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逐步迎来尾声。
升入二年级,渐渐熟悉新班级之后,我对自己的书桌爱得更加深沉。春季是万物争艳的季节,也是蓄势修整的时机。连月忙于适应新的环境,四月的终末也稍稍带来让人欣喜的奖励。
没错。正是那个大型连休,黄金周是也。
一说到长假,一般人内心想必充满加薪的雀跃,但是作为学生党果然还是期盼放假。简直可以说是梦想。放假的时候要做什么,几天前就在考虑了。对于热爱悠闲的我来说这可是不能遗漏的。
终将迎来那逐渐丰满的长假梦。
“已经……不行了。”
——我现在十分绝望。
那是在和蜘蛛形noise打到稽动、被可以信赖的朋友们深深感动、被深未同学吓到颤动之后的第二天。
普通地和丈君一起去学校,又稍微迟到了一点被委员长批评,逃离了她的惩罚之后,被深未同学悠悠地取笑。
给这可悲的日常笼罩上阴影的是一次课外活动。回想起来,连作为班主任的艾菲克特从刚刚进教室的时候开始,脸上似乎就一直笼罩着一层阴霾。不过,他好像从来都是那副表情。
一如既往的早会结束后,艾菲克特给全班同学发了一张通知单。
看到那张通知单的瞬间,我就坚信了。不对,是再度坚信了。
——仅仅一张纸片,就能让人感受到绝望的滋味。
虽说是纸片,但其上记录的内容却有所不同。其传递的信息也随之有千万种变化。既有随手记下的笔记,也有限制性的影响人一生的内容。
对于我来说,首先想到的就是“契约书”。
意想不到的情况下被绑定的契约。其内容简单来说,
“变成魔法少女吧♪ 如果毁约就会改变性别哟♪”
这样对于男生的我来说过于沉重的契约内容。别说一辈子都被束缚了,这简直就是能让人开始从完全对立的方向发展的崭新的协约。
但是我的母亲对此毫不在乎,还强行将我推上魔法少女这一角色。就算现在看来这也十分离谱。嘛离谱的并不是指过去或者现在发生的事件,而是说白姬此方这一存在就是如此。
因此——不对,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可是最严重的问题。
“上面是今天的通知。接下去各位要做好课前准备。”
留下这些话艾菲克特就走了。二年B班的教室内。
仅仅一枚纸片,将我的精神推下奈落的深渊。//奈落即是梵语中的地狱。
这张通.知.的首句,
‘新绿时节,愿您贵体安康。’
就是以标准的时令问候开头。我张开嘴,怀着一丝希望,继续往下念。
“根据日程安排,接下去将要举办授——”
念到那个单词的时候,牙齿不自觉地咬在一起。嘎吱吱地,臼齿发出声响。忍耐,要忍耐。看到最后才能确定真相,行百步者半九十,无论面对怎样的困境都不能放弃。就算是要蒙着眼在悬崖边上转圈也绝不退缩。人类,唯有放弃是禁止事项。
“接下去将要举办——”
我张开嘴,继续读。大声地,读完。
“——‘授课参观’活动。”
砰。我读完那个可怕的单词,崩溃地倒在书桌上。
这时丈君靠了过来。早上才一起来的学校,此时却觉得如隔三秋。在他额前头发的缝隙里,隐约可以看到眼神中透露的对我的担心。
“喂,彼方……没关系吧?感觉你声音好沉闷啊。”
要问有没有关系,当然有关系了。但这才不是因为用脑袋撞桌子的时候脑门儿疼的关系。
“来了……”
“嗯?什么?”
丈君为了听清楚我的声音将耳朵靠了过来。
“要来,学校了……!”
“喂、喂彼方,怎么了?身体都开始哆嗦了。”
冬季的余韵早已消逝,现在的天气相当暖和。如果要为哆嗦找个理由,除了恐惧别无其它,面对这份恐惧我甚至连色厉内荏的勇气都没有。
丈君有些不耐烦,直接问道。
“说要来是指谁啊——”
“——母.亲.大.人.要.来.学.校.啊!”
