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华客船驶在北大西洋的海上——
一位干金小姐因为失恋而苦恼,就此从甲板跳下……她沉入蓝色的黑暗海底。海水冰冷得令人逐渐意识模糊。不久漆黑的黑暗来临,异形的气息从溧海浮上,少女微微一笑……
又或者——
土石流袭击山脚下的和平村庄,接连不断地把人们全部埋起来……有单手拿着马克杯,然后无言地失踪的老人,也有原本在空中看着亡母的幻影,却就此消失踪影的养羊少年。
在战场——
在灾害的现场——
人们接续不断地死去。带着平静的心情被巨大死亡吞噬,淡然开悟地斩断对生命的执着,如沙尘般地回归虚无。
就是那样的歌……
少女歌颂的正是那样的歌曲。
虽然是如银丝线颤抖般的细小声音,但是音程稳定;歌词虽然奇怪,然而曲子的完成度却相当地高。
“在这样的夜晚听到小姐的‘想死’之歌,心情会变得相当消沉呢……”
新堂家的一位女仆孤零零地如此喃喃自语。
夜风在外面响起咻咻的声音。枝形吊灯带点虚幻的光线照着大厅,影子比平常更深、更暗、也更浓。
“嘘!”
旁边的同事慌张地用手肘顶她的侧腹。被提醒的人吃惊地压住嘴巴低下头,但眼睛依然往上望向楼梯。
一手掌管这栋住宅的巨汉管家站在楼梯的第三格。可是,看来刚刚的失言并没有传到他耳里——他打开手掌里的怀表,并一直看着。
又稍微经过一些时间后,从二楼阳台流泄出来的清脆歌声突然停止。
同时大厅柱子上的时钟当当地响了两次。
在场的十位女仆和管家一齐看向正面玄关,等着预告在这个时间来访的客人。
可是……
“我并不需要如此盛大的迎接……”
突然从背后传来的爽朗声音,让管家几乎快跌下楼梯,女仆们也瞪圆眼睛。不知何时楼梯间的平台上已站着一位穿着白色服装、不似存在这世界的美男子。
完全没有人察觉到他——
宛如从黑暗中融化出来似地,毫无预警地出现。他的黑发遮住一只眼睛,用没有被盖住的眼睛温柔地微笑着:
“很抱歉深夜来访……”
他轻轻地弯腰,以把手放在胸前的姿势行一个礼:
“我是叶卦——犬神叶卦。”
“你、你是川平家的……那个使者吗?”
管家总算用嘶哑的声音询问,并为对方惊人的美貌和有如飘浮在深山幽谷中雾气似的气氛给压倒。
身穿白色衣服的青年一边用优雅的步伐走下楼梯,一边点头:
“是的。我带来当家主人的回复——回答是‘接受’。也就是说,我们川平一族接受新堂家小姐的案件。”
“真,真的吗?”
青年的眼睛稍微眯起来:
“只是,请容我问一件事。为什么不早一点来找我们呢?”
“嗯。很抱歉……”
有着粗鲁外表的管家露出复杂的表情;女仆们则因为这位青年蛊惑人心的美貌而半酩酊着。
“我们的确是不想坦率说出真相……因为我们原本是借助了一本木瘤除灵术的幻齐大师指示才搬到这里……只是那个幻齐大师说他现在实在不方便,据说是因为星象运数不好,再加上他的宿疾十二指肠溃疡恶化了……”
“原来如此……”
青年的脸上明显地浮出冷笑:
“很像那位‘虚张声势的辩解达人’幻齐的作风……然而,嗯,就结果而言这样是好的吧!不管怎样,敌人就是敌人啊!”
管家不断咳嗽地询问:
“那么,是哪一位会过来呢?有名的当家主人——宗家人人会直接过来吗?”
“不是。”
青年大大地摇头:
“当家主人有事,实在无法抽身来这里。只是,我会介绍川平家最优秀的人材给您。”
“那是武道家吗?还是灵能者呢?”
青年微笑地回答那个问题:
“不是,他只是一位犬神主人。”
“欸嘿嘿,今天的扫除时间~”
阳光闪耀——
可以听到经过马路、从游泳池回来的小孩子们嬉闹的声音……
玻璃制的风铃轻响几声。一瞬间,穿着雪白夏装的少女砰地一声跳跃到天花板附近,微微一笑道:
“开始~”
她把撢子当作指挥棒般地快速挥动,在空中轻轻转一圈。裙子像花似地打开、着地、又踏出去、跳跃、再着地……
重复着以上的动作。
很快地,附近的灰尘和垃圾便突然消失,并随着发出的声响,掉落在被放置在角落里的垃圾箱中。
“喔呵呵呵呵~”
犬神·阳子其实是一边开心地笑着、一边跳跃,在玩耍中做家事。
“缩地~”
她好像新体操选手似的用完伸直的脚尖跳跃起来——HOP、STEP、JUMP(注:三级跳远的三个步骤)轻轻转一圈后,再仔细地折好掉落的毛巾,在床上往前翻。同时使出极具魅力的秋波,并用脏掉的床单裹住自己的身体。
她把床单丢到洗衣篮里,并准备替代的新床单,用性感的手势伸展——奋力打开两手,摆好姿势。喜不自禁地用跳舞的步伐一边移动,一边整理书柜。
——房间很快就变整齐了。
从敞开长裙露出的苗条长腿也好,或是毫无意义地往天花板丢一个飞吻也好,这都是足以获取报酬等级的舞蹈。
最后她把一朵盛开的向日葵丢进花瓶里。
“打扫完毕~”
她弹一下手指后,闭上一只眼睛。
向日葵的花办轻轻地转了一圈。
阳子环视完全扫除完毕的房间,满足地叹气。就像连刮过的风都会增加凉度一般,她的眼眸浮现某种本能的光彩。有如看到自己漂亮巢穴的野兽般,充满得意的感觉。
就这样刚没有重力感觉的脚步轻飘飘地走向厨房,拿着煎饼和煎茶回到矮餐桌旁。打开了电视,再慢慢地倒茶,嘴中叼着煎饼,露出幸福的笑容。
就像哪里的家庭主妇在工作告一段落后,开始看起主题是在讲健康和演艺人员八卦的报导节目——但是,她的容貌既漂亮又年轻,而且,最重要的不同点,就是突然从屁股后冒出的巨大野兽尾巴。
用舞茸做出来的简单料理、积极地摄取维他命c的方法、从丈夫的外遇问题发展到离婚骚动的某大脾艺人记者会之段——
‘那是由三流媒体的不当臆测所做的中伤,我对天地神明发誓,绝对没有做出那种事情。’
场面发生在国会,肥胖的国会议员频频拭汗,正在辩解。
“嗯,坏蛋!”
阳子”啪哩”一声咬下煎饼,正当她愤慨的时候,玄关门打开了,并传来她的主人·川平启太的声音:
“呦!我回来了~”
阳子突然变成高兴的表情。
“啊,欢迎回来~”
她轻巧地站起来后,快步地走到玄关迎接他。
“喔、喔!”
穿着学生制服的启太露出有点难为情的表情。
他用比阳子询问:“怎么了?”这句话更快、更大的声音说:
“啊,对了、对了!阳子。刚好遇到我们常去的蛋糕店正在卖巧克力蛋糕的新产品,所以我就买来当礼物送你了喔!”
“礼物~?”
阳子的眼睛望中间靠近。
启太平常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他把包装漂亮的纸箱拿给阳子后,故意地边喃喃自语:“啊~今天也累了、累了一整天……”边用手指松开老是戴着的犬用项圈,走到房间里头。
他执拗地不想跟她对看——很可疑。
‘所以您始终坚持没有在六本木的饭店密会过吗?’
阳子瞄了一下电视,发现正在播这个节目。
“嗯~”
阳子打开盒子里头,看到排列整齐的美味小巧克力蛋糕。她轻轻地靠近,从启太后面无力地倚着他。
她用鼻子发出声音,闻着启太领口附近的味道。
因为他太健壮了,陈了晒成健康肤色的脸、漂亮的光头和小胡子外,还拥有肩膀和胸部部分不自然地鼓起、有如倒三角形饭团似的体型。如果他穿空手道服或是柔道服,应该会是非常显眼的男子。
“请问您一件事——”
男子向正在附近站着聊天的中年女性和配送荞麦面的年轻男子询问:
“川平启太先生居住的大洗庄是这里吗?”
像是家庭主妇的人惊讶地瞪圆眼睛,荞麦面店员虽然稍微警戒着,但还是点头地说:
“啊,是的。没错喔!就是那间公寓……的确有个叫作川平的男孩子!”
“这样啊……非常感谢。”
光头微微一笑。一步一步走过去后,爽朗地打开车子的后门:
“小姐,已经到了喔!”
可是,没有反应。
“……小姐?”
管家风格的男子讶异地往里面看。
附近的邻居们聚集过来,觉得十分稀奇地看向那里并悄情地交谈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或是”谁知道?”之类的话。
不知道光头男子是否意识到那样的视线,他把手伸进车内:
“怎么了?还在晕车吗?”
那只健壮的手臂带出是一只白暂纤细的手。然而,那人马上无情地挥开男子的手,又缩回车子里。
“我还是下要去。”
听到的是像玻璃似透明,有点无力的少女声音。
“小姐!”
管家风格的男子喊叫:
“都已经来到这里,您还在任性吗!”
“因为那根本是白费功夫嘛!”
在无力的叹气后,又傅来声音:
“那是不可能办到的,赛巴斯丁。到头来谁都无法救我……我不想再看到痛苦的事情了。放弃吧!好吗?”
“小姐……”
男子不知道该怎么说。
“救、救命啊啊啊————————————!”
这时突然听到这句喊叫声,和”卡嚓”的开门声。包含太过健壮的管家、车中的少女和附近的邻居们在内,四周的视线全部都看向那里——只见一位少年从眼前的公寓二楼大门飞奔到道路上……
一看之下,发现他处于全身均被残忍地烧焦,而且衣服破烂不堪的状态。
全部的人都说不出话来。
“呵呵~”
一位凄绝的美少女无声地突然从背后出现,对少年使出从背后往两腋下伸过双手勒住脖子的擒拿术。
“惊动到你们了。嗯,这是他的宿疾。我只是稍微制裁他而已,请不要担心,喔呵呵~”
她温柔地微笑,对周围的人打了个招呼。
“喂、喂,不要只顾着看,救救我啊!眼前正进行着公开私刑耶!”
“来吧,启太~”
她快速地拉着少年的领口:
“有能理解的邻居真好呀~”
“不、不要啊啊啊啊啊————————————!”
少年被拖了进去。
门再次砰地关上。从里面传来轰鸣股的大声喊叫,惨叫和破碎声。附近的邻居吃惊地笑着说:”又来了啊!”
“唉呀,那小于真是没学到教训啊!”
“那位小姐也很厉害喔!”
管家目瞪口呆。
豪华轿车中泄漏出小小的叹息声:
“那个就是你说的、或许可以救我的最强灵能者?不管怎么看,都只是一个笨蛋而已。”
哼!
从那之后,经过了一段时间。被叫做”只是一个笨蛋”的川平启太在矮餐桌前盘腿坐下。光头管家端坐在他面前开口说道:
“请原谅我们的冒昧来访。”
不管是健壮隆起的肩膀也好,还是鼻子下面的小胡子也好,与其说他是管家,倒不如说是职业摔角手。
启太完全没有头绪他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只能用困惑的表情呆呆地喃喃自语说:
“啊,好的。”
管家在那段期间挺起胸部、滔滔不绝地自我介绍:
“我的名字是赛巴斯丁·合田刚太郎,任职于日本管家协会,是在新堂家宅邸工作的管家。”
“塞巴斯丁?”
管家回答这个问题:
“这是我的管家的职业名。如果您能把这个名字想成是类似笔名的东西,那就不胜感激了。”
“啊!”
启太搔搔头。这是穿着围裙的阳子从厨房轻快地走过来,扣地一声将已经装好茶的茶碗放在赛巴斯丁的前面。
“虽然只是一杯粗茶,但请用茶。”
她微微一笑,然后也在启太的面前放一杯茶,并且待在他的身后——姿势如同一流女仆般楚楚动人。启太面无表情地徐徐啜饮一口茶。
乍看之下,是完美的主仆关系。
看起来少年是主人,少女是服侍他的仆人。但是,少年的脸肿起,头发也焦黑而蓬乱。
赛巴斯丁因为难以推测这两人的关系,不禁皱起粗眉。
“那么,这位新堂家的管家,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呢?”
启太询问。
“嗯。事情是这样的……”
阳子很兴奋的开心说:
“赛巴斯丁~”
“嗯?”
“很可爱的名字耶~”
“是的……非常感谢。”
赛巴斯丁只是一味地感到困惑。
唰啊——————————————
这个时候发出冲水的声音,然后厕所的门”卡嚓”一下被打开。启太,阳子和赛巴斯丁都看向那边——
一位睡眼惺忪的十二、三岁左右的少女从里面走出来。她有一头土黄色的波浪卷发,穿着淡蓝色的罩衫,胸口的胸针看起来非常高价。从服装来看,称呼她为上流社会的干金小姐也不为过!可是,那微微闭起的眼睛和没有精力的表情大大地削减她的高贵感。若是除掉这点,她也算是一位超级美少女。
“呼,真舒畅……”
那位少女露出发呆的微笑后,如此喃喃自语。
她正用蕾丝手帕用力地擦着手。
“小姐,您的举止不雅喔!”
赛巴断丁责备她。
少女脸红地撅起嘴巴:
“因为……”
“阿~~~好了!总之小姐也来好好地跟他们打招呼!”
“为什么?”
少女稍微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启太后,感到麻烦似地批评:
“我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说,我认为我的问题对这孩子来讲,根明显地有点负担过重喔!我只是因为想借用厕所才顺便上来一下而已,已经没有再待下去的理由。川平同学,打扰你了。非常感谢你!”
她说完后即背过身。
“等一下!”
启太叫住她。
“……什么事?”
“妳的名字是?”
少女感到麻烦地叹口气后回头看他:
“新堂惠!那又怎样呢?”
“好,我知道了。惠!”
启太用非常认真的表情用手指比着:
“我虽然是无所谓,但是你从刚刚开始内裤就被看光了喔!”
惠吃惊地回头看自己的背后,仔细一瞧,发现裙子的下摆被钩住,暴露出未成熟的脚步曲线和被小熊花样内裤包裹的小屁股。惠的脸颊像着火似的红了起来,到刚刚为止一直无力的动作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拉好裙子下摆——
“原来如此,是小熊啊!”
启太窃笑。
“嗯,好可爱~”
阳子“噗”地压住嘴巴。赛巴斯丁清清嗓子:
“小姐!不管您怎么说,我赌这位犬种主人可以办到。”
他用带有一些内情、闪闪发亮的眼睛说:
“……可以吗?”
他带着气势再度确认。惠哼了一声:
“啊,我知道了啦!随便你怎么做吧!”
好像内裤被看到令其相当不甘心似地,她半瞇的眼睛里渗出一些泪水。惠往后面移动,抱着脚坐下。
同时赛巴斯丁的脖子刚好”喀喀”地发出两次声音:
“川平先生。”
回头时表情一变,粗鲁的脸充满不温和的杀气。
“虽然很失礼,但从现在开始请让我这样称呼您好吗?”
“啊,好.”
启太不知不觉被对方的气势压倒。
“川平先生,您或许会觉得意外吧,可是我在担任新堂家的管家之前,是某个团体的职业摔角选手……”
赛巴斯丁一边说,一边利落地动着手,首先将领带取下,然后把手放在皮带上……
启太瞪大了眼睛。
阳子也吓了一跳。
“我每天都持续地锻练身体……我认为跟我的年龄相比,技巧仍然意外地好。所以,虽然对您很抱歉……”
他突然瞪向启太:
“但我下会手下留情喔!”
他如此喊叫后,脱掉最后一件衣服。
只有惠闹脾气地转头看向另一边。
持续充分锻炼的上半身、肌肉隆起的下半身、红铜色的肌肤、只有穿上黑色的比基尼三角内裤。顶上无毛的肌肉发达男摆好姿势后发出吼叫声:
“我要开始攻击喔!”
“等、等一下!”
启太只是一味慌张地摇手。
“废话少说!”
然而,塞巴斯丁仅在叫喊后就袭击过来。那个巨大身体用令人无法想象的速度缩短距离,然后攻击启太的背后。
“喝!”
随即使出精湛的”原爆固定技(注:从对手后方抱着腰部抽起,然后向后作出拱桥,令对手身体倒转,头下脚上的着地冲击)”。
“噢!”
启太的后脑勺摔向矮餐桌,餐桌上的碗子被卷入其中,矮餐桌也破碎了。
赛巴斯丁完全没有手下留情,用单手轻轻地举起微微痉挛的启太身体——
“喝!”
“垂直落下式(注:抓住对手的紧身衣裤,就这样举起对手,使对手的头顶去撞地板)”。被抛出去的启太直接撞倒书柜,木架崩坏、书和杂志冲破拉门,劈哩啪啦地一齐飞到拉门后面。背部被强烈撞击的启太同时滚到厨房,痛苦得在地上翻滚。
“好痛痛痛痛痛痛!”
“启太!”
这时,到刚刚为止一直目瞪口呆的阳子终于回神了。
惠伸手阻止她过去:
“等一下!”
“闪开!”
“不行!因为这是考试。”
“……考试?”
肠子大声责备:
“到底是什么考试!?”
塞巴斯丁在那段期间内一步一步地靠近痛苦中的启太,然后面无表情地掹抓住他的头发。
“可、可恶!”
启太的眼睛因为愤怒而闪闪发光。
“死秃子,不要太得意忘形!”
他握住塞巴斯丁的手腕,就这样扭转身体,一瞬间翻转回来,跳起来的双脚也准确地直接踢中巨汉的脸部。塞巴斯丁踩空了几步。
“噢。”
正当他踉跄后退时,却被矮餐桌的残骸绊倒,从背后直接倒在床上。难以承受那个重量的地板,不禁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
“嘎啊啊啊啊啊!”
接着,启太喊叫后跳跃,身体大大地在空中转圈,击出在时机和速度上皆属完美的后旋踢,再次直接击中塞巴斯丁的脸部。
“噢噢!”
赛巴斯丁接下充满启太体重的一击,他巨大身躯被打飞出去。超过一百公斤的体重猛然撞壁,使整个房间摇晃得非常厉害。天花板也掉下非常乡的灰尘,厨房里还传来某些东西连续破碎的声音。
“啊啊啊啊——————!我好不容易才门扫完房间的!”
