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重要的东西,是铭刻在灵魂而不是头脑中的!」
会长像往常一样挺起她那小小的胸膛,一副得意的样子套用不知哪本书的名言。
不过我……不,我们根本没有看她。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身边的副会长……杉崎键身上。
知弦姐清了清嗓子,对键开了口。
「Key君……怎麽样?」
「……」
明明是他最喜欢的学姐正在对自己说话,但键这家伙,却是一脸呆样地无视了她……对於熟悉他素来行事作风的人们而言,这光景的确罕见。尽管显得有些胆怯,但知弦姐还是艰难地开了口。
「K丶Key君?」
「……?」
「那个,我说,Key君?你在听吗?」
「……呃?啊,在听。嗯……那个,你说的Key君,是指我吗?」
「!呜……」
键的这个回答让知弦姐顿时无言以对,所以她选择了撤退。至於我们……虽然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愣住了。
会长惊恐万分地按住了键的双肩,前前後後地晃动他的身体。
「喂丶喂!别给我开玩笑了!真丶真是恶趣味啊!」
「哇丶哇哇哇。喂丶喂,怎麽回事啊,我丶我做了什麽不该做的事吗?那个丶我丶对不起。」
「!呜……杉崎他……杉崎他,不是杉崎了!呜呜呜呜!」
「啊,对丶对不起……呃……那个,你说的杉崎,是指我吗?」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会长嚎哭了起来!知弦姐抱住了她的头狠狠地瞪了键一眼。
「Key君!就算你失忆了,也得分清什麽该做什麽不该做吧!」
「啊啊!?我丶我做了那麽过份的事情吗!?」
「……哈。」
随着知弦姐的一声叹息,我们姐妹俩同时泄了气。
——所以呢。
键已经失忆,那麽这次就由我,椎名深夏来为大家送上本次学生会。
老实说,我也想就整个情况为大家做一个详细的讲解,但问题是就连我们都一头雾水,所以,没办法了。简而言之,我们四个人进入学生会办公室之後就看见键一脸痴呆地坐在那里。真的,仅此而已。
事实上,今天一整天……在一起上课时键还是平时的他。然後,键先行前往了学生会办公室,我们则晚到了几分钟。就是这几分钟,让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究丶究竟学长身上发生了什麽事了……看样子不像是恶作剧……」
真冬怯怯地看向键。其实,直到刚才为止我们都认为这不过是键平时的玩笑。可是,无论我们怎麽追问他都是老样子,我们便觉得情况不对。大家原本还期待着会长像平时那样以照搬名言的方式开始会议之後,键会在条件反射下想起些什麽……但结果却是这样。
「总觉得很抱歉……鄙人……没有恶意的……」
「……」
键丶键居然在示弱!这到底是怎麽回事?恶心!这又是出於什麽原因,失忆了的键居然变得那麽老实,连第一人称都用了自谦语「鄙人」。会长说的没错,键不是键了。
他的样子和平时截然不同……这时,可能是由於我们之前的斥责,他带着战战兢兢的表情主动开了口。
「真的,对不起……那个,鄙人还是,什麽都想不起来……」
听了这话,安抚完了会长的知弦姐叹了口气,问道。
「什麽都想不起来……哪种程度?」
「哪种程度……那个,全部。对不起。」
「不,你没必要道歉。嗯,首先,你认不出我们,对吗?」
「是的……那个,抱歉刚才忘了问,这几位都是谁?是和鄙人……有关系的人吧?」
「!」
键的这句话对学生会造成了巨大的冲击!我不禁嘟嚷起来。
「平丶平时总把後宫挂在嘴边的家伙,居然称呼我们『这几位』……」
「好丶好大的冲击……学长完全不是学长了……」
「呜……虽然非常厌恶杉崎的後宫思想,但不知为什麽,有点伤心……」
见我们纷纷对自己的话作出了反应,杉崎愧疚地回答:「对不起」。哎……真难过。
可能是无法再忍受如此气氛,知弦姐果断地拍了拍手。
「好了,都先别阴沉沉的了。虽然我也说了些重话,但Key君毕竟没有恶意!总之现在更重要的,首先是帮他恢复记忆!」
我很同意这一番积极的发言。
「对丶对啊!知弦姐说得没错!光叹气有什麽用!总之大家都想办法帮键恢复记忆吧!真是的,这男人居然单纯到那麽简单就失忆了!只要找准方法,他肯定能立刻想起一切!」
「是啊……说得对!」
会长稍稍打起了精神。接着,她猛地站起身,在白板上记录下了今天的议题!