我对着丈君绝望地喊出答案。
他一瞬间睁大双眼,又十分过分地“就这样啊”给了这样平淡的反应。
“原来是说刚刚发的授课参观的通知啊。真是够突然的。嘛从学校的角度来讲也是希望在黄金周之前把麻烦的事都处理完吧。”
不知有没有理解我的心情,丈君这样坦然地回应。看他那么淡定,我也恢复了一些理智,
“这个学校,有必要重建了吧。”
然后轻巧地说到。
“哈!?突然说什么呐。”
“拆到哪种程度好呢?一半左右?还是一扫而光比较好?”
“等、等一下彼方,这可不是应该在第一节课课前来讨论的轻松话题啊!不敢拿来谈笑风生啊!”
“新校舍如果有电梯就好了。啊,还有男子更衣室。总是在教室换衣服也太粗野了。”
“没治了,都已经到规划新建筑的阶段了!”
“呼呼呼呼,只要拥有魔法少女的力量……”
“彼方坏掉了!快来人呐!心理治疗师何在!”
——放学后。
“啊怎么办,怎么办……”
回家路上和丈君告别后,在回到家前这短短的时间内,我的大脑已经全速运转。
思考的问题当然是授课参观。
姑且不论小学的时候,升上中学之后对授课参观的感觉略微有些不同了。虽然十分惭愧这或许只是青春期的幼稚想法也说不定。但是班上的同学听到授课参观也是一脸郁闷,貌似有好几个都打算拒绝家长参加。
(但是按我家的情况……)
试着在脑中模拟之后。
结果无论是拐弯抹角还是单刀直入地表达别来学校的愿望。
‘绝对会去哟♪’
未来的进程犹如时间收束般一致,只有母亲大人的这句话在脑内回荡。
“会来的。那个人无论发生什么都会来……!”
——母亲大人,会来学校。
光是想到这点就毛骨悚然,那凄厉悲惨的未来。
我希望我是小题大做了。和自己一模一样而且看上去十分年幼的母亲站在其他家长中,而且用甜甜的声音向我打招呼。再加上那种讨厌无聊的性格,以打发时间这种理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我绝对要在这种担惊受怕的情况下上完课。
连在家里都没法应付那种自由的性格,要是把范围扩大到学校。
“不行啊……我的精神……根本闹不住。”
看到我无精打采地走着,魔耶露从手提书包里自己钻了出来。
“别呀小彼。太黑暗了吧?”
“……嗯。我的未来一片黑暗。”
“哇这可是重症。”
魔耶露被我的负能量压了下去。但是声音却没有中断,担心地说道:
“额额去年是什么情况来着?一年级的时候也有过不是吗?”
“那时候母亲大人正好外出了啊。那时候真心感觉自己捡了一条命……”
顺带一提,记得那次等她回来和她说了这件事之后“这么有趣的活动没能参加真是这辈子的败笔!”如此后悔到,然后第二天就闹着要来学校。后来我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去说服她,
“明年,明年我绝对会去的!”
那时正以为她要放弃的时候,这强有力的宣言给当时的我带来巨大的恐怖。
(为什么会忘记了啊,这么重要的事……嘛,怎么想都是当了魔法少女的锅。)
总之现在,不得不想个办法了。
“怎么办。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做……!”
然而在这么急躁的情况下,根本想不出好办法。
此时魔耶露,
“但是啊,不管怎么说至少在学校此儿应该会有个大人样吧?”
对我说出如此不负责的话。我转过头直勾勾盯着那赤红色的眼瞳,说到:
“魔耶露。你能想象得出那.个.母亲大人安分地一动不动的画面吗?”
“…………”
结果无言以对。
蜗行牛步地边走边想,最后我得出一个结果。那就是:
“——不存在。”
用一句话来概括。
“诶?什么意思?”
