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打开门后,第一次看见那个身影时,神奇地对他没有产生任何印象。
“你好,我是深未的哥哥。我听说那家伙在这里。”
他应该比我大个一两岁,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他身上穿着黑白两色的连帽卫衣,头上戴着帽子。此外卫衣的帽子还罩在上面,也就是脑袋被两层帽子裹着。从帽檐露出的几撮头发——是灰色吧。
黑白色的观感,莫名地有种威压感。魔耶露似乎也感觉到这种氛围,跳到我的肩膀上。
“深未同学的哥哥……是吗?”
这自我介绍真突然,在主人开口问明来意之前就开始自报家门。此时这个男人看也不看我一眼又问到:
“深未有在?”
不等我回答,他问完就抬脚要走进我家。而且穿着鞋子毫不客气地就打算进来。
“那失礼了。”
“等、等下……!”
他正要从我身边穿过时,
“——给我停下!”
我大喝一声阻止了他。
然后问道:
“你真的是……深未同学的家人吗?”
果真如此的话,我的提问就太失礼了。但即便如此我也不得不问。毕竟——太违和了。
并不是外表。而是气质。
如果是家人肯定十分相似,我是这样认为的。就算我和母亲大人属于特例,看到委员长和她的母亲也会觉得比起外在的东西,她们气质上也十分相似。授课参观的时候也是。明明都不认识自己同学们的父母,却觉得每位家长果然几处地方有些相熟。
当然会相似了。因为他们每天都有见面、在一起生活、在一起聊天、在一起吃饭,生活在同样的环境中,亲密无间。
但是现在,我眼前的这个人——是谁,完全认不出来。
没有任何印象。就算表明自己是深未同学的家人,我也仍旧想象不出来。
“十分抱歉,能请你改日——”
“——好啰嗦啊。”
(!?声调……变了?)
声音好轻。并不是形容轻佻——而是又轻又杂。只是张口,脑袋里就嗡嗡地响着。他声音变化之后更加明显,围绕这男人的氛围也随之改变。
“啊超麻烦。果然没法安安静静地把人带出去吗。”
我后脑勺一震颤麻。
“……”
魔耶露一言不发,用爪子深深抓住我的肩膀。提醒我警戒起来。
(果然还是刚刚的小型修罗场比较好……)
回想起之前为止的日常生活,让我十分怀念。那个男人稍稍提高了一点音量说:
“别挡路,小鬼。”
话音刚落,那家伙就在我眼前消失了。不对,是我,从那家伙面前消失了。
——整个人被吹向后方。
(什、么……!?)
形容起来就是。在台风天气,门窗都锁紧的房屋中突然开了几扇窗户的感觉。我的身体被莫名的压力撞上。不理解是什么力量,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仅仅只是一些噪音在耳边响起。
“刚刚那是……!”
“啊啰嗦啰嗦。嘈杂的有我.一.个.就.够.了。”
这男人用喧闹这种绝对算不上好的贬义词来形容自己。
我和魔耶露一起被吹到走廊尽头,撞上卫生间的门才停了下来。那家伙对我看也不看一眼,直接走了进来。
“等、等下……!”
虽然全身都在疼,我还是扶着卫生间的门把站了起来。
“啥啊还能站地起来。……留.手.太多了吗。”
他语言中混杂着露骨的敌意马上让我做出反应。
举起右手,说出那有意义的话语——。
“行啊,变身吧。就等着呢。”
“!”
(他知道吗……我是tuner这件事……!)
那就没有犹豫的必要了。
“遍及天空的尽头!”
变身结束的同时我将杖挡在身前,做出防御姿态警戒着。
“……discord吗……!”
魔耶露喃喃到,好像要将这声音咬碎一样。
和艾菲克特一样拥有意识的noise。那家伙看见魔耶露说话也毫不惊讶,突然说到:
“不协调音、呐。那是你们自作主张起的名字吧?”
“难道不对吗!”
对于魔耶露强横的语气,那个男人毫无表示地说:
“啊啊错了。完全不对。老子是说俺很不爽不协调音这种不知道哪个屌毛起的名字啊。老子道上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协调这个世界,所以说老子只喜欢由着自己高兴倒行逆施啊。”
那个noise表达了对不协调之音这一称呼的不满,最后如此总结道:
“也就是说老子,是让你们极为不快的声音。”
极其肯定地宣布。
“不快之音——”
本身是这个世界的,
“‘Cacophony’”
——敌人。
“哈修。那就是老子的名字,以及意义。”//harsh:刺耳Cacophony:刺耳的声音
那个男人如此自报家门。
此时我才看清围绕这个男人——哈修周围的空气。
强烈地就好像敌意的集合体。那视线蔑视、嘲笑着一切。
(没错……这种感觉。)
就是前几天,和蜘蛛noise战斗时感觉到的那种敌意的视线。充满了各种各样消极感情的注视,甚至让皮肤产生刺痛般的恶寒。这样的感觉绝不会出错。
(就是这家伙盯着我吗……那么知道我是tuner就可以解释了。)
以及还有一件事可以确信。
“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什么深未同学的家人……!”
