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当咚。
又是那熟悉的铃声响起。七年多来未有几分变化的声色,唯独在今日有种沉郁之感。只是心境的变化却能如此明显地影响对外物的体验,真是个新发现。
“啊呀好怀念呀,这种感觉♪ ”
让我萌生感物伤怀之情的人,正高高兴兴(理所当然地)坐在我旁边的座位。按理说成年人的心情是难以一眼看穿的,但是她的心情简直一目了然:手在桌上啪嗒啪嗒地拍,脚悬着空晃来晃去,脸上则是一直笑眯眯的。
(不要太好懂啊喂……)
就这样,有母亲大人参与的第一节课开始了。
同学们还是一副‘这样真的好吗’的样子,不时看向母亲大人的方向。
“……母亲大人,那个。”
老师还没到教室,乘此机会我对母亲大人问道:
“您该怎么办?老师看见了绝对会被赶出去呀。毕竟不是这个班的。”
这节是国语课。任课教师是一位艾老之年的男教师,他在大枝中学任教多年,素来爱和学生交流,班上每位同学的名字都能叫得出来。如果课堂上多了这么一位引人注目的学生,肯定第一时间就会注意到。
“放心放心。到时候会没事的。”
对于我的担忧,母亲大人全然不放在心上,还若无其事地对我说了句,瞧要来了。
此时教室的门被打开,老师终于来了。年过半百的老师走进教室一看:
“……!”
马上就注意到母亲大人。我心里紧张地想着:看吧被发现了。班上的同学也紧张地屏住呼吸。但奇怪的是,老师只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视若无睹地走上讲台:
“那么我们开始上课。……值日生,上课!”
‘诶诶!?’
……似乎真的,一点没.事。
“坐下。我们继续上次的内容。嗯,翻开书上——”
“——(。・∀・)ノ゙嗨老师,我忘了带书啦。”
结束了上课口令,就在老师正要开始讲课之时,忽然班上一个同学举起手用精神饱满的声音强调自己忘了带东西。而且那个人偏偏还是我的母亲大人。
(这货完全不把自己当个大人啊!)
我在心中悲伤地咆哮到。
既然如此我下定决心,即便她是我的母亲我也要努力把她当成陌生人一样无视。制造出距离感的话肯定能应对这种情况。
然而,
“白姬君,你的给她看吧。”
“诶。”
老师看着我说。语气中似乎夹杂着无望,甚至还有对我这个学生的乞求。
“那么我就把桌子移过来咯♪ ”
母亲大人马上咔咔咔咔地把桌子靠了过来,我和她的桌缘严丝合缝地并在一起。靠地不能更近了。就好像在表示这才是授课参观一样。这何止是参观上课啊,连寒毛都能参观清楚吧。
“果然……变成这样了吗。”
用出如此手段我只能甘拜下风。这哪里是无意卖蠢啊,这根本就是欲取故予啊。
母亲大人一直贴到和我肩并肩的距离,开始和我搭话:
“呜呼呼,感觉好刺激呀♪ ”
我真心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对啊。能保持到放学就好了。”
当然是说我的精力。
在心里说出后面那一句话,我的悲伤早已逆流成河。
第二节课是数学。
任课教师是一位不到三十的女性,听丈君说她调职过来不过几年时间。
老师刚进教室,
“…………”
头一瞬间就注意到母亲大人——还向她微微点了点头。就好像在请母亲大人对自己多多关照一样。
(啥……到底什么情况……!)
母亲大人的存在又一次被默许,老师便直接开始上课。实际上不止是刚刚的国语课,今天所有上课讲的内容我一点也记不进去。一直惦记着身边母亲大人的一举一动,哪有心情听课啊。
“那么谁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吧。”
这位和家政老师关系很好的女教师在黑板上列好算式,回过头环视着班级同学。盯——————,此时的她感受到了一股热切的视线。……当然是母亲大人那里传来的。
像是受到视线的压迫,老师将目光转向我:
“……白姬君,拜托你了。”
直接点了我的名字。语气相当郑重地就把我卖了。
“等下,老师您真的没有屈服于什么看不见的力量吗?”
“没有这种事。”
希望您能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但是既然被点了名,就不得不回答。我站在黑板前拿起粉笔。
“嗯,这个”
虽然试着理解了一下问题,然而没有好好听课的我根本想不出答案。
“…………”
但是背后传来的迷之视线不容许我撤退。
(拷问吗,这是拷问吗……!)
再这样下去我绝对会被这迷之视线拍死在黑板上——就在我被逼地走投无路的时候。
‘——……’
身后传来了一阵细小的声音。这私语声怕是只有我能听见。按着听到的答案将数字填了上去,“好,对了。”老师说着就在我的答案上画了个圈。//日本学校打圈表示正确,打钩表示错误。
回座位的时候,我小小地向坐在第一排的委员长点了点头,小声说了句“非常感谢”。而就在我和她擦肩而过时,她挂着轻轻的笑脸说了句让我十分不安的话:“欠我一次咯”。
(但无论如何真是帮大忙了……)
到了第三节课,我的脑袋已经完全垂到桌子上了。
(呜……度日如年啊……)
在本就容易犯困的地理课上,时隐时现的睡魔却在对我喃喃耳语,困乏正在一点点地侵蚀我的身体。然后,
——砰。
“哎呀。”
在我支起身子的时候手肘不小心把橡皮擦给碰掉了。
还没用掉三分之一充满弹性的橡皮在地上弹到母亲大人的椅子边上。我向一旁挪了挪椅子,弯下腰将手伸向橡皮。
正在此时,另一只手却与我的手重合在一起。
‘啊……’
这一刹那仿佛时间都停止了。
手与手的相触。
切实感受到她传来的温度。
变红的脸颊。
在视线和视线的交汇中——
“——哪有交汇啊!还有‘啊……’你个头啊!咱能不搞事吗。为什么要和自己的亲儿子制造浪漫的气氛啊!”
吐槽只是看上去激烈,实际上的声音压得很低。母亲大人看准我捡铅笔擦的时机,抢在那之前把它捡了起来,剥掉外壳。
“诶?这是……”
母亲大人看到白净的橡皮上写着“此方”两字。
“……噗”
扶额。真是机关算尽了。
“您还有脸笑!这种上世纪爱情剧一样的表演是几个意思啊!而且现在还有谁会信这种在笔擦上写名字的魔法啊。话说,这种小道具您到底什么时候准备的呀!”//过去日本学生流行的一种恋爱魔法,大致是将对方名字写在笔擦上,须全程由本人将笔擦用完。
这一整节课我全程在吐槽中度过。
“——喂,没事吧彼方。你脸色很差诶。”
第三节下课,看到我飞也似的逃去洗手间,丈君担心地问了一句。
“啊哈哈……肚子……不舒服……”
我压着绞痛的肚子哼哼着。
“……真是辛苦你了。”
“你能理解我吗?”
“毕竟看你一节课要吐槽那么多次。”
就算压着音量,果然还是会被听到。
“大家都说咯。我们今天就不捉弄白姬以示安慰。”
“哇热泪盈眶。……嗯?不捉弄是什么鬼?”
“哈哈哈。”
被笑着搪塞过去了。
“话说,母亲大人呢……”
我开始寻找那个导致我胃痛的人。“看那。”顺着丈君的视线——我看到前方形成一堵人墙。具体位置就在我座椅的旁边。似乎我的母亲大人和周围的同学们聊地正欢,她饱含天真的笑声清晰可闻。
“已经完全熟络了啊……”
惊了,明明是我妈,但是和学生混在一起却毫无违和。
“那个人身边总是各种异常啊。”
我在走廊外远远围观那只已经融入学生中的母亲大人。
“——请让一让。”
突然,一个女生堂而皇之地挤进围绕在母亲大人周围的包围圈中。如此坦荡地分开人群站在母亲大人面前的,正是二年级后和我成为同班的古伊万里同学。她此刻面对着母亲大人,感觉比起平时更加斯文。
“彼方大人的母亲大人您好。小女名叫古伊万里美更。”//古伊万里みさら
古伊万里同学先是郑重地报上自己的名字,接着又无可挑剔地行了弯腰之礼。母亲大人静静地看着,眼神中流露出赞叹之情,之后她也从位置上站起来,自如地修了修边幅。
“真是太客气了。我是白姬彼方。”
优雅的礼仪丝毫不逊色于古伊万里同学。不过是简单的自我介绍,却给我营造出仿佛置身于社交界那类高雅场所的错觉。至少现在完全找不到刚刚还坐在桌子上和人闲聊那种毫无形象的样子。
好奇于她们的对话内容,我将注意力放在她们身上,只见古伊万里同学扭扭捏捏地开口道:
“冒昧打扰还望见谅,小女不才现任令郎——彼方大人粉丝同好会的会长……”
(在说白姬会的事情吗!哇~被亲妈知道自己有粉丝俱乐部存在超羞耻……不过为什么要和母亲大人说?)
“嗯,这样啊,古伊万里这妮子……原来是想取得此方小姐的许诺借机巩固白姬会的地位吗……”
“什么鬼!?”
还没闹明白那个迷之组织的活动内容是什么的时候,它就要计划扩张了?
(母亲大人我求您别再出现什么迂阔之论了……!)
我担忧地留心着对话的走向。母亲大人满不在乎地说:
“啊,是说白姬会吗?我也是会员呀♪ ”
“诶——!?”“头一次听说!?”
我和古伊万里同学同时叫了起来。要啥许诺啊居然已经是会员了。会长似乎也很惊讶,马上从胸前拿出厚厚的笔记本,哗啦哗啦地翻看。
“白姬、白姬……此方。真的呀……而且会员编号还是个位数!?”
我的妈呀,您是多早就得到消息了。还有丈君你跑什么,我拎住他的脖子。等会儿再找他算账。
“这位就是会长大人呀~。每月的会刊我都有拜读哟。质量真是相当高呢。能让读者深刻体会到作者对小彼满满的爱呀♪ ”
会刊。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某个地方已经有什么东西在出版了吗。
“哪、哪里,不过是粗制滥造的东西!哪里能承蒙母亲大人的夸奖……小女还差得远——……?”