魔耶露疑惑地问到。所以我用冷静的语气斟酌地解释。
“听好了,魔耶露。如果知道有授课参观,母亲大人绝对会来。”
“额……嗯。彼儿眼神好恐怖啊。”
不顾魔耶露脸上浮现的惊惧,我继续说: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授课参观母亲大人就不会来学校。”
“哈?那当然了……难道说……”
看来魔耶露已经理解我话中的含义。她倒吸一口凉气,小心地盯着我。
(没错——一开始这么做不就好了。)
我,
“这张纸片”
右手,慢慢地用力。
“根.本.就.不.存.在。”
就那样——嚓啦地——一只手把授课参观的通知捏碎。
“小彼,现在的小彼好像反派啊。”
“这样就好,魔耶露。授课参观什么的根本不存在……啊哈哈”
“一个授课参观就能崩坏到这种程度……”
魔耶露的眼神让我感觉腰窝附近犹如针扎,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这是为了保住我平稳的校园生活不得已而为。
之前还呆若木鸡的魔耶露,这会儿像是在“哎呀哎呀”地失望地摇着头问道:
“真那么反感吗?让小此来学校这件事。”
声音比之前多了几分认真。我被这个问题问住了。
紧接着魔耶露论辩似的继续说:
“这可是难得的授课参观哟?可是让父母了解平常孩子在学校的学习生活的活动哟。虽然小此来了的确会搞出各种各样的事。”
“……。会出状况这种事我当然知道啦。我反感的不是那种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是吗?”
魔耶露意外地歪了歪头。右手玩弄着自己的发梢,我喃喃地说到:
“……因为,不好意思”
“诶?”
“平常看不见的一面被家人看到,不是很羞耻吗。”
魔耶露眯起了眼睛,我慌慌张张解释到:
“因为你看嘛,那个同班同学都不怎么把我、那个……把我当男生看!”
“……原来你有这个自觉啊。”
“所以说,我不怎么想被看到……”
原来如此,魔耶露的嘴角露出笑意。
“反正就是希望小此(母亲大人)看到自己优秀的一面的意思!”
“唔。想、想说什么就直说啊!”
心中所想被说破,我带着点逆反的想法加大音量,魔耶露可恶地笑着说:
“果然是男孩子。”
对这有感而发的一句话,我不开森地回了一句:
“一直是男生啊!”
被魔耶露当成小孩真是十分屈辱。
“嘛这样的话,咱就对这颗不是少女心的男子心表示应有的尊重吧。啊,但是彼儿,那就必须先和那个孩子说好了。”
“深未同学对吧。嗯,无论如何也要说服他——”
我正思考着如何说服深未同学时,突然
“——啊啦,小彼♪ ”
意外地从背后传来甜美的声音。
“哇呀!?”
我吃惊地跳了起来,还完成一次空中转体,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果然那是绝对不可能听错,外貌和我一模一样的,无时不刻都挂着笑脸的母亲。
“姆姆、母亲大人……!”
脑海里铛铛地摇响警钟,心跳声也像伴奏似的响起,共同组合成快节奏乐曲。
(难道……刚刚的对话都被听到了?)
我装作四处看风景,但是母亲大人直勾勾盯着我。在我组织好语言之前,母亲大人就先开口:
“停在这种地方,要做什么呢?”
她像是用试探性的语气问到。
(……不对。母亲大人不会做那么拐弯抹角的事。)
我所熟知的白姬此方是一旦发现有趣的东西,就会不顾礼仪地直捣黄龙,是个十分直接的人。
(或许,真是偶然碰到。该说不凑巧吗……不过,对于母亲大人来说这真是好时机。)
我绞尽脑汁开始思考如何应对这窘境。
(总之不能坐以待毙。从她的方向应该看不见这张通知。但是就这样偷偷丢掉十有八九会被发现。选择放口袋或是放书包里,也会被母亲大人能发现有趣事件的嗅觉找出来。我能毫无根据地确信,不对,‘她可是母亲大人’这点就足以作为根据。)
眨眼间我就做出了可行性的判断。
偷偷丢掉这个选项行不通——那么。
此时能做的最佳选择已呼之欲出,那么马上行动。
“——魔耶露,把这个!”