『紧急企划!痽回杉崎的记忆!』
然後,她发言道:
「综上所述!今天,我们要尽全力为杉崎恢复记忆!」
「哦!」
众人一齐高呼起来!这一下可把键给吓到了。
「这丶这里的人都怎麽了……兴致高得不正常啊……」
「你在说什麽啊,杉崎!你也是这里一员啊!」
「啊啊!?是这样吗……好像有点被打击到了。」
「你这话才打击到我们了!」
失忆了的杉崎显得有些失礼。不对,他向来都很失礼。
忽然,真冬开口对键说道:「呃,那关於红叶学姐之前的提问……」
「学长。」
「……」
「学长!请不要无视我的问题!」
「……啊?啊,抱歉,你在叫鄙人吗?」
「是的!再怎麽想,除了学长你以外,我还能叫谁学长啊!」
「啊啊!?这次发火有点太不讲道理了吧!?这让人怎麽明白!?」
「不对,真冬既然叫学长,那一般都是指你,键,按常识而言的话。」
「啊啊!?哪个世界的常识啊!?」
尽管键的反应令人难以接受,但真冬没有在意,而是继续问道。
「总之,学长!你究竟失去了多少记忆啊!」
「多丶多少?这让那人怎麽算……嗯,只能说全部吧。」
「不只学生会,就连家人也都忘了吗?」
「学生会?啊,这里原来是学生会啊,啊,所以才有会长啊,鄙人懂了。」
「别说什麽懂不懂的,请回答我!」
但是面对真冬的逼问,键却毫不理会,只是一个劲地盯着会长。
「……会长?不对,嗯,会长?这里……应该不是……小学吧?」
「哇!」
「别没事故意激怒会长了,请回答我的问题!」
「啊,抱歉。呃……家人我也不记得了,不如说,鄙人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呃,不过,鄙人应该是你们刚才说的『杉崎』吧。」
「不对,是学长。」
「学长!?啊!?难道鄙人的名字是『杉崎学长』吗?」
「对。」
「哦哦!所丶所以,原来如此!所以你才叫我学长啊!鄙人懂了!」
「你懂什麽啊!真冬你也是,别添乱了啊!」
我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啊,危险,失忆了的杉崎键太过单纯,简直是无药可救!他的样子彷佛是一只刚出生的雏鸟!我们告诉他的事情,如果就这样被他全盘吸收了的话……等等。
想到这一点的同时,众人似乎都得出了同一个结论,大家的目光顿时隐隐闪烁起来。
「?」
杉崎面露疑惑……不丶不行不行,这怎麽可以呢,就道理上来说!哪怕对方再怎麽过份,但毕竟现在他失忆了,如果按照自己的喜好随意篡改他的忆,这也太……我看了看众人,只见她们也都在摇头,看来我们的想法都一样。
改变主意之後,真冬将对话继续下去。
「咳咳,那麽学长,你真的什麽都……关於自己的事情,你真的全都忘记了,没错吧?」
「嗯,是啊……啊,唯一记得的词语是……」
「什麽!?你还有记得的东西!?」
大家都在他的发言下瞪圆了双眼!在全员炯炯有神的目光中……他这样回答道!
「残响死灭……」
「怎麽会这样——!」
怎麽就记住了这麽一个无所谓到极点的东西!