古伊万里同学正因母亲大人的夸奖而惭愧,然而她忽然一动不动盯着母亲大人,迷惑地问了一句:
“那个……小女有个疑惑……如有冒犯还望见谅,就是……不知以前是否与您有过一面之缘……?”
(?古伊万里同学……?)
这个问题感觉好奇怪呀。怎么说古伊万里同学都有在去年的圣诞节参加过白姬家的生日宴会。那时候母亲大人当然也在。
(……话说那个时候,母亲大人一直穿着驯鹿的玩偶服来着)
那不知道也不足为奇……吧。对此母亲大人普普通通地回答说:
“毕竟住在同一座镇上。在哪里见过也不奇怪对吧?”
古伊万里同学似乎也觉得自己提了个怪问题,低下头去。
“也、对呢。……说的也是。”
母亲大人将手——轻轻放在她的头上。
“……!”
微微一笑,抚摸着古伊万里的脑袋。虽然踮着脚尖,但不可思议地能感受到母亲大人的成熟——她到底还是母亲。
“唔呼呼♪ ”
微笑着抚摸古伊万里同学的母亲大人,像是看见了什么怀念的东西一样。
此情此景真是让人感觉充满慈爱。
这段休息时间过后,就是第四节的英语课。
众所周知上课的老师是艾菲克特。但在此时,
——沙沙沙沙!
“!”
噪音。这声音我、委员长以及艾菲克特都听到了。眨眼间环绕我们三人的气氛瞬间改变——变成与noise战斗的非日常状态。
“阿拉阿拉。”
然而,坐在我旁边的那个人却像往常一样看不出任何的紧张感。这种情况下还能不动声色泰然处之,该说她不愧是有胆识之人吗。
总之我马上举起手:
“那、那个、老师!”
“……嗯。怎么了。”
艾菲克特心领神会地转过头来向我问到。我想起之前和丈君在休息时的对话,用它作为理由:
“我肚子疼,能让我去一趟保健室吗?”
我有自信即便不装样子也能服众。不过话说感觉真有点疼。
哐当!
“彼方那是谁的孩子!?”
“之前下课和我的对话难道是鬼吗!?”
还有说好的今天不捉弄我呢。
“……你一个人能行吗?”
艾菲克特简短地问了句,当然他的话是另有所指。我捂着肚子装出腹痛的样子点了点头:
“嗯。应该能行。”
从声音的强度上来判断,敌人应该不难对付。不过考虑到最近的异变,还是小心为妙。
“……老师,他一个人我不放心,让我也跟着吧。”
此时委员长机智地接上话。如此一来两人一起行动也不会显得不自然,而且她本来就是优等生,这种理由也很符合她的作风。
“啊啊。一起去吧。”
我们刚获得艾菲克特的许可。
“慢着。”
古伊万里同学马上高声阻止到。鸦雀无声的教室中同学们静待她的发言。
“那么不如由身为保.健.委.员.的我——带彼方大人去吧!”
“蛤!?”
(古伊万里同学原来是保健委员吗!?啊啊啊情况貌似变得麻烦了。)
想着想着,我的视线瞟向委员长。
“我觉得小美更可能不行哦?白姬君似乎更希望我带他去呀。”
她这样说。但是这种说法有点……。
“诶诶,你都是这样迷惑彼方大人的吗!……莫非委员长同学,你是打算把这样的彼方大人送到保健室好乘虚而入吗!?”
果然,误会大了。对于古伊万里同学的发言,委员长推了推眼镜框:
“…………”
‘居然不否定吗!’
我似乎还能看到委员长的眼镜中反射出奇妙的光芒。
“那啥,要不还是让我一个人……”
这会儿功夫noise的声音变得更清晰了。出现只是时间问题了吧。
“白姬君想选我对吧?”
“彼方大人,务必将此重任交给我古伊万里美更!”
不知不觉就变成选择题了。
“那么作为彼方委员的我也要参加竞选!”
丈君精神奕奕地站了起来,但是被我用教科书的一角给他头部来了个亲密接触。
“那么母亲大人也加入!”
“您别再给我添乱了!真是的,我一个人就行了!”
再这样下去我真要躺保健室去了。带着这样的心情,那两个人我谁都没选,而是独自逃出教室。
我离开教室后,就听到丈君弱弱的声音:
“老、老师……我、头痛,想去躺保健室……”
自作自受,艾菲克特简短的回应对于已经跑出教室的我是听不见了。
出现的noise不怎么强。
“呼。工作完成。”
不用overphase都能打倒,是比较常见的虫形怪物。和最近出现的那只蜘蛛怪相比,数量多这点会比较麻烦,但是全数被我一只只敲死了。
(意外地只是在重复简单的敲虫子工作……)
实际上,我也想过用苍之螺旋来个热闹点的解决方式。毕竟回去之后还有个超究极近距离高压型授课参观在等着我。能在这儿释放压力也不亏。
之所以忍住这份冲动,
“不可能下得去手吧……”
是因为这附近有建筑物。
那是一所医院。看起来最近刚完成改造工程,建筑本体还是崭新一片。里面肯定也很漂亮吧。毕竟作为医院没有必要拘泥于外表。宽阔的用地面积里,除了病房外还有种着鲜花的庭院,看上去是为了不让人感到那么压抑而设计的。
实际上我战斗的地点也包括那片庭院。
具体时间就是在午餐前,虽然很庆幸这时段没什么人外出,但是在有人们通行的场所战斗,即使有认知阻碍也感觉十分难为情。
我缩了缩身子,想要赶快跑回学校。
“……等一下”
此时忽然有人叫住我。不过我转念一想。这怕是在和别人说话吧。我(还)如此以为,所以我头也不回地伸出脚步,
“否则……诅咒你。”
因为不想被诅咒,我退了回去。
转过身,一抹黑色映入了我的眼帘。那就像是在上色工作时,粉刷地明亮一新的院子里,忽然被人添上一道墨色。
但那只是错觉,那个人我认识。
“委员长的——母亲。”
她比委员长稍高,拥有细挑的腰身,肌肤的颜色白得厉害。但是她的头发却黑地纯粹。没有色彩的黑色让一根根头发都无法分辨。加上她身穿洁白的患者服,让这种对比更加深刻。
“你……果然。是我女儿的……朋友吧。”
委员长母亲面无表情的样子和艾菲克特的面瘫有些大同小异。
“是、是的。那个,你能看见我吗?”
实际上我是个幽灵!什么的才怪,我是指认知阻碍。原初之钥被破坏之后,委员长的母亲应该无法感知魔力才对。然而为何她却能意识到我的存在。
在我发问后,委员长妈妈渺然一笑,时断时续地,用她那独特的嗓音解释到:
“不能。……但是,我感觉地到。银色和……青苍。已经,留在印象里了。如果可以的话,能请你解除变身……就更好了。”
我理解后,按她所说解除了变身,用普通人白姬彼方的状态面对她。委员长妈妈看到认知阻碍消失后的我,将视线移向造在庭院边的长椅,对我发出邀请:
“能稍微、和我……说说话吗?”
算时间现在正在上第四节课。现在回去也是虎头蛇尾,所以我接受了这个邀请。
——先说一句,我并不是不想回去上课哦。
这是张估摸能坐上四人的木制长椅。两个人坐上去,距离感有点不好掌握。我和委员长的母亲选择了各占一半这种中庸的坐法。
(……诶多。)
遇到这种从来没预见过的情况让我有些局促不安。我之前也着要什么时候来探望一下,但怎么都下不了决心,一直拖了好几个月。她那为之赌上一切的目标被我粉碎,我去见她时又该说些什么呢。就在我左右为难之时,对方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
“学校那边呢……?”
“啊。那个。”
“哦……因为建筑老化了吧。”
“没有,并不是因为这种原因才吞吞吐吐。”
学校还没塌。
“那就……学级崩坏……?”//学级崩坏:孩子们在教室随意行动不服从教师的指挥。
“不坏个什么就没完了是吗?”
说起来委员长也喜欢废墟来着。这就是所谓的血脉相承吗,真是让人感到欣慰。不过如果不是嗜好小众,聊天的氛围也会热闹起来吧。就算再怎么真心地聊萧条建筑物的魅力,没有相应的阅历的我还是不能理解。
(我倒是有把废墟破坏成渣渣的经历……聊那个她会开心吗)
但是太好了,意料之外她是个奇怪的人。话说会因为是怪人而安心的自己不就变成怪人了吗。也多亏如此,我也没必要过多犹豫自己的发言。考虑到这些,她和我家那位公主大人相比相处难度要低很多。
“不知道最近您身体怎么样了?”
我问了一个现在最在意的问题。委员长妈妈看着自己的身体说:
“……如你所见。”
哦哦,看不懂。似乎是感觉到我的懵逼,委员长妈妈继续说:
“只是散步的话……没问题。不过如果让太阳晒太久……会融化就是了。”
变得黏糊糊的对吧。她加上肢体语言向我形容,但是这个手势完全就是幽灵吧。比起融化这更像是被诅咒。
“……开玩笑啦。不要当真。”
“呵、呵……”
除此之外我想不出怎么回应。
“不好笑、吗……女儿这时候都会笑来着。”
“如果我再成熟点……说不定会觉得有趣。”
我稍微改变了一下说话方式。听到我的回答,委员长妈妈不知为何噗嗤地笑了一下说到:
“你……真是好孩子。”
我呆呆地思考自己有做了什么会被夸奖的事。她黑色的眼瞳望着我,继续说:
“但……也是呢。再……散漫点、说不定更好。”
散漫。瞬间浮现在我脑中的是海蓝色的,不对没什么。
“为什么?”