“诶?啥?”
魔耶露下意识抱住我塞过去的被我揉成一团的通知单。此时她还没有意识到我的打算。所以在她察觉到之前,我双手紧紧地抓住抱着纸团的魔耶露,
“抱歉,魔耶露!”
像推铅球一样向天空抛去。
“诶,等下,咱什么也没”
金色的猫,破空而去。
“太不讲理啦——————!”
只留下叫喊的余音,魔耶露的身形早已消失在天空中。
( ☉∀☉ ) 母亲大人睁着圆圆的眼睛问道:
“猛地把魔耶露酱丢出去,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没没有,额额那个。”
正当我没想出好的借口支支吾吾之时,母亲大人似乎已经看穿我一样忽然“啊”地叫了一声。我的心跳随之加速。
“难不成小彼……你又被魔耶露酱性骚扰了对吧~。魔耶露酱真是的~明明都说好捉弄小彼的时候要叫上母亲大人的说♪ ”
这是作为一位母亲大人应该说的话吗。虽然十分想这么吐槽,但是现在还是十分感谢这次误解。所以我像小鸡啄米一样拼命点头:
“就,就是说啊~。魔耶露那家伙,总是这样记吃不记打啊。”
“真是拿那孩子没办法呐~呜呼呼。”
“真是拿那家伙没办法呀~啊哈哈。”
两个人笑了起来,摆脱了这次险境的我也安心了下来。同时心中也怀着对消失在天际的同伴的感谢和赔罪。
(魔耶露,真抱歉……我下次一定会补偿你的。)
曾几何时,终于到了授课参观的日子。
解决了最大的问题,这几天日子也过得相当舒坦。虽然因为说了谎……有些内疚。
早早起来完成上学前的准备之后,我走到深未同学的房间门前。
咚咚,以防万一,我在进门前先敲了敲。
“……深未同学。”
留神地往屋内瞄了一眼,我放轻脚步走向房内安放床铺的一隅。深未同学正裹着蓝底绿纹的被子躺在那里。
“还好吗?”
“嗯。我没事啦。”
深未同学用比平时弱了几分的声音答道。脸上略微泛红,额头上也浅浅地出了一层汗。我拿过床边的湿毛巾,小心地将汗液擦去。
“抱歉姬君。身体,垮掉了”
这是早上出的状况。今天我莫名起地比平时要早,正想去盥洗室洗脸时,就发现深未同学精疲力尽地瘫在楼梯上。测了下体温,才知道是三十七度五的低烧。
“没事,不用道歉哟。肯定是因为环境改变才让身体不适的吧。今天就和学校请个假好好在家休息吧。”
深未同学老实地点了点头,然后“对了姬君。”这样忽然问道。
“有件事希望你能帮帮忙……”
“嗯?我在听着哟。”
患感冒肯定有些不方便。能帮忙肯定会尽量帮的,我这样想着,深未同学继续说到:
“能帮我把衣服脱掉吗。”
“为毛!?”
如果是汗的话早上在楼梯上就擦掉了,还换了件睡衣。
“盖着被子还穿睡衣会超限啊。老早就超过我的承受极限啦。”
果然讨厌的事会说两遍。
(怪不得每天早上起来都只穿一件啊……!)
“啊真是。我都不想说,我都不想吐槽……深未同学,你感冒才不是因为环境变化引起的。”
“?”
深未同学一本正经地看着我,像是在问“那是因为什么?”一样,我指着他毫不客气地断言道:
“——你会感冒绝对要怪你的脱衣癖!”
这不是理所当然吗。
“诶诶!?”