键忽然「呜」的呻吟了起来,他抱住了头,开始自言自语道。
「不丶不对,等等……这是……哥哥!?是鄙人的哥哥吗!?」
「杉崎只会想起些奇怪的东西!」
「真丶真冬同学!鄙人是不是有个名叫残响死灭的哥哥!?」
「不丶不是,我认为学长应该没有哥哥……」
「你丶你说什麽!?哈,我本以为恢复了记忆……脑海里已经有了明确的影像……但这些却全都是假的……鄙人究竟,还能相信什麽……」
「不丶不是的,那个,其实,要说起来这些并不全都是假的……」
「是丶是这样的吗!?那麽鄙人真的有哥哥!?哈!是吗……看来其中有些难以解释的理由,对吗!?」
「是丶是啊……呃,怎麽解释好呢……啊啊,好麻烦!」
「呜!头丶头又……这是……哥丶哥哥和鄙人,两个人,感觉好怪异!?明丶明白了……鄙人和哥哥,原来是那种关系啊!所以大家才含糊其辞!是这样吗,真冬同学!」
「是的。」
「喂!」
我瞪了妹妹一眼!真冬移开目光,作出吹口哨状发出「咻」的一声。我丶我这妹妹怎麽这样!居然真的打算利用这个机会,将键变为BL少年!
就在键独自愕然的当口,知弦姐像是为了安慰他似的开口道。
「K丶Key君?那个,关於残响死灭的事情,你还是别钻牛角尖的好……」
「……是吗?嗯,毕竟谁都有一段不能碰触的过去……」
「不丶不是这种……总丶总之!Key君,这件事能不能先暂时放一下?」
「好……我明白了。对了,鄙人是Key君,那你呢?」
「我?啊,首先应该自我介绍。我是书记,红叶知弦,另外,你已经认识的了,刚才那位是会计椎名真冬。她的姐姐,也就是坐在你旁边的女生,和你一样也是副会长,名字叫椎名深夏。还有,这个小个子是会长樱野栗梦。」
「原来如此,居然让一个小学生当会长,还真是个有创意的先进学校啊。」
「哇!」
「嗯,失忆了的Key君真是惹小红发怒的天才啊。我说,她啊,可是个如假包换的高三学生。」
「啊!?原来是这样……真可怜……」
「哇哇哇!」
「嗯,Key君,你就少说两句吧。小红已经憋了一肚子气,就要爆炸了。」
事实上,此时的会长正像只野兽一样在学生会办公室里跳来跳去……会长……
「啊……这麽说来,鄙人想起来一件事。为什麽我是Key君?鄙人记得我应该是叫……杉崎吧。」
「嗯,没错。这个外号是从你的名字演变而来的。」
「名字?啊,如果鄙人的名字不叫学长的话,那叫什麽呢?既然是Key的话……是不是谨治之类?」
「不,是基顿。」
「基顿!?杉崎基顿!?混血!?不过鄙人终於明白了,所以你才叫鄙人Key君啊!懂了!」
「你懂了什麽啊!」
如果没有我在,这家伙就完了!
「开玩笑的,Key君。你真正的名字是键,键。」
「键……吗?原来如此,所以才叫鄙人Key君啊,我懂了。」
失忆了的键无法顾及事实究竟如何,只要道理说得通就立刻认同下来。这样的倾向,嗯,真危险……
「那麽,既然你用这样的外号来称呼我……那你和我的关系也就是……」
「主仆关系。」
「主仆关系!?是丶是这样啊!用昵称来称呼宠物是理所当然的嘛!鄙人懂了!」
「不对,其实这——倒也没什麽问题。」
我该怎麽解释!从平时来看确实能算是主仆关系啊!
「不过话说回来,Key君……你居然忘了我这个主人,我真难过。」
「对丶对不起……红叶同学既是个大美人,又是鄙人的主人,那麽可以想像,鄙人曾经一定非常爱慕你吧……」
「嗯。」
啊,知弦姐居然脸红了!明明这个设定是她自己编的!
「嗯丶嗯,没错。Key君的确非常喜欢我。」
「是这样啊……红叶同学有知性美而且冷静又优雅……太完美了。」
「……唔。」
啊啊!你的脸好红啊知弦姐!既然如此干嘛还那麽说!还有,为什麽我会觉得这麽别扭!这算什麽!
「总丶总之,Key君!关於我你有没有想起什麽来?」
「这个嘛……哦!哦哦哦哦!」
「怎丶怎麽了,Key君!」
「头丶鄙人的头又……这是什麽……这段影像……不对……这个,肯定只是幻觉……是鄙人自己的妄想吧……」
「什麽?你看到什麽了吗,Key君?快点说啊。」
「别丶别笑我啊。鄙人想这只是在听到主仆关系这个词之後,捏造出来的记忆……」
「我不笑。说吧,你想起什麽了?是不是被我虐待的场面……」
这样的场景太多让人怎麽回忆。但是,键却违背了我们的期待,他回忆起了某一个,极度特殊的场面!
