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啊…
如果您真的存在,我愿意奉献我的生命与心灵。
只求您将这个让那个人吃尽苦头烦恼不已的世界,彻底粉碎、消灭
「……什么都不知道?」
人类的气息已在不知不觉完全消失,在这条只剩下不祥之风疯狂吹拂的街上,护久夜露出怀疑的表情,可是又马上「哼!」了一声:
「太可笑了。抚子,你真的以为我会相信你这番话吗?」
与护久夜对峙的抚子露出一如往常的温柔笑容。她轻轻向护久夜跨步,在这片荒凉的景色当中,只有远方传来的轰隆巨响与刺眼闪光,带着不可否认的现实,持续震撼她们的心灵。
「护久夜,我不会勉强你们相信。不过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听说。」
「怎么可能!你不是最接近薰大人的犬神吗?」
「但是我真的不知道。」
「薰大人究竟是谁?他、他是川平家的人吗?」
「我对这件事没有兴趣。」
护久夜顿时怒火攻心。
「抚子,你给我节制一点!你打算耍我们到什么时候!」
「护久夜,我在很久以前就看过你发现的东西。既然他什么都不说,我也决定要相信他。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吗?这不是很自然的结论吗?如果从我的角度来看,我认为因为那么一点小事便不知所措,不设法理解薰大人的心思、辜负他的温柔对待、恩将仇报跑到启太大人身边的你们,才是真正可笑。」
护久夜静静看着两人言语交锋的芙拉诺与天宗,立时露出心头为之一震的表情。不过护久夜马上否定抚子的说词:
「哈!相信到底?说什么笑话!休想用这种话敷衍了事!抚子,你只是害怕面对现实罢了!」
「不是。」
抚子的声音微微颤抖,护久夜依然不放过她:
「你只是害怕面对薰大人罢了!」
「不是!」
抚子的声音变得相当尖锐,气得一边发抖一边大叫:
「你根本不知道我是抱着多么深的感情,一路跟随在薰大人身旁!」
「我懒得知道!」
护久夜也激动地用力挥手:
「你只不过是犬神之一!别以为自己受到薰大人的重用就嚣张起来!」
「护久夜!」
两名少女逐渐拉近彼此的距离,就在这个时候——
「破邪定光·发露Xl『红』!」
一道强烈的冲击波袭向两人的中间,柏油路应声粉碎飞散,路面碎片洒散一地,凹陷的大洞冒出阵阵烟雾。吓了一跳的抚子与护久夜不再对峙,同时转头看向发动攻击的少女。
「护久夜,还有抚子……」
智羽以沙哑的声音开口,只见她的肩膀颤抖不已,眼泪早已夺眶而出。
「你们两人如果要动手,那就先打倒我再说!」
她在两人面前张开双臂,全力表达自己的主张,抚子与护久夜都被这番话吓到。
智羽哽咽地说道:
「为什么你们不能好好相处!为什么无法互相理解!」
透明泪珠一滴一滴滑落脸颊。
「我不晓得发生什么事,我也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可是我们无时无刻都在一起,我们是彼此最重要的同伴,不是吗!?」
这句话有如鞭子震撼少女的心灵。不管什么时候、发生什么事情……正因为现在面对这么严重的状况,我们才更应该团结一致……难道不是吗?」
现场鸦雀无声,抚子、护久夜、天宗与芙拉诺都无言以对。
所有人不是低着头,或是深深叹气,就是眼角泛出泪光。
智羽用手背揉着双眼,忍不住哭了出来。
「对不起……」
抚子率先发声,走到智羽身旁紧紧将她拥入怀中。
「一切都是我不对。智羽,真的很对不起。」
她闭起双眼,满心爱怜地以脸颊磨蹭智羽的头。智羽则是不停发出吸鼻涕的声音。
「呃、这个……」
护久夜终于回过神来,轻咳一声之后露出有点难为情的眼神,开口对抚子说道:
「我才应该向你道歉。亏我刚才还要芙拉诺冷静下来,可是自己却不知不觉感情用事……」
抚子依然紧闭双眼,默默摇头。
护久夜迟疑了好一阵子,总算下定决心告诉抚子。
「抚子。」
抚子抬起头来,护久夜换上认真的表情:
「听起来或许很像马后炮,不过我们之所以想找启太大人商量,并非是打算背叛薰大人。由于有迫使我们非得这么做不可的原因,我们也判断这么做是最好的解决方式,所以才会勉为其难采取行动。」
「……怎么一回事?」
「也就是说……」
护久夜似乎有点难以启齿,开始努力寻找适合的说辞。芙拉诺代替她举起双手:
「抚子听我说,其实是芙拉诺稍微看见薰大人的未来!」
「咦?」
「薰大人的未来一片漆黑!那是令人害怕的黑暗,虽然完全无法理解代表什么意义,但我觉得那是非常不吉利的预兆!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护久夜点头说下去:
「所以我们才会决定找薰大人之外的人商量这件事。单就这一点来说,启太大人应该是最好的人选吧?」
说到这里,她总算发现抚子的样子不太正常。原先紧紧拥抱智羽的她,如今反而像是依偎在她身上,全身颤抖不已。一脸苍白,失去光芒的眼神看起来与死人没什么两样。
智羽惊讶地抬起头来……
「抚子,你怎么了?」
护久夜换回原本的严肃表情:
「抚子,你果然知道——」
不过护久夜没能问到最后。
「啊、原来你们都在这里!」
道路对面传来一阵热闹的欢呼声。
护久夜等人讶异地抬头看去,原来出声的人正是衣麻里和沙世加这对双胞胎。只见她们回头用力挥手:
「薰大人!大家果然都在这里!快点快点!」
她们一边聊着与现场气氛极不搭调的话题,一边「躂躂躂!」快步跑到她们身旁。
「喔—你们怎么了?在这里做什么?」
「你们看到大妖狐了吗?他终于出现了—接下来就要开战罗!」
一直跟在可靠主人身旁的她们,似乎不怎么害怕大妖狐。妙音与蔺草接着抵达,最后连薰与栋也到了。
「嗨,各位。」
「咦?启太和阳子呢?」
没有人回答他。护久夜狼狈地将视线从薰的身上栘开,芙拉诺泪眼婆娑,天宗则是沉默仰望天际。智羽虽然想说些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也只能默默摇头,怆然垂首。
脸色苍白的抚子只能在旁边不停发抖。
「你们几个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妙音睁大双眼询问,可是薰突然笑了,彷佛发觉所有的一切:
「嗯,我知道了,看样子关键时刻终于到了。我就从头开始说个清楚。」
他以平静的声音向大家宣布,少女闻言一起转头看着他。
在随心所欲玩过汽车之后,大妖狐闯进商店街两旁的店面,顺利取得自己想要的东西。摆放美味蛋糕的展示柜、从游乐场整台拔起的大型电玩,通通被他用「缩地」送到别的地方。他走到贩卖章鱼烧的店家前面跟店员点了一份,现场享用刚做好的章鱼烧。
真是太好吃了。
由于他非常中意,因此要求店员将所有章鱼烧全部包起来。等到店员伸手向他要钱,嫌麻烦(其实可以把树叶变成钱交给店员)的他又将店员变成石像。路上虽然遇见数名官差,不过他继续用老方法对付他们。
下一个造访目标是电器行。
大妖狐的所作所为早巳传开,光是看见他走进店里,店员与客人就一边发出悲鸣,一边如鸟兽散,不过大妖狐丝毫不以为意。这个地方真的很有趣,不但电视画面会映出各式各样的影像,音响也播放着轻快热闹的音乐。
光是随便乱按冰箱与吸尘器的按钮,就让他觉得很高兴。
「喔!居然能用雷电之力来冷却和烤东西,看来人类也有两把刷子!」
无论看到什么都很喜欢,因此他决定将电器行里的所有东西全部用「缩地」带走。当他把东西栘走,满心欢喜地走出店门之际,才发现好几辆闪着红色警示灯的警车停在路边,堵住大妖狐的去路。
「不准动!」
紧张到不停发抖的警察纷纷举枪对着他。
「哈哈哈;辛苦啦!」
大妖狐伸手弹了一下指头。
一个动作就让这些警察化为石像,丝毫没有造成任何威胁。大妖狐彷佛在广阔无边的草原散步,漫步走在商店街,随心所欲拿走想要的东西,再也没有人出面阻止他。
天真无邪的风暴顺从自己的欲望,到处肆虐破坏。
在取得想要的东西之后,大妖狐顿了一脚,藉势跳到某栋高楼大厦的屋顶。
这里是他刚来到这个城市就看上的建筑物。
奇妙的是,这里也是启太与阳子订定契约的地方,也是她有事没事就会跑来的中意地点。大妖狐打算先把这里当成落脚处,所有抢来的东西也都被他用缩地送到这里。
「喔;这比以前的了望台还要高。」
大妖狐把手靠在眉毛上,定睛眺望远方。
只见警车的红色警示灯填满整条马路,警用无线电不停来回飞窜。警方对于来路不明的入侵者束手无策,绝大多数的市民选择躲在家里,观望事态的发展。
不过大妖狐与此等尘世喧嚣毫无瓜葛。
「嗯。」
他摸摸下巴,似乎很喜欢这里的景观,不过头上覆盖一层深色乌云,导致视野看起来不是很好。于是他开心地点头,用力朝着天空举起手:
「好!云朵,给我放晴!」
一道有如雷射的白色光束从掌心直射而出,击中厚实的云层。
令人惊讶的事发生了。只见云层从光线击中的地方开始散去,天空也逐渐放晴。
满天繁星与金色月亮放出没有人看过的明亮光芒,在头顶闪闪发光。
「哈哈!这下子视野好多了!」
在照亮附近的眩目光芒笼罩之下,大妖狐愉快地放声大笑。
周遭照着闪耀绚烂的光芒。
锐利又细致的光之粒子,在行道树与建筑物的阴影一闪一闪舞动。黑暗因为光线舞动变得更加深邃、对比强烈的黯淡也变得更加明显,眼前的一切景象就像万花筒一样破碎。有如宝石的耀眼天光与天鹅绒的漆黑夜色,营造一股绝妙的对比。.