阳子喊叫着。一看之下,才发现房间全体呈现相当凄惨的状态,家具和餐具都变得凌乱……
床单破掉,拉门脱落,纸张和灰尘一起飞舞,奸像沙漠战场似的状态。
但是,那两个男人——
“突然就动手,你这个混蛋啊啊——————!”
“过来,我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刚铁精神!”
他们再次忘我地互相激烈冲突。
“住手啦!”
阳子上前阻止,可是——
“哇!”
她反而被撞飞了。
“……不要紧吧?”
惠完全漠不关心地一边快速翻阅掉落的报纸,一边询问着。
“……赛巴斯丁是重度的格斗狂……暂时不会停止喔!”
很快地,房间变得非常混乱。被撕碎而露出棉花的枕头,和拉门上框的木头碎片等东西不断飞来,阳子只好边用手挥开这些东西边走到前面,看到被踩得稀巴烂的黄色向日葵花时,她的眼睛浮出泪水:
“呜!”
黑发倒竖。
“笨蛋蛋蛋蛋蛋————————————!”
房里瞬间被白色的闪光包围,然后爆炸。
“呜呜……嗯嗯……”
阳子坐在宽敞豪华轿车的前座里,哀伤地擦和眼角。
“房子毁了……”
“所以才叫你做事情要稍微手下留情呀!”
坐在后座、满身灰尘的启太喊叫着。
结果,因为阳子的”大邪炎”,导致天花板崩落、墙壁倒塌,启太的房间终于变成无法居住的地方。
“什么嘛!又不只是我的错!部是因为启太过分胡闹才会这样的吧!?平常的话,房子绝对不会毁掉的!”
这些话的确也有一番道理——
都是因为启太和赛巴斯丁的乱斗,才导致房子结构变得脆弱之故。
“嗯……”
启太说不出话来。
“唉呀,非常抱歉。新堂家会出面与房东交涉,并负责事后处理方面的问题,家产和修复所需的费用也全部由我们赔偿。”
在驾驶座的赛巴断丁对他们说道。顺道一提,新堂惠在这些人之中受伤最少,但却因为受到惊吓而昏倒。此时她正横卧在后座,额头上放着湿毛巾——启太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大腿上。
“那是理所当然的!”
启太表现出露骨的敌意。
“呜~呜~我的家……”
阳子低声哭泣,露出野兽失去巢穴般的表情。现在,他们正接受赛巴斯丁的——从现在开始,请让我向你们表示歉意——的请求,正坐在豪华轿车移动中。他说会在那边好好地说明原因。车子穿过行道树并排的光影之间,朝吉日市的西区前进。
“你知道吗,大致上,即使有任何理由,穿着黑色比基尼三角内裤突然使出摔角招式攻击过来……这就一般而言,就算被丢进监狱里也无法抱怨喔?”
启太一边发牢骚,一边”咚”地蹋着驾驶座。
“实在是非常抱歉。”
赛巴斯丁大大地低头,然后把方向盘切向右边:
“只是,那是无论如何都必须做的事情。”
“黑色比基尼三角内裤吗?”
“啊,不是!我指的是要委托您,确失礼地测试您的反应。”
“就算是这样,也不用穿黑色比基尼三角内裤吧!黑色比基尼三角内裤!?”
“……不,这是因为从摔跤选手时代开始,就是正式的打扮,才会这样穿的。不过黑色比基尼三角内裤有什么特别的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啊!”
启太身体颤抖——因为,最后的一招“倒头桩(注:用两边的大腿夹住对手的头,在对手的身体前面,抓住两手举起来,就这样使对手的头颈去撞地板)”,启太的脸刚好和赛巴斯丁的……
“嗯~”
启太深切地露出厌恶的表情。赛巴斯丁用后照镜稍微看一下昏倒中的惠后询问他:
“川平先生,我看到您在战斗时使用了一种中国拳法。但是……”
“嗯?”
“到底是怎么学会的呢?”
“啊~那个啊!”
启太有点犹豫是否可以回答后,才说:
“我们犬神主人到可以使用犬神为止,要前往各处学会体街(注:空手或是拿短武器打斗的技能)或是法术,我是在被称做白山的地方……嗯、嗯~跟在好像仙人之类的身边稍微学习了一下……”
他露出有点复杂的表情。
“原来如此。那么您所支使的犬神是这位……”
赛巴斯丁这次看向坐在副驾驶座的阳子。
阳子露齿微笑,突然卖弄地冒出大尾巴,摩擦赛巴斯丁的肩膀。
“呃……”
他的额头浮出冷汗:
“即使这样亲眼看到,也令人无法置信啊!因为她的外貌非常像一般人类。我一直认为她是普通的小姐……不对,完全是一般的女孩……”
“所以不要随便露出真面目给别人看,阳子!”
启太从段面探出身体,轻轻敲打阻子的后脑勺。然后他看向驾驶座,回问道:
“喂,这次换我提问——你有说过刚刚是在确认我的实力吧?”
“是的。”
“那个啊,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要委托什么事情,但我可是犬神主人喔?如果你只是要找身体强壮的人,去找空手道家或是摔角选手不就好了吗?为什么会来找我呢?”
“川平先生,我要找的是能力很强的灵能者。”
“什么?”
“或是内心比任何人都坚强的格斗家。”
赛巴斯丁握住方向盘的手加强力道,面向挡风玻璃的表情则十分可怕——
“大概是能和最凶罪恶的对手交锋的程度……”
“…………”
“…………”
启太和阳子都沉默不语。
“那么,我如何呢?有得到你的认同吗?”
过了一阵子,只有启太孤零零地询问这件事。赛巴斯丁的唇边露出笑意:
“你……”
“恶……”
这时,新堂惠蓦地像自动人偶似地起身,笨拙地”喀喀”转动脖子,同时目不转睛地瞇眼看着启太的睑。
“晕车。”
“什、什么?”
启太明显地一边往后退一边问。
“想吐。”
“呃……”
启太的脸色发青,惠突然打开嘴巴——
“哇啊啊啊啊啊啊————————!不行不行!不能在这里吐!”
他非常慌张。
车内一口气像捅了蜂窝殴地乱成一团,吵闹了起来。
幸好在惠吐出来之前就先到达目的地,逃过了这一件大惨事。赛巴斯丁背着因为晕车而摇摇晃晃的惠:
“那么,我们也要换一下衣服。待会在用餐的地方再见面吧!”
他行了一个礼后才离去。
目瞪口呆的启太和阳子就这样被留下来——
他们被带到耸立正西区山岗上的大宅邸。充满开放感的玄关是只有房盖、柱子而无墙壁的建筑方式……一大排并列的女仆们一齐低头行礼……水晶吊灯、擦亮的大理石地板、附有黄铜制扶收的楼梯……
“请不要感到拘束。”
“好、好棒!”
启太光只是喃喃自语地说这句话就尽了全力。
一打开门,就看见格外宽大的房间陡然在眼前扩展来;正面的大幅落地窗可以将街上一览无遗,还有舒服的沙发组合和四十吋的高画质电视;从轩尼诗为首的洋酒品牌,一大排并列在玻璃橱柜之中,置有垂纱布帘双人大床的寝室再度大到令人吃惊。
说起来光是设置在里面的橱柜,就超过启太房间的空间——
规模大到让他们只是一味地被气势压倒。
“可、可以吗?真的可以使用这种地方?”
启太戳战兢兢地回头,女仆微笑:
“是的。不管您有任何要求,我们都可以帮忙做到。任何事情都可以尽管吩咐我们,请千万不用客气”
这时传来到浴室探险的阳子声音:
“启太~这里的浴室也很大喔!大到几乎可以游泳。”
她突然露出脸:
“在这个浴室,就可以两个人一起洗澡了呢~”
她微笑后又把脸缩回去。启太不禁脸红了起来:
“那、那个笨蛋!”
年轻女仆好像在说”你们感情真好呀!”似地,按住嘴巴窃笑。
在启太想粉饰什么之前,女仆有礼貌地行一个礼后,就从沉重的门离开房间。
“啊啊~~~~~~~~~~~~~”
启太来回搔若自己的头……那位女仆绝对误会他们两人的关系了!从浴室开始傅来热水流出的声音及阳子发出的欢呼声……启太突然垂头丧气,从天花板开始环视整个房间:
“那家伙真的是超级千金小姐啊!”
他的嘴边泄出窃笑。
“唉呀,我也终于出运了!”
他没有听到阳子的:”启太,一起洗吧~”的呼叫声。
同时,新堂家的当家主人·新堂惠也正迅速地脱掉身上最后一件内裤。专用的宽阔浴室里罗列着朴素的陶制浴缸和镶金边的等身大穿衣镜.她幼小的肢体完全暴露在热气的另一边……
她轻轻地把小熊内裤丢到篮子里,用发带简单绑好浓密的卷发,光脚走在磁砖上,然后将身体沉进装满热水的浴缸里。
“呼~”
她舀起热水粗略地洗了一下脸,然后倒入柑橘入浴剂搓出泡沫后,再慢慢地仔细洗净因爆炸而附着在身上的灰尘,感觉相当舒畅。
她边洗边呆呆地想起刚才那位少年的事……
“那孩子相当强耶!”
到下巴为止的身体部位都浸泡在热水中,喃喃自语。
她知道那位少年和塞巴斯丁是以势均力敌的程度对打——因为自她懂事以来已见过很多强者,所以非常了解。
“但还比不上那家伙……”
稚气的容貌露出悲哀的微笑:
“绝对赢不了那家伙的!”
她嘲笑自己心中涌出的些微希望,无力地摇头。自己现在到底在期待什么呢?她已经看过非常多次比那位少年强很多的格斗家和灵能者,在眼前悲惨地落败离去的情景。
“而且明天已经无法挽回了……”
已经习惯的虚无感像装满沙子似地充满身体。惠不知何时小小声的开始唱起歌来——那是她老是哼唱的歌曲——
唱着呼叫死亡的歌曲……
唱着和死亡玩耍的歌曲……
心情像沙漠似地荒凉平静。今天就让那位少年和少女住在这里。好好地跟他们道谢吧!然后不管赛巴斯丁怎么说,明天早上一定要将他们送回去。
想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惠轻轻地从浴缸起身后,没有擦拭身体就这样裸着白皙的身躯走到浴室外面——惠从十多年前开始,就不担心感冒这种事了。
浴室邻接着新堂惠的卧室。
高耸的天花板、空无一物的广大房间,床铺和壁祇是清澈的蓝色。半年前搬到这幢宅邸以来,赛巴所丁曾多次想用花和家具来装饰她的房间,然而每次都被她丢掉。
对惠来说,拥有东西正是某种痛苦。
只有一整天都开着,特别订购的大型电视放在中央处。因为房内电燎没开,所以电视光线变成唯一的光源,上头正在播着惠喜欢的动物节目。电视的前面则是大沙发……
陈旧的小熊布娃娃坐在沙发上。
那是惠拥有的少数玩具——
而且是惠唯一的朋友。
惠拿起那只熊微笑说道:
“你明天也跟着那孩子一起走。”
她用裸身用力抱紧布娃娃:
“谢谢你陪我直到今天。”
同时间,管家·塞巴斯丁用湿毛巾粗略地擦拭后,换上新的管家服,担任起迎接客人的前线指挥。
在大客厅的对面——
他正在对坐成一列的女仆们教诲训话:
“因为大家才刚搬到这里没多久,也许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但是一定要好好地招待川平大人和他带来的女孩子。拜托你们啰!”
“是的,我们知道了!”
因为赛巴斯丁的喜好,所以他完全无视女仆的经验或是本领等事情,只要具备声音大和有精神这两个条件就好,因此被雇用的女仆全都是活力充沛的女孩子们。大家规规矩矩地以喊口令的姿势,声音响亮地回答。
赛巴斯丁大大地点头“很好,那么解散!”
女仆们很有气势地快速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后,赛巴所丁从口袋取出怀表,啪地打开盖子。
“太太、先生……请、请保佑小姐。”
他轻轻捧着怀表里的小照片,祈祷般地说道……看起来大概十七、八岁的少年和少女在照片中露出开朗的笑容。
另一方面,那个时候败太和阳子因为从焦黑的衣服换成笔挺的西装和礼服,所以正在欢闹着。他们交互地使用完浴室后,被女仆的其中一人如此询问:
“请问要准备怎样的衣服好呢?如果方便的话,由我们帮两位斟酌处理。”
他们回答“交给妳们处理~”后,女仆就手脚利落地送来正式的服装。
启太穿着黑色的燕尾晚礼服配上红色的领带。虽然刚洗好的飘逸头发和犬用项圈显得有些不自然,不过,配上较年轻、且不拘谨的衣服设计……看起来相当精神抖擞。
阳子则是穿着肩膀处有微妙鼓起,胸口则优雅地些微敞开的淡蓝紫色礼服。戴在左胸前的浮雕玛瑙胸针也很漂亮,配上散发珍珠光芒的高跟鞋……她坐在床上,梳着漆黑的头发。
“嘿!”
启太站在镜子前面,摆好姿势:
“我这种打扮也相当帅耶!”
“真的真的。启太很帅喔!”
阳子咯咯地笑。
“你也是。看起来很像某处的千金小姐!”
“欸嘿嘿!”
阳子放下梳子站起来后,并排站在启太的旁边,将自己的手腕钩住他的手腕,然后看向镜子。盛装的启太和阳子看起来像对非常相称的情侣。阳子不禁笑容满面:
“欸嘿嘿~”
“嗯,虽然他们一开始有点形迹可疑,不过看来跟过来是正确的选择。”
这时阳子突然想起什么而抬头看他的脸:
“可是,到底为什么要找启太?又要做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不过,阳子,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喔!”
“机会?”
“对啊!虽然不清楚原因,但叶卦那家伙有把好康的工作分配给熏和其它亲戚的奇怪习惯。到目前为止,我很少接到有钱人的委托案件呢!如果好好地处理这个案件,应该会获得多到令人昏倒的报酬喔!”
“多到令人昏倒的金额大概是多少?大约十万元或是二十万元?”
“苯~蛋。妳看到了这个房子的富有情况吧?我的目标不是那一点点钱喔!至少还要再一位数
“是的。最少也要拿到两二二百万元。”
“两二二百万元!?”
“是的。让妳见识川平启太特有的、对付有钱人的交涉技巧喔!嗯~不管任何简单的工作都要挑毛病、发牢骚、发牢骚……继续发牢骚,这样才能榨取酬劳!”
“哇~启太好恶毒。”
阳子露出佩服的表情,啪啪地拍手。启太大声笑:
“呵呵呵呵~而且,不管怎么做还是不行的话,就针对公寓的赔偿费先敲敲竹杠之后再回去。况且,他们等一下好像会请我们吃美食,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没有损失喔!”
“哇~太棒了,启太~”
“太好了!”
然后两人笑着把手高举起来互击。
到了傍晚时刻,他们在二楼的餐厅用餐——
那是启太喜欢的中餐料理·排翅羹、燕窝汤、鲍鱼排、北京烤鸭和老酒腌的上海蟹……所有的高级食材接续不断的并排在长方形的桌子上。
启太和阳子像饥饿的野兽似的身长筷子,持续动嘴,一个接着一个地吃完豪华料理。顺便一提。一大排的女仆们站在他们身后,利落且时间恰好地把乌龙茶和绍兴酒倒进启太和阳子的杯子里。
赛巴斯丁一边喝茶,一边微笑地注意看着他们的旺盛食欲。新堂惠还是一脸无趣的样子。花了很多时间慢慢地咀嚼装在小钵里的粥。陈旧的小熊布娃娃拘谨地坐在她旁边,说奇怪还真是很奇怪。
“噗哈,谢谢你的招待。”
启太吃完木薯布丁后,满足地叹气。
“啊~真好吃~”
阳子吃完最后一口杏仁豆腐,然段举起手:
“唉呀,我真的是第一次吃这种东西,很感激喔!也请帮我向厨师道谢,赛巴斯丁先生。”
“是的,我一定会传达的。”
赛巴斯、微笑点头,同时轻轻地弹起手指,打了个信号。女仆们了解他的意思,安静地离开房闲。
阳子愣了一下。
新堂惠用吸管封餐后的红茶吹泡泡。用餐巾擦拭嘴边的启太眼睛则闪闪发光:
“……这是从现在开始要谈正事的意思吧,赛巴断丁先生?”
赛巴斯丁大胆无惧地回他一个笑容:
“川平先生,您真是观察敏锐啊!”
“因为我很~清楚你拜托人的作法了……然而,如果我在这里说声:‘谢谢你的招待。那么,再见!’就从位子站起来的话,你会怎么处理呢?”
“大概不会让你这么做吧!”
“为什么有那种自信?”
“那是因为……”
赛巴斯丁从手边的公文包里面拿出支票和钢笔,流利地写上数字:
“请安心。我有和管理新堂家资产的顾问律师好好地商量过,并不是我个人的意见……”
五千万元的数字在启太的眼前亮出。
“这个就交给您吧!”
启太的瞳孔因为太过惊愕而一直瞪大。
“当然,这只是订金而已。如果您接受我等一下说明的委托案件,这支票就会无条件地交给您。还有……”
再五千万元!
“这个是成功的报酬金额。如果有必要的经费,不管多少金额也多会支付。”
启太的呼吸变得急促。
他压住感到痛苦的胸部——很明显地那个金额远远超过他的经济概念,也是他当初最天真之梦想阶段的报酬金额。
这几乎不是正常人会有的行为吧!
只有阳子不是很了解支票的概念,因此歪着头思索。
“再加上一个附加奖励,就是这桩宅邸……如果您成功地完成委托,包括家具在内,这里也整个交给您吧!”
对于这件事,阳子有了反应开心地说:
“咦?要给我们这幢房子吗?”
“好痛……”
启太沉到桌子下面。
“心脏好痛。”
“启太,不要紧吧?”
“当然也会附上佣人,而且新堂家会永远支付她们工资。另外,川平先生!您喜欢温泉吗?”
启太脸色苍白地一直点头。赛巴斯丁清清嗓子说:
“新堂家在这个吉日市附近用有不错的温泉,那个也加入赠与清单好了……对了、对了!那个温泉凑巧也邻接着擭利率卓越高级度假饭店……欸~真麻烦!那间饭店也附加给您吧!”
他奸像香蕉的廉价叫卖似地从公文包取出土地权状、契约书和其它数据,全都摆在桌子上面。
启太因为震惊而从椅子摔下。
“我要做!”
他在下一瞬间,立刻像装有弹簧装置的人偶般再次跳起来
“不管别人怎么说,不管是怎样的内容,我绝对要做!我做!请一定要让我做!”