「嘴里喊着mokyumokyu的,脸很像红叶同学的生物的影像……」
「怎麽是这样!?」
在一切知弦姐出演的情景中,这是一段最特殊最无法用作参考的画面!
「这……抱歉。这种东西根本不可能存在吧,红叶同学是人类……」
「呃,嗯……是啊。」
「可恶啊……鄙人的大脑究竟怎麽了,居然会冒出这种场景。失忆前的鄙人,难不成是个变态吗……」
「呃丶那个,我该怎麽回答呢……」
太麻烦了!要说变态倒还真是个变态!但这个场景根本没错!但作为回忆起知弦姐性格的契机而言……他怎麽会想起这个来!
知弦姐立刻转移话题。
「Key君,关於我,你还想起什麽其他的事情吗?」
「鄙人实在是……抱歉,完全理不出头绪。如果可以,能不能将红叶同学具有代表性的例子告诉鄙人……」
哦,这似乎是个好主意,因为不经意间,在我们活动的过程中,肯定有一少具有冲击性的情节留在了他的记忆中!说不定能让他回忆起些什麽。
知弦姐看着天,喃喃自语起来:「我具有代表性的场景……吗?」接着,她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对了对了,曾有一次,我差点用电锯把Key君的身体锯得四分五裂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失忆的键经受了从未有过的打击!但是对於我们而言,那一幕确实很让人怀念……那大约是在第一卷中间部分尚且稚嫩的一幕,众人不禁异口同声道:「对啊!」同时沉浸在回忆中。
但是,有那麽一位青年并没有这样做。
「不不不不!呃,这种温暖的气氛是怎麽回事!这根本不是什麽能温暖人心的场景吧!?话说,鄙人和红叶同学究竟是什麽关系啊!」
「都说了,是主仆关系啊。」
「那以前的鄙人还真是忠诚啊!哪怕差点被电锯锯得四分五裂,还和你保持了良好的关系呀!?」
「不如说,从那以後我们的关系变得更加亲密了呢。」
「这算什麽!?鄙人这已经不能算是普通的变态了吧!?」
「啊,没错没错。怎麽能把Key君和那种寻常变态混一谈呢。」
听了这话,我们不禁纷纷嗯嗯地点了点头。键的脑子里似乎已经是一团浆糊了。
「为什麽鄙人身为变态的地位如此坚定不可动摇!?说真的,以前的鄙人究竟是怎麽样的人?」
在他的询问下,我为难地看向了妹妹。
在我的目光中,真冬开了口。
「这个嘛……从过於忠实本能这一点上来说,你是个已经超越了人类这一物种的雄性生物,或许这样说恰当。」
「天哪,多麽可怕!鄙人到底是什麽样的人啊!」
会长闻言,一边挠着头一边回答道。
「要说是什麽人,嗯……罪犯?」
「罪犯?」
「啊,我更正一下。杉崎应该算是个仅仅略微跨过了犯罪底线的人,而已!」
「同样是犯了罪吧!如果我的记忆没错,这不就意味着罪犯吗!」
「没关系没关系,要说起来,只能算个小反派。」
「不,这也很严重了……呜!」
「杉丶杉崎!?」
毫无徵兆地,键捂着头呻吟了起来!我们担心地注视着他,却见他伸手示意我们道:「没丶没关系」……只是,他那毫无焦点的双脚却在转个不停。
「这是……我想起来了……鄙人……鄙人终於,回忆起了一些事!」
「哦丶哦哦!太好了杉崎!那你都想起了些什麽!」
「正如你所说的,我就是小反派GESU!」(注·具体请参照以前某卷里几个人一起玩COS的那次,就是红叶扮绵羊的那次。)
「又是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
怎麽他失忆之後回忆起来的净是些小破事!
