以马上会和,为了检查彼方的校园生活,白天很闲啦,什么什么的。本来是被彼方拜托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自己想干的事了。

但是今天,

“你不是也有随便到处逛的时候吗”

虽然无所谓。……但是、就是不习惯。

可能是有noise出现,可能是学校学校有好玩的事,也可能真没什么大事。但是魔耶露,为什么一定是今天不愿意去学校呢。

(不可能会说的吧……特别是在这家伙前面)

看到魔耶露的态度,克蕾丝“哼~”的一声。然后接着说。

“……我猜是你不想看到彼方收到许多女生送的巧克力呢”

“!?”

魔耶露睁大双眼,崩溃地好像就要从墙上滚落下来。

——正中靶心、呢。

今天是情人节。有这如此魅力的彼方不可能收不到巧克力。外表无论多像女生,但他纯粹是个男生这点魔耶露是知道的。彼方对人的心情是很敏感的,但是对于别人的心意却很迟钝。如果收到巧克力肯定是边“谢谢你”这样说,边绽放出笑容。

(看到那样的脸……我肯定)

嫉妒、着呢。我理解魔耶露这一周中,肯定是认为自己真是内心狭隘。然后,不断地自责“咱真是自私”中度过。

终于到了今天,所以才会不想看见逃了回来。

“连辩解都没有呢”

克蕾丝抬头看着院墙上瞳孔收缩的的魔耶露。

“……”

在思考为什么会暴露了之前,魔耶露为了面子马上反击道。

“说、说起来克蕾子才是没情调啊。一般女生们都在欢闹着送巧克力的时候,你只考虑着怎么存钱……!”

尽可能地装着平静,以免被察觉到动摇。

这次轮到克蕾丝开始动摇了。她心中浮现出昨日的情景。

(确、确实昨天跟彼方聊天的时候……有点让人感到吃惊的地方被看到了。一定会被认为是奇怪的女人呢)

跟彼方分别之后好一会儿,时空的错位感才恢复过来。而且回家之后一直在烦恼要不要送彼方巧克力,最后上学完全迟到了。而且一天一直都在烦恼中度过,最后,

(彼方肯定能在别人手中拿到一大堆巧克力呢。我只要集中精神战斗就可以了呢。反正制作方法又不知道……为什么是亲手制作为前提呢?不对那是因为买现成的钱不够,稍微能便宜一点才考虑的……喂都不送了还说什么呢!)

变成这样强行停止思考。

“咕……!”

魔耶露见自己窘迫下的反击奏效了,更进一步进行追击。

“你没有想送巧克力的对象吧——?在意的人之类的?”

“没、没有呢!那样、在意的人什么的……没有呢!”

反复否定的样子真是好懂。与想像中一样攻守转换了,但是与之无关魔耶露的表情复杂起来,像克蕾丝一样烦恼起来。

“…………”

一个人和一只猫同时陷入沉默。意识到无论谁占有利都无所谓了,这样的沉默。

打破这糟糕的气氛的是克蕾丝。

“……度过了没意义的时间了呢。我要回去巡逻了呢”

简短生硬的一句话之后,蹭地背过身去。

“呼……随你便了”

这边也同样撇开了。

听到这话克蕾丝迈开步子。有些快步地忙从这里离开了。

咔、咔的鞋跟的轻声。

又变成,塔、塔加重的脚步声。

“……?”

克蕾丝感觉到这种违和感,停了下来。

没有回头,几秒的停止之后与迈步的同时。

咔咔。塔塔。慢慢地速度变快了。

咔咔咔。塔塔塔。速度变快。

咔咔咔咔、塔塔塔塔、速度再次变快。

变身的时候,就算是走路的时候跟跑步的速度也差不多。但是,后面跟着的脚步声却。克蕾丝在过了一片住宅区之后,放声出来。

“为什么跟着呢!?”

克蕾丝充满气势的回头之后看到的是魔耶露。在刚刚一样的视线稍上方,真趴在自动贩卖机上面,若无其事地对克蕾丝说。

“反正很闲,就今天做你的搭档了”

“……哈?”

发出了不能理解的声音,克蕾丝马上回到。

“够了呢。话说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用那种高高在上的视线呢”

然而魔耶露完全无视那句话,从自动贩卖机上跳下来停在她头上,熟练地掌握平衡。

“哇啊啊!?突然做什么呢!?头发都被弄乱了……话说至少停在肩膀——”

用头发不是还跟原来一样吗的表情,魔耶露爽朗地说到。

“燃烧着的肩膀上不可能坐的了吧?”

“我、这又不是真的很烫……不要自顾自的推进话题呢!”

“那么前进!克蕾号!”

“被起了奇怪的名字呢!还有我不是你的交通工具呢!”