他狂乱的眼睛闪闪发光,一边”我!我!我!”地伸直手。
“好像笨蛋……”
惠闹情绪地把脸转到旁边,喃喃自语道:
“即使得到那种东西,死了的话就全部白费啦!”
阻子听到她讲的话,马上做出反应:
“……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瞇眼回头看向惠。
惠露出浅浅的冷笑,用手托腮平淡地看着阳子:
“如果他就这样接受那个委托,那明天就是他的忌日。他是你的主人吧?会死喔!”
“也有那个可能性……”
赛巴斯丁非常不痛快、几乎是痛苦地回答。
“卑鄙的赛巴斯丁……这说明的顺序跟一般相反吧?”
惠相当认真且尖酸地指责。赛巴斯丁也生气地说:
“小姐,我是为了您好才这么做的。虽然我刚刚已经说过,但可以的话,还希望您能够暂时不要插嘴。”
“那么,也就是说你耍牺牲他啰!”
“小姐!”
赛巴斯丁用力敲打桌子。阳子快速挥手并大声喊叫:
“喂,赛巴斯丁和惠!不要只是你们两个人讲话!为了让我们也能知道情况,请好好地清楚说明吧!”
惠和赛巴斯丁沉默不语。
“喂,启太,你也说一下话、说一下话啊。”
阳子回头看向启太:
“……启太?”
启太目不转睛,彷佛与严肃的对话完全不相干似的——
“喔喔,光是净利就有这么多啊……真的吗?好棒~好棒~”
他蹲下不动,一边大略地看过饭店的收支表,一边哇哇地欢呼着。阳子无言地拿起身旁的托盘,用力敲打启太的头。
“什!?”
启太往前摔倒后,终于恢复正常。
“妳在做什么!?”
“他们说会死。”
阳子轻轻地用手指指着。
“啊,谁会死?”
“启太会死.”
“为什么?”
“他们说启太如果接受那个委托,代价就是会死。”
他沉思一阵子。
“咦咦咦咦顷咦~~~~~~~~~~~~~~~~?”
启太总算用惊讶的表情放开土地权利书和其它资料。
阳子叹了口气,然后垂头丧气。
“正确的说法是也有那个可能性……不,应该说那是危险度非常高的工作。”
赛巴斯丁用抑郁的表情开始说道。他停顿一下才继续:
“好吧!就从新堂家的成立开始说吧……新堂家原本是维新前的武士门第。然而,相继发生不景气啦、被信赖的人背叛啦等事情,所以到了惠小姐的外祖父那一代时已经相当贫困。那位惠小姐的外祖父……”
赛巴斯丁颤抖着庞大的身躯。惠嗤鼻一笑:
“是一个笨蛋喔!”
“……为了恢复家族的名誉,他选择了一个不该选择的方法——也就是说,他和不属于这个世上的人物订定了契约。对几乎快要饿死的外祖父面言,他没有其它的选择,这也是事实吧!虽然说可以得到莫大的财富……但是对后代子孙而言,那个代价也太大了……”
“每年一到我的生日,那家伙就会过来……”
惠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对启太和阳子说了这句话。启太和阳子不知道该听赛巴断丁遗是听惠讲话,困惑地交互看他们两个。
话题就在立体声中继续下去——
“契约之一——‘每年让新堂家的人感到恐惧’。”
“对方只要这样悄悄地把手放在我头上……”
惠把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
“然后,无比的恐惧感会从那里灌入。”
结果变成启太听赛巴斯丁讲话,阳子听惠讲话。
“那个也是契约吗?”
“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谁知道,大概是他喜欢看人类痛苦的样子吧?”
“是的,可是代价不只如此……”
“虽然好像是傻话,但新室家的人必定会死——会在二十岁的生日时被那家伙杀死!
惠这样说后,赛巴斯丁覆住一脸被打垮般的表情,垂下头去。
“对手是?”
启太用冷静的强音询问。在像拉紧线似地紧张感中,只有他始终非常沉着:
“有那样强大的力量,与其说那是妖怪,倒不如说是几乎接近神的存在吧?”
赛巴斯丁和惠异门同声地回答:
“是的,就是死神。”
“是死神。”
惠继续说:
“那家伙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所以尽管每年都会让新堂家的人尝尽无比的恐怖,却公然容许能够打倒自己的格斗家和灵能者的存在。如果对手是空手道家,就用空手道规则比划;是柔道家,就比柔道……总之,除了彻底羞辱对手的擅长之外,还要把对手逼到再也无法复出的地步。新堂家从母亲那一代起,到目前为止已经派出许多超乎常人的强者来迎击死神了……”
惠慢慢地站起,定睛看着启太和阳子:
“结果没有任何一个人赢过那家伙,连当时被颂扬为日本第一的灵能者和稀世的武道家都曾联手一起挑战他呢!”
“…………”
“然后,你们一定也是一样的结果。”
她浅浅一笑,一股巨大的负面因果关系如阳炎蒸腾般地萦绕在背后。赛巴斯丁屏住气息,阳子也不禁瞇起眼睛。
启太则若无其事地说:
“……那家伙相当强呀!”
“是的,为了小心起见,补充说明一下,以免有人为了要拿到订命而做出不怕失败。想试试看的挑战行为喔!的确,到十九岁的生日为止,虽然会尝到要命的恐怖戚,但其实迎击死种的人并不会死。可是,在新堂家的人迎接二十岁的生曰时,那家伙不光是会夺走新堂家人的性命,还会夺走‘想保护新堂家的人’之性命喔!契约内容就是这样。”
“难、难道说?”
那个时候——
真的是第一次——到刚刚为止一直露出沉思表情的启太,头一次显露内心的激烈动摇。惠浮出死心的微笑,点点头;
“是的。明天是我的第二十次生曰。”
“什……”
“也就是所有跟我有关的人的忌日。”
说不出话来的启太,几乎是踉跄地从椅子摔落,跪在地板上。
“怎么可能?”
他浑身激烈地颤抖、发出呻吟声。阳子也没有说话,只是惊愕地瞠大眼睛,死命地压抑差点脱口而出的喊叫说道:
“骗、骗人的吧?”
“嗯!”
总算看到他们惊讶样子的惠,或许是心理作用,露出了满足的表情,半瞇着眼说:
“这样就了解了吧?跟你的年纪相比,你的确相当强。可是,无论如何都还太年轻。停止那种自杀行为,脚踏实地地工作。我们一定会支付你们来这里的交通费的。”
“呜呜~”
启太握紧拳头,依然全身颤抖。惠温柔地拍他的肩膀:
“不要这么消沉,感到害怕是正常的!是对手太强了……”
“我一直认为你是国中生……甚至是小学生……”
“什么?”
惠感到奇怪。阳子也用力地深深叹气摇头,以略带同情的眼神看向新堂惠:
“我还以为妳最多跟智羽长毛的时候差不多年纪呢!”
“喂喂,那种说法有点太过直接,可是……嗯,大概就是这样。”
“那、那个,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事情?”
他们无视目胆口呆的惠。
“啊~这样说来,虽然我以为妳是小孩子,所以完全没有确认……启太!即使她是二十岁,你也不能对她出手喔!?”
“笨、笨蛋!我绝对没有那种特殊的兴趣!”
阳子”嗯思”地点头:
“对啊!启太应该不会变态到那种程度才对啊!”
启太把手交握在后脑勺:
“唉呀,不过世界还真大啊!有这种二十崴的人,真是吓了我一跳喔!”
“对啊!跟我之前听过的事情比起来,老实说真的令我感到惊讶……”
然后两个人愉快地相视而笑。
总算领悟状况的新堂惠喊叫:
“你们应该还有其它很多感到惊讶的部分才对吧~~~~~~~~~~~~?”
赛巴断丁再也无法忍耐,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惠目不转睛地瞪视着他,眼角浮出泪水向他放声抱怨:
“……你怎么可以跟他们一起笑?欸~赛巴斯丁?”
“嗯……呵、非、非常抱歉。”
赛巴斯丁捣住嘴巴,拚命地压抑笑意。惠自暴自弃地抓住赛巴斯丁的领子,用力勒紧
“反正我的幼儿体型是遗传自母亲的,真是抱歉咧!笨蛋——————————————!”
此时——
不知何时,站在她背后的川平启太”砰”地轻拍她的头,并用充满无比开朗和强而有力的笑
容说道:
“嗯,不管怎样,塞巴斯丁先生。如同刚刚说的一样,只要打倒那个死神,我就可以得到金钱、房子和饭店吧?不能现在才毁约喔?”
“喔、喔喔……那么?”
赛巴斯丁因期待而颤抖着,并抬起脸。启太微笑地举起大拇指:
“我接受你们消灭那个死神的委托喔!我这个犬神主人·川平启太一定会打败缠着你家不放的怪物的!
“你、你要好好地听从别人的好意劝告啦!”
惠回头看向他,伸出手指微微颤抖着。
“不要紧的。”
在启太旁边的阳子轻快地笑着:
“因为启太有找跟着呀,新堂惠~”
从她的角度来看,刚奸是逆光。
两人并排在一起的身影进出跃动感。
惠一瞬间看呆了。启太在那段期间内快速地通过她面前,亚重地坐在椅子上,和赛巴所丁面对面:
“嗯,就是这样。到明天还有一点时间,请先详细确实地告诉我对手一切的事情,赛巴斯丁先
“对啊,对啊!俗话说知道敌人的屁股和自己的白发,才能百战百胜~(注:阳子原本想讲‘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但是引用错误)”
“……那是什么啊?”
“艇、无所谓啦!古代的中国有这种传说喔!”
阳子脸红地拘谨坐在启太旁边的桌子上,摆出心情不好的姿势。回过神的惠,因为感到羞耻而脸红。像是要掩筛自己瞬间被夺去心神似地半瞇眼睛说道:
“也好啊,赛巴斯丁!反正他们还不太清楚对手是多么恐怖的家伙,就跟他们说吧!”
她故意全身无力地用手托腮看着他们。
“是,是的。”
“我认为只要好好跟他们说明,他们一定会回去的,一定会!”
惠露出浅浅的微笑。
启太斜眼看她后询问:
“首先,那个死种有着怎样的外表?”
“这样啊……外表跟一般的人类完全一样。”
“因为有穿衣服?”
“是的,而且还打扮得很时髦,容貌也不错……”
“他明显地是一个自恋狂。因为他每次、每次都先播放自己选的出场歌曲后才会现身喔!”
“打扮时髦、拘泥形式的自恋狂、和……”
阳子不知何时趴在桌子上,正使用赛巴斯丁的钢笔做笔记。启太想提醒阳子正在写的东西是支票本,可是由于她实在是太过开心地写着,所以也就放弃了。她在继续提问:
“嗯,性格呢?呃,就算没问我大概也知道答案……”
“虐待狂。”
惠悲哀地笑着。赛巴斯丁大大地点头:
“摧残比自己弱小的人是他唯一的存在目的吧!契约内容和使用对手流派作战的规则都是宛如折磨老鼠的猫一样。”
“像猫、虐待狂、还有……”
“好像是相当麻烦的对手……没有弱点吗?弱点呢?”
听到这句话,惠和赛巴斯丁也沉思了一阵子。
不久赛巴斯丁压低声音说:
“啊,只有一个。”
“什么?照到太阳光会变成灰烬之类的?”
“不是,他的眼睛不好。眼睛也就是视力相当弱!”
“咦?死种吗?”
启太呆呆地打开嘴巴。
实在是太过平凡的弱点,反而攻其不备。赛巴斯丁用认真的表情点头:
“是的,您大概无法置信吧?但是他真的视力很弱,平常只能朦胧地看到周围的情况。但会随身携带度数相当深的眼镜,若他认同对手是强者,就会戴眼镜作战。”
“原来如此。”
启太将手放在下巴上,稍微瞇起眼睛。
“反过来说,即使他不戴眼镜,跟普通的对手作战也不成问题?”
“是的。是这样的……我其实很少看到他戴眼镜的样子,次数几乎可以数得出来。”
“果然很强啊!”
“是的,我还有一次巧妙地利用那个弱点喔,那是比较简单的作战方式——当出场歌曲播放时,我把小姐藏在橱柜里,再让穿着小姐衣服的自己当诱饵……”
“等一下!你去当诱饵吗?”
“是的,因为没有其它的适合人选,不得已只好……”
“……那么,结果如何呢?”
被半愣住半好奇心所驱使,启太询问。赛巴斯丁想着遥远的过去,无奈地叹气:
“骗过他三十秒左右。”
“真厉害!就很多方面而言!”
“……结果,事情拆穿后被打得很惨。”
启太找不到形容的话,喃喃自语道:
“可以说我了解把你打得很惨得对方的心情,该怎么说呢……总之,你真是一个随时一脸认真地笨蛋啊!”
“度数很深的眼镜、是一个笨蛋、还有……”
阳子做着笔记。惠听到那句话后,歪头思索:
“或许确实有那回事……”
“是怎么一回事?”
惠回答启太的询问:
“就是说那家伙平常时,出乎意料地有点呆呆的。好几次把我的名字和母亲的名字弄错,对我喊母亲的名字,也曾经在没戴眼镜的状态下被椅子绊倒,从二楼摔下去。”
启太”嗯~”地呻吟,用手指搔着太阳穴。
“阳子,先整理一下吧!”
“没问题~”
阳子轻轻地举起一只手,读起了笔记内容:
“对手是‘力量相当强、自恋狂、虐待抂、戴度数很深的眼镜、打扮时髦、记性不好、有点粗心大意、像猫的美男子’。”
“就某方面来说,这个死神很恐怖啊!”
启太露出苦于理解的神情。
“不是超级大笨蛋吗?”
他非常认真的回答:
“条列地念出他的事迹后,我觉得他只是一个奇怪的家伙啊~”
“不过,那家伙的武功真的是深不可测喔!”
惠拚命地愈说愈激动:
“相信找!”
“不,我虽然相信妳……”
启太话还没说完,这时——
发生了谁都与想不到的事情……
不知从那里传来了很有朝气的音乐,那是就算不是格斗技迷也应该会听过一次的、超有名的拳击手入场歌曲……
‘阿里(注:指世界拳王阿里)·杀死那家伙。’
歌曲开始进入合唱部分。
‘阿~里,杀死那家伙!阿~里,杀死那家伙!’
“发生了什么事?”
东张西望、难以掌握情况的启太和阳子看向赛巴斯丁和惠,并露出大吃一惊的表情。
那两人完全停止动作——
赛巴斯丁脸色苍白,像雕像似地全身僵住。另一方面,惠一边颤抖,一边好像快哭出来似地脸部扭曲:
“骗、骗人……为什么?”
她摇着头,咚地坐在地板上。
“不、不要~”
“喂、喂,不要紧吧?”
启太担心地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但她却没有察觉到。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把眼睛瞠到极限后大叫着。
“启太!有什么正在接近中!”
同时,阳子敏锐地提醒他。启太轻快移动阻挡在惠的前面,并将手伸进口袋里,取出几个青蛙橡皮擦。阳子也快速地摆出备战姿势,和启太背对背地一起保护惠。在那段期间内,音乐声愈来愈大。
“砰!”
房间的四角突然爆出瀑布似的声音,和以白色的光和火焰所构成的烟火。
清脆瞭亮的声音傅来……那是透过麦克风的广播声——
“嗯,各位,我终于来了。第二十年的收获日、收割灵魂的时间、摘取肉髓的瞬间!Ladiesandgentleman!”
啪啪的爆炸声……
“Thegreatest——死神中的死神,又称之为‘暴力之海’。”
喔~喔!
在暴风雨似的欢呼声和鼓掌后,白色的烟露慢慢地敞开。
“咦?”
启太不由得喃喃自语。
不知何时,桌子的中央处站着一位高个子青年——
他全身穿着白色衣服,配上同样雪白的肌肤,嘴巴则衔着红色的玫瑰……柔软的金色卷发和端正的五官,有着混杂中欧吸血鬼般危险而高贵的独特妖异魅力。他正以散发银色光辉的不祥之眼慢慢环视四周:
“让汝久等了,新堂惠。来吧,惨剧之夜的开始!”
他憋住满心的喜悦心情,用颤抖的声音如此告知。
然后,在用手势表示出“等一下”之后,“咔嚓”一声关掉拿在手里的卡式录放音机,停止充满房间的欢呼声和音乐,死神小心地将卡式录放音机放在桌子上。
“呵呵呵呵……”
他”咚!”地一下飞身到地板上,并从喉咙深处发出笑声: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仰望着天花板大笑。全部的人都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怎么了?平常每年不都会有几个人马上攻击过来,这样的连锁反应才对呀?新堂一族,难道今年终于人才用尽了吗?不要让我失望喔!”
可是,仍然没有任何人说话。
死神”唉呀唉呀”地摇头。
“既然这样,也没关系。汝等之后就安静地看我把新堂惠撕得稀烂……”
他用闪闪发光的异样眼睛毫不犹豫地走近,然后把衔在口中的玫瑰悄悄地让对方握住。
“新堂惠,一年没见啦!身体还健康吗?这朵花乃是给汝的饯别礼。”
“喂!”
“惠!虽然到目前为止我都一直狠狠地威胁着汝,不过,杀汝的时候绝不会这么痛——一瞬间——我一瞬间就会把汝送到黄泉!哇哈、哇哈哈哈哈哈哈哈,汝要深深地感谢我的慈悲心啊!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喂——”
出声的同时并用力敲打对方的头——
“大近视眼,戴上眼镜!”
启太喊叫着。
“嗯?”
死神停止大笑,几乎紧贴着启太的额头,目不转睛地看他的脸。
“……汝是谁?”
他认真地询问。
“‘暴力之海’,你认为我会是谁?”
启太一边微微颤抖地笑,一边回答。
“汝、汝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死神惊讶地往后退。启太头痛地抱住头;
“你刚刚自己用麦克风表演是有自报姓名吧!?”
“这、这样啊!汝该不会是!?”
“答对了!”
一瞬间,启太用指尖把青蛙橡皮擦展开成扇形,并摆出攻势架势,阳子则快速地并列站在他身边——
“我是为了打倒你而被雇用的犬神主人大爷!”
“和他的犬神·阳子喔~”
死神开心地笑:
“呵!哇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是我出生以来第一次能杀死‘犬神主人’和‘犬神·阳子’!谢谢,新堂一族!嗯,放马过来!‘犬神主人’和‘犬神·阳子’!”
“那、那个……”
这时,真的感到战战兢兢的赛巴斯丁走到前面。
“呵!赛巴斯丁……汝还没逃跑吗?”
冷笑。
“不是这样的,难道你……”
赛巴斯丁清清嗓子后继续道:
“把日期搞错,差了一天吗?”
安静无声……
非常冰冷的绝对零度来临。
“一天?搞错?”