面对我的指责,深未同学的表情就像看到晴天霹雳一样。
“你吃惊地我瓜子都掉了……”
自从同居以后就开始一周脱一次皮(比喻)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水土不服病倒啊。或许是夸张了点,但从常识上来讲天天半裸在家的人,当然会感冒啦。
被我道出真相,深未同学仍旧坚持地说:
“……即便如此,我也不会放弃……!”
发着烧还努力地想从床铺上爬起来。那即便拖着病躯也要坚持自己的意志的行为,看上去简直正能量满满。
“给我放弃掉。”
“哎呀”
然并卵,这种行为只会让病情恶化,所以我直接把他压了回去。
随着一连串无果的对话,早晨的时光也缓缓流过。
“!哇迟到了!”
看了看钟表发现现在又变成以往要迟到的状态。明明上了二年级好不容易一次都没迟到。
我一把拽过书包,在走出房间之前对深未同学说到:
“那么我要出发咯,你要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哦。”
“嗯。知道了。”
“被子也要好好盖上。”
“嗯。放心。”
“可不能脱衣服咯。”
“嗯。懂得”
“还有看电视的时候”
“姬君我真是那么没用的小孩吗?”
说太多了。
→_→深未同学不满地对我斜着眼,我打开门正要离开——
“啊,对了。”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句话没说。我转过头,深未同学见了鼓起脸等着我的下文。
我还有一句最重要的话没说:
“……要快点好起来啊。”
没等回应我便关上房门。而身后的门内,一句
“谢谢。”
声音如同粼粼波浪般拂动我的心弦。
“那么走好哦。”
“我出发了!”
对授课参观一无所知的母亲大人送我出行时,我心虚地出了家门。
在住宅区街道上走了不到十分钟。我与路边一根电线杆下等着的友人汇合了。他即刻跟上了我的步伐,“嘿,彼方。”先和我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丈君。”
像平时一样简单的问候之后,丈君突然抛出了一个问题:
“啊咧,今天野野下不在吗?”
“诶!?为,为什么突然提到深未同学?”
我的速度慢了下来。丈君默契地与我保持并行,说到:
“因为你这几周不都是和野野下一起吗。住地很近吧?”
“额,嗯。今天,额,深未同学好像请假了?”
“这样吗。转学以来第一次啊。”
……吓死我了。还以为和深未同学同居的事被发现了。
(不过留真酱她们都知道了,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吧。)
只不过还是感觉不太想公开深未同学的事。
大概是因为,他是母亲大人带来的,这个原因。当然最有可能的是他只是母亲熟人的孩子。但也有可能像魔耶露一样——有着某种“身份”。
因为母亲大人什么都没说,以防万一我只能自己留点神。
(……应该是我杞人忧天吧。)
在我思考问题的时候,丈君还是像平常一样和我搭话。
“对了那个听我说啊彼方,就是这段时间的米莉安·贝儿啊,有个主角叫醒室友的剧情啊。然后因为两个人都是女生所以起床时候的打扮都相当随便啊。啊啊好像体验被穿地马马虎虎的室友叫醒的感觉。”
他这种讲着讲着就自顾自兴奋起来的情况相当常有,平时我都是随意帮腔两句。
“……真的羡慕吗。”
这次,我没法再忍下去了。
“嗯?”
记忆中的声音在脑海中回放。
‘姬君早上咯起床咯。哟西还躺着。那就脱了吧!嗯,这.次.要从哪里开始呢。啊嘞,猫酱也会帮我一起想吗?嗯嗯原来如此要先把裤子给。’
我甩开这段回忆,
“连这样你都会羡慕吗!”
直接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丈君。丈君突然蒙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抱歉。”却直接对我道歉。明明是我不讲理,他真是好人。
“是我不好……突然就激动了。”
待我冷静下来之后,丈君忽然又问道:
“……呐彼方,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诶!?”