魔耶露和克蕾丝。针锋相对的两个。

完全不搭调,意气用事的一人和一只猫。

因为甜蜜的巧克力为契机,女生难得地能坦率一点的那个日子——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可能还是傲娇二人组的紧急组合。

“快,开始吧”

战斗的开始都是很平静的。

刚被邻班骂过会安静这也是当然的了,即便如此教室中好像还是微妙地弥漫着与其说是激情应该说是邪气的欲望漩涡。

(这种安静,显得格外异样……)

这是人群制成的战场。男同学们围成一圈,其中有两位学生——就是即将展开战斗的两位。

其中一个就是这次比赛的发起人,明日野丈。

这场比赛是利用猜拳进行淘汰赛,不断胜利到最后剩下的就是胜利者这样简单的形式。

“那么,第一战……开始”

被迫当上裁判的我,应付性地说了一句。

“哦。血液沸腾起来了……”

丈君放松右手甩了甩。他的对手那个男生用着绝不会输的气势两手握拳在胸前敲击。总感觉他们要干架似的,是猜拳啊两位。

‘先是石头’

紧握的拳头一致而紧密地碰在一起。不知何故好像是在看神圣的仪式,让我有点不舒服。

‘石头——剪刀——’

虽然是听习惯的开场,但还是让人十分紧张。

相对而立的两个人迅速把背在后面的手伸出。

‘——布!’

进行交锋。

(丈君是……剪刀)

对手是布。剪刀将纸用其双刃破开。胜者是,明日野丈。

(总感觉好浪费感情,因为这只是猜拳啊……)

被气氛吞没的我终于平静了下来。的,下一瞬间

“切,输了吗……”

扒飒!

今天的风儿有点喧嚣,一件外套随风飘扬。只见丈君规制下的猜拳游戏输的那个把自己外套脱了下来。

“接着来!”

然后这两个人又来了一次猜拳,这回是丈君输了。“挺能干的吗”这样说着,他也同样脱下一件外套,潇洒地向天花板扔去。

“……那个~?刚刚……为什么要脱衣服呢?”

情况是,教室中还是稍微有点冷。不明白为什么要把外套脱掉。

“?你说什么啊彼方”

接下来得到的答复是我相当难以理解的。

我想也不想地说:

“这完全是别的游戏了吧!话说回来为什么大家能理所当然地看着啊!?”

在场的男生中没有一个表示疑问的。只有我是少数派吗。

对于世间的常识性的东西我提出了疑问,丈君说:

“彼方。这次比赛是赌上男人们的尊严的战斗。”

“……男人的、尊严……”

那稳重的响声让我咽了口口水。

“但、但是,所以是为什么要脱——”

“男人间的比赛可能是无风险的吗!”

“!?”

大喝一声。

落雷般地贯穿我的心里。总觉得他说的是非常帅气的话。

但是仔细考虑一下,这群男生毕竟是为了得到巧克力进行的比赛,而且输的一方要开始脱衣服这种出格的行为。但是根本性的问题太多了,根本没力气一个个吐槽。

结果,后来的比赛是丈君赢了。

“可恶……居然输了”

……而对手只剩下一件内裤。

接下来的神展开都已经不敢描述了。

随着战斗的进行,好多的衣服漫天飞舞,一个接着一个的裸奔。看到飞舞的衣服如振翅的小鸟,我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何等的……地狱的景象”

这教室中半裸的男生们。要是这光景被女生看到肯定留下心灵创伤。不对,连我都要背过身去。

“这没什么好处吧、这”

但是我漠视这一切,这场比赛要是只剩下一件穿着的东西那就算输,倒不如说是不得不认输。好像中途认输也行,但是这群人没一个中途放弃的。

就是说,必然会变成脱地只剩下一件内裤这种情况。

(这应该算全脱吧……)

从良乡上——倒不如说只是单纯地不想看。嘛基本上所有人都有脱几件。无奈目之所及都不时有衣服飘落。身形有强壮的有胖的有瘦的,十分有个性。

“不冷吗……这些人……”

毕竟是我们班的同学,吐槽什么的无所谓了。

“赢啦!赢咯!ヽ(*´∀`)ノ”“巧克力QAQ……今年又只能拿到从妈妈那里的……”

我的视线离开了这进入白热化的游戏,转向窗户。

(对啊……天空)

去看天空吧。

让人心旷神怡的天空。湛蓝、广漠而纯净。

看向窗外,一撇之前的郁闷,通透的天空将我埋在蔚蓝之下。

——我很喜欢远眺天空。

看着一碧如洗的蓝天,心就像被缓缓清水净化一般悠然自得。我干涸的心被无边无际的天空环抱。我被这澄澈的青空治愈了。

在这辽阔的土地仰望天空,让我不由升出触及天空今天的想法,那尽头会是怎么样的地方呢。

(一定是一个绮丽而毫无烦恼,充满自由的……)

“混蛋,只剩一件了……算了没关系,就算如此我也要接着战斗!”