死神全身僵住。
以可怜的狼狈样子依序看向启太、阳子和吓得站不起来的新堂惠。大家各自不同程度地”嗯嗯”点着头。死神因为打击太大,因此惊讶得嘴巴大开。
“真可怜……”
“真的搞错了呢!”
启太和阳子用恶意的斜眼看他,并悄悄地低声耳语。死种突然脸红了起来:
“哇哈、哇哈!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抬头看向天花板,开始胡乱地狂笑。可是,启太和阳子并没有口下留情:
“嗯,他正在用笑声敷衍过去。”
“就是有这种人啊~只要坦率地承认自己搞错日期,还不会太丢脸的说……”
“看不下去了~”
“硬要装美形男又笨,一点都不有趣。”
大家接连不断地挖他伤口。
“好吵吵吵吵吵吵吵吵吵吵——————————!”
死神泪眼婆娑地喊叫。启太和阳子”哇~”地发出戏弄的声音,故意表现过度的恐惧。
死神因愤怒而颤抖着说:
“赛巴斯丁!还有新堂惠……明天!今天就先到此为止!”
说完后立刻背对他们。
一瞬间,空气里弥漫着”这样就结束了吗?”的安心气氛——
赛巴斯丁和惠感觉特别强烈。
但是——
“唉~呀!”
青蛙橡皮擦“叩”地打到死神的头,因此他停止动作回头看。发现“犬神主人”川平启太一边窃笑,一边靠近桌子并故意挑衅地用力将椅子踢到死神的脚下——
“喂,四眼田鸡!你就这样马上回去很无聊吧?机会难得,稍微跟我玩一下吧?”
死神的脸露出发抖似的甜甜笑容:
“这样吗?汝想要今天死吗?”
他慢慢地把头转到旁边。
“不行!那家伙从现在开始才是认真的!”
新堂惠喊叫着。
可是,启太已经进入战斗状态:
“赛巴斯丁先生,现在马上把惠从这里带出去!阳子,上吧!”
他快速地一弯手指,指示着出口。
“oK!”
阳子问不容发地攞出两手握拳,放在胸前的胜利手势。赛巴斯丁也做出了决定:
“好~的,这样的话,我就下定决心吧!之后就拜托你们啦!”
和巨大身躯不相称的急奔,他用手腕捞起愣住的惠,就这样跑向门口。
死神的视线一瞬间看向那里。
“喂!不要……”
启太像投手似地,用大大的绕臂动作高举过头——
“看旁边~~~~~~~~~~啦!”
用力地扔出青蛙橡皮擦。
同时,阳子的左右手交互丢出火球。
“邪炎!”
“奉白山名君之名!青蛙啊,粉碎吧!”
“大邪炎之变化·无声!超强化版!”
发出吶喊声。
一时之间”砰抨砰砰砰砰!”的爆炸弹响彻四周,惊人的能量光束出现,几乎灼烧眼睛的光从死神站立的地方附近膨胀成半球状,一瞬间便和冲击波一起到达墙壁。窗户玻璃随即碎裂弹出,墙壁也发出吱嘎声,水晶吊灯破碎散落一地……
在轰炸中心附近的沉重桌子被暴风吹动,”叩隆叩隆”地横倒地上,排列整齐的餐具也被牵扯进来粉碎殆尽。
“成功了!?”
阳子发出欢呼声。
“别放松!大概还没死喔!”
用上臂保护脸部的启太眯眼集中意识。
烟雾散去,那个中心……
“不在?”
启太回头看。
“啊!”
阳子喊道,指向后面。
“什!?”
启太也屏住了气息。死神不知何时绕道入口处,阻挡在赛巴斯丁和惠的面前。
“啊、啊!”
赛巴所丁额头浮现急汗,不住后退,惠则露出无法发出尖叫的恐惧表情。死神微笑着
“惠,找还想多看汝一会儿。不周,不需要赛巴斯丁!”
咻~
那是启太的动态视力和阳子的卓越兽眼都差点无法捕捉到、如飞燕般的快速动作。
“喔、唔!”
不知何时,死神的指尖已深深陷入赛巴斯丁的胸口。只见死神慢慢拔出手指,而赛巴斯丁就这样顺势跪落,忽地往前倒下、因痛苦而昏厥——他因为这一击而失去了意识。
“仍然是一个脆弱的男人啊……”
呵呵!
死神嘲笑着,他的手慢慢地缠绕着惠纤细的身躯。
“不要啊!”
惠榣着头,脸部扭曲。
“不要啊!”
“我什么部不会做,新堂惠。只是汝要安静地看着从现在开始的绝望之宴。
死神小心翼翼地将惠放在房间的角落,启太和阳子完全被对方的气势压倒,无法动弹。原以为至少刚刚的先发制人攻击有带给他一些损伤。然而,死神连一点擦伤都没有。
“犬神主人,汝好像很惊讶?”
完全没有刚刚的脱线印象,只有冷静透彻、压倒性的魔鬼气息。房间里开始充满吵杂声和瘴气般的东西……死神不知何时在白色服装上披若全黑的长跑。
“汝等有看过绘画或听过传说吧?这就是有名的死神黑衣。从那个距离,火焰和灵符大概都没有用喔!”
邪恶的银色眼睛在风帽的深处闪闪发亮:
“我不是很喜欢这个颜色和设计,所以只有在遇到强劲对手时才会穿上这件黑衣。汝等是被我认可的强者,可以自信地抬头挺胸!”
“呵!”
启太以忍不住地笑出来般、又似生气的矛盾表情正想说些什么……
“那、哪个!刚刚听到很大的声音,不要紧吧!?”
这时,飞奔过来气喘吁吁的女仆和佣人们打开了门。她们在看到室内的惨状后,不由得屏住气息。
死神瞪向她们。
启太没有回头看,立刻向下挥手道:
“阳子,用缩地把这个房子的所有人移走。紧急避难!尽量移动到远处!”
“对不~起喔!各位先去某个地方待一阵子喔~”
于是,阳子举起手指,女仆们立刻从站的地方消失。启太目不转睛地盯着死神,低声耳语:
“小心。那家伙真的不有趣喔!”
“嗯,我知道。”
阳子微微点头。
“哇哈!”
死神轻轻跳到已倒下的桌子上,抬头看向天花板:
“It'sshowtime!杀戮时间!哇哈哇哈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而且他的脑袋相当奇怪。”
垂头丧气、半愣地瞇着眼睛的启太喃喃自语道。
死神跳着泰拳选手以发扬精神为目的所跳的谢师舞(注:泰拳比赛开始前双方要举行尊师重道的谢师仪式,实际上也是一种类似热身运动的准备活动)。
“吱哒哒吱哒哒哒哒!”
一边哼着节奏,两手一边像卷毛线似地旋转着。
“……好像耶!”
阳子目不转睛地喃喃自语。
启太突然笑了:”嗯,不管怎样,阳子,妳的爪子应该可以撕破那件奇特的衣服吧?如果远距离不行,那就近距离攻击!”
他咻地踢向地板:
“打倒他!”
“OK!”
阳子点了点头,也跟在后面。启太在空中飞舞,采取后旋踢的姿势,死神则停止跳舞,眯起眼睛:
“汝是使用如意拳吗?”
只是稍微伸出手掌,就轻易地接住启太用尽全身力量的一踢。
“喝!”
但是,启太也开始示出令人无法置信的动作。他用力地扭转身体,再用另一边的脚后跟瞄准死神的侧头部。
可是——
“你不仅太有自创流派风格,而且功夫不够。重新来过!”
死神觉得麻烦地说完后,宛如抛小沙包似的把启太的身体扔到高空。
“啊哇哇哇哇哇啊!”
敌太发出惨叫,轻易地被抛到天花板附近,昼出大大的抛物线后撞上地板。接着”叩隆叩隆”地滚动,掹撞墙壁。
他虽然瞬间采取受身术(注:柔道中,被敌人丢出时,使自己不受伤的倒下方法),然而却因喘不上气,而激烈地咳个不停。
即使如此,他还是忍耐跳起,阳子则在那段期间不断袭击死神——
“可恶!可恶!可恶!”
死神一边后退,一边轻松地闪过阳子挥动的爪子,她惊人的斩击并没有造成任何擦伤。
“唉呀唉呀!很有精神的犬神·阳子。”
“我中意汝。一定要让我看看汝的恐怖状态才行!”
然后,死神变成背对启太的状态——
“等一下,阳子!”
启太跑过来援助她,这个时候,阳子挥起来的手突然僵住——她到底看到了什么呢?阳子的脸因为恐惧而激烈扭曲、紧绷着。
“呜…………”
接下来,她轻易地被死神伸出的手抓住额头——
下一瞬间,她就这样边叫边捧落到地板上。
“呜呜,狗,狗……”
她边颤抖边口吐白沫,开始呻吟。
启太用脚后跟急踩刹车,说不出话来。对现在看到的情景完全无法置信,因为惠的说明所以知道死神能从额头灌入恐惧,他却完全不能理解阳子在那个阶段前竟然已经轻易的停止了动作……不可能!
“开什么玩笑!你到底对阳子做了什么!?”
启太激烈地喊叫着。
“哇哈,原来这样啊……这个女孩怕狗啊!”
慢慢回头看的死神风帽深处,露出可见漩涡状、真的很有漫画风格的眼睛。
“欸?”
启太不由得放下握紧的拳头。死神不满地哼出声:
“不管是死神的黑衣也好,这副眼镜也好,都是令人不顺眼的设计啊!真没办法……我是掌管恐惧的人,只要清楚地亲眼确认对手,就会看到那个人的恐惧。所以,使对手陷入恐惧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不要啊,斗牛犬。”
阳子一边哭,身体一边颤抖地痉挛着。
“什……”
“那个是什么嘛!喂,喂,你很卑鄙喔!只是看一眼对手就会怎么样的话,那不就不需要色情书和成人录像带了嘛?”
目瞪口呆的启太无法隐藏内心的动摇,同时慌慌张张地说出莫名其妙的抗议。如果光只是被看一下就可以破坏精神,那他真的完全没有胜利的希望。
可是,死神只是浅笑着:
“没办法。因为这是我的力量……怎样,让我见识一下汝的恐惧吧!”
“唔……”
启太用两只手腕拚命地保护脸部,不过,和那种防御毫无关系,压倒性的感情波浪龚向启太。死种的身体瞬间巨大化,有种宛如被吸进那副眼镜里的错觉。
“恐惧”完全支配了启太。
“啊!”
启太颤抖着。
“啊啊!”
他丧失了表情……
“哇哈哈哈哈哈哈,害怕吧!惊惧吧!汝是柔弱的人类呀!”
害怕得呆立不动的他看到的情景,正是最近才看过的阳子生气表情——
“启太是笨蛋!原来你想去她那边啊啊——————————!”
正要咬过来的阳子说:
“你这个花心男!”
像金刚力士般的伫立,在玄关窃笑的阳子说:
‘唉~呀,启太先生?在这么晚的时间,你想出门去哪里呢?’
非常害羞的阳子说:
‘……喂,你觉得超越种族的恋爱可以存在吗?’
阳子娇媚且妖艳地叹气说:
‘启太,不用忍耐也没关系喔!’
启太坚持不屈服,双脚牢牢地站在地板上,太阳穴浮出血管。
“我根本还不想建立家庭啊啊啊啊啊啊——————————!”
启太用力喊叫,挥去几乎要命的恐惧。死神对启太的恐惧对象非常惊讶,因此只能呆呆地张大嘴巴。
敌太激烈地喘气:
“虽、虽然是很恐怖的攻击,但是对我没效喔!因为我每天都拚命地和她在一起,已经相当习惯啦!”
启太窃笑着,边擦拭下巴的冷汗,边往上瞪着死神。
“汝……没有其它更正常的恐惧对象吗?”
死神相当吃惊地询问:
“或许该说,汝为什么要做到那种地步,就只是为了追女生?”
“那是理所当然的!因为那里有女人在等我!”
“唔……没有恐惧对象的人很稀少啊……”
“总之!你的那个王牌对我完全不管用!死心吧!”
启太亮出手指,故意挑衅地放话,并在瞬间快速瞄了一眼昏倒的赛巴斯丁、在地板上一动也不动的阳子,和在角落颤抖的新堂惠。
“王牌?”
死神意外地瞇起眼睛:
“这个是王牌,别说儳话。对我而言,操纵恐惧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余兴而已。”
“骗人!”
“我没有骗人。”
“绝对是骗人的!骗人!如果不是骗人的话,就让我看证据啊!”
“哇哈!”
死神朝天花板大笑:
“哇哈!”
死神大大地张开手说:
“汝在挑衅吗?想看我的本领?哇哈。如果我这么吝啬,反而显得非常可笑,犬神主人。现在我就依照汝的希望,接受汝的挑衅吧!让汝见识一下天壤地别的力量差距,让汝知道任何的挣扎都是没用的!只有一点点可以吗?”
死神窃笑地说:
“来吧,听听绝望演奏的歌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难以形容的怪异声音——那是从死神的喉咙深处扩散出来、使人意识逐渐朦胧之巨大灵力寄宿的气息。
启太因为太过惊讶,所以稍微张开了嘴巴。
惠恐惧地张大眼睛。
下一瞬间——
白色闪光包住整幢建筑物,发生了大爆炸。
墙壁的一部分建材啪啦啪啦地倒塌。
夜风咻咻地在头上飞舞,天花板和四边的墙壁完全被风刮走,房间已经不留原形。还不只这样,虽然这个房间的地基遭勉勉强强支撑着地板,但是壮大宅邸的二楼部分已全部倒塌,只剩这个房间刚好像被残留在大海里的小岛似地,孤单地浮在空中。
“唉呀、唉呀!”
站在房间中央的死神一个人安静地微笑着:
“不只是人类,连住的地方也相当脆弱啊!”
启太被水晶吊灯压住,往前倒下,赛巴斯丁被埋在建材下面,靠着墙壁失去了意识,阳子仰身横卧在粉碎的橱柜上面,呆滞的眼睛张大——
眼中已经没有生气,一条血痕顺着无精打采垂下的右手一路流到手腕。死种在房间里颤抖着大大张开双臂:
“喔喔,多么美丽啊……”
天上的月亮和星星们——
街道的光线在眼下展展开来。一片光亮中,让全身呈现黑白色调的死神更加突显在深暗的阴影中。
“啊……啊啊!”
从房间角落传来细小的声音……
死神突然回神,看向那边;惠紧紧抱住小熊布娃娃,颤抖着。
“呵!”
死神“咔嚓”地踩着破碎的玻璃,接近那里:
“嗯,安心吧!我会依照契约,今天不会杀汝,也不会让这些人死……我有手下留情喔!我有注意、注意不让他们受到致命伤,就像是‘接生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地小心喔!”
死神“啪哩”地踩碎盘子,脸上浮出胜利、耀武扬威般的笑容靠向又哭又笑、脸部痉挛着的惠。
“啊啊!”
死神深深狂喜地叹气:
“我真是忍不住地最喜欢汝的害怕表情呢!”
惠——最后的新堂家成员啊!
死神喃喃自语,出神地将白皙的手伸到她的额头。
“奉、奉白山名君之……名!”
这个时候,却听到颤抖的声音……
小小的硬物叩地打中死神的后脑勺,阻止他的动作。死神立即回头看,只见满身疮痍的川平启太站在那里。他几乎无法将灵力灌入橡皮擦,衣服和身体也都破烂不堪,只有眼睛绽放出强烈的光芒。
“不、不能破坏、约定!”
他哈哈大笑,踉跄地摆起架子:
“你明天……”
启太往前亮出微微颤抖的手指说道:
“明天、我……”
“什么?”
“一定!打、打倒你……到那之前……”
然后,启太的眼睛像电池耗尽电力似地失去光辉,同时往前摔倒。
“哼!果然还是虚张声势啊……”
启太趴着昏过去。回头看,发现惠还是一样,眼种失去光彩、茫然地抬头看着天空。
“呵!”
死神从喉咙深处发出笑声: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明天!明天啊……犬神主人还真有趣呀!”
死神走过去,用力地踏住启太的后脑勺:
“这样的话,明天我一定会在指定时间出现,仔细看汝的挣扎模样!然后,那个时候一定会让汝见识到恐惧、真正的恐惧!”
他用力地蹂躏启太。
血泊从启太的脸慢慢地蔓延开来。
“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发出压倒性的大笑声——
几乎要到达天际的大笑声,不久后就消失无踪。
——那是启太和阳子第一次失败的瞬间。
比出生到这世上时……
比妇产科医生、比护士,然后比母亲更早抱起她的就是死神。当时还是十几岁少女的妈妈因为生产的疲劳,身体几乎无法动弹。
医生和护士愣住了。
听说死神慢慢地摇动刚出生的惠,温柔地这样低声耳语:
“新的生命!汝一定要让我感到愉快喔!”
即便如此,到惠懂事为止,死神并没有对她的生活造成很大的影响——因为死神一年只来一次而已。时间总是会冲淡死神给予她的极度恐惧,而打针、鬼怪和讨厌的青椒才是比较实际的切身问题。
新堂惠还不知道自己将接受的命运……
当她就读小学的高年级时,心里抱持着两个疑问——
为什么自己不像其它的小孩般有父母亲?
然后,为什么她不能像其它的小孩一样办生日会呢?
向身兼抚养人、管家和监护人,大概也是惠唯一家人的赛巴斯丁询问看看。
惠从出生以来,第一次看到赛巴斯丁露出相当痛苦的表情——
“小姐!”
他把粗大的手放在惠的肩膀上,悲哀地微笑。
“赛巴斯丁一定会用这条命来保护小姐。”
她不想听这种不了解意思的话。
她只想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双亲?
还有为什么不能办生日会?
对惠而言,自己的生曰完全是件奇怪的事情。每年,每年都会有肌肉发达的豪杰、德高望重的高僧和使用不可思议技能的灵煤师过来,然后被死种打倒。死神卖弄自我地打倒发出惨叫声的他们后,最后再从自己的额头灌入恐惧。
惠怎样也无法将那个惯例举行的活动,和自己的命运联想在一起。
“我不要再看到那种东西!”
为了出席同班同学特意为自己所办的生日派对,已经九岁的惠在生日那天瞒着塞巴斯丁离家出走。
——那里是作梦般的场所——
不但有比平常打扮得更漂亮、更装模作样的女同学们,也有她所憧憬的心仪男生在场……那时候好幸福。不过,当他们正在喝果汁、吃点心、一起欢笑的时候,却听到不知从那里传来的雄壮军歌——
那是每年死神固定出现的时刻。
小孩子们因无法理解情况而开始骚动。烟雾升起,只有惠惊愕地张大眼睛。死神露出非常开心的笑容,站在烟雾渐渐散开的另一边:
“喔喔,新堂惠。汝正在做非常少见的事情呀!”