以洞察力见长的他,对于细节特别敏感。怕是从我的言行中感觉到了什么。不愧情报屋这一名号。我尽可能地保持平静,尝试蒙混过去:
“才,才没有那种事哟。我不可能会对丈君有所隐瞒啊。”
不过是魔法少女之类的,还有和深未同学住在一起之类的事而已。
丈君盯着装笑的我看了一会儿,“呼,那就好。”就把头转向前方。
(……抱歉对你撒谎了,丈君。)
但是这些事情都有可能与非日常有关。
每天早上都在要迟到的关头才赶到,却总是能像今天这样天天等着我的——如此重要的朋友,是不应该把这样的事告诉他的。
借委员长说过的一句话。
正是为了这段对我来说无比宝贵的时光。
正是为了这与noise以及魔法少女什么的无关而重要的日常。
所以为了守护它,也带着我的自私,我会将它一直隐瞒下去。
“——不过,你要掩饰的东西我还是猜得到的。”
“!?”
丈君边走边嘟囔出的那句直白的话,让我的脚步变慢,直到停下。
丈君也在我前面一点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我。他的眼神被刘海遮挡难以看清。但是身上气势逼人。
“丈君,那是什么意思……”
我尽力保持平静,但不知道能否隐藏好内心的动摇。毕竟对方可是明日野丈,我的第一位男性朋友。
“彼方。我已经发现了。”
还未等我追问。
“你——”
像是要将我逼到绝境般,他直接道出真相:
“——换洗发露了对吧。”
“!”
这爆炸性的真相。
“……、……。……哈?”
真相?
丈君的发言步步紧逼,用咄咄逼人的语气继续说:
“你过去用的洗发水都是带有淡淡的迷迭香味,保湿能力强的类型。但是你最近闻起来却是薄荷味,头发也Duang地一下变地更清爽蓬松!”“啊,迟到了。”“呼,我理解啦彼方。你不肯和我明说,一定是相信我会自己注意到吧。让你久等真抱歉啊,但是放心吧,你换洗发水的第一天——卧槽好远!”
丈君在我身后数十米距离不知道在喊些什么。
我全然不顾,为了补回浪费的时间拼命奔跑。
(不过真亏他能注意到……我确实换过洗发露……)
那是之前和深未同学一起去购物时两个人选的商品。我边跑边将自己的头发凑到鼻子下。
“……闻不出来。”
总之理解的只有一件事。
“丈君果然不可小觑。”
之后和往常一样迟到被委员长放过,我们像蜜蜂一样拥到教室。因为全力冲刺导致我现在精疲力竭,确认班主任——艾菲克特不在以后,我瞬间趴在桌子上。
因为实在太累了,我的身体在渴求睡眠——。
“——椎木。”“到。”
隐约听到艾菲克特点名的声音,我恍惚间醒了过来。
(糟……药丸,下个是我。)
“…………”
在要点到我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艾菲克特停了一次呼吸的间隔,好像在踌躇要不要点我的名字一样,他快速吸了一口气,字正腔圆地念出我的姓氏。//所有ta代词均是我为行文流畅所加,不代表原作者观点。
“白姬。”
我抬起头,用带着睡意的声音回答:
‘到。’
教室内的气氛——有些变化。
(…………………………………………哦呀?)
刚刚在念到我名字的时候莫名感觉到有两个声音同时回应。而且那个声音的主人貌似心情很好,连句尾都似乎带上了音乐符号。
而且那个声音似乎就从我身边传来。顺带一提我旁边是今天因病缺勤的深未同学的座位,所以现在不可能会有人坐在那。
(嗯,心理作用吧。……幻听吗。)
我想转头确认。但是我的本能强烈阻止我做出这一行为。
没办法我只好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确认。
“哦哈~♪ ”
我在做梦。
(……而且是个可怕的噩梦。)
绝对是因为趴在不舒服的书桌上睡觉,才会做这么可怕的梦。这回醒来肯定要起一身汗。虽然现在就已经冷汗直流,而且不可思议地有汗水滑过脸颊的实感。
但是,那也太真实了。
不过这一切都是假的,是加了特技的,只要我眼睛一闭,一睁,这样的特技,这只存在于记忆中的幻觉一定会消失不见。绝对没错,我揉了揉眼睛。
“呀呼~♪ ”
手,在抖。是幻觉吗。
(是那种情况吧,重复做梦。表酱啊,真是噩梦啊。)
我再次闭上双眼。再一次,再睡一遍,这个噩梦肯定会结束。我如此坚信,但是
“小彼,小~彼?是母亲大人哟?”