自以为已经找到了自我定位的键自顾自地嘀咕起来。
「嗯……鄙人了解了GESU,鄙人本来就是用这种方式说话的GESU,是这样吧,会长!」
「呃,啊,其实,要说起来有时你的确会这样……」
「果然如此啊GESU!鄙人懂了GESU!」
「那个,杉崎,虽然你的记忆没有错……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能用普通的方式来说话……」
「嗯……也是啊,鄙人自己也觉得这种方说话不怎麽样,或许应该趁此机会把它改过来。明白了!今後鄙人就不再用GESU了!鄙人要用正常的语气说话!」
「嗯丶嗯……不对,其实你本来就挺正常的……」
会长一脸疲惫的松了口气……没想到这个男人就算失忆了仍然那麽难对付……杉崎键,不容小觑啊。
或许是因为恢复了部份记忆而打起了精神,键又开始催促我们告诉他别的经历。
这时,真冬轻轻举起了手。
「呃,我说一件对学长而言应该算是很重要的事情,可以吗?」
「嗯,毕竟不重要的事情就算回忆起来了也没什麽意义嘛。」
这我同意。於是真冬接着说道:「那好。」
「真冬以廿刖向学长告白过,还记得吗?」
「啊丶啊啊!?」
键满脸通红地向後倒去……哎,这件事对於键而言确实算是无法忘怀的事情……但事已至此,不知会演变成什麽样。
键害羞地问真冬道。
「那个,鄙人,有没有接受你的告白?」
「接受?呃,算是吧。其实也不能这麽说的,因为一开始是学长先对我说喜欢我的……」
「啊啊!?真的!?那麽鄙人和你也就是恋人了?」
「不,不是这样的。」
「不是!?为什麽!?我们难道不是彼此相爱吗?」
「不,我们彼此相爱。」
「!?啊……啊,难道说,我们是,分手了……吗?」
「不对。根本没有分手这一说,我们根本就没有交往过啊。」
「!?」
啊……糟了。失忆了的键由於太过混乱而变得激眼蒙矓,可真冬却毫无恶意而且不由他人辩驳地解释了起来。
「对真冬而言,我更加重视学长和中目黑前辈的CP。」
「新登场人物出现了!还有,好像鄙人和你的关系很扭曲啊!」
「真过分。学长和真冬可是相亲相爱的学长学妹哦!」
「怎麽回事!?呃,也就是说,类似於三角恋的关系?」
「完全错了。应该说,这是学长和中目黑前辈的纯爱物语呢。真冬只是守护和诉说你们故事的人而已。」
「是丶是这样?嗯,那就意味着,那位名叫中目黑的女生是鄙人的恋人……」
「你在说什麽呢?中目黑前辈是男生啊!」
「!?啊,什麽,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什麽怎麽回事,就是这样一回事啊。」
「!这……这样一回事吗!?」
「对!」
「……怎丶怎麽会这样……加上刚才的残响死灭……鄙人难道真的……」
键立刻变得垂头丧气。现在我还是说上几句比较好。
「不是的,键,那个,其实你原来对男人并没有什麽兴趣……」
「鄙人明白。」
「啊,你明白啊,那就好……」
「因为鄙人还对真冬同学告白过……也就是说,鄙人是个毫无节操的双性恋!鄙人懂了!」
「啊啊!怎麽又产生了这种莫名的误会!尽管你的确毫无节操!」
「果然!」
「不,不对,你喜欢的其实是……」
「反正鄙人肯定满脑子都是那种事,整天想着要後宫对吧!鄙人就是那种垃圾,对吧!」
「只有结论是正确的,虽然它的确是正确的!但是……!」
太难解释了!总之,我先狠狠瞪了给他种下以上怪异概念的妹妹一眼。真冬移开目光,撅起嘴作吹口哨状……真是的!
键已经失落到了极点。可能是实在看不下去了,会长忽然换了个新话题道:「对了对了!」
「杉崎其他的记忆也有很多啊!」
「反正肯定都不是什麽坏事……鄙人这种人……失忆前的鄙人就是个垃圾……绝对是……」
「呃,虽然好像没法一概否定,但是,总之!你并没有坏成那样!嗯!你也做过好事啊!」
「好事?比如什麽?」
「这丶这个嘛……」
会长陷入沉思……沉思,沉思,沉思,沉思,沉——
「鄙人果然是个穷凶极恶的坏蛋——!哇——!」
「不丶不对!因为好事太多了我不知道该说哪一件了啊,嗯!」
「你在骗鄙人吧。那麽这样,请随便挑其的一件事告诉鄙人!」
「行丶行啊……」
糟了,会长的目光好迷茫!她心里根本没底!我们也想接下会长的话,但可悲的是,我根本想不出键究竟做过什麽善行!