我问道。委员长妈妈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后,闭上眼摇了摇头。
“别、在意。……抱歉、说了奇怪的、话。”
这样讲反而更在意了。但是,我没法再问下去。因为她紧锁双眸的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像是想起曾经自己的过错一样的表情,让我看着都有些悲伤。所以我生硬地改变话题:
“那个,今天,有授课参观来着……有听说吗?”
“……。不知道。”
果然。正是因为委员长的体贴,才不会把这样劳心费体的事告诉她。和我的理由是天差地别。
“但是”
委员长妈妈低着头,她的黑发贴近地面,喃喃道:
“我还……不能自由地……外出。”
是说除了身体的原因——还有其他理由吧。我当下四顾,却没有感受到其他人的气息。但恐怕她还是属于需.要.特.别.注.意.的人物。
(呼。现在看上去她的身体状况还挺好……还有“另一边”,前段日子失态的封口费应该说得通吧?)
不经意就开始思考着胁迫芹名女士的方法,也难怪母亲大人还有魔耶露喜欢这招。
“……授课,参观……”
话说回来。委员长隐藏感情的习惯,果然是遗传她母亲的。但也正因如此,和她相处一年的我,现在才能看懂委员长妈妈的想法。
“哟西,决定了。”
因此。
“——请交给我吧。”
踩着午休铃,我回到教室。
正好和刚出教室的艾菲克特擦肩而过。
“???”
他给我递来询问的眼神。我向他眨了一边眼睛,告诉他没问题。不知道他能不能理解,估计是不行的样子。
我在教室门口站.了.一.会.儿,丈君注意到之后走了过来。
“彼方,已经没事了吗?”
“嗯。……去了一趟医院。”
“诶?话说你、那个……”
他话说到一半,我等的委员长终于来了。
“欢迎回来,白姬君。怎样——啦!?”
她瞪大眼睛看着我的身后。这反应是我这一年,不对应该说从上中学以来见过的最妙的表情了。
“欢、欢迎……?”
一位黑发妇人缓缓地步入教室——站在委员长面前。此时她早已换下了患者服,一身连衣裙外披着轻薄的对襟毛衣。
“是不是、来……太早了?”
她站在委员长面前,温柔地笑着。
“妈、妈……”
委员长勉强地喊出声,在我身旁的丈君“砰”地敲了敲手。
“啊啊,果然是委员长她妈。”
如丈君所见,她们站在一起外人一眼便能看出她们是亲密的母女关系。
此时女儿向我问道:
“白姬君,那个,为什么……?”
猜到她会这么问,我不假思索地说:
“看到她一脸犹豫——就带过来了。”
诶?委员长满脸不可思议。丈君重重地点了点头说:
“哈、不愧是彼方。今天也散发着圣母的光芒啊。”
“啊哈哈。不要那么夸我啦,丈君。”
一半是诱拐的我会说?
“…………”
似乎都已经明白过来了,或者说委员长已经放弃思考,扶了扶斜掉的眼镜,重新看向自己的母亲。我看了看她们俩,然后推了推打算继续凑热闹的丈君。
“那么丈君,我们走吧。”
“啊、啊啊。……对啊。”
情报屋似乎对这对亲子兴趣盎然,但丈君也不会不知趣地打扰别人亲人相聚。“糟糕,面包要卖完了。”他知心地找了个理由离开。
这件事暂且告一段落,我刚回到座位上。
“——小~彼♪ 给你带午饭来咯。”
这次就轮到我妈了。她过来的时候,还咚的一下把多层方木盒放在桌上。让我吐槽我是拒绝的,因为她总是这么夸张。
“啊啊,所以说早上才没给我便当吗。”
今天果真是早都计划好了啊。
“不过……”
我看了圈教室,理所当然会被班级同学用充满兴趣的眼神注视着。这饭怎么可能安心地开吃。
如此这般,这时果然应该。
“母亲大人,请跟我过来。”
我站起身对她说道。
“去哪?体育仓库?”
“为什么会先想到体育仓库啊!”
“那难道是理科准备室……?我怎么会养出个这么疯狂的孩子!”
“怪我咯???”
不想吐槽,我心累地提上木盒说:
“都不是,换个地方而已。”
离开吵闹的教室,我和母亲大人来到了,那个离天空最近的,我常去的地方。
“——来屋顶吃午饭真享受啊。像郊游一样!”
母亲大人跑到屋顶中央,在辽远的天空下咻一下转过身。
白天的天气不错。云朵缓缓地在空中漂浮,点点蔚蓝从云间俯瞰大地使人神清气爽,气温也暖煦煦的。这样的天气如母亲大人所说正适合郊游。
(天气预报上说,下午天气会变差~,话虽如此)
看着这片青空,似乎没什么担心的必要。
“嘿~,真是开放的场地。”
隔着一定距离,母亲大人扶着屋顶栏杆,饱览了校外风景之后走了回来。我解开包着木盒的樱色包袱自言自语:
“这可是能让我平静的地方。”
“但是禁止入内啊。”
读书人的事,那能叫禁止吗。我噘起嘴表示不满。
——齐声说了句“我开动了”之后,我和母亲大人心满意足地享用了这份足有三层食盒的午餐。
“呼~肚子好饱。”
“啊啊真是的。吃饱饭不要露出肚脐啊。”
我对卷起衬衣的母亲大人提醒到。这到底谁才是妈妈啊。
(但是能在吃饱之后就地躺着……真是享受啊。)
我也就是想想,但是母亲大人却直接正坐着,“嗯♪ ”地拍了拍自己的膝盖。
对这嘭嘭的轻响,我“诶?”的一声装作不明所以的样子。这点小心思被看穿。母亲大人面带微笑拉着我,让我的头顺势躺到她的大腿上。
这姿势正是膝枕。
“很、很不好意思呀……”
“没关系的。没人看见呀。”
(并不是有没有人的问题……)
我忍着心中的害臊,母亲大人却从兜里掏出个小东西。那是一头扁平的竹制细棍。还能看到毛茸茸的梵天像毛玉一样在空中飘舞。//梵天:指采耳(掏耳)棒尾部水禽毛制成的毛球,在耳道中旋转以刺激神经,大概长地和东方里面的毛玉或者点兔里的爷爷差不多(滑稽)。百度“鹅绒耳勺”可见。
“……为什么您会带着耳勺啊?”
“这可是少女必备呀。”
“我可能是遇上假少女了……不过您带着耳勺、难道”
实际上也没有猜测的必要,看这架势明摆的。
“上次小彼帮妈妈采耳,这次轮到妈妈大人了♪ ”
母亲大人说着就将耳勺伸了过来。
“别、别了我就不用、哇!”
不容分说地伸进我耳窝,那种触感让我全身打了一哆嗦。
“小彼。不能乱动哦。”
“但是我、耳朵……”
母亲大人像是报复似的在我耳边低声耳语。那吐息从耳朵传入,由背脊走遍全身。与此同时,母亲大人手部动作也恰到好处地向外掏着。
“嗯、嗯……呜、啊、啊……”
就是因为这样才拒绝魔耶露采耳的要求。我耳朵反正就是受不住,这样把耳勺什么的插进耳朵里就会全身失去力气。母亲大人当然知道这点,所以她肯定是带着捉弄的心情来的。
“~~~恩!”
不可抑制的呻吟从嘴角漏出。以我微弱抵抗为乐的母亲大人,这时忽然将耳勺拔出,
“记得小彼更喜欢这头吧。”
——上下翻了个个儿。
嘭的一下,硬质的触感陡然一变,柔软酥痒的感觉向我袭来。
“!呀、不要软绵绵的、不要啊、好痒……!”
本该是清理完耳朵最后使用的绒球——被母亲大人直接拿来作为主要工具,放在我耳窝里上下挪动。
“……!——嘶!~~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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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的时间比用耳勺那头还要长,不慌不忙、一点一点、专心致志地蹂躏着我的耳朵。我打心底觉得是在这无人的地方真是太好了。这种时候被熟人看见,这样不可描述的声音被人听见,以后都没法抬头做人了。
(快点……快点结束吧……!)
此时的我,除此之外别无他求。我不断祈祷着——目光偶然看到屋顶的门上。本该好好关着的门开了。而且仔细一看,门缝间居然有三个人的视线在偷窥。
(!?那、那是……丈君、委员长、古伊万里同学!?)
我整个人都不好了。低头做人的人生要开始了。
“母、母亲大人、被看……”
“好接着到另一边咯♪ ”
“姆咕!?”
在我阻止她之前,我被强硬地翻了个身。由此我整个视线中只剩下母亲大人的腹部。
但是声音听得更清楚了。
“意外听到不得了的声音以为出了什么事……”
“没想到白姬君会做出那么淫荡的表情……”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呀美更。你怎么可以偷窥别人母子乱伦……!”
深入耳道的耳勺和友人的议论。
口中除了喘息无法做出任何回应,只能在心中呐喊。
——谁能把这安宁的处所还给我。
经过一轮辛苦的午休,时间到了下午。
日头稍斜,可依旧是天朗气清。
今天课程过半,现在才是正式的授课参观时间,而此刻我不得不去面对又一件预料外的事情。
“为什么是体育课啊……?”
二年B班的成员被集中到操场,全员换上了体操服。因为老师还没到,大家三三两两各自活动着。操场外,为今天都各自打扮过的家长们,竖成一道名为参观的围墙。
“通知单上写着的吧?各位家长请自备阳伞。”
他们中的确有打着阳伞的人。其中一位就是委员长的母亲。穿着全黑的衣服,打着漆黑的阳伞。虽说黑色是吸热的颜色,但那打扮与她相当契合,简直无话可说。
“但是,上这课的只有我们班诶。其他班都普通地在教室上课。”
丈君抬起头,望向校舍中上课的教室说到。
(失策……注意力全被授课参观给吸引了,没仔细看通知上的内容……)
不过嘛,那也没办法。但有一点让我在意:
“总觉得,人数比想象的要多啊……”
“嗯嗯……估计至少三十来人。”
说的是来参观授课的家长人数。说不想让父母来参加的同学貌似有很多吧,现场人数怎么想也不该有这么多。
(……哦哦这样啊。说不定就和某个家庭的情况一样。)
就算被拒绝他们也会来参加,可能这就是父母吧。
不过——会成天宅家里的父母只有我家的吧。
“话说丈君的父母呢?没来吗?”