沉着乐观的深未,他的家人不可能会这样全身释放着不吉的气息。也不会如此无法无天,肆意主张自己是世界的敌人。
我卯足力气质问到:
“为什么要盯上深未同学。”
“盯上?你说啥?明明那是被你诱拐的吧。”
“!?”
噗地就是一口老血。
(母亲大人——————————!)
“真的啥都不知道啊。那我就更不明白了。”
哈修一脸疑惑地问道:
“——为什么你要护着那家伙呢?”
“!”
理所当然的疑惑。我此前从没见过深未同学,也从未听人提起过。突然转学过来,又突然住进我家里。一切都显得那么唐突,不自然。
(现在想来,魔耶露那时候也是这么个情况。虽然当初作为一只普通的猫咪所以显得更加自然……)
我转头看向魔耶露,正好她也扭过头来。看到她那会说话的眼瞳,就能理解她的感情,于是我定睛看着哈修认真地回答:
“那是肯定的。……因为是一家人。”
魔耶露的身体微微颤动。肩上的力道变得更大了,或许是下意识吧,爪子也嵌地更深了。但这种疼痛并不让我心痛。
“一家人!什么理由不好非说家人!真他妈恭喜你了。”
哈修的声音越说越低沉。
“……你是笨蛋吗?”
敌意变得强烈。
“要来了彼儿……”
“嗯。看起来一般的手段对付不了。”
(但是——)
另.一.个.理.由.在我心底响起。
‘深未酱就拜托你咯!’
——被托付了。不是被其他什么人,而是我的母亲大人。这样的嘱托绝不会违叛。作为儿子,怎么可能会让母亲大人寄予的信赖落空。
“所以,要战斗……!”
决心与觉悟就在心中。
(家里太小了,先想办法出去再说……不过离出口最近的玄关被那家伙堵住了——)
“——不见了?”
哈修突然在我眼前消失。我一直看着他。虽然之前为了确认有瞟了客厅一眼,但那也只是一瞬。
(在哪……!)
哧溜。
我并没有发出声音,但是屁股附近凉飕飕的。而且声音正是从那附近传出。
“嘁,穿的一点诱惑力都没有。”
“啥!?”
我急忙躲开,左手压着裙子后面盯着那家伙。
“噢,这反应不错。”
哈修突然厚颜无耻地掀起别人裙子,还脸不红心不跳地夸奖起我来。
“那当然了!彼儿压裙子的动作和害羞的表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如同化学变化般共同升华成那至高的反应!”
“才不是说这个吧!”
反应不错难道不是说我能及时避开攻击反应速度很快吗?
“对了你小子!刚刚说的话咱可不能当做没听到啊!”
“……魔耶露?”
她竖起耳朵,晃着尾巴,赤色的眼瞳中充满怒火。
(难道……是因为刚刚我被骂笨蛋的事所以生气了吗……?)
我胸中涌出一股热流。和这家伙成为搭档真是太好了。
魔耶露义愤填膺地指着哈修,大声怒斥到:
“——居然说绑腿裤没有诱惑力!?这句话我可不能当做没听到啊!”
诶?我已经搞不懂她在说什么了。只知道魔耶露的画风已经突变了。对于注意不到现场氛围的朋友……我已经有点后悔称呼她为朋友干脆叫变态猫算了。
“你根本什么,什么都不知道!无论是绑腿裤反射出的那娇艳的黑色光泽,还是那弯曲股关节时产生的小小的皱纹的美丽!连在黑色这一种颜色中富含的无限的艺术性都不知晓就唾弃这种美丽,咱绝对不会原——”
“——好到此为止。”
啪,我削了魔耶露的脑袋一手刀,将她的气愤给抑制住。即便如此魔耶露似乎还想继续表达着什么,我认真地对她说:
“魔耶露。拜托你一件事。”
我小声快速地将那.个.想.法.告诉她,然后马上将overthere架在肩上,
“嗯?干卵啊,废话就不要——”
over,我在口中喃喃出这个词,
“——喂喂真的假的。”
“there————!”