死神笑了,露出施虐的笑容:
“可是,汝这样做不会稍微太过分了些吗?”
他残忍地用手掌打碎插若九根蜡烛的蛋糕。小孩子们发出尖叫声四处逃窜,人人们听到声音,飞奔到房间里……新堂惠那时第一次领悟到死神的明确恶意是针对自己的,她的怒气住上涌起——
惠因为全身的、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强烈怒气,脸部扭曲地喊叫:
“不要打扰我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好不容易……
好不容易才第一次体验的心情,怎么能让他糟蹋呢!
惠跑过去用力地用拳头打着死神——若是能打倒的话,希望能用那小小握紧的拳头打倒对方……然而死神只是开心地笑着:
“喔喔,汝终于长大成人了吗?”
然后,沾满奶油的手掌按住她的额头说:
“这样的话,我要让汝知道!”
然后——
然后——
惠体会到自己二十岁时应该会死的命运和双亲经历过的一切……
全部那是不可避免的……残酷的绝望。无可奈何的宿命以映像、声音与记忆的混合物渗入每一个细胞,让她深刻体会。
第一次的生日宴会……
第一次的祝福场所……
从惠的眼睛流出一滴泪,她用尽力气般坐下不动。远处传来死神的大笑声、还有大人们发出的怒吼声、及小孩子们的哭泣声。惠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喃喃自语:
“啊啊,原来是这样啊……我终于了解了喔,赛巴斯丁……”
惠从那天以后失去了所有的朋友、失去了应该靠近的场所、从未来移开视线,最重要的是她已看不见“活着”的意义——
她失去了一切。
她唱着死亡之歌……
已经不想再活下去。
不想再看痛苦的事情。只要自己继续活下去,每年、每年都会尝到恐惧的滋味,还有很多的人不容分辩地继续受伤。
因为那样很苦……
因为会感到痛苦,惠已经停止积极地接受人生。
学校也只念到国中毕业,逃避着学会各种事物、认识他人、大笑和激烈地哭泣。
但是,无论如何心情还是会感到痛苦时,惠就会唱起死亡之歌。这样一来,不可思议地心情将会稍微轻松一些。
现在,惠在瓦砾之上。
星空之下……惠穿着和那时参加生日会时同样的黑色礼服。呆呆地一边唱歌,一边等着明天的到来。
等着死神来访,收割自己生命的那一瞬间……
“喂,妳这样会感冒喔?”
有人把温暖的白色披肩轻柔地披在她的肩膀上。
惠茫然若失地笑了:
“你还在啊!”
那是一位少年,名字叫做川平启太的犬神主人。他不知何时已经换好衣服,穿着牛仔裤和T恤,额头包着绷带,鼻头贴着一个特大的贴布——那是为了保护惠所受的伤。
“我在啊!”
“快点回去。”
惠混杂着叹息地喃哺自语。
“我可以回去吗?”
川平启太说。
“当然!”
惠温柔地微笑:
“你真的做得很好,我虽然很遗憾无法向你致谢,可是我会叫塞巴斯丁从银行户头适当地提取费用给你……还有放置在这个宅邸的东西,你要带走多少都无所谓。反正,我已经是新堂家最后的当家了……”
“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已经累了,只想等着死神快点过来……我已经不想再看到你们受伤和有人死亡了……对了!可以听我最后的请求吗?”
“什么事?”
“如果你拿到钱,就把赛巴斯丁打倒,并且监禁在某处……“
“为什么?”
“因为他一定会留在我的身边。”
“…………”
启太无法回答。惠微笑着温柔地说:
“再见。请你要幸福喔!”
启太无法回答,背过她离去。他轻轻地举起一只手说:
“我觉得妳很有唱歌的才能喔!”
他消失在黑暗中。惠笑了……
她又轻轻地唱起死亡之歌。
“唉呀,妳还在啊?”
阳子坐在倒塌的墙壁残骸上,玩弄着小熊布娃娃。赛巴斯丁看到她后,脸上浮出”唉呀唉呀”的苦笑:
“我以为妳已经跟女仆们一起搭小型客车回去啦!”
“嗯,不过启太说还没拿到该拿的东西。”
“什么嘛!那个不用担心啦!就如同我刚刚说的一样,天一亮会马上从银行汇钱过去。请让我多补贴一些金额给你们喔!”
赛巴斯丁微笑着。
阳子用包着绷带的右手搔着脸:
“我觉得大概不是这种意思……”
塞巴斯丁说:
“嗯,我现在要做每天例行的练习。快点回去吧!你们真的做得很好喔!”
他说完后就背对阳子。阳子用手托腮,小声地喃喃自语:
“办不到的。”
“咦?”
塞巴斯丁回头问道:
“你是说什么事呢?”
阳子眯起眼睛,继续说下去:
“你正在想的事情……我说你办不到的!你绝对无法打到那家伙……即使你累计多少严格的练习也一样……就算你愈来越愈强,也绝对无法赢那家伙。即使如此,你还是要和那家伙战斗吗?”
塞巴斯丁微笑地用肯定的表情点头:
“是的!”
他毫不犹豫地这样回答:
“不管我自己会有什么后果,找还是会继续作战。”
“为什么?”
阳子站起来:
“我实在不太清楚你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呢?”
赛巴斯丁露出哀伤的眼神微笑着。
就好像想起某件事情似地,他孤伶伶地说:
“阳子小姐,我不想再当胆小鬼了!”
“赛巴斯丁,我觉得你不是胆小鬼喔!”
“我是胆小鬼。夫人……”
“我是为了保护惠小姐的母亲才在那里的……但是我最后只是一个因为害怕死神而逃出来的胆小鬼而已。”
阳子困惑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
一会之后,她如此询问道。赛巴斯丁露出有点自嘲的笑容:
“就如同我所说的一样。二十年前我以摔角选手的身分,和其它武道家以及灵能者一起在夫人二十岁生日那天集合。”
他一边压抑感情,一边说出过去的回忆:
“我说我一定能消灭那种莫名其妙的怪物,一切包在我身上……其实没有人请我,是我自己不请自来的……真是个笨蛋!我用职业摔角的技能正面向那家伙挑战,却被打回来、被打垮,恐惧从头部……从头部被灌人手脚被折断好几次的恐惧后,我因为痛苦而昏倒。然后,死神就在大家面前问我;‘汝是保护这个女孩的人吗?如果是保护她的人,我就要杀汝,如果不是保护她的人,我就让汝逃走。’”
塞巴斯丁开始大大地颤抖。
“我……那个时候我……”
他一边打寒颤一边以宛如看到令人无法置信东西似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手掌。
阳子低声打断他的话:
“塞巴斯丁!已经够了……”
可是——
“我背叛了她!”
“不要再说了!”
“我说了‘救救我!’我忘了摔角还手的自豪、忘了男人的自尊心、凄惨地恳求他!哭苦哀求那个卑鄙的死神说‘请不要杀我!’”
感情和记忆的洪流一旦流出就无法停上了。赛巴斯丁只能一面激烈喘息,一面继续吐露出自己的心情:
“夫人笑着原谅了那样的我。她说了‘没关系喔!’明明只是个二十岁的女孩而已……和夫人同年的先生也勇敢战斗着,我却……”
不知何时,大颗的眼泪沿着赛巴斯丁的脸颊流下……
持续不断地流下。
“先生只是个很普通的青年……他是一位沉着的文学家,为了保护夫人而挥动刀子,其它人也都不怕死,自豪地壮烈成仁,而自不量力地认为在摔角场上比任何人都强的找却把身体缩小,在角落颤抖着……”
“呜喔”地泄漏出格外大声的呜咽声。
“我……我从那时候开始,一直、一直无法原谅自己。”
他发出颤抖的声音。
阳子悄悄地把手放在赛巴斯丁那充满深深怒气和屈辱的宽阔背部。
“我很后悔……然而不管之后比了几次,不管比了多少次都无法打赢那家伙……我很后悔无法砍那个傲慢的死神一刀。”
他放声大哭,只是一直放声大哭。
“应该已经持续缎炼又锻辣的这个身体、应该已经持续战斗又战斗的这颗心……不管如何都无法胜利……我连保护一个女孩子都做不到。”
他用拳头敲打若地面:
“我无法保护那么好的孩子……无法保护小姐!我只想要这样而已!真的只要这样而已!”
他叩叩地用拳头敲打了好几回。
他最不甘心的是,这个拳头无法保护任何人。
他之后一直压抑着声音,只是一直、一直地啜泣。
“总算……”
阳子站起来,咚地轻松踏步:
“总算清楚地知道你为什么要战斗的理由了!”
她爽朗地微笑着:
“你一定也很重视自己的主人吧!”
她全身沐浴在阳光下,抬起脸。
突然眯起眼睛看向前方:
“不过,一定……”
川平启太正在她的视线的前端。
在接受阳子怀疑的眼光接,哼了一声。他站在唯一一处像浮岛似地残留下来的二楼房间。
不仅赛巴斯丁和阳子,在那个地方连山岗下扩展的街灯和遥远前端的海都能一望无遗。
“啊~啊!今天真的是倒霉的日子,倒霉的日子呀!”
启太喃喃自语着,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并抬头看向天空——
无数星星闪烁的光辉真漂亮。
“启太大人!”
听到那样的声音,启太回头一看,就发现身穿白色服装的叶卦摆脱晚上的黑暗,咚地降落在他身边。夜风微微吹动叶卦的漆黑浏海,他走近启太,脸上浮现非常担心的微笑:
“我听说了喔,看来好像是相当麻烦的对手……”
启太瞇起眼睛:
“是你介绍我给他们的没错吧?”
“那是……”
叶卦以和启太相同的视点往下看,不禁惊讶得轻轻地张大眼睛:
“好惨……”
以这幢宅邸为起点,放眼望去附近的树木们宛如被投下炸弹一般,呈现放射状地吹倒。
“居然做到这种程度……”
叶卦用嘶哑的声音喃喃自语:
“启太大人,这个是……”
“你也要叫我退出吗?”
启太倒不如说是感到非常有趣地问。叶卦摇头:
“不是,但是这个事……启太大人,我明确地说吧!并不是绝对没有能做到这种程度之爆发性灵力的人,我和阳子如果在一定的条件之下……就是另一位犬神也可能做到……但是……”
叶卦一边选择用词,一边说:
“在这种状态能做到手下留情,而让启太大人们没有受伤,一定没有人可以办到吧!”
他的眼睛直视启太:
“这个是……就我所知,只有一个人拥有这种程度以上的力量。”
“是的。对手是怪物喔!”
启太喃喃自语。
“嗯,虽然也是笨蛋。”
“那么……”
正当叶卦想说什么的时候,启太打断他的话:
“不过啊!”
他把脸埋进放在倒塌墙壁上的手腕。
“我……”
听他说话的叶卦,打了个寒颤。
“不知为什么呢……竟觉得自己不会再输给那家伙了!”
启太用如野兽般强悍的眼神笑着,低声耳语:
“叶卦。我现在非常生气喔!”
听到这句话的叶卦颤抖着。有某种不知名的东西涌到他的胸口——那是一瞬间的印象——很久以前有位边喊着”攻击”,边跑下坡道的年幼少女身影。
叶卦压抑突然涌起的颤抖喃喃自语:
“我或许是因为想看到这个才会将你……或许只是、只是一直想看那个而已……”
“什么?”
已经恢复原本状态的启太抬起脸问道:
“什么意思?”
叶卦摇头微笑:
“没事。只是我想说‘请您下命令吧!’启太大人。”
“好。”
启太微笑:
“要打倒死神喔!”
隔天——
启太他们一边沐浴在快要沉默的太阳鲜红光芒中,一边在沿着海岸来回飞行的飞机里,迎接命运的一刻。
“嗯~”
启太重重地盘腿坐下,吃着炸鸡。塞巴斯丁惶恐地道歉:
“非常抱歉。准备不足,让您吃这种快餐食物……”
“哪里哪里~”
启太边吃边回答。
“嗯,这个就相当好吃喔!”
坐在铁管椅上的阳子也笑着说。
“这样啊……”
塞巴斯丁郑重其事的行一个礼之后,微微笑了。
“那真是太好了。”
“唔~”
手被绑在后面,嘴巴被塞住东西的新堂惠呻吟着。被死神狙击的悲剧少女抬起头,用可怕的眼神瞪着启太。
“唔~~~~~~~~~~~~~~~~~~~~~~~~”
脚还不停的乱踢着。启太瞄了她一眼后说:
“唉呀,赛巴斯丁。你真的一天就能调度到这些东西啊!”
他用舌头舔着附在手指上的油。
他完全无视生气的惠。在这个约二十个榻榻米大的飞艇货舱里,不知为何设置了一个四方形的拳击场……
“因为您要求要完全与地面隔绝的场所。”
赛巴斯丁说。启太也点头说:
“不,我只是想要用结界关闭周围……比起浮在海上的船,这种飘在空中的方式的确比较容易实行,而且也很令人开心。”
“是的,虽然花了一些钱……”
“设置这个拳击场也很辛苦吧?”
“这个只是把原本就有的东西搬来而已,并没有那么麻烦……只是飞行许可啦,驾驶员的安排啦、其它各种方面的准备有点辛苦……嗯,我可以预见在这件事情结束后,大概会定期往返法院一阵子不会错!”
“……我先当作没听到。”
启太半瞇眼睛回答后,开始用力伸展身体的筋骨,阳子则兴附在鸡骨头周围的肉奋战中。
“唔~~~~~~~~~~~~~~~~~~~~~~~~!”
新堂惠像砧板上的鱼般挣扎胡闹。
“啊啊~~好吵啊!”
启太感到厌烦地看向那边。
“想要鸡肉吗?”
阳子用认真的表情喃喃自语着,并拿掉塞在惠嘴里的东西:
“要吗?鸡肉?虽然只有骨头拉……”
“我不要!”
新堂惠喊叫:
“比较重要的是,你们到底为什么要把我绑在这里?”
惠用尖锐的声音开始大声喊叫。阳子悄悄地把东西塞回她的嘴巴,并把手放在嘴巴前,用欺负弱小小孩的表情窃笑着。
启太用小指边挖耳孔边叹气:
“没办法。其宜本来打算要赛巴靳丁先生扛着妳往下跳的……喂,惠!如果妳答应不会再吵闹,我就把绳子全部解开,跟妳说明事情。”
惠沉默不语。
“答应吗?”
被询问的惠看他的眼睛,烦恼了一阵子之后,终于点头答应:
“嗯。”
阳子接到启太的信号,解开了绳子。新堂惠坐起上半身,抚摸刚刚被绑住的手腕同时,也闭上眼睛轻快地深呼吸几口气。在犹豫要大声喊叫还是生气后。最后还是微微张开眼睛,选择了平常的面无表情:
“那么,总之这到底是个怎样的闹剧呢?”
“那个——”
启太指向拳击场。仔细一看,发现他穿着拳击运动短裤、长袍和拳击鞋。长袍的胸口位置还写着”AllLadiesaremine!(女人全部都是我的!)”的标语。
他继续说:
“那个是拳击场——那个叫做‘力力之海’的死神有设一个条件,就是当对手用特定的格斗技来决斗时,他就会用相同的风格来战斗对吧?所以我要用那个来战斗!”
启太这次指着挂在绳索上的拳击手套。
“战斗……”
惠说不出话来。
“你有打过拳击的经验吗?”
“没有!”
启太非常干脆地说:
“完全没有。嗯,不过别担心,因为我在这个拳击场的四周设了结界……”
他微笑道。
“那家伙绝对‘无法逃走’!”
“不、不要开玩笑!”
怒气在惠的眼睛里沸腾:
“你知道吧!?也看到了吧?对手是那家伙喔?会死喔?已经不是只有觉得恐怖就可以解决事情了……你会死的!会死掉喔?即使如此也可以吗!?”
启太果断地避开她的感情起伏:
“我不会死的!”
他砰地把手掌放在惠的头上,轻笑告诉她:
“因为今天是那个死神的忌日。”
惠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赛巴斯丁清清嗓子后,做了补充说明:
“小姐,川平先生是有确实的胜算才这样说的!”
“对啊对啊!而且我也跟在身边~”
阳子举起手指说。
她穿着象牙色的短裤和写薯”Enoughisenough!(别说傻话啦!)”标语的T恤。脖子挂着白色毛巾的她,看起来就像是拳击教练。
“像、像个笨蛋一样!”
惠整张脸僵住,颤抖着说:
“真的像笨蛋一样……很奇怪!你们很奇怪……明明这样就好,明明我心里已经做好了觉悟!明明我都已经想死了……”
启太用伤脑筋的表情看向阳子;阳子微笑地缩了下肩膀。惠继续歇斯底里地谴责他们:
“你是轻视他、瞧不起他吧?居然想用那种没有经验的拳击来战斗!你目空一切地觉得总合有办法吧?你根本不知道那是多么辛苦!活着……真的很辛苦!你不知道吧吧吧吧!?”
“小姐!”
“我明明死了也好!像我这种人,明明死了也好,我明明就想死了算了啊啊啊!”
“不要再胡闹了!!!”
这个时候,赛巴斯丁第一次忽然生气得张大眼睛,大声喊叫,并用全身的力量用力打向拳击场。听到那大声的申诉,启太不由得伸直背部,阳子则朝向他扑过去。
惠吓得身体颤抖:
“什、什么嘛?”
她用害怕的小孩表情回头看。
“连塞巴斯丁都要训我?”
“小姐!”
塞巴斯丁把手放在惠柔弱的肩膀上,用悲哀、痛苦、无能为力、闷闷不乐的表情说道:
“你知道你的母亲在二十年前做了什么?你知道她在冷酷无情的死神面前作了什么事吗?”
他溢出眼泪,健壮的身体一边颤抖一边说:
“妳的母亲努力地战斗了——她用那细小柔弱的手拿着剑,站在先生的旁边……一直到最俊的最后为止,都不死心地面对死神……”
赛巴斯丁用力地吸鼻子。
“所以拜托……小姐妳千万不要说那么没出息的话!”
“但是——”
惠拚命地挥手:
“可是,那不也是白费吗!”
她气喘吁吁地抬头看着赛巴斯丁:
“不过,还是白费吧?那不是白费吗!全部都是白费啊!”
她摇晃着他的肩膀:
“喂,回答我啊,赛巴斯丁!结果,不管妈妈怎样抵抗,还是被杀了、没有赢不是吗!?即使跟爸爸恋爱,即使生下我……结果全部都是白费的不是吗!喂喂喂喂喂!?赛巴斯丁,不是吗!?回答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是白费喔!”