“嗯嗯。大概工作忙吧。”
仔细一想我还从没见过丈君的家人。而且也没去他家玩过。基本都是约在哪里碰头,或是直接让他来白姬家之类的。
(稍微有点兴趣呀……)
我和丈君正聊得入神的时候,母亲大人姗姗来迟的身影终于出现在操场。
“撒鼓足劲上咯~♪ ”
就算在下午也精气十足的母亲大人一步一跳地向我们走来。
“母亲大……人……?”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母亲大人换上了整洁的体操服。那毫无疑问是体操服,就是体育课上必须穿的那一类服装。上身是吸水性良好的衬衣,下身是便于腿部运动的灯笼裤,完美的运动组合。母亲大人穿的衣物完全符合上课要求。
穿着是符合条件了,
‘为什么是运动短.裤.……’
母亲大人下身穿的是毫无装饰的单色衣物。如果说纯红色是代表女性,那么因狭窄的用料面积将之完全露出的大腿也太诱惑了。至少对于健全的中学生来讲,不可能不让他们在意,据说也包括这一原因才使得运动短裤被叫停。果然现实中一见根本把持不住。这和周围穿着五分裤的女同学一比,更显得与众不同。//ブルマ:音译布鲁玛,既运动短裤,日本05年后已不复存在,和上文中橡皮擦恋爱魔法都属于上个时代的产物。
(魔耶露在的话会不会来个犀利解说呐。嗯。但我可不会。)
……顺带一提母亲大人把上衣好好地穿进运动短裤里了。虽然这是应该的。
于是,在唯独多了一个穿着红色运动短裤的学生(?)的情况下,体育课开始了。
“那么这节课——”
“——我们玩垒球吧!”
这一提案猛地盖过老师的声音。下午的体育课还真有干劲十足的学生在,我这样想着,然后发现果然这人就是我的母亲大人,而且总觉得大家已经习惯了她的行动模式。
“诶、诶?那个、垒球的话、似乎……”
老师有点儿不知所措,想要出言反对却已经没机会了。
“呜呼呼♪ ”
一被母亲大人的微笑锁定。
“啊……那就垒球吧。”
就只能简简单单地屈服了。
上课内容顺顺当当地就被决定了,我们为了玩垒球分成两组。
“所以……为什么是男女分组?”
我看了分组情况后表示疑惑,此时在女子组的母亲大人站了出来,对着所有男生说到。
“那当然是为了——男女对抗呀!”
‘!’
已经在同学们中引起波澜的母亲大人,此时又投下一颗巨石。
“只是比赛多无聊,所以输的可是有惩.罚.哦。”
我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单纯。场上局势完全被母亲大人掌控。老师此刻也完全默认形式发展,卧槽他居然已经有点闹着别扭离开了。
“什么好呢~、失败的队伍全员——都穿上这个怎么样♪ ”
母亲大人指着自己穿的衣服说到。
‘!?’
唰地、不安在同学们之间传播。我代表男生站了出来:
“绝、绝对不同意!您在想什么啊,居然提出这种条件!”
“啊呀。是怕输给女生吗?”
母亲大人的脸上看不出丝毫不满,微笑着说到。我努力保持冷静,回应道:
“饵咸钩直您以为我会上当吗?”
“小彼……还想从母亲大人手里逃走吗?”
我冷静的内心开始波动。但是我忍耐着,转头看向男生队伍,感受到他们的意志: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而是大家不可能会接受这种——”
‘——我们接受!’
“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
居然理解错了。这就是所谓的一厢情愿吗。
“等下各位,这是为什么啊!都听到有惩罚游戏了吧!?”
男子队的成员这样回答:
“赢了的话就能看到所有女生的运动短裤装对吧?”
“那差不多已经成为传说中的服装……却能一下子看到这么多……”
“而且对手都是女生对吧……如此一来……”
这群人全都被邪念支配了。
(没救了这群人!对了,去和女生队说说让她们拒绝吧!)
我偷偷摸摸地靠近委员长,希望她能阻止这场闹剧。
但是没有得到让人满意的答案。
“唔~,应该不可能。”
“为、为什么啊……?对女生完全没有好处不是吗。”
输了的话要穿运动短裤,赢了……要看男生穿运动短裤。完全想象不到有什么好看的。然而——实际上是有猫腻的。委员长这样对我说:
“此方桑说……女生队赢了的话就教我们保.持.年.轻.的.秘.诀。”
“年轻!?”
“你看、此方桑看上去就好像不会长大一样对吧?对于这点女生们十分感兴趣,实际上我也稍微有点想知道、什么的……”
委员长羞愧地在胸前绕着手指头。
仔细一看,周围的女生并没有不情不愿的表情,反而战意满满地和男生们针锋相对。这样看上去似乎母亲大人的秘密相当有魅力。
“哦豁豁。看起来你们已经达成共识了。”
母亲大人站在两队之间,充任仲裁。
“诶、等、慢……”
似乎这个共识中没有我啊。就在我要被水淹没时,男子队里的丈君站了出来,一本正经地对母亲大人说。
“这场比赛,我们接受了。”
“这才是男子汉呀。……那么,也没多少时间了,大家各自做好准备吧。”
母亲大人满意地点了点头,领着团结一心的女生队伍,从这里离开了。留下的男生们:
“很好、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
团结一致,底气十足的呐喊在操场回荡。
而其中只有我,
“诶……?”
是男生中的一股清流吗。
‘——那么,准备好咯~♪ ’
母亲大人一声令下,相对互望的两支队伍全部就位。
第一回合,由女生击球。
‘全员都有,集中注意咯!’
嗡————。母亲大人甜美的嗓音响彻在操场上,不对搞不好已经响彻街道了。我冲到母亲大人的身边,一把夺下她手中的扩音器。
“您打算把学校玻璃都震碎吗!这东西哪儿来的啊!”
她刚刚手上拿的是运动会时常用的扩音器。扩音器把手上“体育仓库”几个字表明了它的出处。到底什么时候拿的。
“这是事前学习哦♪ ”
“您还想去体育仓库事后复习?”
……经过这段插曲,比赛的序幕终于拉开。
“你能做得好投手吗?”
我对着雄赳赳站在投手土台上的丈君问道。他脸上浮现出平时那种无畏的表情,把这略大的球在地上弹了弹。
“哼。走着瞧吧。”
好像和丈君被钦定成一对了,我作为接球手戴上护胸走到自己的位置。
身后是裁判,左手边是第一击球员,正前方则是信心满满的丈君。土台上的站立姿势倒是像模像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徒有其表。
我还带着怀疑,丈君已然开弓,只见他抬手蓄力将球引至背后。同一时间作为第一击球员的同班女生一下子握紧球棒。
丈君上半身前倾。举到背后的右手一瞬间挥过肩膀的高度。虚步前迈的右脚踩向地面,连带着左脚也向前移动。全身在自己力量的推动下前进,右手像大风车一样抡了一圈。
在离心力的作用下,球从手中飞出。
两道破空声传来。一道是球的。还有一道则是球棒挥空的声音。
然后,砰的一声,带着强大动能的球就撞在我身前准备好的棒球手套上。
(……哇。)
力道比想象的要大,感觉手都要麻了。丈君笑了笑,似乎在问我如何。
(嗯。按这情况来看……)
就事论事,我觉得比赛完全可以放心交给他了。
(毕竟男生的力气比较大,虽然对不起女生队可是一般女生都打不中吧?)
但这是要神作?
我那天真的想法马上就栽了个跟头。
第一击球员三击未中,跟着就是第二击球员。她站到击球员区,礼貌地鞠了个躬:
“来决赛吧情报屋!二垒手古伊万里美更,上垒!”
用洪亮的嗓音自报家门,并且坚决贯彻自己的宣言,正是古伊万里美更的风格。
(到古伊万里同学了吗……你可不能大意啊,丈君。)
出身名门,在严格的家教下,身兼诸多技艺。文武两道集于一身的她,可以说是一位劲敌。
丈君对她也是了如指掌,对我点了一下头,便熟练地摆出与先前几乎相同的投球姿势。接着他投出的球——
“!?”
——是曲线的。
古伊万里挥起球棒。按照她那干净利落的作风是不可能因此怯步,事实也正如我所想。和之.前.商.量.好.的.信.号.一样,丈君投出相对击球手身体外侧的曲线球。可是古伊万里同学的运动、反射神经相当好。意料外的曲线球也能反应过来,并且及时击中。但球棒没有正中球心,垒球缓缓地滚到投手身边。此时丈君迅速捡起球投到一垒那边,古伊万里同学出局。
“火大!情报屋你小子……居然让我在彼方大人面前出丑……!”
离开的时候还不忘抱怨一句,不过总算有两人出局了。
场上局势依旧是对男生有利。
“诶多……请手下留情呐,明日野君。”
第三位上场的是委员长。她自称不太擅长运动。但是比起身体素质上的问题,她实际上具有更可怕的能力。那就是性骚扰。不对是明晰的头脑。
在上场前,她视线狡黠地瞟了一眼家长席。我顺着她的目光向那个方向看去。
混在……显眼地站在家长位中,一袭黑衣的那位家长,对着站上击球区的女儿不断挥着手。真是优雅。“小委员长,快用你的辫子抽死他丫的♪ ”我这位却一点也不优雅。
“那边那个穿着运动短裤的人!不要对别人家的女儿提出那么蠢的要求!”
我对着她就是一句吐槽,此时委员长也走回击球区站定。平日里给人软妹印象的委员长,拿着球棒的样子就觉得不和谐。总让人担心她能不能挥地好球棒。但是这份担心轻而易举地就消散,应该说是被浇灭了。
“——嘿!”