将其向着哈修投出。家里虽然束手束脚,但此时也没有其它办法可行。狠狠投出的长杖,向着走廊正前方的目标笔直飞去。因为距离十分之短,想不中都难,长杖向着目标正中心刺去——就在此时。
“突然干什么啊,草!”
overthere的轨道突然改变。就好像在目标前方有一堵墙一样,长杖被弹开撞向天花板,最后落下。被防住也是预料之内。标出长杖之后我也不会坐以待毙。
“哇、喔?”
瞬时缩短距离冲到他面前,出拳。哈修俯身躲开。但我拳头连续不断,踢击也紧随其后。不给对方喘息,一直将他逼到走廊的尽头——卫生间门前。但此时异变陡生,
“吵死!”
哈修大喊一声。
“!?咕!”
不知为何——我全身突然受到冲击,一下飞回好远。幸好没有撞上玄关的大门。我顺手抓住被弹飞的overthere,重新和哈修对峙起来。
“好险好险。最近的小年轻动不动就发火简直了。”
“……声音……?”
就是刚刚受到的看不见的冲击的正体。虽然这不过是我的推测。
“啊啊对啊。我用声音冲开攻击。所以你才看不见。”
哈修简简单单的就将自己的手段曝光。
“……因为没压力吗?”
“哈哈哈别这么盯着我啊。老子只是比较啰嗦罢了?”
深刻感受到这是个骄傲自大的家伙。但是他这种性格在这时候真是帮大忙了。
“那就让我来帮你闭上嘴吧!”
对话到此为止,我再一次冲向哈修。
(拜托你了,魔耶露——)
我感受着肩上失.去.的.重.量在心中默默祈祷。
——帮深未同学从家里逃走。
与彼方投出overthere同一时间,魔耶露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飞奔,向着白姬家的原杂物间,深未的房间匆匆赶去。
“啊哒!”
魔耶露跳了起来大喝一声,一脚飞踢将门把拧开。让门开了个缝。
(呜哇不好,不能在这孩子面前说人话。)
魔耶露慌忙捂着嘴向门缝看去,深未此时正站在窗边。
“——……”
在生出‘明明身体还没康复’这样的疑问之前,魔耶露更加在意的是深未目光的方向。在眺望窗外这件事是显而易见的,可是今天乌云闭月,外面只能望见黑暗的夜空。
(话说,管他看什么都无所谓啊!要赶紧——啊啊,虽然要让这孩子逃跑但是现在不能直接说话不是吗!要是变身了就好了,啊啊不过被从没见过的人突然叫着离开这里也不会听吧……到底怎样才能传达信息啊!?啊怎么办……!)
这样的话就算用牙齿拽也要——魔耶露还没进门就预备用这样强硬的手段之时,眺望窗外的深未此时恰好回过头来。
海蓝色的眼瞳正对上魔耶露赤红的双眼。
“嗯?小猫咪”
因为魔耶露不方便在这里说话很少靠近这间房间,所以此时深未才会有些惊讶吧。深未歪着脑袋看着她。
(不管了,直接上吧!)
魔耶露“喵!”地一句,发出了人类口音的猫叫声,用后脚站立起来,前爪吧嗒吧嗒地舞着……这些动作除了表现这只猫很着急以外啥也看不出来。对于魔耶露来说是想比划快从这里逃走的意思,但是对理解的人来说看懂猫手动作的含义也太难了吧。
(这根本没用。比想象中的还要没用,完全就是一脸懵逼好吗!怎么说才好啊!来硬的吗!)
然而此时的深未,
“明白了。逃就可以了吧。”
认真地看着魔耶露,确信地点了点头。
(居然明白了喂!咱的表现力还不废呀!)
“那现在要赶紧换衣服呀。”
话音未落深未就将睡衣脱下,向空中一丢。魔耶露的目光顺势随着飞舞空中的衣物而动。接着上衣落到地面,魔耶露的目光也回到深未身上,
“这样可以了吧!”
深未已经换装完成。
(好快!?难道这是偶像的一键换装功能吗!)
惊讶也是转眼间的事,楼下彼方还在战斗。
(对了,总之现在先要让这孩子逃走才行!一楼走不掉,能逃掉的地方只有……一条路吗)
魔耶露指着屋子的窗户,喵喵地叫着。她的这些行为已经不能算作一只普通的猫了,但现在已经没空理会这些了。
“嗯,我知道了。……从这里逃走就可以了吧。”
领会了魔耶露意思的深未突然打开窗户,一脚踏上窗框。
(!不会吧!)