这个时候,孤伶伶的喃喃自语声传来。
惠和赛巴斯丁吃惊地看向声音来源处。启太开口了。他抬起脸清楚地告诉她:
“完全没有白费。”
他用强而有力的声音说道:
“妳的母亲一定知道!即使自己不行,总有一天一定会出现可以痛殴那个死神的家伙。”
他用力地往前伸出拳头。
赛巴斯丁屏住气息,阳子则吹了一声口哨。惠不由得用手捣住嘴巴,好像不这么做就会叫出来似的。她摇头好几次、好几次。启太蹲下不动,看着惠的脸笑了:
“是吗?所以不是全部白费吧?根本不是完全白费喔!”
“为、什……么?”
会断断续续的低声耳语。
“啊?”
“为什么!”
她目不转睛的凝视他,喊叫道:
“为什么你要为我做到这种地步!?”
“啊~嗯~”
启太“吱吱”的搔着脸颊。
“那当然是为了钱……该怎么说呢?”
“骗人!直觉灵敏的你应该早就察觉到了——我家是因为死神的力量才能维持,如果……”
“你的歌。”
启太用伤脑筋的表情打断她的话。
“咦?”
“啊!那个啊,妳的歌黑暗又阴沉,一直说人‘想死’,‘想死’吧?”
“思、嗯。”
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呢?
惠用困惑和害怕交杂的表情凝视启太。
“但是,很不可思议喔……”
启太稍微害羞地笑了起来。
“为什么呢?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我总觉得妳的歌听起来只像小朋友哭喊着‘我想活’、‘我想活’一般……”
惠一瞬间思考麻痹,失去表情。暂时的无言后,正当她总算理解他说的意思时——
一直封闭的心情从坚硬的岩盘底部溢出,火热地填满了惠的身体。从那个时候开始……从那个生日派对开始……一直停止的时间,现在又再度运转。
“呜……”
惠的眼睛充满泪水。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直持续忍耐的心情一口气地迸出: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以这样做来解放所有的一切,把心情全部换成眼泪和喊叫声继续解放。启太笑着轻轻拍打她的背部。
同时说出每个人都忘记的祝贺词:
“HappyBirthday,惠!”
新堂惠在拳击场中把手迭放在膝盖上,端坐着。
“好了,作业结束。”
启太咚地从擂台柱降落到地面。
“惠,准备好了吗?”
“嗯。”
惠抬起脸——
她的眼神已经不是之前的无精打采,而是充满着强烈的意志光彩和坚决积极的力量。
“我随时都没问题。”
“小姐,我确认一下。
赛巴斯丁检查她所穿的降落伞用背心,自己也披上同样的背心。在那段期间内,启太包着绷带的手里放着如白色布条飘动似的东西,并把那东西交给惠:
“这是剩余的结界。虽然妳降落到地面后,做成结界的本人会在那里等着,但还是先把这些交给你。”
“咦?可是……”
“不要紧的,因为这是任何人都能简便实用的东西,而且效果意外地强而有力。听好了,首先,虽然我觉得不可能发生,可是危险时马上把这个拉开到四周。你有看到做法吧?”
“是、是的。”
“这样的话,除了自己以外,谁都不能进去。其实,我也想分一些给你……”
启太看向塞巴斯丁。
“很抱歉,只剩下可遮蔽你们离开踪迹的分量而已……”
塞巴斯丁微笑,沉默地摇头。
“谢谢。”
惠把那个东西用力地抱在胸口,用嘶哑的声音喃喃自语:
“真的谢谢你!”
“来!”
这次是坐在擂台绳索上的阳子把陈旧的小熊布娃娃扔给新堂惠——
“这个也还给妳喔!果然这小熊还是在妳那边比较好。”
她微笑着。
“谢、谢谢。”
惠收下后,再度语无伦次地道谢。
这个时候,周围开始传出小声、慢慢煽动不安感的音乐。在场的全体人员不禁吃惊地抬起脸。只有启太一个人苦笑着:
“这次是什么啊?仍然是个喜欢奇怪演出的家伙呀!”
“肖邦的钢琴奏鸣曲第二号·第二乐章……”
惠孤伶伶地喃喃自语。
“……是送葬进行曲。”
赛巴斯丁冷静地点头。
“哈……”
启太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好啊,那家伙居然为了自己弹奏吊唁的曲子啊!好~这样的话,我们也得做准备啦!”
他把长袍放在拳击场边,开始戴起放在绳索上的拳击手套,阳子伸手帮忙他。
启太一边用嘴巴拉紧皮绳,一边说道:
“嗯,那家伙既然已经出现,你们就不需要再待在这里了。出发吧!”
赛巴斯丁和惠互看了对方的脸,然接点点头。惠先用力地用两手握住启太的手套:
“拜托你,一定要痛殴那家伙……因为等你回来后,我有一件事无论如何都想传达给你!”
“拜托你了,川平先生。”
塞巴斯丁也同样叩地撞了下拳头。然后两人就从阳子坐着的拳击场边下去,走向飞艇的搭乘口……能熟练处理降落伞的驾驶员已在那里等着,帮他们做好一前一后排列的跳伞准备。
音乐的音量压倒性地渐渐发出庞大的声音,还逐渐充满妖气……
“嗯,这样就是两人独处啦~”
阳子坐在绳索上开心地回头看了看:
“一起打倒那家伙吧!因为我这次绝对不会输给他!”
“是啊!”
启太把两只手套叩地合在一起笑道,接着他用有点遗憾的表情告诉她:
“但是,阳子。非常抱歉,现在开始变更预定。”
他将手套直接往前伸出,咚地轻拍打阳子,让她失去平衡掉落到拳击场外。
阳子无法置信地张大眼睛。
“战斗的只有我喔!”
启太清楚地这么说。
平安降落在沙滩上后,白衣青年来到已经解开安全带、但因降落的恐惧而稍微气息紊乱的新堂惠身边:
“嗯,来这边。”
他带领他们到达前方的一处洼地。洼地正中央立着一支特大的火把。还燃起篝火包围成一个圆。
“啊,来了来了~”
“那个人就是启太大人的委托人吗?”
那里站着穿着同样黑色紧身裤和蓝色上衣的九位美少女。
青年微笑地告知:
“从现在开始川平家会尽全力保护您的。”
“启太,不行!你那样做,真的会死啦!”
阳子在拳击场边拚命地喊叫着。
启太背对她,举起拳头回答:
“嗯,妳就看着吧!”
九位美少女稀奇地看着惠,可是在红发少女的号令下,马上散开采取警戒状态。
围住洼地的四周,注视空中的飞艇。白衣青年在中央火把的周围拿着扇子轻快地跳起舞来。闭上眼睛,小声地喃喃自语后,附近便染成一片紫色,充满强烈凝集的力量。
“小姐!”
站在旁边的塞巴斯丁悄悄把手放在惠的肩膀上。
“嗯……我相信启太……”
“不要紧的,不需要担心喔!”
这个时候,却听到一个不合时宜的愉快声音。
“咦?”
“启太同学!?”
惠吓一跳地回头看。只有一瞬间,产生了一种应该还留在高空中的川平启太却站在那里的错觉。不过,从火把的另一边走过来的是跟他毫无相似之处的少年——
他的身高跟启太差不多。
硬要形容的话,有若屠于不拘小节的端正东洋容貌,但眼睛却是西洋风格的深琥珀色。他的脸上洋溢着爽朗开心的光芒,而且每一根头发都是又粗又浓,还带卷翘。他流幅的脚步令人想到野生的山猫……
然后,十只手指上都戴有银色的戒指。
他沐浴在满月的月光下,一边仰头看着浮在空中的飞艇,一边微笑。
“如果是那两人的话……”
白衣少女静静地站在他的身旁。
“启太是笨蛋蛋蛋蛋蛋蛋蛋蛋蛋蛋蛋蛋——————————————!”
阳子用尽全身的力量敲打擂台地板。
不久后就冒出烟雾,死神出现了。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用跪在拳击场中央的姿势出场后,他忽然站起来,把手放在腰间,哄然大笑——大笑,雄壮又宏伟的笑。
笑。
笑。
大笑——那是几乎会使听觉变得有问题、连扩音器也比不上的喧闹声。庞大的声量不久后就空虚的消失在空中……
过了一阵子,孤伶伶的启太半眯眼睛出声:
“喂~你满足了吗?”
因为音乐播放的时间相当长,惠和塞巴斯丁早就离开了这里。死神慢慢地回头看向启太:
“……汝!”
他的眼睛一边闪着银色光辉,一边问。
“汝知道我为什么每年都依照指定的时间,而且还故意播放预告音乐后,才出现在那里吗?”
启太感到麻烦地缩起肩膀。
“谁知道!是为了要向四周宣传你的白痴吗?”
“不对,我告诉汝——‘从现在开始鬼就要去杀汝等,想逃的话就逃吧!’——那是为了给他们逃跑时间才这样做的,也可以说这是类似捉迷藏‘躲好了吗?’般的游戏。因为这样一来,就能尝到将逃窜的猎物追赶到绝境、折磨他们的乐趣。”
炯炯发光的银色眼睛、浮出邪恶笑容的嘴唇……
“汝这个犬神主人居然没有逃跑,我非常佩服喔!”
“因为我跟你约好了。”
启太盘腿坐下,直接亮出已经藏上手套的右手,粗鲁地说:
“我说过我一定会打倒你!”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有趣的犬种主人。可是,换个场所吧!像汝这种生龙活虎的猎物,果然还是在新堂惠的眼前把汝折磨到死比较好。嗯,跟我过来。”
当他正想跨过绳索时,却”叩”地撞到了额头。
那里有半透明的、看不见的墙壁。
死神”嗯~”地用讶异的表情抚摸绳索的上方周围。
“破邪结界一式‘弧月缚’。”
启太窃笑地站起来,慢慢地靠近擂台柱:
“这东西有两个有趣的特性:第一个是任何人都能简单地建立结界,但只有建立结界的人才能通过,另一个则是不管有多强的力量,想用瞬间的力量打破是绝对不可能的。反过来说,听说即使是弱小的力量,只要花三十分撞左右,自然而然就可以打开一个洞。”
死种目不转睛地把近视的眼睛靠近结界。
“原来如此。真有趣啊……即便是对如神般的我,如羽虫般的汝也能做到这种程度……”
“嗯,所以叶卦好像补强得满辛苦的……总之,拳击场的上下左右建立了二重结界。你已经无法逃跑了喔!”
“哼!”
死神轻视地缩起肩膀。然后稍微看一下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沉默、用强烈的视线目不转睛瞪着这里的阳子。
“汝觉得这样好吗?”
就在这个时候,位在拳击场边的阳子吓得坐地不起,张大了眼睛开始颤抖。
“哎呀?我并没有特别使用什么力量喔!”
被深入的恐惧明显地袭击阳子。启太叹气地说:
“所以我说过了吧?阳子……你现在处于即使像战斗,也无法战斗的状态喔!身体会自己反应对狗的恐惧。”
“哇哈哈!”
“那就是这家伙的手法——对惠和其它的格斗家施展的手法都是一样的——用恐惧捆绑对手,就连反抗的想法都全部夺走!”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吵!我没有在夸奖你啦!”
阳子轻轻地闭上眼睛,然后下定决心般地点了点头。但下一个瞬间,又用恳求般的悲痛样子喊叫道:
“就算如此,把我关在结界外面算什么!?”
不知为何,那时启太打从心底觉得可笑地笑了。
“嗯,包在我身上,阳子!”
“你从那里出来啦!”
“不,我不出去。”
启太摇头:
“不要担心,阳子。因为我有一定要迎接明天的理由喔!所以我不能死,妳知道吧?”
启太对阳子轻轻地眨眼。脸红的阳子用手捣住了嘴巴:
“启太……”
她吃惊地突然回神:
“那么,至少跟我约定——如果遇到危险,一定要从那里选出来!”
启太浅浅地笑了:
“我……绝对不会逃走。”
“启太!清醒过来!你不适合装模作样啦!”
阳子焦急了起来。
“还有——”
启太轻轻地转一圈,重新面对死神:
“喂,如果万一,或许……即使我被杀死,你也不能杀死这家伙喔?”
“什么?别说傻话,如果这样子,我就会打破这个结界,然后一起杀死那个女孩!这是我被赋予的正当权利。”
“不,不是喔!在那种情况下,这家伙一定会为我复仇……那不是为了保护惠,所以你不能杀死这家伙,对吧?”
“等一下,启太,不要说不吉利的话!”
“阳子,闭嘴!‘暴力之海’我说得没错吧?”
死神稍微沉思后才说:
“是啊……虽然很遗憾,但就如同汝说的一样。”
像是对阳子估价似地看向她,然后用舌头舔了嘴唇一下:
“那就只要折断手脚、拆散身体中的骨头、再剥个皮就好,这样我应该会饶她一命吧!哇哈哈哈哈哈哈!是的——因为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很仁慈的喔!”
阳子变得非常害怕。启太瞇起眼睛说:
“喂……你为什么要做那种事情?”
“那种事情?”
“就是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把新堂家追到绝境,欺负人?”
“因为有趣!那这用说吗?埋葬每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人,按照血统的顺序杜绝他们,不会有比这种游戏还有趣的事情吧?因为想折磨拚命保护他们的强者。使他们流下绝望的泪水,所以把他们折磨至死……不会有比这更愉悦的事情了吧?”
“那么,假如消灭完新堂家,你又会怎么做呢?”
“哇哈!根简单,那就再去缠住新的家族啰!因为无论如何,人类对于富贵和荣誉,有像蚂蚁似的聚集习性,一定会有人马上抢着要跟我订契约。然后,将体会到不管有多少钱,都已经完全失去他们的生存意义……未来发出声音在眼前关闭的模样……那时就会产生比真正的明暗更为深沉的绝望……”
死神狂喜得颤抖身体,深深地、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就是快感。”
“原来如此。”
启太半瞇眼睛,孤伶伶地喃喃自语:
“太好了。你真的是无药可救的大坏蛋。知道吗?把耳朵挖干净听我说——我是犬神主人·川平启太,新堂惠的‘保护者’!”
暂时的沉默。
“好吧!”
死神露出凄绝的笑容:
“那么就如同汝的愿望,把汝撕得稀烂吧!”
死神从喉咙深处挤出嘶哑声,一瞬间身体沉了下去,轻轻地舞动一圈:
“死神的黑衣!”
他穿上漆黑的长袍。
“能看得清楚的眼睛!”
他轻快地戴上度数很深的眼睛。
“这样汝就会确实地、完全不能抵抗地死去!怎样,会怕吗?”
“完全不会。”
启太摇头:
“那副打扮只是很呆而已。”
死神答不出话。
白色西装和时代错误的陈旧斗篷的确是很呆,再配上可笑的厚重眼镜……启太一边确认手套的触戚,一边询问:
“喂,你有一个规则是当对手用特定的作战风格申请对战时,你就会配合他,对吧?”
“有啊,怎样?赛巴斯丁等人总是用那个规则——我曾用过职业摔角的技能,把他摔到软垫上两百一十二次,欺负他到底。那时他一边流着鼻水,一边因为痛苦而昏迷。哇哈哈哈……”
启太不理会他的话,直接告诉他:
“那么,我也要这样做。”
“喔?摔角吗?”
“不是!”
启太戴上护齿套,露齿微笑:
“我是犬神主人。”
“犬神主人流派?”
死种露出讶异的表情歪着头思索。但是,眼神认真的启太已经不回答那个问题,他背靠着擂台柱以相当极端的前弯姿势,把手套放在脸前面,摆出躲猫猫组合拳(注:原文是peek-a-boostyle,以防守上半身、从对手视线消失的快速脚步,加上直拳、钩拳和上钩拳的组合拳)架势。
“唔。虽然不是很清楚……”
死神依照顺序地看完启太穿的拳击用短裤、鞋子和手套后点头:
“就先用拳击风格跟汝作战吧!”
启太突然往前冲。
阳子自暴自弃的在拳击场边敲钟(注:每回比赛开始和结束的时候会敲钟);启太立即飞快的打出一级快速猛拳。
死神用背部下凹式(注:用上半身后仰来避开对手攻击的防御方式)避开。
“哇哈哈哈哈!”
响起划过空气的声音——启太用巧妙的步法绕过去,再像闪光似的连续用力打向左边。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是,死神之用上半身就轻松避开全部攻击。
“嗯~素质虽然不差……知道吗?所谓的刺拳是……”
死神突然伸出左拳……
“这样打的。”
发出怪声后,启太的脸裂开,被打飞出去。那宛如火药爆炸似的气势,让启太束手无策地”叩隆叩隆”滚动,头部用力撞到擂台柱——那是难以形容的力量差距。
“启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
阳子喊叫着。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死神打从心底开心地笑着。启太用手套压住后脑勺,一边皱眉,一边慢慢地摇头。
也因此意识总算恢复清醒……他用力压住颤抖的膝盖站起来。死神在那段期间内悠哉地靠近另一边擂台柱,并对启太讲解:
“我最喜欢有规则的作战。无法折磨新堂家的期间,我一直都在看着人类的格斗技。”
启太这次跟死神保持距离,用节奏很好的步法画圆。用右拳遮住下巴,左手则稍稍垂下
死神轻易地缩短距离。
“Outboxing(注:拳击中,和对手保持距离,使用腿攻击的战法)吗?但是速度太慢了。”
左钩拳一闪。
只听到有东西破碎似的声音,启太在空中盘旋下降,转了一圈半以上,最后摔到场子上。
从他的口中流出大量的鲜血,眼睛恐惧得楞住。
“不、不要啊……不要啊!”
阳子扭曲脸部,摇着头。又回到中立角落的死神抬头看向天花板,开心地继续说话:
“在这收格斗技中,我最喜欢有力量差距的比赛——像是一场由未来必将爬到最高处的天才和一名悲惨老头子之间的比赛,那个未来的冠军一下子就打破了虚张声势的配角头盖骨……”
死神出神地露出回忆的笑容,宛如羞怯少女似地把手交叉起来。
“让我不由得赠送了祝福的花束到那新星的休息室……”
暂时意识远离的启太吃惊得回神。总算想起自己在那里,一边用手套在眼睛上面用力按压,一边站起来。虽然身体摇晃,但还是用力的摆出架势。
死神用优雅的脚步从中立角落走出来,用华尔兹似的步伐在拳击场中一而再的来回移动:
“宗旨,流行的Valetudo(注:除了犯规以外的技巧,全部都能使用)很无聊,不管做了什么,都一样不好看。”
启太这次一边稍微左右摇头,一边做刺拳的连射。用力地做出Stepin(注:攻击时,瞬间缩短距离,做出拳的准备动作)后,往右边打出一拳,再接着打另一拳。先打出一记左勾拳,再击出一记使出全身力量的右侧上勾拳。死神一边闭眼,一边以华丽的姿态避开攻击。
流畅的动作。
华尔兹般的节奏。
“一边被完全的规则支配,一边因为压倒性的力量差距,发生失败和虐杀,我在那里感觉到深深的‘暴力之海’存在……”
死神忽然缩回右手,出神地低声耳语。
启太捱到死神打出来的直拳,高高地被打飞出去。
阳子大声喊叫:
“启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
死神的大笑声响彻四周。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弱、太弱了!”