丈君投出的是以速度见长的直球。但是,第一球就被委员长打中。随着“呼”的一声,气势满满的一球飞到偏左的那片区域,把那里守卫的男生吓了一跳。在捡球的这会儿工夫,委员长早已有惊无险地跑到一垒了。这是这场比赛的第一次上垒。
上了一垒的委员长,对在家长席的母亲挥了挥手。看到她脸上天真无邪的笑容,在家长席观战的母亲想必……也在为自己女儿大显身手而开心。或许是心理作用吧,她挥手的速度比之前要快了。真是可爱的母女交流。包括我在内,班上同学们都呆呆地看着她们。委员长注意到自己变成了焦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推了推眼镜。
——这就是授课参观的魔力。
我心中浮现出这句感慨。
然而这种魔力却在对我展现它的黑暗面。
“那么。”
棒球中的一朵奇葩,第四击球手上线。
“看我揍飞这球哟~♪ ”
运动短裤,啊不是,白姬此方。就是我的母亲大人。她将球棒连着胳膊一起呼噜呼噜地抡起来,还加上了挽起袖子的动作。应该是在模仿电视上看到的专业棒球选手的动作。当然如果她衣服有袖子就更像了。
“嘛小彼,护胸也很适合你呀♪ ”
“那在家也穿着吧。”
“下身没有防护对吧♪ ”
“保护对象错了!”
“啊啊好想把小彼脱光光洗白白呀。”
“死球手势怎么打来着……!”
知道身后的裁判不会同意,我只好乖乖闭上嘴。
母亲大人站上击球区,检查了一下球棒,之后扭腰曲体做着热身。我看着她,发现她短裤边上一丝粉色“等下、暂停!”,我马上喊到,同时赶忙过去将母亲大人拉下土台。从没想到我有一天会为敌方队伍叫暂停。
我凑近母亲大人的耳朵悄悄把这事告诉她。
“呀好害羞♪ 小彼快帮我弄好♪ ”
她这样回答我,我在考虑是不是要把她的球棒抢过来给她来一个本垒打。
经过最后的这段插曲,母亲大人终于整理好仪容站在击球区。
和想的一样。
“嘿呀♪ ”
砰。
精彩的一击。清脆的打击声中,棒球描绘出一道漂亮的弧线。飞向天空的抛物线落点——是立在操场另一端的围墙之外。母亲大人左手手掌放平,挡在眼睛上方,对我说:
“彩虹的另一头可以看到小彼的运动短裤呀♪ ”
这么污的彩虹我看不见。
虽说出师不利,丈君还是经受住本垒打的打击毫不动摇,依旧漂亮地打败了其后的击球员。
2比0的分数下,攻守转换,现在是男子队进攻。
——以上总结一下现场状况。
“只要取回比分就好了吧?”
“交给俺们吧。俺们可是纯爷们daze!”
“接女生的投球简直轻而易举。”
几分钟后。
‘居然……束手无策……!?’
投手(垒球部所属的女生)让打头的三个击球员直接三振/*三次挥空*/出局。他们离开前的发言就已经让我生出要输的预感,悲剧地死于话多了吗。//棒球局内出局三名队员,本半局判输。
一回合结束,我们头上乌云开始笼罩。并不是比喻。或许天气预报比我想的要准也说不定。
天气一下子变差,同时比赛依旧激烈。
女子队里母亲大人之后就没有特别能打的队员。就算上了垒也后继无力无法得分。但古伊万里同学、委员长和母亲大人她们的三连击我们也无法招架。对于母亲大人虽然还有避战这招,但是男子汉的自尊心是不会接受的。//敬遠:棒球中指投手不与强者对决,故意投出坏球避免大量失分。
如此堂堂正正的对决下,很快迎来第九回合的比赛——
8比9。
——男生队竟然占得一分优势。
究其要因还是“男生的要强”这一理由吧。我个人虽然没有全垒打,但是在打手位还是出了许多安打,为队伍贡献了不少分数。
(这样下去肯定能躲掉惩罚游戏。)
但是——这全都是flag。
第九回合,由女子队进攻。
丈君出色的投球出局对方两人。再赢一个就是我们的胜利。然而事实没有那么美好,因为三个跑垒员正紧随其后。第一个击球员就是那强大的三人中的一个。古伊万里同学和委员长当然包括在内。
而恰好的是——没错,就是那么恰好。
偏偏这时候。
剩下的那个,最后站在击球区的那个,
“哎呀哎呀这不就是决胜局吗♪ ”
果不其然命中注定毫不套路,就是白姬此方。
在两人出局且满垒的情况下,即将作为四号出战的最终击球员。整个舞台也是在母亲大人的引导下搭建,她就是这样强大的对手。//出局满垒:这两种情况都没有得分。四号:棒球战术中4号通常安排给强棒。
(……那么。)
“暂停!”
作为捕球手的我,马上喊了暂停,并向投手丈君跑了过去。
“怎么了?你有什么计划吗。”
在这重要关头,我能看见大颗的汗珠从丈君的额头渗出。明明是为大家战斗如斯的丈君,我却不得不对他提出了一个自私的要求:
“丈君。拜托你一件事。”
我看着他的眼睛,带着强烈的希望恳求到。
“——!彼方……?”
听过我的要求,我能看到丈君的瞳孔略微放大了一下。
这位能把运动短裤穿地如诗如画毫无违和的四号击球手,对着她现在的对手说到:
“哦呀哦呀,真是有趣的发展呀♪ ”
也就是——在对我说。换下丈君代替他站在投手位上,我坚定地直面前方,直面那个我必须战胜的对手。我在心里想着:
(对手是母亲大人的话,就不可能用其它招式了。)
实际上也没有其它球路可选,是要能做的事非常简单。
只需勇(投)往(直)直(球)前。
用尽浑身力气将握在右手上的球投出。
“!”
——咻!
在离心力的作用下,球高速撞进棒球手套中。
只听见一垒、二垒这样说:
“!好快……不愧是彼方大人哇。”
“……白姬君可是最擅长投掷呀。”
古伊万里同学脸上露出领会的表情,不过她应该理解错了。
待球落入手套后,母亲大人都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一味盯着我看。
“果然在和我玩这套。”
我站在投手台上自言自语。
(母亲大人重点肯定在第三球上。她绝对是冲着第三球去的。)
母亲大人一挥棒必然是重中之重、山崩地裂地动山摇。毫无疑问定是无比空前的场面。这点我无比坚信,所以我第二球也是用尽全力。果然母亲大人毫不理会这次进攻,让我获得两个好球。
“干得漂亮彼方!就剩一球了!”
此时队友都跟着兴奋起来。但是他们根本不明白现实的险恶。
下一球才是真正的决胜,掌握胜败——命运的一球。
嘶……呼。
我做了一次深呼吸。将稳定下去的心跳保持住,进入投球模式。开心的同伴们也自然而然地闭上嘴,操场上被紧张的气氛笼罩。
——overthere。
我喃喃着,像是要将自己的愿望寄托在这个名字中,按照预想投出直球。
极——、
“上吧!”
——慢的球。
“!?”
捕球手丈君相当惊讶。
没错,第一球、第二球都是用尽全力让球提速,如此让对手习惯之后——接着,就是慢球。对于等着接快球的击球员来说,这就如同在给她制造时间被减速般的错觉。当然对于新手来讲这并不是什么十分高大上的策略,看上去单纯像是不给力的一次投球罢了。
(但正因为对手是母亲大人,此时故意减少力量才能达到相应的效果!)
和预想的一般,站在击球位的母亲大人提前有了动作。
在我要投出球的瞬间,母亲大人就开始只脚前送,扭身抬棒。
(很好,正好错过机会!那样就算是勉强击中,也打不出什么好球!)
保持着投完球的姿势,我高兴地握紧拳头。
但是。
“哟、咿——”
此时母亲大人身体扭地更开了。
(诶……?)
她慢慢地将身体扭到极限。好像都能听到满弦之弓那样的声音。咕咕咕咕咕,将储存的力量全部解放,顺理成章那般,球直接撞上球棒。
“——咻♪ ”
也就是说。
“……!”
时机凑巧到堪称完美。
——咻、砰!
就算看不见落点,也可以预见。恐怕队友们根本没有追球的打算,都在静静地眺望着那颗白球升空吧。毫无疑问,描绘出抛物线的球早飞到操场外面去了。毕竟是如此有力的挥击,和清脆的打击声。
“飞吧~♪ ”
母亲大人右手挡在额头上,眯着眼睛。然后像是忘记了似的,把球棒一扔“啊,得跑垒才行。”,说着便向一垒跑去。
我脑袋已经当机了。
傻愣愣看着母亲大人跑完一圈,重新回到本垒。
“没、没关系的彼方。还有最后一局。”
第九回合,男生队进攻。明明在和女生打比赛分数却被拖到两位数,真是悲伤的分数,但即便如此胜败还没决定。
“对、对啊。我们还有逆转的机会对吧!”
几乎用尽力气的我,最后似乎还感受到这样的幻听:
“哟~西最后终于轮到母亲大人上场咯♪ ”
——比赛、结束。
‘胜者,白姬彼方with女生队!’
输了。
那球路简直五花八门,就像是从漫画中走出来的,歪歪扭扭忽左忽右。
这是人能打中的吗,我挥空棒的时候,就已经能预见比赛的结局了。
‘多谢指教!’
赛程进展地比想象中的要快,上课时间还剩下二十多分钟。在队伍相互鞠过躬后,我马上向母亲大人问道:
“母亲大人,为什么您能在那么刚好的时机接到我的投球?……那都被、看穿了吗?”
就是第九回合我最后的那次进攻策略。母亲大人回答:
“嗯?完全没有。”
既然没被看穿。我不死心继续追问。那是为何,我无法理解,对此我娘说出了意料之外的惊人答案:
“因为,我一直在看着小彼呀。”
“诶!?”