要跳吗,魔耶露惊讶地睁大双眼。
怎么说这也是二楼。对于普通的人来说要跳下去多少也要做点心里准备,落地的姿势不正确也有骨折的可能性。
但就算面对如此高度,深未的脸上也没有露出一丝惧色。
(虽然明白此儿带来的肯定不会是一般人……!)
魔耶露屏住呼吸,一刻不离地盯着深未,深未精神抖擞,
“哟——!”
气势满满,
“——咿咻,嘿咻”
偏偏身体动作上气也好势也好完全没有,小心翼翼地从窗框里探出身子。
“…………”
魔耶露无语地看着整个过程,就算这样挂在窗框上也好,但是深未的双手马上就开始打颤,“手手手臂开始发抖了~”结果听到这样的声音,最后完全背离了开始的预期,随着“啊、啊、啊咧~!”这样愚蠢的声音,整个人从魔耶露眼前消失不见。
应该是掉下去了。爬窗框的时候手滑了一下。
看上去真的非常傻。
“……怎么说好呢。”
魔耶露叹了口气,轻松从二楼跳了下去。
“呀——”
狭窄的走廊内,我果敢地向哈修发起进攻,
“好缠人啊!”
但是在他身前受到声波冲击,又一次被吹飞。撞击引起的震动让天花板的灰尘哗哗地落下。可能是打扫地不够干净吧,现在还在考虑这样的问题难不成是我家务做多了?
哈修不费吹灰之力将我击退,他将手伸进卫衣帽子里挠了挠头发,带着不耐烦的口气说:
“从刚刚就一直重复同样的事。你在斗牛吗”
哈修的注意力还在我身上。看起来能成。
(拜托你了魔耶露。……帮深未同学逃出去啊。)
我刚冒出这样的想法。
——咚!
(诶诶————!?)
外面就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一般来讲这明显……应该说这声音怎么想都是深未同学搞出来的吧。我倒是希望不是这么一回事,不过深未肯定是从二楼摔下来了吧。
(魔耶露你都干了些啥啊!)
这可不妙了。万一要是被注意到——
“啊?刚刚那是啥”
“食我大雕!”
——总之攻击不能停。
“喔呀!?干嘛啊你,突然打过来。”
“请、请不要、在意!”
(魔耶露她们应该已经从房子后面跑出去了。那么!)
我做好就算砸坏墙壁也无所谓的心理准备胡乱地抡着长杖。期间还顺利地对调了位置,
“呀啊啊啊啊啊!”
“哦,哟!?”
我的攻击,硬生生将他逼到玄关,最后一口气把哈修打到门外的路上。我立马紧随其后,追出家门。
——刚出门,哈修的身影就已经看不见了。
“嗯?去哪了……”
(难道他跑了?)
虽然知道不太可能,但是我依然如此希望。到刚刚为止那个自称不快音的noise完全没有使出该有的力量。我有过与那家伙类似的拥有意识的noise——艾菲克特战斗过的经历,所以会明白。
(那家伙能这样知难而退那是最好的……)
“喂喂在想什么啊?真轻松啊你。”
我耳边响起的话音打破我天真的想法,与此同时,噗妞一声。
穿过衬衣,我的胸部被揉了。
“哇……!?——呀”
我回过身的同时挥起长杖,将不知何时绕到我背后的家伙赶走。
“你、你要干嘛!”
我难以置信地叫道。哈修右手空抓,好像在回味手感一样。
“啥啊,这里也一马平川吗。”
语气十分遗憾。那家伙还摆出一副气馁的样子。我不禁大喊到:
“当、当然啊!我……”
我正要说出那句口头禅般的台词,哈修居然毫不客气地插嘴说到:
“当然?……诶,莫非你……”
然后这次哈修并没有趁我不备,而是堂堂正正、肆无忌惮地走到我跟前。面对这个男人如此随意大开的空门,我开始犹豫了。但那是个巨大的误判。无论是否满是漏洞,我都该毫不犹豫抬手就是揍的。
“嗨哟”
“哇!?”
那家伙走到我跟前,突然来了一记扫堂腿。那是好像踢小石子一样几乎没什么动作的扫腿。结果我一屁股坐到地上,哈修却立即跨坐了上来。
(诶?诶……!?)
我一下子被按倒在地上,大脑混乱地做不出反应。
所以才有了后来哈修的行动。
“你难道——”
嗤拉!
衬衫好像要被撕成碎片一样。接着。
“——是男生吗?”