诡异的紧迫感降临在了学生会办公室……忽然,会长痛苦地喊了起来。
「杉崎还作为勇者经历过拯救世界的旅行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失忆了的杉崎键再次受到冲击!由於冲击过於强力,他甚至没听见会长在句末小声补充了一句「在梦里」!
我们顿时感到难堪,纷纷嘟嚷起来:「这下该怎麽办……」在如此气氛中,键又一次陷入了混乱。
「鄙人丶鄙人到底是什麽样的存在!不是普通人类吗!?」
「嗯,啊,这个嘛,确实不能……算普通人,吧。」
「难道……鄙人是那种丶那种自称勇者什麽的白痴一类的家伙吗!」
「不是,和这不一样,要说勇者嘛,倒也是事实……」
「事实!?鄙人是个会在句尾加上GESU的双性恋勇者!?」
「呃,这个,也都没说错。」
「啊啊——!?」
「但丶但是,并不仅是这样!嗯,真正的杉崎键,完全不止如此……」
「到现在为止的那麽多冲击性事实,都还不是真正的鄙人吗?」
「嗯丶嗯,或者应该说,只是表像……」
「表像!?如此显着的性格特徵,都只是表象而已吗!?」
「如果一个词来总结杉崎这个人的话……嗯……」
「是丶是什麽?」
键咽了口唾沫。会长拍了拍手,微笑着答道。
「垃圾!」
「鄙人已经完全失去活下去的勇气了!垃圾吗!你是说,综合来看鄙人只是个垃圾对吧!」
「从丶从好的意义上而言。」
「这还能有好的意思吗?」
「怎麽说呢,应该算是人类丑陋面的集合体吧。」
「还以为你会安慰鄙人,没想到又是一记重创!?」
「从好的意义上而言。」
「这话还真万能!」
「总丶总之,杉崎……你这个人吧,其实并不像你想像的那麽糟糕!我保证!」
「你保证也没用啊!够了!鄙人……鄙人……反正我就是个垃圾啊啊啊啊啊!」
「!?」
顿时,众人的脸都被一种异样感扭曲了。怎麽回事,刚才键终於像平时的他了……啊我都在说些什麽。
就在我磨着究竟是哪儿不对劲的时候,知弦姐对键开了口。
「你刚才说自己是什麽来着?」
「啊?呃,垃圾?」
「不对……啊啊,真是的!我是在问你,你是谁!」
「啊?那个,我嘛,就是我……」
「!」
这下,异样感的源头终於现出了真身。真冬兴奋的呼喊起来。
「学长刚才用的第一人称!恢复成平时的了!」
我情不自禁地抓住了键的双肩!
「喂丶喂,键!你的记忆恢复了!?」
「呃?没有啊……除了我是个垃圾之外,其他……」
「是丶是这样啊……但是,总觉得你的语气什麽的都在慢慢恢复啊!」
听了我的话,会长开心地点了点头。
「杉崎变得越来越像他该有的样子了!第一人称变了,语气也很平易近人!」
知弦姐就眼下的状况展开了分析。
「比起他经历的一个个场景,说不定还是学生会的氛围更容易让他恢复记忆。以及,通过他对小红的话做出的激烈反应,原本的他或许正在渐渐回归。」
「?我不太明白……」
会长兴奋地喊道。
「现在就差一步了!剩下的,只要他的记忆能恢复,就万事大吉啦!」
「哦,这个学生会的诸位,仔细观察下来,大家都好漂亮啊……哇。」
「嗯,逐渐回归的键反倒有点让人遗憾!不如一开始那麽有趣了!但是,既然都到了这一步,那就助他一臂之力吧!」
「但丶但是,还能有什麽方法让他继续恢复记忆呢……」
在我的疑问之下,学生会成员们都抱起胳膊烦恼了起来。
众人考虑了片刻後……不知为什麽,真冬忽然带着歉意轻轻举起了手。
「那丶那个……」
「怎麽了,真冬。」
被会长点名的真冬怯怯地呢喃道。
「事到如今,这话有点说不出口……」
「到底是怎麽了嘛,真冬快点说吧。」
「那丶那……我就说了哦?」
「干脆点吧,真是的——」
会长显得很不耐烦。就在这时,真冬从小挎包里掏出了几本小说大声道。
「一开始让他读『学生会的一己之见』系列,不就都解决了吗……」
「……」
压倒性的沉默。只有键独自一人茫然若失,而其他人则是冷汗直冒。
……那丶那就这样办吧。
键,跳过所有序和尾声,阅读中。
「……呼。」
飞快读完大约四卷後,键歇了口气。
我急忙上前问道:「怎丶怎麽样?」於是……不知为什麽,键忽然抱起了头,心情阴郁地自言自语道。
「我居然是这样的人……」
「(消沉了——在得知本来的自己之後,他消沉了——!)」
在众人的守望中,键颤抖起来!