“算了吧野兽!连最后一件都脱了你……”

“如果这样能得到白姬的巧克力的话啊啊啊!”

——我想到达天空的尽头。现在马上。

这场比赛一直举行到第二节课中半部分,淘汰赛终于结束了。就是说,男生们几乎都只剩下一件短裤。

混沌啊。这就叫混沌。

“终于……就剩下我们两个了……”

‘巧克力渴望组’剩下的男生——果然是,明日野丈。虽然有点假,但是心中某处种能感到肯定是这家伙吧。

“丈君……你真要继续吗?”

“那是必须的。为此我都战斗到这里了。”

丈君现在的样子是上半身全裸,只剩一件裤子了,已经是满身疮痍,只有一次的失败就全部结束的装束。奇怪的是,最后决胜丈君并不把衣服重新穿回。就是说丈君要用这个战斗力只有一的状态挑战我。这样一来,我有压倒性的优势。

——但是丈君却稳静地露出微笑。

(!丈君,莫非是……为了不让我输所以才定下这样的规则吗。这是多么宽广的温柔。……说起来)

总之我对于奇怪的地方发出疑问。

“那个……难不成这个比赛,我输了也要脱吗?”

‘当然咯’B班同学一起回答。

(嘛算了。反正只要秒杀他就可以了——)

——然而。

‘咚!’

我气势十足地出了布。丈他,

“剪刀!我又赢了”

明日野丈气势十足地甩出出着剪刀的右手。就好像指尖真的变成了刀刃一般,锋利地能将风切开。

“为……为什么……”

已经三局了。

比赛进行到第三回合,一次平局都没有我连输三局。我已经脱了校服,领带露在外面,然后我不得不再脱一件。

“快,彼方”

丈君被刘海遮挡的眼睛盯着我。稳妥的微笑和刚刚一样没有变过。他抱着双臂,肉体说不上强壮但是很健康。

他对我说——快脱。

“咕……”

教室中一群穿着一件内裤像丧失一样的男生都盯着我看着。就好像是诱惑冥府的怨灵而新放的一只祭品。

“……那,那”

我抬起脚蹲身两只手抓着脚尖。

“……袜子也”

“这个也算穿着的啊”

实际上刚刚的领带也用过同样的台词。我也知道稍微耍赖一下只是死前的挣扎罢了,周围都是一群半裸的男人让我没法坦率。在人群里脱衣服这种事十分不习惯也不想习惯。

本来我就是个被人看见肌肤就非常容易害羞的人。

“当然,袜子也没问题哦”

“……!”

以为多少会被指责几句,但是眼前的男生从容地让人毛骨悚然。他只穿着一件裤子。就算是背水一战也毫不在意,好像完全不考虑会输一样。

我强压着羞耻心、哧溜、脱下右脚的袜子。教室中漂浮着奇怪的热气,虽说如此,脚丫还是感觉冷飕飕的。我把脱下来的袜子放在自己的桌子上。

“喔……只是拖个袜子为什么我的情绪如此高涨”“好厉害,脚后跟弧度组成的曲线……这是艺术啊”“脱下来的袜子得分也很高啊”

为了不听到这种议论,我一口气把左脚的袜子脱下来。

(但是,还来得及)

穿着的衣服还有几件。这场比赛占上风的还是我。

(不可能会输。不可能会……!)

就在那时,

“彼方”

丈君用他细长而清秀的眼睛看着我说到。

“不可能会输。你现在还在这么想着吗”

“什!?”

被看穿了吗。我的想法。

“我还有很多机会,拼运气的比赛我是不可能一直输的”

“……你看,不是吗?丈君只剩一件了”

刘海中隐藏的眼神好像要穿透我一般锋利。因为害怕失败,从嘴角挤出的声音都动摇了。

“确实,一般情况下是这样。我确实是处于不利,而对你十分有利”

冷静地说出了现在的状况,他继续说道。

“但是呢,我和你之间有一个决定性的鸿沟”

“决定性的、鸿沟……?”

我重复了一遍问道。

“啊啊,那就是”

边点头边说道。

那是让人不由地退缩的认真——。

“我想让你脱光”

——像疯子一样真挚的、变态宣言。

这个变态继续他的妄想。

“我渴求获得胜利。赢了之后,想让你脱掉所有衣服。这正是野球拳(注:既是猜拳)圣战的挑战者所有的夙愿!我想得到!这个绝对逆境的对岸的——光荣!”

接着,对于胜利的渴望他说。

“这正是我和你之间决定性的鸿沟!”

彻头彻尾的变态。变态中的变态。

“说得好,明日野—!”“你这家伙是我们的希望啊!”“一定要赢啊!”

于是这些同伴们。这群可悲的我的同班同学们。

“这正是通过野球拳让我们紧紧相连的羁绊啊!”