薰缓缓开口:
「护久夜,能否麻烦你把看到的、知道的一切,说给在场所有人听呢?」
「—」
护久夜不禁倒吸一口气。
薰散发一股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温柔。因为光与暗的调和,使他看起来十分虚幻飘渺,甚至给人一种只要轻轻一碰,就可能融入漆黑夜色的感觉。
「其实我早就认为在你们搜查我的寝室之时,便是开口说明一切的最佳时机……你们看见那个了吧?」
护久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抚子不知在什么时候悄悄来到薰的身旁,好似影子一般随侍在侧。如今大家站立的位置,刚好形成薰与抚子站在一起,面对其他少女。
「请、请等一下!薰大人,您到底在说什么?」
身为队长的栋所提出的问题,正好道出其他人的内心想法。
对栋、蔺草、妙音、衣麻里以及沙世加来说,薰是在与其他人会合之后,突然讲起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而对几乎知道一切内容的护久夜、天宗与芙拉诺来说,薰这个突如其来的命令,着实超出她们的预测范围。
眼见护久夜只能僵在原地不动,薰露出有点难过的笑容:
「说的也是……突然吩咐你这么做,一定让你感到相当困扰吧?真是对不起。」
道歉之后转身朝着附近的电线杆开口:
「戴着礼帽的先生,我记得你曾在赤道斋的藏身之处偷窥吧?能否请你过来说明一下呢?」
听见这番话,一脸惊讶的医生缓缓从电线杆后面走出来。
「原来你……已经察觉我的存在了?」
「嗯。」
薰以平稳的微笑回应。
「赤道斋似乎没有发现你的气息……不过我对这方面的感受比较敏锐。我并非感受你的气息,而是用眼睛寻找不对劲的地方。」
医生只能满脸疑惑站在一旁。
薰则是一脸淘气说道:
「不用担心,我只是想麻烦你当着她们的面,将你所看见、所听的事通通说出来就可以了。很简单吧?」
「即使你这么说……」
「薰大人!这!这是怎么回事?您说在赤道斋的藏身之处偷窥!怎么可能……薰大人,请您亲口将所有事情告诉我们好吗!」
栋坚持不肯退让,护久夜也是一脸难过。不过天宗代替护久夜,无声无息走到薰面前。她露出令人捉摸不定的眼神,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地表达自己的意志:
「由我来。」
听到她开口,薰也只是报以微笑。
「天宗,谢谢你。」
接着天宗便以沉稳的声音、淡然的语气述说三个人发现奇妙冰棺的详细经过——与衣麻里和沙世加比赛、在地下道尽头发现的奇妙小房间、躺在小房间里,遭到冰封的两个人。
还有急急忙忙逃离现场,以及途中遇见抚子的事。
三人只是交互看着薰以及压抑一切表情,站在薰身旁的抚子。
「薰大人!躺在冰棺当中的人究竟是谁?为什么您会将那种东西放在那种地方?」
天宗的话才说完,栋立即开口追问;妙音全身颤抖不止,她的心被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紧紧揪住,露出一副泫然欲泪的表情;蔺草用力握住她的手,紧闭眼镜后方的双眼。不过她的耳朵为了不错过整件事的发展,拼命侧耳倾听。
「我无法回答。」
这是一阵简洁又冷淡的声音。
「——」
听见这个答案的栋,因为过度打击而脚步踉舱倒退数步。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听见薰说出这么直接的拒绝。
接着是衣麻里与沙世加开口询问:
「天宗,你们在小房间里面看到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天宗听到这个问题,转头望向护久夜。面对天宗的无言举动,护久夜马上理解这是什么意思,在稍微恢复往常的冷静之后,以医生独到的正确表现加以说明:
「其中一名是中年男性,年龄大约三十出头,拥有一身魁梧体格并且留有胡须。晒得黝黑的身体留有许多伤痕,个人推测他八成从事某种危险行业。」
「还有全身一丝不挂!」
芙拉诺似乎认为这是相当重要的事,从旁插嘴加以补充。护久夜点点头:
「没错。另一位则是十来岁的女孩子,身高大概跟智羽差不多……留着一头黑发,在遗传上与上述的男子极为相似,我推测他们两人是父女。」
「她也是全身一丝不挂!」
芙拉诺很兴奋地补上一句。护久夜稍微犹豫了一下,说出最关键的情报:
「如果我的猜想没错,这两个人都是川平家的人。」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大吃一惊。而且这句话也让前面所有对话的意义产生一百八十度的逆转,少女们的脸上明显看得出她们因此而有所动摇。
不过薰却显得格外冷静。
他以事不关己的眼神看着医生,无言催促他。
「唉……」
医生叹了口气:
「我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接着换上严肃表情,准备说出他的所见所闻。
「事到如此,看样子我不说也不行。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如你所愿。各位小姐,请你们做好心埋准备,仔细听我说。」
医生以锐利眼神注视议论纷纷的少女,开口说道:
「这位先生与赤道斋有合作关系。」
「咿!」不知道足谁发出类似悲鸣的声音。
「我确实看见这位先生提供技术与藏身之处给赤道斋,并且与他亲密交谈,协助他进行毁灭吉日市的行动。」
「你骗人!」
妙音不停挥手,拼命想要否认残酷的事实。
「你骗人!你骗人!你骗人!你骗人!」
「是真的。」
听到主人亲口说出冷酷无情的话,难以置信的妙音转头望向他。
「妙音,这一切都是事实。是我协助赤道斋顺利复活,而且我至今依然与他订有契约。」
妙音睁大双眼,眼泪泉涌而出。智羽扯开嗓门大叫:
「薰大人!」
「什么事?」
薰以平稳的语气反问智羽,智羽一边发抖,一边强忍自己的立足点可能彻底崩塌的恐惧,提出一个近乎禁忌的问题:
「薰大人……薰大人真的是我们的川平薰大人吗?」
在场所有人都屏息以待,只见薰脸上浮现无限温柔的微笑,缓缓摇头:
「不,我不是真的川平薰。」
这句话给这群少女带来难以估计的强烈冲击。
大妖狐在满天星空下心情愉悦地拿起携带型游戏主机,随意打开电源,又随便按了几颗按钮。只不过他的操纵杂乱无章,因此游戏很快便宣告结束。
即便如此,大妖狐还是很佩服地发出赞叹。只是在游戏结束五、六次之后,他马上就腻了。
「换下一个吧。」
随手丢掉携带型游戏主机,从堆积如山的玩具里拿出一盒模型。他盯着这个画有直升机的盒子看了好一阵子:
「好像很麻烦。」
又丢掉这盒模型。大妖狐的个性真的是喜新厌旧,他的脸上突然出现想起什么的表情。
「啊、糟糕!」
觉得这座城市一切事物都很有趣的他,完全将讨好女儿的要紧事抛在脑后。
「阳、阳子,对不起。」
探头窥视身旁的金色球体——只见关在里面的阳子正以怨恨的眼神看着他,大妖狐连忙弹了一下手指。
这个动作立刻让球体内外的声音得以相通。
「老爸!」
察觉此事的阳子以尖锐刺耳的惊人声量开口报怨:
「看你干了什么好事!抓走我也就算了,居然这样胡来!还给川平家的老婆婆跟城里居民带来这么多麻烦!真是受不了你!」
感到畏缩的大妖狐悄悄用手指调节声量,阳子的怒骂声随即变小许多。
「可、可是……」
「没有什么好可是!」
阳子双手插腰,凤眼上扬。大妖狐突然目泛泪光:
「我总觉得你……」
「嗯?」
「变得越来越像过世的妈妈。」
阳子不禁哑口无言,轻叹口气之后用力摇头:
「唉,算了。反正爸爸一直以来都是再怎么说也没用的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根本不打算放我离开这里吧?」
「嗯,你要一直待到父女和好为止。这可是父亲应尽的义务!」
「既然这样,我就在这里等启太过来救我!废话少说,把那边的《TANTAN》杂志跟红色罐子给我!对了,那个东西叫可乐,你知道吗?还有顺便把那个软靠垫拿过来。」
大妖狐连忙弹响手指,将阳子指定的东西一一送进金色球体。缩小的阳子接过同样遭到缩小的靠垫,用手拍了几下便趴在垫子上面,伸手拉开罐装可乐的拉环。接着不慌不忙翻开眼前的少女杂志:
「哇喔—这间店真不错,好想跟启太一起去逛逛。」
似乎找到一篇很有趣的报导,快乐地摆动双脚。
大妖狐目瞪口呆看着阳子,还忙着回应「爸爸,把那边的煎饼给我!」等阳子的要求,最后总算发现先前感受的不协调感,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就是阳子已经失去她原有的风格。
以前的她根本不是这样,过去在她的脸上看不到表情。她既不会笑,也不会生气,更不会像现在这样开口要求什么。过去的她是一个只有在放火、破坏之时才会露出一抹冷笑的女孩。
虽然过去为了讨她欢心,总是不断带回许多玩具与好吃的点心给她,不过以前的阳子根本不会因为这些东西感到高兴。如今的她明明被自己关在金色球体里,还是一样这么开心,而且看起来十分乐在其中。
这不单纯只是因为成长。
到底为什么?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大妖狐悄悄弹响手指,阳子完全没有发现。
他打算确认一下背后的真正原因……
薰亲口说出惊人的事实,静静伫立在月光下。
他的身影看起来轻柔又优美,可是少女们丝毫无法动弹,也无法开口询问,只能这样凝视脸上浮现微笑的薰。
「我不是真正的川平薰,而且我也与赤道斎联手。」
川平薰默默摊开双手,仿佛是要表达「你们有何打算?」医生皱着眉头试想要说些什么……
「可是就我听见的对话……」
不过薰以充满歉意的视线对着他摇头,打断医生的发言。只见眼前的少女依然全身僵硬有如雕像。
温柔的薰……
比任何人都来得尊敬的薰……
居然拥有这么惊人的秘密。
他背叛了我们?
他欺骗了我们?
复杂的情感紧紧扣住犬神少女的心——栋、蔺草、妙音、护久夜、天宗、芙拉诺、衣麻里、沙世加,以及智羽都睁大双眼,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也没有任何反应。
薰再次笑了。
「对不起,我一直闭口不谈此事;对不起,我瞒你们这么久。」
「为什么?」
栋好不容易才以沙哑的声音说出这句话,这也是浓缩在场所有人的疑问,归纳出来的问题。
「为什么您要这么做?」
依然面带微笑的薰摇头了。
「对不起,我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先前累积的快乐时光有多少,如今承受的心痛就有多深。薰再次以平静的语气说:
「接下来我打算与赤道斋和大妖狐对决。事情会在这个时侯演变至此,只能说是命运的安排吧?我希望大家都能做出决定。」
他看着每个人的眼睛:
「我不会再对你们说些什么,以后也不会针对此事做出任何说明。没有告知你们这件要紧事的我,甚至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担任你们的主人。」
薰语气平缓地继续说下去。只是智羽觉得面带微笑的薰,看起来好像在哭。
「可是现在的我恬不知耻地认为自己还是你们的主人,也十分珍惜你们。太好了……幸好我可以清楚表达心中的感受。不管要我说几次都行——栋、护久夜、天宗、芙拉诺、衣麻里、沙世加、妙音、蔺草,以及小智羽……我打从心底珍惜你们每一个人。」
不知为何,智羽突然清楚领悟一件事——
薰正在全力对抗什么人,而且是赌上自己的生命……
「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做出决定。是否还愿意与我一同作战……即便遭受这样的对待,是否依然愿意跟随我。」
没有任何人开口。
医生摇晃的身影消失于黑暗之中,抚子紧闭双眼。仿佛突然失去力气的薰笑了:
「请你们好好考虑。」
智羽心不在焉地想着——
薰大人很高兴看见我们前往启太大人的身边,还有将启太大人叫回本家的动作,难道都是为了迎接这一刻的到来?