「我是怎麽回事,我究竟是怎麽回事。我怎麽会说出组建後宫这种话来。我的脑子简直有问题啊!」
「不丶不是的,键,你没必要那样贬低自己……」
「确实,我认为大家都很漂亮,但也不能因为这个就……」
「嗯丶嗯,键,你看,你跳过了前一卷的最终话对吧,来,读读看。」
我将解释了後宫思想缘由的一卷递给了键,但键却用一句「不必了」表示了距离。
「我已经,不想继续寻找自我了……」
「(反作用!?)」
「决定了。我没有记忆反而更好,我想就这样抛开过去,堂堂正正地活下去。」
「(洗心革面!?)」
全员冷汗直冒,键却表情严肃地宣布道。
「这里不是我的後宫!」
「(这句话好像很不得了啊!身为主人公居然完全否定了本系列!)」
键不知为什麽,带着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干脆地开口道。
「这样算是解决了一件事了!继续开会吧,各位!」
「不不不不不不。」
众人急忙阻止了键,可他依旧显得一脸茫然。
「怎麽了,诸位。对了,我失忆了,以後还得麻烦大家多多指教多多鞭策……好啦,认真开会吧!」
「嗯丶嗯……啊,错啦!不行啊杉崎!你的忆完全没有恢复嘛!」
「没关系啊!就算没有记忆,现在的我也一定能变得比以前的我更加出色!」
「啊啊,好爽朗!这个爽朗光环是怎麽回事!没法否定啊!」
「我好像曾给大家带来了不少麻烦。从今以後,我会改头面,请拭目以待吧!我会偿还失忆前的自己所犯下的罪过!」
「他下决心了!看样子他完全不打算找回记忆了!」
由於键的爽快过头,真冬不禁後悔道:「让他看那些书真是一大败笔……」至於我们,也都不禁叹了口气。
键见状,显得很诧异。
「呃……怎麽了,诸位。就我刚才读到的内容来看,诸位对以前我的行为应该是非常反感的吧……」
「嗯……话是这麽说没错。」
我表情复杂地回答道。键闻言,便接下话茬道:「既然如此……」
「那应该没什麽问题吧?啊,关於各位的事情,我会努力读书学习的,还请放心。」
「……」
「……诸位的表情,为什麽都那麽奇怪?」
「……这个……」
「……诸位一露出这种表情……不知为什麽我也……」
键说着用手死死按住了自己的胸口。看他那悲伤的样子不像是装的,我便急忙解释道。
「不,不对,键!这不是你的错!」
「不……不是的……这是怎麽回事呢……我真没用。明明没想过什麽後宫……明明没有记忆……但一看到大家这样的表情,我就莫名觉得,心口深处像被狠狠揪了一下似的。」
「键……」
啊啊,这家伙,就算失去了记忆,就算洗心革面,但骨子里还是那个键。所以……所以他才会一直背负着妹妹和那个青梅竹马的女孩,因为比起自己,他更关心他人的痛苦。
我们彼此对视了几眼……大家依旧是一脸的难过,所以……看着现在的键,我们都露出了悲伤的笑容……大家的心情,是一样的。
作为代表,知弦姐开了口。
「没关系,Key君,虽然我还是希望你能恢复记忆……但你根本不必抱着这样深的罪恶感。」
「不,不可以,这不可以。这已经不仅仅是我的记忆和性格丶行为的问题了。我无法原让让学生会的诸位露出这种表情的自己。」
「嗯……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这句话和有没有记忆无关,它毫无疑问,是Key君才会说的话。」
「红叶同学……但是我……」
「没关系,Key君,一点点来就好……」
「呜呜……」
紧接着,从键的脸上落下了大滴大滴的泪水……怎麽回事,我也想哭了。为什麽呢,我知道这不是他的错,也明白这种事是强求不来的。但就算如此,对於键无法复原一事,我还是感到一种难以抑制的悲伤。