“小彼投球的样子,真的太帅了♪ ”
一直在看着我。站在投手位上,投球的我。
“也就是说……”
以自己角度所想出的对抗策略全都——
“啊,必须挥棒了!我这样想着,结果正好来了个慢球,炒~鸡好打♪ ”
“——全都错了吗!”
如果是这样一开始就啥也别想全力投球就好了。说不定那样还有可能获胜。这就是自作聪明导致的结果啊。
艾菲克特如果在的话,
‘原来如此,这就是所谓的聪明反被聪明误吗。’
肯定会这样讲吧。
“小彼。”
我还在后悔中,母亲大人微笑着将手搭在我肩膀上。那和颜悦色的笑脸,让我后悔的心情一瞬间消失——转而变成了恐惧。
“那么就是快乐的惩罚环节了♪ ”
“呜……”
母亲大人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好像在表明这样的事才是她生活的意义。
“……要杀要剐,任你处置……”
既然输了比赛,那么就干脆认罚。我做好心理准备,母亲大人当着我的面递出了一块布片。
“那么,嗨,这个给你。”
和母亲大人身上穿的短裤颜色不同,这是件绀蓝色的短裤。由手感良好的尼龙制成。母亲大人在手中拉了拉,充分展现了它柔软的弹性。它确实十分适合运——动。
“白姬君跑掉了!?”
“就算有心理准备不可能的事就是不可能!”
我开口对惊讶的委员长喊道,同时拼命逃跑。但是,
“嗨~stop♪ ”
明明我在全力逃跑中。这声音却如同在耳边发出一般。
“……!”
我瞬间刹车回头。
“跑步比赛也是母亲大人胜利呀。”
母亲大人就站在之前和我差不多距离的位置上。明明是趁其不备的逃跑结果成了并跑了吗。看情况就算被超过也是很容易的事。
被她像猫一样拎回人群中,母亲大人说道:
“来,像个男子汉一样穿上短裤!”
“那是矛盾吧!绝对矛盾了吧!”
穿着运动短裤还能彰显男子气概那可需要相当强的男子力,但是我才不需要那种奇怪的适配衣服能力。接着母亲大人指了指不知何时放在操场上纸箱,对着其他男生说道:
“那箱子里已经准备好了所有人份的短裤。去泳池前的更衣室换如何——”
“请等一下。”
被声音打断,母亲大人“嗯?”地一声歪过头来。
我自责地恳求到:
“惩罚游戏能让我一个人担下吗。”
刚说出口的请求让队友们吵嚷了起来。母亲大人一副不知所云样子,直勾勾看着我。
“……这次比赛都是因为我才输的。大家都十分尽力了,所以责任”
让我一个人担,我想说的话还没说完。
“喂。”
我的脑袋就被人戳了戳。
“唉哟……丈君你干什么啊!”
我转头看向走过来的友人丈君——他的脸色居然带着些愠色。看到他摆出那样少见的表情,我有些退缩。
“干什么是我该问的才对啊彼方。这是我们全队的失败不是吗。凭~什么你一个人代表我们承担失败啊。”
“诶……因为”
“因个屁”
他一副不容我争辩的样子,强势、大声地继续说:
“让你一个人背负失败,算什么队伍。”
他说完便看向身后。团队众人都肯定地点了点头。
“……丈君。各位……”
或许,我刚刚做了件蠢事。我们的队伍输了比赛。但是我却想否定他们拼尽全力堂堂正正争取后得到的结果,我或许只是在践踏这种公正。
“……我知道了。不知趣的话就不多说了。”
“哦。那就好。”
在这场对话旁。
“呼呼。这就是青春呀♪ ”
白姬此方带着微笑,看着自己的儿子和他的朋友们。她脸上的笑容要比平时更加灿烂。
——听到丈君他们的心意,非常开心。
让你一个人背负失败算什么队伍啊,这样的对白不是普普通通能说出来的。干脆地承认失败接受惩罚,这是多么难得的品质。我的朋友里尽是好人啊。
但是。但是但是。
(然后就是)
我看了一圈四周,无语了。
——现在。
神圣的学校,健全的操场,变成了无序吵嚷的混沌场。
“喔哦哦,这好紧身啊。”
“没想到最后变成自己穿上这种传说中的衣服……”
“不坏。不坏嘛这种感觉……!”
我那些帅气的朋友们,现在各个都穿着运动短裤。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男式运动短裤这种风格,但是大家的风评大致都是如此。总感觉有个别同学已经向危险方向发展了,但是我不想深究。
总之现在变成十几个男生穿着运动短裤这种毫无意义的状况。换装结束回到操场的时候,理所当然地女生们都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即便如此,短裤男生们还是聚在一起,无畏地回到女生和家长们面前。
我混在他们之中,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还是听到古伊万里和委员长这样的对话:
“……虽然男生全都穿着运动短裤。”
“嗯,只有白姬君好突出啊。就像浮雕一样突出?”
即便操场上已经变成如此惨状,这两个人也全然不回避——目不转睛地看着。
委员长一直盯着我,眼神中透着奇怪的色彩,也不知道古伊万里同学有没有注意到,她说:
“这就是所谓的,误入猛兽围栏的小兔子,啊不对,误入变态牢狱的美少女吧。”
(……变态牢狱是个啥?)
想找个角落逃避两人目光环视四周时,却发现其他还在授课参观中的班级也兴致勃勃地注意着操场。教学楼开窗的声音一阵一阵地传来,然后学生——甚至他们的家长都开始探出头。其中还能看见褐色肌肤,那是艾菲克特的脸。大枝中学一时间吵嚷起来。
和这个被大家注目的运动短裤男生的圈子稍微保持了一点距离,我做了一次深呼吸调整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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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视线和针扎一样”
运动短裤嵌到股沟里了,屁股那里也像是针扎一样让人坐立不安。夸张点说,我现在宁可坐在针上。
(母亲大人到底是哪里准备的这么多运动短裤……)
虽然也明白事到如今纠结这些小事已经没有意义了。
‘此方说是有什么要准备的不知道去哪里了?好像说是体育用品店之类的地方?’
此时我偶然回忆起几天前深未同学说过的话。
(在这里吗!)
这是准备地有多周全啊。而且是有多早就开始准备了啊。真是个可怕的计划者。
“哇……从头到尾都是母亲大人料想好的吗。”
拉着衣服的下摆遮住身前,我体验着不安的心情。
“…………”
啪。
“呀!?”
突然有人在背后拍了下我的屁股。我不禁被吓了一跳。
“突、突然干什么啊委员长!”
刚刚还在和古伊万里同学聊天的委员长忽然出现在我身后。她盯着自己的手回味无穷地说:
“真是紧致富有弹性绝妙的臀部呀。”
脸上的微笑心满意足。
“为喵、为毛拍我屁股啊!”
不知是夸奖还是戏弄的言语弄得我心神不宁,委员长却脸不红心不跳,温婉地接着说:
“眼前有如此可爱的小屁屁引诱,谁都会上去拍打哟。”
“莫名其妙!”
“那再来一次。”
啪。
“疼!?干什么啊真是的!”
“这种心情到底是什么呢……越拍就越让我的心觉得酥酥麻麻……”
委员长在内心中萌发了某样东西。那绝对是不该继续培养的东西。
我边走边揉着被拍疼的屁股,身后传来丈君的声音:
“哪儿哪儿,我来帮你揉揉。”
喀啦。
“我下巴出现了脚跟!?”
已经没有回头的必要了。
“母亲大人、母亲大人!”
逃离开惦记着我臀部的两位友人,面向母亲大人,她比别人更加享受这种乱糟糟的场面。
“这下您满意了吗!你满意了吗!”
我带着破罐破摔的心情逼问,母亲大人双眼放光地说:
“嗯嗯,好开心♪ ”
(哇这人看上去好幸福的样子……)
我的妈妈为什么奇葩地如此直接。
“您满意了,我就去换——”
这种小面积短裤好想快点换掉。抱着这唯一的目的正要离开,母亲大人残酷地宣告到:
“那么接下去就是之前逃跑的惩罚咯。”
“什!?那是因为……”
玩笑似的发言——却让我找不出任何像样的借口。对着哑口无言的我,母亲大人接着说:
“因为讨厌惩罚就溜掉,做出这种事真是让母亲大人心伤呀~”
“才、才没有!之前并跑不是差点给您超过了吗!”
“你不否认逃跑对吧?”
“唔。那行为确实一点也不像男子汉,全都是我的错。”
对于坦白认罪的我,母亲大人冷酷无情地下了指示:
“那么小彼,去骑上那个吧♪ ”
“?那个是……”
母亲大人用手指的是立在操场边的器械。
“单杠?”
——之后我按照母亲大人的要求骑上单杠。
“嘿咻”
铁质单杠的表面上十分光滑,但是颜色已经变成红黑色。右脚将之勾住,然后左脚轻轻一跳,我一下骑上单杠。许久没玩过单杠,现在摸上去真令人怀念。我双手抓住前方保持身体平衡,大腿紧紧夹住单杠。
“这样行了——”
咔嚓。
“呀!?为、为什么突然开始拍照啊!”
明明母亲大人还一直穿着体操服,现在她手中却出现了一架沉甸甸的单反相机。
“这种构图机会真难得,要留个纪念呀纪念。”
“住、住手、才不需要啊这种纪念,别拍了,别……!”
被从各种角度拍照过后,母亲大人抬起头问到:
“话说小彼,你下面怎么样了?”