「薰大人……难道您从一开始就打算将剩下的事全交给启太大人吗……」
智羽的轻声呢喃,使得在场的人怅然若失。
唯有两个人例外。
她们平常只会制造麻烦,她们的兴趣是到处恶作剧,她们抱着自暴自弃、事不关己又有点享乐主义的心态活在世界上。不过少年教导她们「生存」与「栽培」的乐趣,所以她们一直对费心教导她们的少年感恩在心。
任何人都不认为她们能够种出漂亮花朵及美味果实。这一次也一样,没有人料到她们会采取这么惊人的行动。她们相视而笑——太好了,幸好我们是双胞胎。
幸好我们拥有同样的想法,而且都有由衷重视的人。
犬神·衣麻里与沙世加遵循最神圣的礼仪,以抱持最崇高的敬意牵起彼此的手缓步前行,以最优美的动作单膝着地。
「薰大人——」
「我等将永久随侍在侧。」
「宣誓永不改变的忠诚。」
「这等小事无法动摇我等的忠心,请您不要太过低估我等。」
然后抬起头来换回平常的语气,开心地笑了:
「薰大人,请放心啦!」
「对对对—只不过是薰大人不是薰大人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
这番话蕴含某种足以破除内心束缚的力量,像一阵突然刮起的强风。
「啊!」
妙音不由自主大叫一声,栋则是左右摇头,接着走向前方,眼中浮现坚毅的光芒:
「完全没料到自己会被这对双胞胎上了一课……薰大人,请原谅我的失态。」
她走到衣麻里与沙世加身旁,单膝跪地,低头致意:
「我虽然无法理解薰大人的想法,但我相信背后必定有我这种见识浅薄之人无法想像的重大理由。只有一点……假使方才说的『珍惜我们』毫无虚假——」
说到这里抬起头来。
「——我等犬神愿意跟随您,纵使冥府魔道在所不辞。」
再也受不了的妙音快步跑来,任由眼泪沾湿自己的脸,跪在地上语带抽噎:
「我也是!」
只有简单的三个字。蔺草静静跟在后头,以优雅的动作跪下,战战兢兢地抬头仰望薰,随即面露微笑:
「薰大人,我……虽然觉得有点笼统,但我似乎知道薰大人置身于何种状况。薰大人……薰大人大概是无法对任何人透露此事吧?因此您必须试探我们,对不对?」
看到薰一脸被人说中心事的表情,蔺草露出沉稳的微笑:
「果然……既然如此,请您放心吧。虽然能力不足,我还是会尽可能推敲整件事情的真相,试着解释给所有人听。」
「蔺草……」
薰显得相当惊讶,蔺草温柔地补上一句:
「薰大人,您绝对不是一个人。」
薰情不自禁伸手捣住自己的嘴巴,终于无法继续微笑。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的犬神愿意相信他——光是这一点就让他的内心为之动摇,原本压抑的情绪也泉涌而出。
「好了,大家一起过去吧!」
智羽天真地拉起护久夜、天宗以及芙拉诺的手。
「放心吧,薰大人根本不会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内心感到羞愧的她们,无法立即回到薰的身边,只能痛苦望着彼此。站在一旁,眼眶湿润润的抚子轻声对薰说了什么。薰点头同意,一边流泪一边微笑张开双臂:
「过来吧。」
只说了一句话。
可是这一句话已经足以溶化三人的内心芥蒂。护久夜、天宗及芙拉诺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激动,「哇!」大喊一声,一同奔向薰的身旁。她们的步伐看起来好像快要跌倒,而且她们也跌倒了,不过还是紧紧依偎在薰的脚边,尽情放声大哭。她们紧抓着薰不放,哭得泣不成声。
薰则是温柔地拥抱她们,自己也跟着山潸然泪下。
「谢谢。真的谢谢你们。」
薰一边向她们表达由衷的感激,一边轻声说道:
「多亏了你们,我才能够打败『绝望』……」
大妖狐的手上握着一本看似线装图画书的书,他正在缓缓翻阅这本书。
封面写着「阳子的日常生活」。
这是大妖狐将阳子的记忆具现之后的书,他藉此看到阳子在与自己分开之后的生活,由她的个人感情与周遭的客观情景交织而成的一切。喜新厌旧的大妖狐竟然着迷地专心阅读这本书。
长达数百年,近似幽禁的生活。
扣掉极少数的例外,她过着无人能够交谈、受到众人怱视、轻蔑,只能以冷酷的双眼眺望结界的每一天。
寂寞。
侵蚀她的内心,让她对寂寞毫无自觉的孤独,还有无法察觉悲哀,早已荒废至极的情绪。这是一份荒凉、死寂的记忆。在这片记忆大地的任何角落,只能找到灰色绝望以及深深焦躁。
这种生活终于结束。
穿透结界修补之际的微小空隙,抱着必死觉悟逃出封印的她,遇见一名莫名开朗的男孩。
他一点也不害怕拥有巨大野兽外型的她,还主动跟她聊了许多。一看见她身上的伤,便以笨拙的动作拼命帮她包扎疗伤。
阳子深受他的吸引。
他真是一名不可思议的男孩。她拼命向前来追击的白衣犬神求情,请他给自己两天时间。她希望能跟他多相处一会儿。透过与他玩耍,她感受到一股未从体验的安心,而且惊讶自己能够发出笑声。
隔天,阳子一边吃着他所带来的食物,一边产生这个想法。
在暗处监视她的白衣犬神说这名男孩乃是川平家之人,同时也是嫡子的事实告诉她。
约好的两天过去,被强制押回山里的阳子放声大喊:
「我要成为犬神!」
这项决定说起来简单,但是绝非平坦的康庄大道。
无情的侮蔑与嘲笑等着她。即使遭到大妖狐反对,身陷四面楚歌的绝境,想要改变自己的阳子仍然拼命努力。
过了一段漫长的岁月,终于再次与他相遇。
「啊—真是快乐……」
大妖狐一边翻书,一边叹气。贫穷麻烦接踵而至、总是遇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有时生气,有时吵架,不过……大妖狐侧目看了金色球体一眼,只见阳子趴在软垫上,轻轻发出熟睡的安稳呼吸声。
「你过得真的很快乐。」
大妖狐的内心冒出有生以来首度体验的感伤。
「快乐到再也不需要玩具以及奢华的美食。」
大妖狐叹了一口气,在星光之下阖上「阳子的日常生活」。将它缩小之后轻轻推进阳子所在的金色球体,彷佛送给她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礼物。就在这个时候——
「嗯,真是大丰收。大妖狐,看样子你好像收集了不少玩具?」
头上传来一阵毫无抑扬顿挫的声音。
大妖狐猛然抬头,身体为之一震。这个动作并非感到害怕,而是高兴到不能自己的兴奋情绪所引发的自然反应。
「喔、喔喔!」
大妖狐强忍欢喜的心情,站起来抬头往上看——以闪耀繁星为背景,人称大魔导师的人屹然站在空中。
大妖狐用力一吼:
「我等你好久了,赤道斋!」
同一时间,启太与背着他的仮名史郎骑着摩托车,一路朝吉日市前进。两人疾驰在一个人也没有的路上。
就在此时,启太伸手指向前方。
「喂、那是什么!?」
仔细一看,两人正好看到由吉日市中心窜升的紫色光芒,马上变成覆盖整个市区的半圆型。、
天空因为过于强烈的光芒化为一片白——这是巨大灵力引发的现象。
「快点过去!」
仮名史郎再度踩下油门,加速往前奔驰。
这是双方轻易达成的协议。
「」
「大缩地!」
两名强者的灵力与魔力接连发威,位于吉日市的所有居民,不分男女老幼都陷入熟睡,并且通通移到距离吉日市很远的郊区。将近七万名的人口,全部都被送离市区。
这是紫色光芒膨胀之后,不到两秒钟之内发生的事。
「哈哈哈哈,这下可以尽情一战了吧?」
「嗯。毕竟随便让人在这场战斗之中丧命,并非你我所愿。」
大妖狐和赤道斋以极其自然的态度,若无其事地聊了起来。这两个人正在一边旋转一边上升,面对面看着对方。
「喂、这段日子真是漫长。我可是一边跳舞一边想你喔?」
「我也是。」
「我一直很希望与你再战一场。跟你共度的三天三夜,着实令我难以忘怀。」
「你没有发现这是一种很容易引起误会的说法吗?不过我也一样。」
「喂、赤道斋。」
大妖狐缓缓将手往前一伸,脸上露出笑容:
「我可是很喜欢你喔!」
「我倒是很讨厌你。」
面无表情的赤道斋也悄然伸手,两人同时放声大叫:
「大邪炎!」
「」
夹杂无法想像的惊人热量,黄金火焰与鲜红冲击在空中撞在一起,使得周围亮如白昼。有如同心圆的空气扩散开来,将高楼大厦的窗户玻璃震成玻璃碎屑。
摇动的灼热火焰试图吞噬赤道斋、纯粹的魔导力量企图制服大妖狐。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彼此倾尽全力。
「哈、真是太有趣了!赤道斋!」
大妖狐的眼中流露欢心光芒,放声大叫。赤道斋则是一脸邪恶的笑容:
「是啊,我有同感。」
另一方面,在空中对垒的两人下方,只见薰及时躲过一劫,躲过大妖狐与赤道斋的法术站在地面。他的脸上带着冷笑,眼睛注视一边在空中高速移动,一边发动攻击的大魔导师与大妖狐。
「真是为所欲为,彷佛这个世上只剩下他们两个……大家准备好了吗?」
如今已经团结在一起的少女异口同声回应:
「无论何时何地,我等谨遵薰大人的命令!」
意气昂扬、干劲十足,脸上都带着无所畏惧的表情。
「上吧!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的力量!」
「这座城市绝不容许他们肆意破坏!」
「那么……」
用力点头的薰从怀中拿出银色指挥棒:
「上吧。就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能做些什么!」
彼此使出秘术,不断攻击对方。
两人以彼此的强大力量与执着展开较量。这两名任性、奔放、生性豁达的顶尖高手,展开一场炽烈至极的战斗。
「」
赤道斋以指尖连续弹发射黑色玻璃珠,只见这些玻璃珠划出有如飞弹的圆滑弧线,朝着一百公尺之外的大妖狐袭去。
「哇喔!」
空中的大妖狐水平滑开,一一躲开来袭的黑色玻璃珠。只见数颗掠过身旁的黑色玻璃珠击中背后的高楼大厦,化为彷佛巨大烟火的橘色爆炸。赤道斋见状露出笑容:
「」
此话一出,几颗黑色玻璃珠急速回转,朝着大妖狐飞去。
「呜哇!!!」
紧急转身依然闪躲不及的大妖狐,顿时遭受黑色玻璃珠的一阵猛攻。高楼大厦之间绽放出一朵巨大的红色火花。
轰炸声响起,爆烟弥漫四周。
「……」
赤道斋眯起双眼。
「哈哈!你这招真是叫人叹为观止啊,赤道斋!」