回应丈君的呐喊,同学们更加沸腾起来。

被二十个人的声音强势压过,我无奈地嘟囔。

“……巧克力怎么办?”

在白姬彼方喃喃的同时。

“好闲呢~”

克蕾丝·恰贝鲁也一个人抱怨着。

在那之后已经在各种各样的地方仔细找过了,已经从自己负责的范围稍稍扩张到彼方所在的大枝镇。

平日午前的繁华街。此时不可能有同年龄的人,在街上的大部分是家庭主妇,或者是外勤工作的职员。明明是人来人往的街道,行人碰到克蕾丝肯定会引发骚动,但是与此相反,繁华街还是风平浪静。

“为什么什么事都没发生呢?那只能去学校闲着了呢……”

从自言自语的克蕾丝头上突然传来一句话。

“难得的不是全裸待机、而是维持着变身却还是这么闲”

鲜红的头发上稳重地坐着一只金色的猫咪。旁人看来应该是相当有趣的场面,因为魔法少女的认知阻碍所以没人注意到。

“全裸……怎样口误才会错到那种地方去呢”

克蕾丝一直维持变身的理由有二。第一当然是为了能及时移动到noise出现的地方。第二是为了让这人多的时间也能方便地搜索。

(想教训魔法少女什么的,开玩笑呢)

这理由魔耶露应该是知道的。

“啊但是正义的盟友也希望敌人能活跃一点,开玩笑的~”

这样笑嘻嘻地说到。虽然在头顶看不到,但是光凭声音就能想象到那只猫的表情。

“呿,才没有期待呢!”

“不是在蹦着走呢吗”

“没·有·期·待·呢!话说,明明是你非要跟着别人,还一直挖苦别人到底要干什么呢!?”

“说起来好奇怪啊,到现在noise一只都没有出现这种事”

“又回到原来的话题吗!”

“好好好,那回到刚才蹦着走的话题”

“那个已经够了呢!”

“一会儿讨论也行”

“没完没了了呢!?”

之后,又进入沉默。

平常能这样一直争吵一个小时的一个人和一只猫,从刚刚开始就像这样重复地说说停停。组成近一个小时的组合,真是毫无成果。

‘…………’

停止了对话,自然只能四处环视。克蕾丝为了掩盖微妙的气氛,在繁华街中间四处张望,这时视线突然停在了超市前面。超市入口边有一个店员和流动售货车,车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包装好的盒子。

(巧克力——“为情人节准备”……呢)

看到挂着的照片,克蕾丝心中又冒出昨天的纠葛。

送吗,不送吗。

决定还是——、

“话说啊”

“——……!什、什么呢魔耶露桑?”

魔耶露突然搭话,克蕾丝反射性地回了一句。好像没注意到克蕾丝在考虑问题,视线看向售货车的上方。

无视克蕾丝的惊讶,头上的猫问道。

“克蕾子不送给小彼吗?”

“哈!?”

少女大大的喷出一口气。过于惊讶导致克蕾丝把肺里的氧气都呼出来,让她觉得有些缺氧。

“突突突然说什么呢!?没有那样的预定呢!而且本来情人节之类的节日,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呢!”

“谁都没在说是情人节的话题呐”

“~~~!”

自掘坟墓。脸一下子变得通红。身体扑簌扑簌地抖着,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害羞。

“、总而言之!我对这种轻浮的节日完全没有兴趣呢!完全不知道送巧克力有什么意义!而且,借助巧克力吸引注意力什么的是软弱至极的呢!”

克蕾丝大声地强行推进话题,头上的魔耶露淡然地说到。

“咱是为了你哦,不管怎么说都是为你想的”

“所以说我——”

克蕾丝始终在坚持反驳,魔耶露小声地说了句。

“——麻烦的家伙”

这句碎语虽然简单,但是其中包含的感情克蕾丝还是感受到了。完全看不透想法的那只金色猫咪对困惑中的少女这样说道。

“好了克蕾子。组合解散了”

于是。

“……诶诶诶诶!?”

满是矛盾的组合结成不久就迎来解散。

“唔……”

这次又是我输了。

我已经不知道该脱什么好了,丈君带着惊讶的神情问道。

“怎么了,在难为什么吗?不是还有腰带吗?”

确实如他所说。领带、袜子,用这样的方式来续命的话,接下来就是皮带了。由他来说的话,是这样也算的意思吧。……但是。

“腰、腰带还不行……”

我回答道。丈君显出有点感到奇怪的神情,但是马上就发现了什么。

“这样啊,裤子会滑下来啊”

把我的担忧直接说出来了。半裸的怨灵们好像被治愈的脸色更加煽动了我的羞耻心。

“啊,没有那个尺寸也是没办法的对吧!?”