“……诶”
视线向下方移动。具体来说就是单杠和身体接触的位置。
“你看,女生在运动短裤里穿的肯定是内裤……小彼,又是怎么穿的呢~”
她的表情纯洁无比,但是从声音中就可以听出她一定知道答案。
“诶、不、那是……”
我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母亲大人一下子靠近我。
“唔呼呼~。看样子短裤底下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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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焦。大大的镜头一拉到底。
“——请、请别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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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定位00D
友人们都在一旁看着彼方和此方的互动。
“彼方大人正在被玩弄哇……”
“白姬君真的一直都很不容易呀……”
美更和委员长看着白姬亲子间的玩闹苦笑着。对于她们两人同情般的对话,同样在一旁围观彼方的明日野丈插口道:
“是吗?我倒是觉得,彼方那家伙也乐在其中啊。”
两位友人听到后转头向丈君看去。只见丈君对着跨坐在单杠上的彼方伸出双手比成四角,做出这副取景的动作说:
“你们两个仔细看看,彼方的表情。不觉得单纯地就像小孩子一样吗。那家伙有时候其实挺老成的,现在这副如此没防备的表情……就没有在学校出现过。”
美更和委员长重新将视线放到彼方身上,观察白姬彼方的表情之后,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哇。”
“嗯……看上去非常开心。”
果然彼方的母亲大人就是厉害。明日野丈喃喃到,同时将手指比划的框向彼方旁边移动。
“嘛但是,厉害是厉害——”
“小彼,脚再过来点”“哇!?别、别突然拉我啊!”“诶,为什么?”“蹭、蹭到……”“嘿~唷♪ ”“嗯~……都说别拉呀!”
“——能不能让人尊敬又另说了。”
丈君看到此方这种过火的行为也是苦笑着放下双手。
“情报屋……”
“明日野君……”
委员长和美更两人不约而同地说:
‘穿着那身被摆成那样子,感觉有点儿’
丈君噗地翘起嘴角,装模作样地把头发梳了上去说:
“实际上我——也是这么想的。”
之后与代表下课的铃声响起同时,男生们向教室拼尽全力跑了回去。
为的就是将这传说中的服装给脱了。
——经过超(省略一万个形容词)的授课参观终于结束了。
“好惨的一天……”
我和母亲大人肩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
平时和我一起回家的丈君表示“怎么可能会去打扰你们的母子空间啊”就开溜了。那样子好像是很机灵懂事,实际上就是为了躲开母亲大人吧。
“真是充实的一天呀♪ ”
母亲大人迈着轻快的步伐,口里嘀咕着和我完全相反的话。我半睁着眼就听她说到:
“随心所欲吃到饱?”
按照她的比喻,这人绝对有给我制造麻烦来中饱私腹的情节。被她称为至福的敛财情节。//“至福”和“私腹”日语发音相同。
“当然。……或许八分饱吗。”
“做了那么多还没填满吗!?”
母亲大人的胃袋(?)是黑洞啊。
可能是错觉吧,平日里无所事事的母亲大人,今天的皮肤比平时更加光润。果然保持年轻的秘诀是随心所欲的生活吗。
(按这个理论我一定能快速成长……才怪吧!这是欺诈啊!)
有必要调查一下去哪里才能申请索赔了。
“唔,呵,呵~♪ 天天都能这么开心的话,以后还找什么授课参观的借口,干脆直接来玩吧?啊。母亲大人是转校生!当成下次的剧情如何?”
“求您饶了我吧。”
“我儿子居然在路边向我下跪啦!”
母亲大人虽然惊讶也低头欠身应了个礼。
“姆姆~。我觉得明明是个好主意。”
“不要总是按照自己的突发奇想来生活啊。”
我一路上吐槽着母亲大人离谱的发言。
认真一想——这真是奇妙的感觉。
在放学路上能和母亲大人一起回家什么的。平时我都是边走边想“这时候母亲大人都在干些什么呢,不要因为太闲就去做什么奇怪的事就好了”,而现在我却和她本人走在一起。
虽然有点难为情,却又觉得很怀念。
“~♪ ”
我们来到那条林荫道下。两侧的樱花飘散,失去花朵装饰的虬枝映入双眼。然而,仅仅是因为母亲大人在身边,就给我带来繁花漫开般的感受。如果天气允许,甚至能够在此赏花野游。
我的目光,无法从她的侧脸移开。
“——太好了呀。”
良辰美景下,母亲大人平静地说出这句话。陶醉于她侧颜的我,看到这突然而来的目光接触,急急忙忙地转头向前看去。
“太好……是指什么?”
为了掩饰我的心虚,我普通地反问到。
然后母亲大人的回答,让我出乎意料。
“小彼看上去很开心啊。一直都很想知道。小彼在学校里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那种事,很在意吗?”
我不经意的一句话,让母亲大人“哼”地摆出一副不满的表情( ̄^ ̄) :
“才不是那.种.事.呀。”
她带着强烈的自信说:
“自己的孩子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究竟做了哪些事。
——不在意这些事的‘家长’是不会有的呀。”
“……!”
这些笃定直白的话语直震我的心房。更让我惊讶的,是说出那些话时母亲大人脸上的表情。虽然带着微笑,但却不是平时那天真浪漫的表情。
——那是“妈妈”的微笑。
“今天能见到不一样的小彼真的很开心。……照片也拍了许多,对吧。”
最后那句话肯定是母亲大人用来掩饰她的难为情加的吧。为了隐藏这份难为情,我也顺意地说:
“所以说你奇怪的照片拍太多啦。”
“那是必须的。母亲大人就是想见到好多不一样的小彼嘛。好多开心的小彼、好多害羞的小彼、好多好多的小彼。”
把肚子吃撑也不满意、把幸福填满也不知足。
——果然母亲大人真是任性啊。
“我一直在被爱着呢。”
“不管是哪个家长的心都会被自己的孩子夺走哟♪ ”
母亲大人眨了眨眼,说出那句经典台词,之后她边哼着“年轻的秘诀~♪ 那就是爱~♪ ”这样莫名其妙的歌词边一蹦一跳地走着。在我之前几步,她回过头说到:
“啊,但是母亲大人可比那些人百倍、不对千倍地爱着小彼哟。如果有小彼猜谜大会之类的比赛,母亲大人也有自信就算只听第一个字也能答对所有问题呀!”
“那种自信哪儿来的啊。这是在和谁鼓劲吗?是要和谁宣告吗?”
还有这种猜谜大会在一百年后都不会出现的吧。
“唉~。儿女不知父母心,小彼不知母亲大人心啊。”
“谚语的分量完全体现不出来啊。”
我毫不留情地吐槽了一句,快步追过母亲大人。偏了偏脸,尽可能让走在身后的母亲大人看不清。这时候如果有夕阳就更完美了,我情不自禁地想。
(……唉)
因为突然想起来。我有一件不得不道歉的事。
“对不起。母亲大人。”
“嗯?为什么要道歉呢?”
“授课参观这件事,我瞒了母亲大人……”
授课参观太让人害羞所以拒绝。非要看的话只想让母亲大人看到自己帅气的一面。我这样的想法——相当幼稚。故意隐瞒这件事,想必会让母亲大人十分难过。
我这样想着,母亲大人却说:
“没事呀。秘密什么的谁都会有一个两个”
她向我展示她宽容的心,
“三个四个、五个六个、七个八个零一万两万。”
“那也太多啦!”
——宽容过头啦。
在这对话不断的回家路上,
“啊”
母亲大人突然短促地叫了一句停了下来。她忽然注意到什么事的惊呼,让我也一起停下脚步。
“忘在学校了……小彼,要不你先回去吧?”
这句话好生分呐,我这样想着,说:
“那我也一起去咯。”
回家路上如此开心,延长一点也不为过吧。然后母亲大人,啊呀一声,装模作样地笑到:
“一堆运动短裤而已,要帮我拿吗?”
“我先告辞了!”
势如脱兔。刚一听到那些衣服的名字,我就全力逃走了。就好像全身都在表示抗拒一般。
“深未酱就拜托你咯!”
“好,交给我吧!”
跑路的时候,我还不忘偷偷回头看看,母亲大人正向着我挥着手告别。
妈妈渐渐变小的身姿一直停留在原地。
只有我不断远去。
所以我。
全然不知之后发生的事。
我也在这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迎来了其后发生的故事。
——彼方拼命逃走后。
“是我的邀请方法太差了吗。”
挥手告别之后,白姬此方将右手抱在胸前,站在道路中间扑哧一笑。
“嘛。和小兔子一样跑走的小彼很萌所以没关系。”
低声自言自语一句,此方一下子转向背后。
她回头所看的地方,有个人站在那里。
彼方在时那里还是空无一人。
“是——来了啊。”
此方没有对着任何人说。
——四月的末尾。
满树似锦的樱花早已纷然洒落,如今不过三分。
余下的花瓣也在被风儿席卷。
此方在这四散的樱花景下喃喃。
“真的拜托你了——小彼。”
对着自己的儿子,真切地祈愿。
所以我。
全然不知之后发生的事。
我也在这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迎来了其后发生的故事。
——彼方拼命逃走后。
“是我的邀请方法太差了吗。”
挥手告别之后,白姬此方将右手抱在胸前,站在道路中间扑哧一笑。
“嘛。和小兔子一样跑走的小彼很萌所以没关系。”
低声自言自语一句,此方一下子转向背后。
她回头所看的地方,有个人站在那里。
彼方在时那里还是空无一人。
“是——来了啊。”
此方没有对着任何人说。
——四月的末尾。
满树似锦的樱花早已纷然洒落,如今不过三分。
余下的花瓣也在被风儿席卷。
此方在这四散的樱花景下喃喃。
“真的拜托你了——小彼。”
对着自己的儿子,真切地祈愿。
——彼方拼命逃走后。
“是我的邀请方式太没水平吗。”
挥手告别之后,白姬此方将右手抱在胸前,站在道路中间扑哧地笑了出来。
“嘛。和小兔子一样逃走的小彼很萌所以没关系。”
低声自言自语一句,此方一下子转向身后。
她目光的焦点,有个人站在那里。
彼方在时那里还是空无一人。
“是——来了啊。”
此方没有对着任何人说。
——四月的末尾。
满树似锦的樱花早已纷然洒落,如今不过三分。
余下的花瓣也被风儿席卷。
此方在这四散的樱花景下喃喃。
“真的拜托你了——小彼。”
对着自己的儿子,真切地祈愿。
“深未同学,感觉怎么样了?”