只见身上带着残焰、双眼冒出金光的大妖狐从涌向天际的浓烟之中飞出,一鼓作气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啧!」
大妖狐挥出伴随轰隆巨响,足以击碎大气的斩击。赤道斋急忙逃往上空,身上的长袍被割断一截,黑色布料在夜空中飞舞。
「你逃得掉吗,赤道斋!火焰啊,喷上天际!」
大妖狐以全身的力气举起手臂,只见一阵大小接近火箭喷射器的烈焰从他的身旁猛然窜出,有如火山爆发一样笔直冲向高空,试图吞没赤道斋。接招的赤道斋马上结印念咒:
「」
一道不输尼加拉瓜大瀑布的怒涛洪流从天际倾泻而下,浇熄这根火柱。水火相交的水蒸气有如大洋浓雾,将附近变成了一片白蒙蒙。
「大重力!」
先行降落的赤道斋打算逃离大妖狐的视界,不过却被眼尖的大妖狐发现,赤道斋急忙纵身跃向一旁,避开这波攻势。
因为大妖狐的法术所增强的重力,居然压毁一栋高楼大厦。钢筋水泥建造的高楼大厦伴随震耳欲聋的倾轧声响,就这么轻易遭到摧毁。赤道斋利用沙尘漫天飞舞制造出来的空档,张开双手召唤一条红色巨蛇,大妖狐也用自身影子制造一只黑色怪鸟,正面迎击大蛇。
一蛇一鸟彼此缠住对手,势均力敌打了一场之后便烟消雾散。消失的瞬间闪过一阵近似闪电的光芒,周围顿时亮了起来。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赤道斋,你果然不简单!你的实力不但层衰退,好像反而变得更加高强了?」
大妖狐的笑声传到地面,赤道斋半阖着双眼回了一句:
「看样子你也不是只顾着跳舞而已。」
「赤道斋,这真是太快乐了——可以自由地为所欲为真的很快乐!能够这样尽情恣意大闹—场的幸福,简直棒到极点啊!」
赤道斋沉默不语。兴奋的大妖狐一边在空中跳来跳去,一边开口:
「你不是认为一个所有人都可以随心所欲、自由采取任何行动的地方,才是你追求的真正理想过度吗?关于这一点我可是十分赞同你的理念~~」
「嗯,的确。就某方面来说,你已经完美实现我毕生追求的理想。」
荒唐无稽、恣意妄为,一个只为了满足自我欲望而活的存在。
赤道斋半开的眼神依然蒙胧,表情变得十分严肃:
「所以我才会这么讨厌你。」
马上快速飞向空中,直直袭向大妖狐。大妖狐也发出兴奋的叫声,为了迎战敌人迅速下降。
双方再次展开一场压倒性力量的顶尖对决。
就在此时,(大杀界)正在距离赤道斋与大妖狐激战地点遥远的吉日市地底深处喃喃自语:
『主人真是伤脑筋啊。虽然我不是无法体会主人为什么想跟大妖狐来场实力相当的对决,不过我还是希望主人别干这种傻事,先专心搞定川平家的犬神主人再说。
先是翻动控制板,接着转动齿轮,然后「噗咻!」一声喷出白色水蒸气。
『库珊知佩,你说对不对?』
站在(大杀界旁边的木雕人偶没有反应,只是一边喀嚏喀嚏晃动身子,一边目不转睛看着转播大妖狐与赤道斋战斗过程的电视萤幕。
『耶?怎么啦?你好像没什么精神?』
(大杀界)翻动控制板加以询问,木雕人偶只是歪着头不说话。此时大厅北门传来「咕咕~~」的啼声,木雕鸡回到大杀界身旁。
(大杀界)十分高兴地说道:
「咕咕咕~~」
『哎呀哎呀,这表示你也打算在一旁观战罗?那就留在这里跟我们一同观赏吧。』
木雕鸡发出「咕咕—」叫声,以身体磨蹭(大杀界)的巨大躯体。赤道斋的手下也和川平家犬神主人与犬神一样,彼此的感情十分融洽。
「好想笑。」
所以木雕人偶轻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大杀界)感到有点担心。
『怎么啦?你好像从刚才开始就有点不太对劲』
摇摇晃晃的木雕人偶发出「喀嚏喀嚏!」的声音,缓缓靠近(大杀界)。缓慢又面无表情的木雕人偶,让(大杀界)感受一股莫名其妙的压力,拼命想要往后退。不过(大杀界)当然没办法轻易移动自己的巨大躯体,可是木雕人偶已将双手变成凿岩机,并让凿岩机开始「嗡—」剧烈旋转。
(大杀界)激动地推送活塞,大叫木雕人偶的名字:
『喂喂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库珊知佩!你打算做什么?』
魔导人偶库珊知佩的嘴角露出不自然的上扬。
「以下犯上……」
『什么!这这这!住手!』
凿岩机毫不留情刺向慌乱的(大杀界),一阵白色光芒从刺中的部位进射而出。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木雕鸡的尖锐悲鸣响彻整个地底深处。
至于现在的犬神阳子……
「嗯~~启太,人家吃不下那么多巧克力蛋糕啦」
她睡在大妖狐放置安全地点的金色球体里,口中说着幸福的梦话。
此时此刻的她,的确一个人处于十分幸福的状态…
间奏5「抚子」
当犬神主人与犬神订定契约之时,几乎就代表自己要在经济方面独立。一次与十名犬神订定契约的少年,起初还为了住的地方伤透脑筋,但是过了不久,他便有办法租下三间大小适中、房租便宜的公寓。
虽然少年本身的能力不错,不过仲介人叶卦所提供的工作当中,更有许多待遇优厚的工作。少年事后才知道,据说这是祖母不着痕迹地从中斡旋,优先帮自己争取这类收入较高的委托。