就算不乐意地叫喊,大家也只是微笑地注视着我。

结果最后还是把衬衣给脱了。还有内衣穿着,还看不见皮肤所以不担心。

接下去的比赛还是我输,实在没办法还是把腰带抽走了。为了裤子不滑下去,用左手压住,班上的同学心跳开始加快注视着我,紧张的氛围围绕在周围。

——于是,失败又出现在我身上。

“终于……白姬的皮肤要能看见了……!”

咕咚、地短跑男咽下一口口水。

“神秘领域……呱”

青蛙也小声地神秘感慨道。

眼神像紧箍咒一样将我束缚住。感觉非常糟糕。

(说起来这群人……体育课换衣服的时候都组成阵型保护我,这种情况脱衣服就无所谓了吗……)

“因为是情人节吗”

“不要读别人的思想啊!……啊啊~真是的、没办法”

不输给周围的视线,做好觉悟抓着内衣的袖子。

咕咚。周围不知为何一直传来吞口水的声音。像野兽一样的眼神一直在我身上游走。

但是我并不是翻起内衣,而是慢慢地把手缩回袖子里。

沙沙,沙沙——。嘈杂的声音响起。

“嘿、唷”

看到我悄悄地把手伸到了衣服里面,大家开始说起随随便便的话。

“难道是,胸、胸罩!?”“白姬果然……”“可以吗?这真的可以吗!?”

哧溜——。

在大家的眼前,我把衬衫下穿着的那个,从衣服下面拉了出来。

‘居然是……围腰带……’

沉浸在注视中,一下子脸都热了起来。

“没、没办法不是吗!很冷的说!”

今天早上胡闹地穿上的这个居然在这里派上用场,完全没有想到。

我把围腰带脱下来,再把下部分从裤子里抽出来。轻声嘿哟的一下,单脚抬起把围腰带脱了出来。之后,将它叠放在刚刚脱下来的衣服的最上层。直接和肌肤紧密接触,还保留着一定的温度。

“咕,白姬……居然用这样的手段发大招!”“没想到只是围腰带有这么大的威力……可怕……糟糕好可怕的威力……!”“好想要围腰带……好想成为围腰带……”

该怎么说呢。

无论周遭有什么动静,丈君都能堂堂正正地站在我面前。强大的气场,甚至让人感受到一种王者之风。

“不愧是彼方。但是接下去我要真真正正……”

于是我现在只剩三件衣服。上身一件衬衣,下身一件裤子,以及里面的内裤。任意脱一件,就要被看到身体。

“……投降,也是可以的哟”

丈君徐徐说出的那句话让我为之一颤。

但这绝不是因为希望投降。

这好像肯定我一定赢不了一样同情的语气让我上火。

(……因为一直输就不玩耍赖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继续吧。绝对,要赢过丈君”

隐藏着我的决心的语言,让收起丈君从容的表情。

变成锐利的——“情报屋”的表情。

“呵哼,那么就让你领教领教吧。我那连你手腕细微的移动,呼吸的次数,瞳孔的微动都能捕捉到从而预判你出拳的能力。”

“你这是怪物的能力吗?”

然而我渐渐也注意到。

(刚才他说的话……确实是很让人觉得白痴的话)

——据说人类将集中力提到最极限的话,周围的动作感知会变得更轻松。

或者是自己在遇到危险逼近的时候,时间的流速好像会变慢这类说法确实听说过。

总之,就是现在的情况。

(……他对胜利的执念引导出了超越界限的集中力)

渴求得到我的巧克力,还有希望我失败继续脱衣服这样的欲求,将明日野丈所有的能力最大限度地引导了出来,可能是这样也说不定。

他本来就拥有这类似的罕见的洞察力。由此而引导出的可以在一瞬间处理情报的集中力。将其能力全开应用在猜拳这件事上。

已经,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是真的。

(真的……笨蛋)

但是,想胜利。渴望胜利的意志一直在我心中。

(但是,怎样才能赢啊……)

对手是情报屋,所以要将表露出的信息竭尽全力地减少,除此之外想不到其它办法了。

(赢得了吗……对付这样的男人)

平时都是单方面被我揍的男人,没想到只有在这种情况会发挥出让人惊异的实力吗。重新感受到了他潜力带来的颤栗了。

就算如此正要重新运转大脑推敲对策之时。

“——那么,要继续咯”

丈君前进了一步的距离,右手做好姿势。

“!等一xi……”

我十分慌张并缩手准备。和前几局不一样,不等我准备好就开始要决出胜负的他还无耻地歪着脸。

(难道是做着不让我思考的打算吗!)

先手必胜,这也是一个战术。他想方设法地使用计策,完全打算让我一局不胜。

“上啊明日野!”“带着我们的愿望!”“全部都拜托给你了!”