那家伙的性格我向来都很鄙视。他的洗心革面难道不正是我所期望的吗?可到了现在……我却难过得不能自己。
我看向其他人。会长正偷偷地丶用袖子擦拭着眼睛无声地哭着;而真冬则完全低下了头。
学生会办公室中的沉默让人如坐针毡——
<喀啦喀啦喀啦!>
「喂,学生会的各位!我来这的路上正巧遇见有人在借色情杂志,所以身为学生会顾问的我就干脆没收了!你们得感谢——」
「呀哈——真的吗!快让我看看,让我看看!不是啦,不是那回事!这是检查!由我杉崎键,本学园的後宫之主来判断一下这到底值不值得没收!快点快点,赶紧给我……哇哦!这个……极品啊……嗯嗯……」
「……」
我们……用一种无法形容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个从站在门口的真仪瑠老师手里一把夺过杂志丶独自在地上翻滚的男人。
还没弄清状况的真仪瑠老师,用不如以往的语气对键说道。
「别太过份啊,杉崎。可别在还给我的时候,书上都是你的手渍。」
「明白啦!要说起呵护工口书,没人比我杉崎键更在行的了!人称轻抚君的,就是我!」
「这外号有什麽可自豪的……嗯?怎麽了,你们?」
老师坐在了门口附近她自己的座位上,向我们问道。但是我们的目光却一直……紧盯着那个在门口处的地面上翻来覆去的男人。
终於,真冬对他开了口。
「……那个,学长。」
「嗯,怎麽了,小真冬?要一起看吗?不要光看美少年,重新认识女性的美也是很重要的!」
「……不,不必了。」
真冬脸色阴沉地退了下去。第二个开口的是会长。
「那个,杉崎。现在的杉崎……喜欢这种工口内容吗?」
「会长,你在说什麽呢!我一直都是这样,只要是美丽的女性我都喜欢!就算平胸也不要紧!从完全不同的角度同样能找到萌点!」
「哦,是嘛……」
会长也是同样阴沉的……不,散发出了漆黑的能量。
接着,是知弦姐。
「我问你,Key君,这里对你而言是什麽?」
「哈!?什麽嘛知弦姐,都到现在了还提出这种堪称失礼的问题!这里,是我的後宫!除了是後宫之外还能是什麽呢!」
「……嗯,对啊……」
啊啊,知弦姐反而笑了!尽管额角的血管爆起,但她笑了!
最後,就由我来突击核心问题吧!
「我说,你记忆恢复了吗,键。」
在我的提问之下,键依旧埋头於他的工口书,事不关已似的回答道。
「记忆?啊,对了,好像到刚才为止我都失忆了。哎,抱歉抱歉,深夏。不过你看!只要看到这种极品,什麽牝忆一下子就能恢复啦!哇哈!」
「哦……我们刚才费了那麽大的力气,掏心掏肺地努力都没能恢复的记忆……居然被一本无聊的色情杂志就唤回来了……」
「什麽叫无聊,无聊是什麽意思!只要有人敢否定女性祼体的美丽,就算那人是深夏,我也绝不原谅!」
「……原不原谅随你……我们也,没打算原谅你。」
「是吗是吗……哈?」
键终於抬起头看向了我们。但是……已经晚了。
要说为什麽。
因为我们四人早已握着各自的武器,将键团团围在了中央。
※
「……那个。对不起,我是谁?」
「好,今天一样,会议照常开始!」
「哦哦!」
「哇!这丶这个情绪高涨的团体是怎麽回事!我说,你们在听吗?我究竟是谁啊!」
「那麽,今天的议题是……」
「请听鄙人说!鄙人到底是谁……还有,为什麽会受这麽重的伤!不对,应该快点叫救护车!谁帮鄙人叫一下救护车!喂!为什麽大家都不理鄙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