裸露的上半身被直勾勾盯着。
“~~~~~~~~~~~!”
我马上用左手遮住身前,右手对着骑在我身上的哈修刺出长杖。但是十分简单地就被抓住了。
“啊哈哈哈哈!好屌啊你,男生穿成这样,还是魔法少女哟!而且居然毫无违和!超屌啊!”
好叼啊好叼啊说了好几遍,但是完全没有一点褒义的感情在里面。我已经无所谓了随他便怎么讲吧。我在下方瞪着他,对他的敌意更甚。
//图片定位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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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着这张脸再怎么瞪也毫无气势啊。对了,这样干脆裤子也——”
我听到这最坏的结果,但下一刻。
“——给我滚开呢狗杂种!”
就听到一句十分粗鲁的话以及——硬币弹出的声音。
“!咋、咋了!?”
巨大的火焰在奔跑。其所带着的热量扑鼻而来,但这温度却让我脊背发凉。同时骑在我身上的哈修即刻起身躲开。
“谢、谢谢你了克蕾……酱!?”
我捂着衣服站起来,看着赶来现场的红衣少女对她表示感谢。接着就让我吃了一惊。
“忽然感受到奇怪的noise急忙赶过来一看……结果居然在道路中间……推到彼方桑……连衣服都弄破了……简直罪无可恕,呢……既然你犯下如此大错就只能让你化成飞灰呢……羞辱可爱的彼方桑……死亡都不足以抵罪呢……!”
火红色的魔法少女,克蕾丝·恰贝鲁此刻暴跳如雷,用着连我没有见过的愤怒表情狠狠瞪着哈修。
“彼方桑……那家伙是敌人没错呢吧。不,就算不是敌人也没事呢……变成焦炭都一样呢……”
真的好可怕。
我正想上去给来帮我的这位少女顺毛,结果就听到她口中传来cacophony/*杂音、不和谐音*/般碎碎的声音:
“对呢。也就是敌人呢。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克、克蕾酱?”
“呼呼……木炭可方便了呢……既可以除臭又可以过滤水。和饭一起烧还能让饭变得更美味呢……”
虽然只是小知识但是其中透出的惊悚是我的错觉吗。
“那、那什么、稍微、稍微冷静一下好吗?”
“冷浸……?冷静……冷静……”
克蕾酱深呼吸的声音就像是野兽呜鸣一样,将我的话重复了好几遍,最后才终于将视线注意到我身上。但不凑巧就在此时,
撒拉。
我胸前的衬衫却散开了。
“肚脐!?”
直视着我身体的克蕾酱好像超频过头一样脸上开始冒出蒸汽,骨碌一声就倒下了。就好像一颗树被砍倒一样,直挺挺地摔倒。
“克蕾酱,克蕾酱!?”
无论我怎么叫,她都昏迷不醒。只有口中碎碎地胡言乱语着“好强大的攻击呢……”一类话。
“!难道又是在我没注意到的时候被攻击了!?”
——一位魔法少女战斗的结果,她倒下了。
“你居然把克蕾酱给!”
我愤怒地瞪着哈修。
“……不,我可啥也没做。”
这家伙虽然这么说了,但随后又做出不耐烦的表情继续说:
“虽然你很有意思,但是人再接着变多的话很麻烦啊。
——还是快点解决掉吧。”
哈修用轻松的语气说着那些话,右手拿出什么东西来。
光看手持的部分有把手和扳机,就像一把枪。但是往枪身上看去,开口却像喇叭一样越来越大,而且中央有圆筒状的物体突出。
就在不久前我也见过相同的道具。就是在今天体育课的时候。母亲大人为了扩音而使用的,
“——Megaphone?”//扩音器
正是,扩音器。但这不是重点。
哈修手中拿的,拥.有.魔.力.的道具——。
“难不成那是,原初之钥呢!?”
克蕾酱回过神来毫不犹豫地道出它的本体,其中寄宿的魔力也可以证明这点。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这家伙会拿着原初之钥。且答案正是在前几天我们才刚刚知晓。
(难不成这家伙——)
‘——魔钥狩猎’//直译为原初之钥狩猎。
我和克蕾酱同时想到这个名字。
“魔钥狩猎?居然是这么直接的命名吗。麻烦你们起个有趣点的名字哟。”
哈修不高兴地皱着眉,嫌弃起这个名字。这样的态度更加印证了我们的想法。
“你是从谁手里抢来的那把原初之钥!”