班级同学的激励在班中回响,明日野丈嘴唇微动,念出开始的信号。

“最初是”

只是发出了那个声音,男生们,仅仅用那句话如同信号般的大家一齐沉默了下来。

这一战到底含有多少男生们的期待,就算讨厌也明白。

(糟糕了,被突然袭击了……不重整状态的话……)

丈君单方面地继续着比赛。虽说如此我什么也不做的话,就会被直接判输吧。就算是没有做好准备,我也不愿就此不战而败。

(总而言之,尽人事以待天命吧!)

“——石头!”

在他释放了开始信号之后,我用尽中气发声回应。

“!”

丈君冷漠的眼神微张。我饱含气势的声音中,甚至可以说已经重整旗鼓的声音中。

(不能被握住主导权……)

正面回应丈君的眼神,我同时将决心传达给他。

勉强将姿势调整回来,但是胜负从这里才开始。还剩下三个单词的时间,在此期间不用尽浑身解数是不行的。为此首先需要全身放松,平心静气才行。接着侧身,将要抽出的手贴在腰后藏起。

“剪刀——”

第一个单词。我与丈君的呼吸几乎同步了。不,此时此地在场的全员的呼吸,似乎都完美地同步了。

(!那么一说,似乎有通过眼睛的动向读取心中所想的事啊……)

回想起他说的话,徐徐闭上双眼。封闭视野,感到周围的呼吸声更加清晰。一深,一浅,甚至连心脏的跳动都能感受到的紧张状态。

“石头——”

第二个单词。我的声音和丈君的声音完美地重合在一起。宛如二重奏般,高音和低音调和般的回响。

(接下来,在出手时为了不被看见……要快)

无需无谓的逞强。只要用出超出他注意力的速度,出手即可。

将放在腰部摆好的手,用尽浑身的力气。

——……!

在双手即将邂逅的一刹那,教室中鸦雀无声。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令人感觉时间的流速都变缓——极限的集中状态。

或许这就是,眼前的对手已经到达的领域。

此刻,我就与他站在同一个舞台上。

——胜负在此一举。

闭上双眼,内心深处大声地呐喊。

(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这从容的时间中,发出最后的呐喊。

“布——————!”

被,解放了。

“!?喂,喂彼方,等——”

——吱咚姆。

绝妙的手感。

(?)

就好像伸出去的手打穿了什么似得。同时听到呜啊、嘎啦、扒拉之类的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n?”

闭着眼睛的我从容地抬起眼睑,丈君的脸出现在我眼前。脸比之前变得更近了,估计是我之前发力的时候往前走了一步吧。

但是为什么,为何丈君的脸如此安详。

(就好像快要死掉了一样……?)

“……啊”

这时我注意到了。

胳膊尽情地用力拧紧,快速地、用尽吃奶的力气扭送出拳。

这样的事在闭着眼的情况下做出,

“咕……咕呼……好、好拳……!”

如此一来当然。

(集、集中注意力所以……没注意一不小心……)

我用尽全身力气出的石头——向着他的心窝,利落地出了一拳。

“!对,对不起丈君!”

我慌慌张张地抽出拳头道歉。但是他表现出毫不在意地样子,安详地说到。

“干得漂亮……彼方”

丈君的身体瘫软下去。

就算如此他伸出的右手依然保持着猜拳的姿势没有失力。

“!这是……”

他出的正是——剪刀。

“……你的、胜利……”

如大家所见胜利的信号还留在手中,如同三方互相牵制的僵局一般,我集中在一起的坚定意志也被打破了。

留下我胜利宣言的丈君轰然倒下,留下教室中一众男生茫然的注视。

“……诶多……感觉变成和平常一样的情况了……大致是我赢了吧,是我……?”

这场圣战(?)终于要结束了,心里某处也安心下来。1年B组总是这样随着丈君的倒下,骚乱也随之告一段落。

……但是。

今天是特别的日子,情人节——、

‘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这样的落幕,不可能被承认。

教室中流露出满满的恶意。油然而生的安心感瞬间云消雾散,我慌慌张张地环顾四周。在其周围的是,一直到现在关注着战斗的半裸的同班同学们。

他们都低着头,叽叽咕咕地嘟囔着。

“如此一来……”“谁也得不到巧克力……”“连皮肤都看不见……”“还是裸体围裙……”“啊啊……”“就是这样啊……”

这声音听起来就好像一块块的噪音。

“诶……?”

总感觉好奇怪的样子。教室里的气氛嘣地变重了。

仔细看来同学们的眼中似乎寄宿着异样的目光。我眼中映出他们充血发红一样的颜色,可以称之为发狂的目光。实际上,那是血泪也说不定。

身体被紧张感包围,好像要被撕裂一样。

(可能、要糟糕了……!)

突然,我的身体亮起了危险信号。

‘——都战斗到这里来了,怎么可能放弃啊——————!’