这个幻觉也太没完没了了吧。
可是我也不能一直这样卡着课堂点名。我下定决心,向声音的主人看去。
睁开眼,噩梦哪里有结束啊。
那张笑脸,让我醒来后就晕乎乎的脑袋瞬间清醒。
//以下内容同时也是插图粉字部分。
“早上好,小彼♪ ”
穿着大枝中学的校服,笑着和我说话的那位。
——就是灾(白)厄(姬)的(此)化(方)身。
呼。
我呼出一口气,保持着自己都觉得诧异的冷静,慢慢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艾菲克特老师,抱歉要离开一下。”
“啊啊。……交给你了。”
居然都被嘱托了。我一把抓住坐在深未同学位置上但不是深未同学的那个人的手,在班上同学众目睽睽之下快步走出教室。
我们离开之后,点名马上又继续下去了。
“突然把别人带出去,小彼真蛮横呀♪ ”
我摆出一副软硬不吃的样子把她带到走廊,在心里憋了好久的话瞬间爆发:
“——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这阵叫声让教室和走廊的窗户都发出咔嗒咔嗒的震动。母亲大人则是捂着耳朵闭上眼睛“呀♪ ”地叫了起来。我完全不考虑降低音量,连珠炮般地开始训话:
“您这是在干什么啊,您脑袋里装的是什么啊,您到底要闹哪样啊!这里可是中学哦?是年龄不过十五的少年少女们聚集的地方啊!”“不要那样夸人家啦♪ ”“别插话!母亲大人真是的为什么总想要做这么出乎意料的事,话说这件校服是怎么回事,大小倒是合适。”“这是小彼的。”“又多了一个不得不问的麻烦!?”
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之后,我停下来缓口气。
“没想到小彼喜欢辱骂play啊。”
“最多只能算语言攻击才对!咳。……算了,请先告诉我您为什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因为授课参观呀♪ ”
单就能对自己的行为不抱有任何怀疑这点来说,母亲大人果然很强大。强大到让我头疼。
“因为只是看着很无聊嘛,所以想亲身体验一下呀。”
“住手!这根本就不是授课参观!”
我做了一个深呼吸,让自己回归冷静。
“先退一步说,为什么授课参观的事会……难道是魔耶露!?”
“唔并不是魔耶露酱呀?”
“那为什么……”
“小彼你还年轻呐。”
“!?”
“一年级的事情我可清楚记得呀?我可是掰着手指等着这天呢♪ ”
“……怎么会。明明连日期都和去年的不一样……!”
“对啊。所以说今天是授课参观真是太好了呀♪ ”
“啥!?”
“如果不是的话就要准备其它理由了。”
都说到这种份上我也是无话可说了。
简而言之这个人。我的母亲。白姬此方。是个完完全全的自在人。
——她是打定主意要来我学校了。
应该说从去年那次授课参观没来成开始就计划着要混到学校里来了。
(所以我之前的烦恼全白费了……?)
“话虽如此但小彼你好过分呀~。明明有这么有趣的活动却要瞒着母亲大人!”
母亲大人摆出双手叉腰的姿势表现自己的愤怒。老实说这样子一点也不可怕,但不知为何每次都给我一种必须道歉的感觉。
“呜……对不起。不过还不是因为你把授课参观当成有趣的活动才隐瞒的……”
虽然那只是表面的理由。
“对了!深未同学怎么办!明明生病了但是身边却没人也……”
“不是还有魔耶露酱吗。虽然小彼完全没有注意到,但是今天早上是魔耶露酱送你走的哟♪ ”
“(;゚Д゚)!?”