我将长杖直指哈修,质问道。但是那家伙却对我们的质问爱理不理,满不在乎地回答:
“谁的来着,记不得了。——比起那个你们听着啊。”
哈修不等我们回应继续说:
“对我们noise来说,原初之钥这种东西既是天敌的同时,也是我们求之不得的道具。因为这是可以将意志变为力量的钥匙。
那么问题来了。从意志中诞生的我们得到这个的话——”
——你觉得会怎样?
听到这个问题,恐怕克蕾酱和我同时想到的只有一件事。
‘…………’
那就是在一月末,夺取依姐姐Linkers的noise。那只noise毫发无损地夺取了两个人的原初之钥并且成功操控她们。
(噪音都感受不到的noise……将我们逼得走投无路。)
答案早已了然于胸。我和克蕾酱用实际行动代替回答。脚下一用力,我将长杖高举,同时克蕾酱飞起一脚。
两人的攻击完美命中哈修。我击中右肩,克蕾酱踢中鸠尾/*中文指位于胸口的穴道,可直译为胸口*/,哈修结实地吃了我们一击——然而那个不快音继续说:
“回答正确。获得原初之钥的noise其存在会被简单粗暴地强化。
……就是这么简单。”
“什……!”“攻击无效呢!?”
这个男人承受了两个人的攻击也纹丝不动,若无其事地继续说话。摆着一副看笑话的脸色好像在嘲笑着惊愕的我和克蕾酱。
“接着轮到我了——呀!”
声音的冲击。但是这与之前的压力完全不同。如果刚刚算是被大木锤砸到的程度的话,这次就是被小汽车正面撞上的力量。量级完全不一样。近距离承受这一击,我们直接被击飞,撞上房屋的外墙。
“咕……这是作弊呢。”
“获得原初之钥的noise竟然这么强……!”
这一击让我站都站不起来,此时我不由得想到。
(这时候,如果母亲大人在的话就好了……!)
无论怎么样的情况下都能对我展现微笑,如此的画面。话说回来,她说了有东西忘在学校之后就好久没回来了——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哈修突然说到:
“你好像还在等谁啊——但那家伙大概来不了了。”
哈修突然这样说出没头没尾的话。但这话让我莫名觉得胸闷,情不自禁地大声问道:
“什么意思,你对母亲大人做了什么!?”
“那么”哈修说,唯独这种时候他话开始变少,还嘿嘿地傻笑。
“彼方桑,不能被他迷惑呢。谁输了都不会是此方桑呢。”
“嗯,嗯……”
我当然相信。母亲大人的强大和毫不讲理这两点我可以切身地体会到。忽然消失不知道到哪里去这种事也是经历过好多次。
但是为什么。心底就是放心不下来。无论我多么信任我的母亲大人,但我潜意识中似乎一直在告诉我些什么。
正因为是她是我的母亲大人所以才会像这样惺惺相惜,这样的直觉一直使我无法安心。
“拿着。”
我按捺心中的不安,此时哈修忽然向我丢过来什么东西。那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团布块。
“?什么呢,这是……校服?”
我认识这些布块。虽然被揉成一团但这款式我印象深刻。甚至没有考虑陷阱的可能。我毫无防备地伸出手,展开它。
如我所想。
(大枝镇中学的……校服。)
“为什么……把这个”
我喃喃着,哈修却狞笑到。
潜意识中倾诉的话语渐渐清晰起来。身体的颤抖无法抑止。
“怎么了呢?只是校服而已呢。而且是女生校服,不可能是彼方桑的……”
“不……这,是我的。”
“诶!?”
今天穿着这个的人这么说过。
它还残留着象征春天的芳香——樱花的味道。
“这、是”
这.是.母.亲.大.人.穿.过.的.校.服。
“真是遗憾啊。你等的人——早就被干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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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干掉了……?”
母亲大人?
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那样的场面。
我的母亲大人。不可能会输。不管怎样笑容从未在她脸上消失。不管遇到怎样的危险也只是微微一笑便能化解。不管什么样的敌人都能战胜,不管——。
孩童般天真的愿望一个一个在我脑海中出现。
在这些记忆中,我忽然回想起今天放学回家路上她的一句话。
‘父母的心永远都是放在孩子身上的哟♪’//上文译为“不管是哪个家长的心都会被自己的孩子夺走哟”最新版已修正。
心里回忆起的这句话,此时却与哈修的声音重合:
“超可笑有没有?什么也不做就认输的样子——”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嗡,脑中似乎有什么被崩断。我拼尽全力握紧长杖,发疯似的向哈修冲了过去。
“!彼方桑,别去呢!”