绷紧的神经瞬间被撕碎。

“等等、大家!?”

一起向我注视而来,同学们同时向我伸出手。那动作就如同大量的僵尸要袭击生者一样。

‘把巧克力交出来——————————!然后穿上裸体围裙啊——————!’

他们已经完全化为暴徒了。

“哇,哇!?”

我突然蹲下,躲开蜂拥而至的手。同时将母亲大人塞进书包的巧克力拿到手里,真不知道我这么做是对的还是错的。

那之后,我强行从人墙下混过去,计划从包围中脱困。

“为什么会这样!平常大家都是更加纯洁……这样啊,是因为丈君不省人事吗——”

仔细想想这种时候,丈君是平时统管大家的角色啊。他平常都是利用自己的口才将大家组织起来的。然而目前随着这关键人物倒下,能阻止松开紧箍他们的人根本没有。

“丈君……!”

丈君横躺在地上,身体的余威随着同学的脚步消失殆尽。

我将目光从这场景中错开,噙住眼泪体味到他是多么重要的存在。

(我一定不会忘记你的……!)

抖落缠过来的手,我向着讲坛方向逃离。失去理性的野兽注意到眼前的目标消失,充血的瞳孔中闪过彷徨,迅速又聚焦到这里来。

‘白姬——————……’

“……呜哇”

太恐怖了。

总之先想一个对策,对,有办法了。我的右手,那里握着的小盒子。

(……把这个用力丢出去,这些人就会起内讧……但是!)

我已经决定决不屈服。如果在这里抛出巧克力的话,那是扭曲意志来逃避的方法。

——决心就是要贯彻的。

‘巧~克~……’

伴随着怨恨,同班同学(曾经是)向着我的方向而来。

那个数量,除了丈君还有十九人。

“可恶……!”

我迅速开动脑筋。视线在看惯的教室内游走,集中注意倾听周围的动静。

传入耳中的有野兽们粗暴的呼吸节奏,强烈的风敲打着窗户,吧嗒吧嗒的光脚在地上凌乱踩踏的声音,邻班粉笔敲打在黑板上的声音,能听到的最大的声音就是我激烈跳动的心脏的声音。

“!”

意识到这些之后,脑中闪过灵光。

(……虽然这是危险的赌博……但不得不赌了!)

牢牢抱住巧克力,我坚定地开始行动。

‘!别想逃……!’

面前唯一的退路,教室入口——的正对面,正是无法通行的窗户。当然,那些人都跟在后面络绎不绝。化为人海,就要将我冲走。因为人数多而行动困难,但是人数的优势还是压倒性的,

——就那样,不一会儿我就被逼到窗边。

“呼……”

窗户就在身边,我呼出一口气。感受到身后是已经将我包围完成的包围网的气息。其中,班内有数的足力强劲的短跑男站了出来对我说。

“打算从窗户逃跑吗,白姬?你以为这里是几楼!”

在教室一角的我,背对窗户转向同学。

“……我不会再逃了”

穷途末路,陷入窘境,但是我还是带着从容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是吗。终于彻悟了吧”

对,冷静地,

“不对——这是我的胜利”

胜利,在握。

“你说……什么……?”

对着吵吵嚷嚷的同学们,我解释到。

“……季节是冬季。来的路上丈君今天说了,今天最低气温四度。局部地区有大风对吧……”

“?……在说、什么呱?”

“青蛙”皱着眉头听我解释。为了回答这个提问,我用更加容易理解的话说到。

“你们现在大部分……都半裸着。因此,在封闭的室内闷着的热气让你们都出汗了”

‘!’

看起来有几个人已经注意到了。马上叫喊警示。

‘糟糕了,快阻止白姬!’

然而已经迟了。

“把你们所有人,热过头的脑袋”

无视了制止我的声音,我转过身将握紧窗框的手——狠狠地推开。

“好·冷·啊——————”

卡啦啦啦、飕飕————!

——冷风突起。

窗外的冷空气充分地让室内的温度下降,用令人毛骨悚然的气势涌入教室。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同时大声疾呼。

理所当然的啦。上身半裸加上身上带汗,带着冷风的通风对于他们不亚于极寒的暴风雪。

于是就,被冻成冰块——到不至于,也就是暂时动弹不了的程度吧。

“哭……白姬……”

“巧克、力……”

“裸体围裙……”

看着这些要被冻成雕像,只剩下自说自话的能力的同学们。

“如果能把这种热情放在其他地方……巧克力这点小事,还是能拿到咩”

我对着窗口大大地呼了一口白气。

——之后,在保健室。

“嗯……这里是”

丈君在洁净的白色床铺上悠悠转醒。

“你醒啦?”