启太利用撞到绳索的反作用力滚到拳击场的中央。虽然身体踉跄摇晃,但他继续缠住死神。往前打出去。他眼中的光芒几乎消失……使出左右连续攻击,不停挥拳……
“呵呵呵呵!”
可是,死神轻松地以些微的距离避开了攻击。
“知道吗?即使打了这么多拳,没有打中的话,就没有意义喔?看,看!”
死神从容地亲吻启太的拳头,让启太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在那短短的一瞬间,拳头不禁停了下来。
“我来教汝吧!能打中的拳头猛击是这样的!”
死神的左右手精湛地像鞭子般闪现,好几次都很用力地打中启太的身体。
“再这样!”
敏捷的拳头打到启太的身体各处。
“唔!”
启太的脸困难受丽扭曲。
身体向后仰。
“呜哇!”
死神的拳头毫不留情地挥向启太的额头、肚子和下巴——
那时即使他快要跌倒也不被允许的殴打风暴。每当启太的脸被打得弹往左右时,就会喷出鼻血,磨婆眼皮,脸变形得愈来愈严重。
飞溅的血水。
惨叫声。
“住手啊!”
阳子哭叫着。
“我叫你住手!拜托你!”
她用力的敲打擂台地板。
死神虽然明显的放水,不过却有细心的注意不让启太倒下,一直玩弄着如同变成沙包状态的启太。
殴打着他……
他好不容易才反击死神击出的一记刺拳。
“就这样死去吧!犬神主人!”
然后,拳头深深地打进启太的肚子.连胃袋都要被贯穿似的强烈一击让启太张大了眼睛,往前摔倒。
从他口中掉落染血护齿套的那一瞬间——
启太用野兽般的眼神狞笑着。
他一直、一直在等待着这个时候——
等到很焦急……
“奉白山名君之名……”
启太摔到擂台地板上,而应该随着反作用力而掉落的护齿套,突然用不可能的角度往上跳来,扑上死神的脸。不对,是被装在护齿套里面的青蛙……
“灵符!?”
“青蛙啊!”
“唔!”
“破碎吧!”
咚地发生爆炸后,死神瞬间向后仰去。
“居然装在护齿套里!”
虽然死神几乎没有受伤。但还是用充满怒气的声音喊叫:
“卑鄙!卑鄙喔,犬神主人!?”
“哈哈,我有说过吧?”
被打得很惨的启太挥动手,高声大笑:
“我说过我是犬神主人!你完全上当啦!啊~真笨!”
“唔!可、可恶!”
压住鼻子,真的动了怒气的死神喊叫着:
“我要杀死汝!我要杀死汝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人类!”
“喂,死神。你刚刚说过没有打中的话,就没有意义吧?”
启太的声音有点可怕的感觉……
“不对喔!”
他一脚踩进去。
“并不是没有打中……”
快速地把重心往下沉。
“是我故意打不中。”
流畅的身体动作……启太将速度转到从跟死神见面后一直、一直压抑着没有使出的高速档。那是非常快的速度,可是,并不是死神绝对追不到的速度……不如说,如果启太一开始就这样移动,应该可以从容地闪过死神的攻击才是!
不过,突如其来的急遽加速并没有踩到死神的痛脚,反而是取代幻术的灵符带来的伤害比较严重……最重要的是,启太使出了和到目前为止完全不同的技术、位置、角度和时间等的一连串得意攻击。
死种无法动弹。
启太的左拳恰好打上死神的胸口。
“寸拳!?”
“不只这个——”
启太的左脚砰地发出很大的声音:
“吃我一记攻击吧,奉白山名君之名!”
力量的波浪打漩后,聚集在一点。扭转、弯曲……自启太的拳头中以爆发的气势解放出来。
“青蛙啊!”
“怎么可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破碎吧!”
装在手套里面的无数青蛙就在那一瞬间像散弹枪似地被放射出来。
“咕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糊呼呼!”
死神在超近距离里以腹部正面接下自诩具有中国拳法最大、最强制破坏力的寸拳,以暴风雨似的青蛙齐射,他一边让青蛙掠过脚边,一边后退。之后却又立刻往前摔倒……
“呜哇!”
滚动,痛苦的翻滚……
这是他在这个世上第一次受伤。
“怎么可能!”
脑袋中浮现的是疑问和焦急的情绪。
“怎么可能!为了不让我察觉被装进手套里的灵符,而故意不打中吗?对手可是我耶!汝只不过是一个人类而已……”
他突然站起来.
气息紊乱地环视四周——所受到的内心打击比实际的受伤情况遗要严重。
“怎么可能!?”
拳击场内充满着烟雾,因此看不太清楚。
看不到启太。
这个时候,听到相当冷静的声音说:
“喂,‘暴力之海’。”
“在那里吗!?”
死神突然一边使出里拳(注:用整个手背突然攻击对手的招式,特征是很难预测到攻击路径),一边回头看——但是,他不在。
“你到目前为止一直都在狠狈地玩弄人类吧?”
“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
死种的脸严重扭曲,因恐惧而扭曲。
“新堂惠、赛巴斯丁、惠的父亲和母亲……‘暴力之海’,你长久以来一直笑着蹂躏了很多人对吧!”
“在那里吗!?”
死神害怕得急忙躲开。
启太刚好紧贴住死神的胸部,从正下方无担无息地突然出现。
“那样的话……”
“住、住手!”
从那里使出浑身的一记上钩拳!
“这次由你尝尝那种滋味吧!”
往上举的拳头打碎了一切。
无数的青蛙从手套里发出,宛如往上喷射的流星群一般,将死神卷入后在空中爆炸。
“奉白山名君之名!青蛙啊!爆碎吧!”
再爆炸。
一片纯白色的光芒渲染整个空间。
“唔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死神撞到结界的天花板,受到激烈的直拳,但因无法逃跑而只能在那里继续接受爆破,之后再摔回场上,痛苦得到处滚动。
“嘎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活该!如何啊?稍微了解因为压倒性的力量差距所产生的绝望吗?”
“知、知道什么……”
死神突然跳起来。
“我知道汝的手法!我才不会受骗!我比汝还快、比汝还敏锐、而且比汝还强!这种程度不算什么!”
的确,死神的黑友虽然破裂严重,可是还不到受致命伤的程度。另一方面,启太装置青蛙橡皮擦的手套破了大洞,从那里可以看到烧烂的拳头。
“汝已经无法出拳啦!”
“大概吧!”
启太用舌头舔了下手背,以有点暍醉似的醉眼惺忪眼睛说道:
“那个啊,黑色比基尼三角内裤……”
“什么?”
“不是,我看到赛巴斯丁的黑色比基尼三角内裤后想到了一件事……任何人都不想调查男人的跨见吧?”
“难、难道是?”
死神的脸部发生痉挛。
“哇哈。”
启太慢慢地松开运动短裤的腰带。
“居、居然……”
“嗯,上吧!奉白山名君之名,青蛙啊!”
“居然在那种地方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死神大声惨叫。
从启太的胯间飞出到刚刚为止、三倍以上压倒性数量的橡皮擦。
启太发狂的大笑。
惊人的光芒和能量在结界内达到饱和。
粉碎吧!
“嘿嘿!”
启太自己虽然也满身焦黑,但还是漫漫的走向前面,顺便在那里用脚踩破死神那副已经被压扁的眼镜。
“如何啊?这次一定有效吧?”
“唔、唔唔唔。”
同样受伤得一塌糊涂的死神在他的面前站起来。死神的黑农破烂不堪,黑友下面的白色西装也沾满灰尘,处于凄惨破碎的状态。
“对不起啊!我有一定要迎接明天的理由喔!所以绝对不能输给你。”
启太半瞇眼睛地喃喃自语。
死神吼叫:
“不能原谅!不能原谅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从死神的喉咙深处迸出惊人的气息。
不过——
“唔哇啊啊!”
“呜喔!”
两人都发生痉挛,而后被吹跑。
“嘎、嘎恶……呸!”
启太从口中吐出鲜血:
“笨~蛋。在这么狭窄的结界里释放这么多能量,一定也会回击到你自己身上啊……”
“那又怎么样!?”
死神喊叫。
由于太过厌恶,他的银色眼睛绽放出令人无法置信的光芒。
他用踉跄的脚步走近启太,用力抓起已经无法站起的启太头发——
“总之,最后站着的是我!”
他对启太的脸部再打一拳:
“是我!”
再打一拳。
“汝已经没有招式,灵符和灵力啦!胜利的是我!”
启太用沾满血的脸笑着:
“是我喔!”
“汝还在说这种话啊啊啊啊啊啊————————————!”
正当死神要举起手时——
“是我赢了喔……”
他听到这句话后,突然停住拳头。
不知为何有特别不好的预感,宛如一直看漏了不能看漏的事情似的……
背部打寒颤的那种感觉——
那是稍微的连续疑问——为什么这个男人即位被逼到绝境,也不想逃到结界外面呢?
为什么从刚刚开始完全没有听到那个犬神的聋音呢?那样的疙瘩不久就几近恐惧地膨胀起来,死神突然回头看——
“我从刚刚就说过了吧?”
死神不由得差点喊叫。
“我是犬神主人喔!”
在那里——
川平启太拥有的最大、最强力量,毫发无伤地站在那里。
“吓了一跳?”
阳子拨了拨头发,艳丽地笑着。
开始颤抖的死种说:
“怎、怎么可能……”
阳子轻快地把手放在死神的头上。
“难,难道是?”
“是的。”
阳子浅浅地笑着。
“就是那样,设置这个结界的人其实不是启太,而足我。不是人类的启太,而是犬神的我喔!想进来结界,我随时部可以进来,相反地,想从结界出去,却完全无法出去的则是启太。启太跟我说过‘战斗的只有我。妳要一直”装作进不去结界的样子”!’”
启太往前倒下,昏倒了。
“喂,‘暴力之海’!”
阳子稍微看一下启太那边后,喃喃自语的说:
“为什么呢?我在启太被殴打的期间,一直后悔、后悔得不得了,但是啊——”
她呵呵的从喉咙深处发出笑声。
“现在却只是因为要把你撕裂而开心、开心得不得了。真的太好了。既然启太‘偶然的’昏倒了……因此我就依照启太的指示,可以用全力……”
露出一抹非常邪恶的笑容:
“把你送到地狱。”
死神打起寒颤,恳求地左右摇头。从他有生以来到现在为止,然后从现在起也应该只会持续地给予人类恐惧的他,如今却被这种恐惧的情绪束缚住,正要发出不成声的喊叫声……
“来,你就一边害怕得颤抖……”
阳子的爪子一步步地侵蚀死神的额头。
“啊,住手!”
“一边沉浸在绝望中……”
“给我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后带着非常棒的尖叫声死去吧,‘聋力之海’!”
阳子呵呵地泄漏出美丽而残酷的笑容,用压倒性的力量用力挥手。她的身体瞬间从人变化成勇猛的野兽模样……
同时,死神的身体被撕成两半。
“大邪炎。”
阳子闭上眼睛,右手一边舞动般地水平挥出,一边背过身。死神的身体出现破洞,从那里喷出了光芒。
一阵强风倏然刮进室内,令阳子金毛翻卷的下一瞬间——
发生了特别大的爆炸。
飞艇全体被通红的火焰包住
一只巨大的野兽在里面温柔地把倒下的少年衔在嘴边。
“启太……”
又发生更大的爆炸。
巨响。
从飞艇的腹部冒出火焰,飞艇折成两半掉落到黑暗的海里。
少女们之间涌出吵杂声:
“成功了吗?”
叶卦深深地叹了口气后,放下扇子。
“真不愧是启太。”
背过身,闭着眼睛的少年说道——
川平熏悄悄地低声耳语:
“启太,我果然不想与你为敌啊!”
同时少女们喊叫着:
“阳子!?”
发生大爆炸的同时,金色的野兽从飞艇发出长啸,体态优美地飞了出来。
以满月为背景,美丽地扭转身体。
“约定的地方!”
启太以背影回答。
“啊~~~~~~~~~~~~~~~~~~~!”
阳子稍微沉思后,同样地发出声音:
“难、难道是叫做舞子的……”
启太在赛巴斯丁他们来之前,的确得到一个女孩子的约会并同意答复。
“……喂!”
阳子用不可置信的表情说:
“你一定要迎接明天的理由难道是那个!?只是那个原因!?”
“那是当然的吧!?”
启太用愉快的声音回答。
“有女孩子正在等我!这样的话,不管是哪里我都会去!”
阳子头痛地按住头后喊叫:
“笨、笨蛋蛋蛋蛋蛋蛋蛋——————!你用那种凄惨的脸去约会,到底在想什么啊!”
她咻地飞起来,狂怒地从高空砰砰地丢下火焰。启太一边大笑,一边轻松地闪过。
两人转瞬间已经爬上通往马路的楼梯,消失不见。
“哈……”
惠愣住了一阵子后,泄漏出干笑声:
“哈哈哈哈~”
然后,突然垂头丧气了下来。
“小姐!”
塞巴斯丁担心的出声叫她。新堂惠回头看了看他。对唯一留下的家人露出开朗的笑容说:
“赛巴斯丁!这样的话,我跟你说喔!从现在开始绝对能跟你约定——”
她大大的张开双手,用太阳照耀般的最棒笑容说:
“我要活下去喔!”
都发出了感叹声。
阳子的本领相当好。她使用从倒塌房间里带出、仅有的一把菜刀迅速地取掉鱼的内脏,并用竹签串起,用火烤着。她还适当地放进小树枝,以追加的「邪炎」来调整火焰的分量……完成了恰到好处的烤鱼。
「好了,启太~」
阳子一边微笑,一边把竹签拿给正坐在长椅上的启太。
「喔、喔喔!多谢。」
启太道谢后收下。阳子满足地点头,自己也在启太的旁边坐下。一口咬住另一只烤鱼,左右摇晃着从口中冒出的尾巴。阳子感到幸福地、津津有味地动着嘴巴。启太稍微看一下阳子的侧脸后,张大嘴巴吃下香味四溢的鱼肉。
那只鱼很好吃,大概是鲜鱼的同类吧!
「喔喔,做得相当不错喔!」
启太一边点头一边说。
「欸嘿嘿~还有很多鱼可以吃喔,启太~」
「阳子,妳不太沮丧啊~」
「为什么?”
「唉呀,妳之前收集的洋装不是也都毁了吗?妳根重视那些裙子或是罩衫不是吗?」
「那没什么喔!启太,你还会买给我吧?」
「唉,如果有能力的话……我也失去了收藏品呢……”
对启太而言,比起失去房子和陷入贫穷状态这些事情,长年收集的A书和A片(有一部分还是罕见的珍藏品)遭到损坏让他更难过。他一边吃鱼,一边悲哀地叹气。
阳子把手放在启太的肩膀上:
“那个啊,启太!即使我没有洋装和房子,但老实说只要有启太在,我在哪里都会很开心喔~所以没有钱的话,我们干脆去无人岛如何?那就一定不用花钱了!”
她微笑的抬头看着启太。启太喊叫着:
“笨、笨蛋。即使你觉得不错,我也会很伤脑筋!而且在无人岛到底要怎么生活啊!?”
“我拿鱼和树木的果实给你吃,也会保护你,晚上还会给你温暖……我可以做你所~有需要的事情,即使如此也不想要吗?”
“哎呀,那个啊……”
启太吱吱的搔着头,把脸转向旁边:
“也不是不想要,该怎么说呢?我虽然说这样、说那样,但毕竟还是个都市男孩,待不惯没有娱乐的地方啦!”
阳子沉默地开始思考一些事情。启太察觉到她的情况,慌张地补充说明:
「啊,唉呀,并不是讨厌跟妳生活喔!」
“这样啊……」
阳子突然带点恶作剧意味地抿嘴微笑,嘴边浮出小恶魔般的笑容,用力地把脸靠近到接吻的距离,悄悄地在启太的耳边低声耳语:
“……那个时候我们两人就来繁殖下一代?」
启太整个喷出来。
“一定能变成娱乐,而无人岛也不再是无人岛对吧?」
阳子轻咬他的耳垂。
「笨、笨蛋!」
阳子突然「哇哈哈哈」地笑出来。那是第一次见面时,把诱惑败太当作乐趣似的声调。启太苦笑:
“……妳真是一点也没变啊!」
他抱住阳子,来回抚摸她后脑勺的头发。
阳子突然瞇起眼睛,撒娇地说:
「并不是那样喔!」
她悄悄地在他的脸颊上温柔地亲了一下。
天空是铅黑色的,雨更足下个不停,敲打着熔化重金属似的河面,诸多波纹出现又消失。
响起淅沥晔啦的水声……
相较之下,桥下还是比较干些。
启太和阳子巧妙的组合长椅,做成刚好双人床大小的床。在那里铺上瓦楞纸箱,盖着报纸睡觉,因为是夏天,几乎没有寒冷的感觉。
阳子甚至还觉得温暖。
横卧在嗯嗯的呻吟着的启太旁边,满足地把身体所起来。启太虽然不喜欢,可是呆在小而整洁之桥下居所的感觉绝对不差,她甚至觉得暂时住在这里也无所谓。
时间是晚上九点半——阳子跟启太(已经赌气睡下)一样,正想要入睡。她窃笑了一下后就闭上眼睛……不过,马上却又张开。不知何时表情以锐利的紧绷,并且起身。
在河的下流方向——
在朦胧雨中,有一个如浮在水面上一般、慢慢前来这里的人影。宛如鬼火似的、轻易的在河面行走着。
其手中拿着朱红色纸伞在灰色的景色中,鲜明显眼到令人觉得是一个非现实的人物。阳子稍微看了一下正发出寝息声的启太后,用压抑的声音问:
“……叶卦?怎么了?”