“嗯。已经没事咯。”
深未同学支起身子坐在床铺上,脸色看上去着实不错。肯定有好好裹着被子休息吧。深未同学咕噜咕噜地晃着双手表示自己已然恢复健康,然后接着之前的话说:
“所以已经可以脱”“不行”“衣服了吧?”
咔哒、咔哒、咔哒。时钟的秒针走了三格。
“……姬君,说话说到一半就拒绝这不公平呀。”
“下次肯定会在你开口之前拒绝的。你的病刚刚好,还不能做这些勉强的事。”
说着我就将手探到深未同学的额头上测着温度。
(嗯。不烧了,但是……以防万一)
“乖乖坐好哟,深未同学。”
我右手支着床探出身子,左手把深未同学的刘海撩了起来。然后一下子将脸贴了过去。
“嗯!?”
深未同学口中憋出怪怪的声音,慌慌张张地闭紧眼睛。
床铺的弹簧发出嗡的声音,我和深未同学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砰。
“……、?”
我的额头紧贴着深未同学的额头,好直接确认体温。脑门儿对脑门儿。这种行为实际上并不能十分准确地测量温度。不过是从民间疗法里出现的土方。虽然我也明白,但是这样将身体的一部分相贴合感受对方体温——总觉得,能很好明白对方的心情。就好像能帮他分担发烧时难受的感觉一样……嘛,无法否认这没有科学依据就是了。
“好,感觉已经没问题了。……深未同学,你怎么了?”
大概过了十秒。深未同学脸上露出了被欺骗了感情一样僵硬的表情。
“姬君,一点儿也不含蓄地就做出大胆的事呢。”
“额?什么事?”
深未同学不知为何面颊通红地看着我,撅着看上去十分柔软的嘴唇说:
“……以为要被亲亲了。”
这样子的误会简直吓了我一跳。我急忙解释到:
“!不不不是那样子的!?只是因为过去我都是这样被测量体温,习惯了这种方法而已……而且都是男生啊我们!”
“看上去都是女生啊我们。”
“哭给你看哦!?嚎啕大哭哦!?”
我好像理所当然一般地被包括在内。
“而且我是有点,真的只有一点儿让周围人觉得我是女生,但是内心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点是肯!定的!”
“哈哈哈姬君这笑话真有意思。”
“(/Д`)~゚。呜啊啊啊啊!”
我把头包进被子里抽泣着。
——姬君,那么。
一句轻轻的声音,落入正在用床单擦着眼泪的我的耳中。
“如果我的内心是女生的话”
该怎么办呢,深未同学向我问到。那副表情好像在哪见过。
(啊啊想起来了。母亲大人每次想搞事情的时候都是这副表情……)
那个熟悉的笑容。仅仅相处一个月为什么学地这么像啊。
“诶、诶多……就是性别是男,但是看上去像女生……然而内心是一男一女?感觉更混乱了……”
“那么,我们来试试吧?”
深未同学简直语不惊人死不休,直接用双手环住我的脖子,那速度完全不像感冒初愈的人,我就这样被死死固定住。横躺下去的深未同学上半身就这样吊在我脖子上。……我之前就不该为了测体温探出身子。
“等下!你随随便便乱说些什么啊!”
眼前就是深未同学的脸颊,带着的那丝红晕肯定是因为病没有好全吧。肯定是这样没错。
“我的初吻,想给姬君。”
“不可以,这种事要等更加正式的时候……!”
(啊咧?这是时间问题吗?)
深未同学的脸好近。无论是凝脂般的印堂、深蓝的双眸、吹弹可破的脸颊或者是撅起的嘴唇。全都好近。然后越看越觉得——
(——好像女生。)
“——好像女生。”
我的心声和深未同学的话语如出一辙。
平时我肯定第一时间否认,但是现在却被这出乎意料的语言卡住喉咙。一时间,环绕在我脖子上的手臂又增加了些许力道。我尝试抵抗,但是却无可奈何。这种地方展现出男性的一面真是狡猾。话说,
(这人来真的!?)
现在给我的感受就是如果没有尽力抵抗马上就不可挽回——这种程度的臂力。
仔细想想,我的初吻是被我亲妈夺走的。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也没有任何犹豫。然后此时此地,我的二吻也将被强行夺去。而且对方是作为同居者的男.孩.子。我的人生经历是有多混乱。
“啊……诺……!刚刚也……说过的……!我们之间,是同性……?”
我紧张地声音变尖,用尽吃奶的力气抬着头。但是深未同学却若无其事地用着比我更大的力气将我拉近。我如果在这个时候松劲,肯定会来个超级头槌。总之把它作为压箱底的招数吧。
我这样思考着。
“我其实是女生哟。”
“诶!?”
冷不防冒出的一句话,让我一下子松了气力。顺便就将我那暴力的最终手段给瓦解了。但是深未同学接着说:
“骗你的哟。”
此时脸上的微笑完全就是受母亲大人的影响。
——啾。
柔软的嘴唇,贴了上来。贴在了,
(……脸蛋上?)
//图片定位1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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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我惊讶的不仅是嘴唇的柔软,更是右边脸颊感受到的温度。好热。不对实际上并不是真的带有那么高的温度,但是脸颊上被亲到的地方还是感觉像麻木了一样。这热到让人感觉要融化般的亲吻。
呼哇。
嘴唇停留了三秒,分开之后深未同学的脸上比刚才更红了。如果不是又发烧了那只能是——害羞了吧。原来有羞耻心啊,我不由得这样想,这样的想法还是保密吧。
我用右手摸着脸上还残留着的热量,开口问道:
“……为什么,这种事”
最初相遇的时候还挺正常,要形容起来还蛮落落大方的。现在却变了个人一样。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一个月,就展现了另一面。不对说不定这才是他的正面,野野下深未这个人的本性。
对于我的疑问,
“不知道。”
他回答了这样一句简单的话。
“到底怎么回事呢,情不自禁就想这样做了。看到姬君的脸就欲求不满。”
“欲求不满!?别、别说地那么直接啊!”
因为这过于直白的话,我不好意思地背过身去。然后背上啪地,突然感觉被什么东西贴着。大概是我身后的人的脑袋吧。
“真是,为什么呀……”
嘴里喃喃地说,这是我想说的才对。
我的视线彷徨起来,又不好推开身后的人。这时候扫视四周就是我的坏习惯。应该说是太过在意别人的视线还是胆子太小了吗。
“啊哈哈。明明不可能会有人的”“喵”
人的喵。刚刚并不是我突然想在句尾学猫叫。只是魔耶露特意瞄准我句末叫了一声而已。
“没错,魔耶露——魔耶露吗!?”
瞬间转头回去又确认一遍。金色的猫咪就那样前足并拢端坐在深未同学床边的床头柜上。一副想说“卿卿我我搞什么啊你”的样子,虽然没说出口但确实眼里满是故事地看着我。
“哇!?什么时候出现在那……!?”
“?小猫咪的话一开始就在那里咯。”
“…………”
害怕(彼方限定)。让人压力山大的眼神。
“为什么这么悄无声息啊!?还以为是装饰品,啊不是误会啊魔耶露,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碍于深未同学我没有具体言明,但那赤红的眼瞳好像在向我申诉。不巧的是其中包含的感情太过丰富我无法理解,除了我已经被误解这点。
“不,这是深未同学”“好过分啊姬君,责任全都推给我吗?”“推不推什么的这不全都是深未同学主导的吗!”
连辩解都做不到吗我。
(魔耶露一直都在的话肯定明白情况,所以为什么我要搞得好像是男人在出轨时被目击到一样啊!)
我可不打算把这种体验也当成人生经历。
魔耶露的目光像长枪一样将我击穿,深未同学又用脑袋在我背后咕噜咕噜地顶着。好想逃离这种小型修罗场——我正这样希望着。
叮咚——。
恰逢其时一阵门铃声传来。
“好、好像有人来了!”
我装作急匆匆的样子站了起来。靠在我背上的温度,哧溜地滑了下去。
(帮大忙了……在这种一直被深未同学带着节奏的时候。)
打破这种状况的声音,简直是救赎的钟声。我笨手笨脚地走向房门,此时后头传来声音:
“……要走了吗?”
(就算摆出一副被抛弃的表情!)
也不能回头。被深未同学的气场包围进去,就真的难以脱身了。
“但是你看,好像有人来了……”
“不去也没事吧?”
劝说的眼神纯洁无暇。
“不不不,也不带这样吧?”
再说下去就危险了,如此判断下,我断开与深未同学的视线接触走出房间。迅速关上房门,门内传来吥——吥——的嘘声。
(真是和母亲大人在不同意义上的危险人物啊……)
“……彼儿。脸蛋上的吻痕擦掉比较好哦。”
“诶!?”
一起出来的魔耶露提醒了一句,我慌慌然用双手遮住脸颊。
“虽然是骗你的。”
“你够了魔耶露!”
我正要对坏心眼的魔耶露说道两句,
叮咚、叮咚!
铃声连响了两下,这事先放着吧。
“嗨,这就来!”
我轻轻地从楼梯上走下来,边走边想。
(不过这时候会是谁呢……母亲大人……是不会按门铃的吧。)
家里的门铃虽然音色不同,可和学校的一样都是电子音。但是现在听起来却没有那种心情沉闷的感觉。
又一次感受到不同心情对相同声音会产生不同体验。
但,我虽然理解了这点,却没有意识到深层的内涵。
那就是学校的铃声是为了告知上课的开始和结束,这钟声一直都在通告人们已知的事物。然而那声音却不像学校的钟声一样在固定的时间响起这件事。
忽然到访的声音,预示着唐突的“未知”。
大概就在此时,那落幕。
被这无关紧要的电子音,轻而易举的宣布。
“晚上好。深未在吗?”
——那日常的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