在旁边照料的我探出身子窥伺着他的脸。

“伊、哟。……没想到我也会有被打倒的那一天”

“啊嘛、因为被击中相当致命的位置……”

稍微感到有些窘迫地嘟哝。

毕竟是吃了能让结实被公认已久的他都能昏倒的一拳。虽说是意外但怎么说都有点过分了。

但即便如此,丈君还是“那之后你没事吧?”这样担心地询问。

“……当然没关系了。暴走的那群,我给他们留了严厉的惩罚了”

我笑着,心里想到你当我是谁啊。丈君也浮现出笑容说到。

“是啊。你可是一年B班的最(ji)终(xiang)兵(wu)器哟”

“嗯。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刚刚似乎标注了什么奇怪的词汇?”

丈君忽视了我的追问突然开始消沉起来,好像在很后悔地念叨着什么。

“可还是好可惜啊……明明就差一点点就可以得到巧克力了”

“……你真有那么想要吗?”

“想要那不是肯定的嘛!”

啪地一下,丈君突然睁大眼睛。我半睁着眼询问到。

“哦,那么说真的我想知道,从男生手里得到巧克力你也会高兴吗……?”

于是明日野丈大幅度摇了摇头表示否定并大声叫到。

“从 彼 方 那 里 拿 到 巧 克 力 才是令人高兴!”

“!”

多么失策。

都是因为大意了。

稍微,真的只有一点。

……内心,动摇了。

说着这种话,让人觉得帅气太卑鄙了。

“不要用认真的眼神说这话啊,八嘎”

我低声嘟囔,大大地叹了一口气。放在我膝上的,事件的元凶的小盒子,我拿在手中凝视。

那是几乎感受不到重量,里面只放了巧克力的平淡无奇的盒子。

“……给”

把盒子直接伸出。看到我的动作“?”丈君歪头纳闷。这种情况都不理解吗,这样烦躁地想着说到。

“送给你”

多少有些生硬地说到,但是这样总该理解了吧。

“!……可以吗?”

“……最后,总之你是故意的吧?”

“嗯?什么?”

在装傻吗,恐怕——他在最后的决胜中,是故意让自己被打到吧。

为了让这日常傻傻的骚乱,像平常一样收场。……虽然结果稍微和平常不一样了点。

就算如此,他还是很好地在相应的时机“抽身”了。

(感谢……说这话也太奇怪了)

丈君用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我,小心翼翼地把装有巧克力的盒子拿到手中。

“要对大家保密哦!还有,请不要发生奇怪的误会哟!这跟情人节啥的没有任何关系——”

在我提醒丈君的时候,他就在兴冲冲地拆着包装纸,把盒子打开拿出里面的巧克力。里面是看起来相当高级的板状巧克力。他看到巧克力之后就“嘿嘿”地露出笑容,双眸弯成月牙。

(啊,看他乐得……)

接着丈君慎重地捏住巧克力,小心地将其分成两半。

然后把那一半,

“嘿”

地塞进我嘴里。

“啊姆——……?”

为啥?我纳闷道,丈君带着恳求的声音说道:

“这无论如何只能算是分享巧克力而已。……对吧?”

“……诶?……啊。嗯。”

不是送给你的,而是分给你。这是明显的诡辩,但也是丈君为守护我的自尊心而准备的说辞。虽然谁也不会看到,但他还是准备好了。

——不是为别人,仅仅只为我。

(真是的,总是在奇怪的地方这么细心。……但是……)

“……谢谢。”

低头呢喃,并品味着口中融化的巧克力在舌尖味道。

“在说什~么呢。都拿到巧克力了,该道谢的应该是我吧。”

用着轻松的语调回答到,他也将手中剩下的巧克力一口气放入口中。

“唔唔,果然还要……感谢你”

“?……啊。”

明日野丈这个男生,是在学校生活中最让我头疼的人物。

每次每次都要引发奇怪的事件作为周围人的先导把我卷入,并把骚乱越搞越大。而且被狠狠教训过后也不长记性,不知道多少次地继续做这样的事。

但是这些事……我想还是很欢乐的,因为我也在其中。

以大家跟着丈君做傻事为开端,稀里糊涂地又和我扯上关系,再后来跟着丈君平安地结束。我的日常就陷入这样的过程中……但就好像不能缺少这样的日常一样,我如此感到。

至少,与以前几乎没什么朋友相比——不对,根本无需比较。

就算是这样骚乱地过分的日常,也可以断言现在的我更快乐。

“哟西,活力也养足差不多该回教室了!”

仔细品尝过巧克力的丈君真的和说的一样气力痊愈站了起来,稳步走向保健室的门口。

走了没几步,他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得说到:

“……啊,对了。”

“?”

明日野丈像平常一样将头发拨到后面,对着我说:

“明年想吃彼方的手制巧克力啊。”

然后笑着。无耻地像个麻烦制造者。

所以我就,握住拳对着他的背后砸去。

“别给我得意忘形了!”

——像平时一样的粗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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