身穿白色服装的犬神在到达桥下之前停住脚步。他撑着朱红色的纸伞,站在河面上,面无表情地告诉她:
「阳子,结界的裂缝增加,那个人的舞蹈真的正在停止中。虽然是权宜之计,但我们已用‘动物结界’做了补强……」
隔子听到他的淡淡语调,突然露出苦笑:
“这么唐突地进入正题啊!你不问我‘最近的状况如何呢?’或呈‘为什么会寄居在这里呢?’这牡一问题吗?」
叶卦和阳子对看,歪着头思索后微笑:
“……因为我还记得……当打倒成为我和现在的当家主人最初相遇契机的死神时,妳觉得我们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概有半年时间,降临了所有的灾难……钱不见、在家里的后院发现未爆弹、大约有四十只妖怪一起闯入家里、我被误认为通缉犯……嗯,如今再回想起来,我和那位大人那时还真的过了一段很胡来的日子……」
叶卦在红伞下怀念地瞇起眼睛,只有淅沥哗啦的雨声响着。不久后阳子说:
「你早就知道结果会变成这样?」
「是的,当家主人都知道。”
「那位老婆婆人也真坏耶!那么,至少当作赎罪,让启太住她家不就好了。”
「我也这么说过,但是……」
“但是?”
“她说:‘不行!那个贫穷的恶运会传染。’”
阳子忍不住喉咙震动的笑出声来——
像是觉得很可笑办哈哈大笑。叶卦疑惑的微笑起来,担心地说:
“阳子,双尾猫妖和狸猫的诸位,还有犬神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阳子觉得有点苦涩的摇头。
“所以……”
补充说明道:
“大家想要我去?想要我这个‘阳子’去?”
「是的。」
叶卦直接看阳子,然后点点头。
「可是,我认为妳有拒绝的权利。这也是我的心情……因为妳已经充分达到了犬神的任务。”
阳子把脸转向旁边,孤伶伶地喃喃自语:
「不,叶卦。我要做喔!不管被别人怎么说……”
叶卦陷入沉默。
阳子稍微偷看他,然后微笑。
「大家大概有说我很多事情吧?」
“…………”
「背叛者啦,或是野兽的臭不可言啦!」
她抱紧身体,视线落在黑暗的水面上,哀伤地微笑:
「不过,没关系喔!我最重视的就是现在的生活——怪物最棒了!」
叶卦和阳子像被阴天吸进去一般地轻快飞走。阳子只有回头看了一次,雨声完全地充满四周。到现在为止,原本发出安稳寝息声的启太突然张开眼睛——
「嗯~」
他呻吟着,双手交握后,嗯地一下伸到眼前,然后喃喃自语着:
「发生了什么事呢?」
然后,经过一段时间……
深山里有块介于巨大林木之间的空地——
大雨已经停止,在那里可以看到晴朗的夜半。闪闪发光的星星下面,非人类们以红色的篝火为中心集合着。
那个被称为“动物结界”的无比重要仪式比预期的状况进行得更加顺利。首先,犬神们做好了事先准备,接着是猫们的舞蹈——有猫的头上戴着手巾,也有猫穿着半缠(注:一种日本式轻羽格外套)。用人类所说的孟兰盆舞装扮,交互的往前动着手脚。
“来吧,跳舞吧,唱歌吧~今晚,我们这些猫要在这个关闭的笼子四周跳舞,修筑起堤坝~”
一齐出声,凝聚灵力。
猫们绕着直径刚好二十公尺左右的圆圈——圆圈的中心包围着并不明显的耀眼光芒,就像世界有猫们的孟籣盆舞而持续纺织出金色半透明的茧似的。不久,舞蹈告一段落,有一只穿着古式背心的年轻双尾猫用非常紧张的表情,从猫们的圈圈中走到前面:
“我、我是双尾猫妖的流浪之猫,名字叫做留吉!”
猫用结巴的声音伸出前脚:
“‘加强结界’!」
发出「吧咻」的声音,四周的空气变得浓厚。
“可~~恶恶恶~~~~~~~~~愚蠢的猫们啊~~~~~~~~~~~~~~!”
那一瞬间,从中央的光茧传来响彻四周的庞大声音。只有一瞬闻,惊人的、超乎寻常的灵格(注:灵的性质、性格)变成闪电似的光芒,从那里迸出。猫们哇地吓得跌个屁股若地。但是,那真的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可~~恶恶恶恶~~~~~~恶!”
声音立刻一起被吸收到茧中,缩小到如针头股大小后消失不见。沙沙作响的夜风、树梢的鸣叫声和火把火焰的摇动声支配了现场。
四周的空气里蔓延着松了一口气的气氛。
停顿一拍后——
「唉呀,真精彩!实在很精彩!」
在梢远的地方看着实际情况的几位犬神们开始鼓掌,然后其它的犬神们也陆陆续续地唱和。「各位辛苦了!」
「真是了不超喔~各位双尾猫妖!”
一边微笑一边注视着情况的犬神大长老出声叫了一下站在身旁的儿子:
「嗯~叶卦啊!」
大长老已经没有必要变成人类,所以处于长着毛茸茸的浓密体毛,从屁股上冒出尾巴的野兽状态。即使如此,大概是长年的习惯吧——他相当邋遢地穿着满是皱褶的深灰色浴衣,重重地盘腿坐在地面上。
大长老是人类的老年人和年纪大的老狗之综合体,有着身长几乎伸长到三公尺左右的外表。睁不开的眼睛四周牢牢地黏着黄色眼屎,牙齿也掉了、额头的毛大概已经秃了,可是沙哑的声音还是有温柔的威严——
“带领各为双尾猫妖到宴席。”
穿着白色服装,用黑发盖住一只眼睛的叶卦微笑着:
“是的,父亲。”
用优雅的动作行一个礼后,走近完成重要任务、精疲力尽的年轻双尾猫妖,在途中并对几个犬神作了简单的指示。
双尾猫妖看到叶卦靠近过来,露出稍微安心的笑容。
“辛苦了。”
叶卦慰劳地说。
「寿命缩短了啦~」
留吉虚弱地笑着。他四周的其它犬神们纷纷帮助跌个屁股着地的聋尾猫妖起身,请他们喝温暖的热茶。
「唔……」
犬神的大长老这次询问站在另一边的女儿:
「楝啊!下一个是狸猫们吗?」
被喊到名字的红发少女马上快速地翻开笔记本,像个能干的秘书般点了点头:
「是的,正是如此,父亲大人。」
这位是有着西洋娃娃般的美貌、和淡紫色的和服相当不搭嘎的美少女。她稍微看了一下广场的另一头,刚好绑着头巾、挽超袖子的一群狸猫以非常紧张的表情正式进场。
他们在戴眼镜的犬神带路下,被安排在和刚刚的猫们同样的位置——站在圆圈上,在光茧的四周开始跳舞。
「哒哒哒哒,狸猫开心地跳舞吧~”
“恰、恰!」地用阿波舞的节奏和脚步快速地绕圈。
「关闭结界,狸猫笑,月光下,砰砰叩砰(注:狸猫的庆典打击声)~啊,那~个,砰砰叩砰的砰砰叩砰~」
如绕圈的丝线般,灵力渐渐凝聚起来,开始住中央缩小……空间被压缩,灵气再增强。
大概是在斟酌恰好的时机吧!
一只特别年轻的狸猫从圆圈中走出一步,拘谨地喊叫:
「我是变身狸猫,名字叫做咕噜次郎!”
之后把手向前伸出:
“‘加强结界’!」
空间再度关闭,一瞬间从光茧中又传出暸亮的诅咒声:
“喔喔!这次是……狸猫吗……可恶,给我记住!”
不过,这次相当干脆的消失在光茧中。脸色有点苍白的年轻狸猫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哎呀,各位狸猫也很精彩,真精彩!”
在附近参观的双尾猫妖也毫不吝啬的接连给与称赞。
“辛苦了~”
狸猫们用疲累的表情放松力气,这时犬神和双尾猫妖们又靠近过来,慰劳狸猫们。犬神、双尾猫妖和变身狸猫和乐融融的联欢着。
嗯嗯地点头的犬神大长老又询问身旁的女儿:
「楝!这样的话,犬神、双尾猫妖和狸猫们结束了,下一个是……」
当他遭没讲完话时,鸦雀无声的寂静气氛感染整个广场。大长老把脸朝向那边。楝微微屏住气息:
「阳子……”
她用嘶哑声喃喃自语之时,有一个年轻女孩分开犬神们身处的角落.在篝火照映中,在众目睽暌之下慢慢地现身。
她穿着白色的短身和服,腰上四着细长的红带。
大腿露出,右边的赤脚戴着蓝色脚环。浓密的黑发在及腰的地方绑住,脸颊上还有如同刺青一般的红色纹样。她的嘴唇浮出浅笑,半爱困地闭上凶狠、眼角细长的眼睛。
站在她附近的犬神们或是皱眉,或是表现出厌恶,悄悄地和附近的犬神互相交谈。猫和狸猫也从她的旁边慌慌张张地后退。
野兽们如潮水般左右分开,让路给她。
少女始终优美地走在其中。
「阳子小姐……」
「好、好久不见。”
只有一只双尾猫妖和变身狸猫露出担心的表情,留在原地抬头看着少女。阳子稍微看了那里一下,一瞬间露出温柔的微笑。
但是,她并没有打招呼,而是即刻往前缓步地接近光茧。
在集中的视线当中、紧张感的中心点上,她直接站着,抬起脸。
暂时在那里和光茧持续做无言的对话。
然后从容悠闲地沉下身体,开始跳舞。
捆住灵气,精湛地,缓慢地跳舞。阳子咚地用脚尖踢向地面,然后飞到空中。如羽毛般地柔软,在空中旋转着身体。脚环哑啦啦地响着……用上古的节奏,在夜晚的冷空气中,跳着令人快昏倒般的美丽舞蹈。
犬神、双尾猫妖和变身狸猫都对那舞蹈的精致和奔放的身体动作看得入迷。在少女的周围,连时间都像随着她的音律变得慢慢流动似的。楝叹了口气,同时也皱起眉头,因为她的耳朵听到压抑感情的,带有恶意的低声耳语:
「哼,仍然只有跳舞很厉害啊!」
「就是这样吧!她想用这样来诱骗大家的心……真是的!那个怪物的女儿……”
到底是义愤不平呢?还是担心呢?楝被自己也无法说明的感情所驱使,突然回头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
无法确定是谁在说那些话。
在黑暗中,她看到犬神们脸上模糊地浮现着恐惧和憧憬这两种相反的情绪。双尾猫妖和变身狸猫则在下头呆呆地看得入迷。
站在远处、穿着白色服装的叶卦察觉到楝的视线,告诫般地慢慢摇头。
这个时候,到刚刚为止一直沉默的犬神大长老啪帕地大声鼓掌起来:
「精彩!实在很精彩!」
那是下合时宜的大声音。
停止跳舞、现在正要做某件事情的阳子面无友情地回头看大长老。可是,大长老却宛如没有察觉到那个视线似地,呆呆地看向天生,如陷入回想般地喃喃自语:
“哎呀,太好了……太好了。如果第一代还活着的话,他会怎么说呢……果然还是会说真精彩吧!阳子啊!我有跟你说过吗?我在陪同第一代去追求山上茶屋的女孩子时……”
“…………”
“啊啊,不对不对!”
大长老赫赫的笑着。突然用温柔的眼神从正面看着阳子:
“第一代是非常有趣的人喔!虽然稍微喜欢对女孩子出手……但跟他在一起,实在是有趣的事!很强,同时也是打从心底享受愚蠢事情的人——跟你的主人·川平启太很像。嗯……阳子。你真的是很会选择主人的家伙阿~”
慢条斯理的温柔说话方式,温暖的融化冰冷的敌意和从远处围过来之隔阂……
阳子突然绽放笑容。她回头看向光茧的方向,直接伸出手:
“我是妖狐,名字叫做阳子!”
她凛然地喊叫:
「继续加强结界!”
那一瞬间——
‘阳子啊!连妳都这样样样样~~~~~~~~~~~~~~~~!好过过~~~~~~~分!’
从光茧中传出嘹亮的可怜声音。
‘我不允许~~~~~肠子,这个!只有这个我绝对不会允许!’
在手脚到处乱动似的迹象后——
‘爸爸绝对不会允许妳跟人类交~~~~~~~~~~~~~~~~~往!’
发出「啪咻——」的声音后,光茧当场完全消失。之后只有留下寂静和黑暗。阳子垂头丧气,深深地叹了口气。她低头让浏海垂下,隐藏住自己的表情,并小声地喃喃自语。不过,并没有人听到她的声音。
楝觉得阳子看起来,好像正在道歉说‘对不起喔……’
围住她的犬神们用复杂的表情凝视她——厌恶、恐惧、还有一些些的同情心。双尾猫妖们提心吊胆地踮起脚、变身狸猫们则悄悄地互相耳语中……集各种情绪的漩涡于一身的阳子把手放在腰间……
「噗,呵呵……」
大长老奇怪地抿嘴笑着,其它的犬神们则目瞪口呆地张大眼睛。阳子就如同轻视全部的视线般地左右摇动着屁股。
「嗯欸~」
她轻轻转一圈后回头看,然后用力地用手指拨开下眼皮,扮了个鬼脸——
拒绝所有的恐惧、厌恶和同情。楝不仅愣住,叶卦则微笑的一直点头。
“阳子,回去你的主人身边吧~”
大长老温柔的对她说话。
阳子突然笑了,甩了甩头,然后一口气松开一只帮着的黑发,让发丝在夜晚的冷空气中飘逸的流动。她快速的跑出去,下一瞬间用力的跳跃致夜空中,一瞬间就融入黑暗不见。
那时几乎让周围的群众看得入迷的美妙动作。
隔天早上,吉日市的天气非常晴朗。
阳子在秋天的晴空下,咻咻的破风飞行着。衣服已经换成平常的迷你裙和过大的衬衫。大大的跳跃,从大楼的屋顶到家家户户的屋檐,用脚践踏着前进。
「喂喂!我以前可是有借钱给你好几次喔~啊?什么?现在女朋友要穿着性感内衣到你家?今天是转人人的日子,所以要我饶了你?不,明天的话我也无所谓……什么?同居?”
阳子脸上的烦恼和忧郁表情,随着靠近河童桥,慢慢地变得明朗,因为——从远处就听到启太的大声斥责声。
河川依然缓慢曲流着,四周的绿色则对眼睛有益……
只有启太一个人在那之中吵闹着。
「喂!喂!我并不是要你感恩,但是,是我把追求那个女孩子的权利让给你的吧~!?」
从高空暂时观察状况的阳子「噗噗」地把拳头放在嘴巴上抿嘴笑着。启太从桥下走出来,对着手机用力地喊叫着:
「喂喂喂喂喂喂————————!什么叫做‘因为我要为爱而活,要跟你说adios(注:西班牙文,再见得意思)!’你这个薄情的人——————————!”
看来像是被交涉对象挂了电话。阳子无法再忍耐,轻轻地降落到地面,然后快速地跑近,扑向启太的背上:
「我回来了,启太!我现在回来了喔!」
「喔?喔喔,阳子啊……」
启太用疲累的表情回头看。阳子觉得奇怪地询问:
「什么事?拜托别人让你寄住,又被拒绝了吗?」
然后,启太突然变成生气的表情说:
「是啊,而且这次是被男生拒绝!」
他生气地跺脚。
「启太终于无法挑剔啦~」
阳子深切地喃喃白语。启太垂头丧气地点头:
“可恶~~啊啊,对啊!而且刚刚那个已经是第四个人喔!我也不想拜托男生啊!唉……”
他抱住头深深地叹气。
“到底是怎也一回事?可恶……刚刚打给房屋中介,结果他们不容辩解地说:‘我们不接受川平先生的委托案件。’而且我好像还被列入黑名单里,连吃到一半的鱼也被眼神凶恶的野猫抢走,唉!这到底是什么厄运啊?”
阳子总觉得如果看着如平常般这样伤脑筋的启太,就会开心得不得了。她轻轻敲打他的后脑勺,顺便用力地抱住他,摩擦起脸颊。
“又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的寻找房子~”
然后,突然察觉到某样东西而张大眼睛。
她的视线前端——
不知何时有一只奇妙生物在砂石上坐下不动——大概是普通的猫般大小,身体是漂亮的翠绿色,左右得手脚上有长蹼,头上还有着白色光滑如盘子般的东西……阳子不禁目瞪口呆。
那个生物大概是传说中,从以前就居住在河童桥一带的河童。
“咕嘎嘎?”
圆溜溜的眼睛,突然歪着头思索。阳子轻轻地拉启太的袖子:
“启、启太!”
可是启太抱着头,专注在自己的思考中。
「啊~这样的话,熏的家……已经不行去了吧?仮名先生的家……我不知道他的住处,我又讨厌去河原崎学长的家……”
河童在那段期间内拘谨地站起来,脚步不稳地走近。他的身体向前弯,闻着启太膝盖附近的味道,然后饶有兴趣地卷起启太的裤子下襬,用蹼抚摸着他的腰骨……
「咕嘎嘎?」
启太还在自言自语地嘟囔着。河童好像在说「这家伙跑到我的势力范围内,到底有什么事?」般地用小脚用力踢着启太的膝盖。
阳子一边「喂喂」地冒冷汗,一边一直拉启太的袖子。
「啊,稍微安静一点!」
启太觉得麻烦地挥开她,又叹气地说:
「如果还有点预算,遗可以想点办法啊!」
河童更是爬上启太的身体,轻轻地贴上敌太的后头。
「咕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正当河童发出开心似的鸣叫声时,启太激动地站了起来:
「啊啊啊啊,好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在愣住的阳子面前,猛地抓住河童的后头颈来挥动。
“呀啊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用力地把河童抛到河面。
“咕嘎嘎嘎嘎嘎嘎嘎————————————!”
河童留下长长的喊叫声后,沉入水中。耀眼的阳光闪耀,水花飞起。在经过一下子后,河童用生气的表情从哪里冒出头来:
“咕嘎嘎嘎!”
好像在说:「哼。我已经不想奉陪啦!」似地,接着又突然把脸缩回去,快速地游向下游的方向。
启太好像没发生任何事地坐下不动,再度抱着头:
「唉,问题是最重要的钱!——钱,只要有钱,就能租房子,可以做任何事情,不巧的是没有最重要的东西。」
愣住的阳子这时看了一下后面的立式广告牌。启太大概完全没有察觉到那个被斜坡草丛半掩埋住的立式广告牌吧!
上头写着——
‘从以前开始,常常有人在这个地方看到河童。本研究所绝对不捕捉传说中的生物,会广泛地从生物学和民俗学的观点来研究河童。但是,万一有人发现河童请一定要通知我们一声,我们会提供奖金一百万元给抓到河童的人!UMA研究所’
阳子不知为何,觉得非常开心。她摸到启太的后颈,喊叫说:
「我最喜欢启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