制止的声音就算进入了耳朵,也无法传达到大脑。心中狂躁的感情淹没了一切知觉。进攻方案等一概没有考虑冲动上前。即使完全理解敌人比自己更加强大。
无谋也要有限度。
“母亲大人在哪!”
挥起长杖。
“把母亲大人……!”
带着全身的力气。
忘我、无心地——狠狠砸下。
“把母亲大人还给我——!”
——啪咻!
“终.于.动.摇.了.呀?”
Overthere被抓住。并不是因为过于愤怒使攻击变得单调。而是那家伙故意用身体承受,而后抓住长杖。直接用手掌贴在上面。这些行为就好像在表示吃下这一击是有价值的。
亦或是,这么做能让这场战斗——更早结束。
我想马上拔出长杖。但长杖却纹丝不动。给我的感觉就好像自己真的变成了女生般,甚至是变成婴儿般让我感到焦躁不安。
对着抵抗中的我,哈修出声到:
“你想知道的吧?我们是如何掠夺原初之钥的。那么,你就亲身体会一下吧。用你自己的心去理解吧,我.们.的.思.想——”
然后他低声念诵出名不符实的咒文:
“——‘残响(Reverb)’”
寒气遍布全身。
“!?什、么……”
“彼方桑!你怎么了呢!?”
全身毛孔好像被注满泥浆,伴随着这种不快,心中也好像进入了些什么,不,我可以直说它是在侵入我的身体。//穴という穴:此处可以丧病地翻译成所有小/*河蟹*/穴,不过能百度到什么翻译菌表示完全不知道。
(漆黑……漆黑的什么东西在……)
接着,我就被无法想象的恐惧包围。重力忽然消失,身体被失重感包裹,全身好像在堕入无尽的黑暗,双膝一软下意识地跪了下去。此时,哈修的声音传来:
“‘我们的一部分’如何。”
“可恶!你对彼方桑做了什么呢!?”
在克蕾酱锐利的目光下,哈修毫无避讳地回答:
“塞满他的身体哟。在最强烈的恶意中诞生的我们,身体的一部分,直接,塞进这里。”
说着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只要这样扰乱你们Tuner的意志,就能让你们自己放开原初之钥。接着就只要等那东西回到老子身体里就好了。”
手中力气渐失。亲手将自己的分身松开。
“很简单吧?谁让你们如此毫无防备敞开心扉啊。”
松手——了。
“那么,这东西我拿走咯。”
发出极为不快之音,手握Overthere的Noise站在那里嗤笑着。“不会让你得逞呢!”克蕾酱说着弹射出硬币。但是哈修用另一只手轻松接下,然后轻而易举地捏碎其中的魔力。
(我、……)
冲动进攻的结果,就是武器被夺走。
最后变身被解除,战力也失去。
——无谋也要有限度。
“那么该拿的也拿到了。接着——”
从我这里抢走Overthere之后,哈修将Megaphone举到嘴边。
刚喔喔两句之后,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哈修大喊到。
从口中发出的声音变成无形的冲击,伴随着Noise喷出。
“糟糕了呢!”
想要抢回Overthere的克蕾酱,此时迅速抱着我离开。但哈修发出的声波直接穿透我们的所在,向着那条直线上的物体,
“家被……!?”
白姬家直击而去。无情的攻击让房屋的二楼残酷地裂了个大洞。崩碎的墙体里显露出樱花色的内部装修,那房间,
“母亲大人的……房间……”
是不曾在此的妈妈的归所。
内心的虚无感让我尝到宛如胸前被活生生剐了个空洞的滋味。我的心就好像和家一起,整个被破坏掉。
“——!彼方桑,要逃呢!”
“逃跑……?但是……”
克蕾酱紧紧握住我的手,拉着我。但是我的脚就像生根一样一动不能动。见此她将手环在我的腰腿上,强行抱着我跑起来。
“不管怎样都要撤退呢——这.里.就.拜.托.你.们.了.呢!”
克蕾酱逃跑前好像还和谁说了一句话。
“喂喂后背完全暴露咯?”