(确实今天书包是轻了点……!)
从来没让我见过的变身,第一次居然是运用在这种情况下,真是没想到。仔细回想起来早上母亲大人的句尾升调确实有些不足。
“为啥要准备到这种程度啊!连魔耶露都用上了。”
“当然是为了吓小彼一跳♪ ”
真是一个悲伤的答案。母亲大人差不多已经把吓我作为人生的意义了吧。这暂且不论,
“……我已经受到惊吓了所以能请您回去吗。”
即便知道是无用功也还是请求了一下。
“授课参观这不是还没开始嘛。”
“授课参观第五节课才开始啊!话说,来参观授课之前请先问问我的脸色!”
“咋了咋了?”
母亲大人忽然把脸靠过来。
“嗯。今天的皮肤也是十分光滑气色很好呀♪ ”
“……才不是这个意思。啊真是,你究竟打算干什么啊。还好负责班会的老师是艾菲克特,这要是被其他老师看到了……”
“没关系呀,说是妹妹就好呀♪ ”
“这才不是在说什么身份的问题!”
……无解了这人,今天完全是打算赖着不走了。
而且她也不是那种叫她回去就会老实回去的性格。不如说到了这种状况下想让她回去已经是奢望了。所谓深入腹地一击致命就是如此。
“哇……光想想就,不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最糟糕的结局……”
在我回味着过去一周度过的悠闲时光的时候,母亲大人已经敏锐地感受到有些嘈杂的声音了。
“哎呀,班会似乎已经结束了。诺、小彼,再不回教室就要开始上课咯♪ ”
“啊,等下母亲大人!?”
嘎啦嘎啦。可以说是理所当然,回到教室后等着我和母亲大人的全是同学们传来的好奇的眼神。
(这种状况要怎么解释才好……干脆说是我的双胞胎妹妹吧?)
总之先低调地坐回自己的座位,我就听到了周围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那孩子,……是白姬的妹妹吗?”
母亲大人和我经常被误以为是双胞胎,乍一看根本不可能当成是母子。
“咋的了你不知道啊?那个人,是他母亲啊。老有名了。”
“母亲!?你逗我!?”
(是真的。)
——不信也是可以理解的。
“嗯~要是别人我肯定不信……”
“啊啊,我懂我懂。”
那两个同学点了点头异口同声地说:
‘嘛,因为是白姬家族的嘛。’
“这种接受方式我不能接受啊!”
才刚一坐下我就又站了起来。
“~♪ ”
我正要强烈抗议,却没注意到旁边,母亲大人已经哼着歌径直走向教室前方。教室中所有视线一齐看向那个身影。
“啊,慢着母亲大人……!?”
我伸出手想拉住她,却被她灵巧地躲开了。
母亲大人一路走到黑板前——在讲台正中站定。然而,讲台前的教师桌却把她整个身体挡住了。此时母亲大人,
“嗨哟。”
轻轻跳起来坐到桌子上。此时,校服的裙子也美丽地飘动着。虽然不是什么礼貌的行为,但看到这天真的动作,无论如何也生不起气来。
(你会做什么呢……)
我担心地注视着她的动向。母亲大人突然对着大家打起招呼。
“大家好~♪ ”
我已然感受到大家不知该做何反应的心情,但是母亲大人毫不在意,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
“我是白姬此方,是小彼的母亲哟♪ ”
刚刚得知这一事实的同学惊愕地谈论起来。不在意那些惊愕和谈论,“也就是说”,母亲大人继续说到,
“今天会当一天这个班的学生,请大家多多指教♪ ”
带着笑容对全班同学如此宣告。
‘诶,什么情况……?’
——就算大家都看着我,实际上我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