身后传来哈修的声音。看着身后,他已经拿起Megaphone对着我们。
危险,我刚生出这一念头。
——我们就与两个人影擦肩而过。
茶色的头发和金属光泽的锁链,以及深灰的头发和褐色的肌肤。
她们正是几濑依和艾菲克特。特地赶来的她们直接阻挡在哈修面前。
“艾菲桑,靠你拖时间咯。”
依将Linkers缠绕在拳头上,锁链上施加的力量让钢铁发出让人牙酸的吱吱声。艾菲克特则用沉静的神情看着与自己同属一源的敌人。
“了解。但是……”
没法拖太长时间,这句话艾菲克特并没有说出口。虽然脸上面无表情,但是刚赶到时心里就明白。
——自己和对手力量的区别。
(应该说同为noise所以自然理解吗。根源上的思念完全不同——那散发着丑恶的敌意。)
对于这新出现的两人,哈修面部狰狞地说:
“嘁,果然增加了吗。真的到哪都会冒出来啊,Tuner这种东西。而且另一个还TM貌似是同胞。……哦,但是这次的小姐姐——”
一个人冷淡地自言自语。
“——真是个花姑娘。”
趁二人分神,哈修突然出现在她们身后。并不是打算攻击,而是满不在乎地从依身后开始袭胸。
“嘁,我可是在减肥中哟!”
依不慌不忙,对着身后就是一个肘击。但是哈修一触即退,一下子拉开距离。艾菲克特同时补了进来,右手成刀迅速划出。
“羞耻心不足啊。刚刚那个银发的反应更有趣哦。”
边说着边下腰躲过手刀。并迅速跳起躲过紧接的扫腿。
“你对彼方酱做了什么!”
在艾菲克特的连续攻击越来越快的情况下,依也加入战斗。击打出缠绕着原初之钥的拳头——但此时,只是一味回避的哈修却用手接下了这次进攻。
“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我做了什么。小姐姐的东西我也收下了……!”
抓着原初之钥,那个男人低喃一句“残响”。沙沙,手上噪音响起。这声音向着Linkers传递,哈修不由暗笑起来/*ほくそ笑む:北叟的微笑,北叟指的就是失马的塞翁,形容塞翁面对福与祸时都会露出的微笑,现在指窃笑、偷笑。没错就是flag笑法。*/。但是他马上就笑不出来了。
“——呀啊——哈!”
咆哮。在依的吼声下,纠缠着钢铁锁链的Noise一下子被消去。依抽回被抓住的手,
“真是可惜。这招我已经体.会.过一次了!”
再一次中气十足地,狠狠握紧拳头揍上那张油头粉面的小白脸。哈修虽然没被打倒,但还是后退了几步,捂着被打中的脸颊向路上吐了一口口水。
几濑依做着防备的姿势放言:
“大姐姐的气.势.如何。”
她成熟的表情,让人打心底觉得可靠。哈修面色微微一变,定睛看着这斗志满满的Tuner,张口说到:
“呼。姐姐真强啊。上了岁数的人果然”
“上岁数!?”
听到后面这句话,依突然双膝跪地。大喘着气勉强地说。
“卧、卧槽攻击起效了……!”
“喂。认真点——”
即便是艾菲克特也想要吐槽,但是仔细一想。
(原来如此。……是为了拖时间吗。)
真有你的,艾菲克特在心中改变了对依的评价。然而,
“艾菲桑,我可能已经不行了~……”
怎么看都是真的泪目了。艾菲克特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她,毫不留情地说:
“……想想你的岁数/*成熟点别卖傻*/。”
“唔。……十分抱歉。”
在这一唱一和中,
“啊~啊无聊,没效果吗。要夺到原初之钥的时候还让我高兴了一下……无聊啊,简直,真的,受不了——”
发着牢骚,哈修的嘴角裂开。然后,
“——无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没有使用扩音器,只是发泄似的发散出极其巨大的Noise。
“什么!?”“这声音!”
依放弃回避,想要直接用锁链在周围展开防御。但是与那混杂着Noise的轰鸣相碰撞的瞬间,依便体会到。
“无法,防御……!?”
舞出锁链之前,她的面前插入一道人影。
“!?艾菲桑!”
“……嘁”
艾菲克特挺身而出护住了依——但是防御的左手已经失去实体了。一看就知道他此时已经受到了连人形都无法维持的损伤。
“嘁,差不多好了吧……”
“额,嗯!”
两个人相互示意,向着哈修的背向而行。
哈修看着逃走的两人追也不追,站在原地开口说道:
“啊啊,都要开始拼命了嘛。……那么,既然没有阻碍了。接下去要干嘛?继续完成‘本来的目的’也好,但是怎么说Tuner都太烦人了啊?果然应该先解决掉吧。”
明明是自言自语可音调却丝毫不变,哈修的目光注视着依她们逃走的方向。
“而且啊,那种情况下逃掉——”
那眼神就如同盯上猎物的鬣狗,愉悦,而且。
“——让我觉得很想追啊?”
充满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