又过了几年,少年发现他无意问教导怎么读书的蔺草,突然知道如何靠炒作股票赚进巨款。
此时的少年其实是非常吃惊。
不过他还是面带微笑称赞了她一番:
「蔺草真是厉害。」
他的内心再次对犬神的潜在能力惊叹不已。因此少年变得更加留心,并且积极奉行「尊重犬神自主」与「协助能力栽培」的作法。这两种作法在川平家里也算是前所未见。
少年就这样与犬神合力解决大小事件,并且利用空档上学读书,晚上持续钻研魔导知识。在这段过程里,少年有了宝贵体验,就是击败令他陷入苦战的死神。这个经验让他得到两样东西。
一个就是在战斗中,让犬神与本身特色互相搭配,进而产生更具效果的战术;另一个则是跟自己非常不搭调的宽敞住处。
他以非常便宜的价格,从死神事件的委托人手中,买下这批原为女子宿舍的建筑。
如果问他为什么要买——因为他需要一间房间,用来保管解咒研究过程中取得的文献与相关资料。此外他也希望有个地方能够好好安置、收藏这两具冰棺。不过最重要的理由肯定是少年想看见犬神少女们惊讶、欣喜若狂的模样。
决定搬家的当天,大家自然是乱成一团。
可是少年却在当天早上接到叶卦的紧急委托,只好带领犬神前往某座小岛。
在这座小岛上,发生居民尽数失踪的怪异事件。
少年在搭船前往小岛的途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身体不适。少年认为这种不适只是船只晃动引发的轻微晕船,所以没有深入追究不适的理由,抵达覆盖在白雪之下的小岛。
少年所犯下的第一个错误,就是为了找寻失踪的居民,吩咐犬神前往岛上各处进行调查。
少年从无人的港口登上高台,脚步显得摇摇晃晃。
唯一留在身边的抚子颇为不安地开口询问:
「薰大人?您从刚才开始就看起来不太舒服,您还好吧?」
「嗯,我没事……没什么大不了。」
抚子并不相信少年的回答,硬是将自己的白皙手掌贴上少年的额头。
「好烫!怎么会这么烫!」
抚子放声大叫,少年直到此时才发觉自己得了重感冒。这是连日连夜操劳换来的报应。
未能留心管理自己的身体状况,是他犯下的第二个错误。
至于第三个错误,则是他未能感应急速接近的妖怪。
「啊!」
等到抚子发出声音,两人已经遭到放声大笑的雪女袭击……
一回过神来,少年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昏暗的洞窟里。
受到高烧与寒冷的交互袭击,感到十分痛苦的少年不停翻滚。随侍在侧的抚子紧紧握住少年的手,不停出声鼓励他。
「薰大人!相信再过不久其他人就会发现我们!请您务必支撑下去!」
看样子方才遭受雪女的突袭,是抚子将自己带进这个洞窟避难。
少年虽然打算说些什么,不过他的意识已被拉进黑暗深渊。耳边只听见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远方放声大笑。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洞窟变得意外明亮。
少年拼命凝聚朦胧不清的意识,慢慢挺起上半身。此时少年不禁吓了一跳。因为少年藏在口袋里的两具冰棺已经恢复原来的大小,而且还并排在洞窟深处。这阵微弱亮光就是冰棺绽放的光芒,看似动弹不得的抚子就站在两具冰棺前面。
看来她是在帮少年脱下湿衣服的时候,不小心发现这两具冰棺。
少年紧咬嘴唇,因为后悔与深深的无力颓然垂首。
极为衰弱的身心再也无法承受「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的悔恨念头。
最珍惜的事物遭到摧毁、逐渐远离的悲哀,导致少年倒卧在地,拼命以沙哑的声音说道:
「抚子……那是……不是……我……」
少年实在不希望她看见这两具冰棺。
更令他惊讶的是,跟其他的事比较起来,少年最害怕她以不同以往的目光看待自己。可是抚子只是轻声问了一句:
「薰大人,这是什么?」
意识逐渐远去的少年只能回答:
「我不能说……对不起,我真的不能说。」
这下下没救了……
「是吗?」
抚子发出有点迷惘的声音。
接下来少年的意识彷佛变成海滨的潮汐,徘徊在清醒与昏迷之间。少年感觉自己被某种暖和柔软的东西紧紧包围。
虽然当时不了解,事后少年才知道是抚子以自己的身体帮他取暖。
抚子用温柔的声音对他说话。
她说了一个真真假假的枕边故事。
「薰大人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也不会向您询问这件事。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必定会站在您这边。所以请您放心好好休息。」
「真的吗?」
少年觉得自己好像回到小男孩的时代。
抚子面带微笑,温柔抚摸少年的头发。
「当然是真的。所以请您再以温柔的心,弹奏钢琴给我听,好吗?」
抚子用仿佛唱歌的语调,述说自己的过往经历。
「薰大人……以前的我拥有更为强大的力量,个性也比现在来得凶残。而且只要一进入战斗,我就会完全不顾周遭一切,将所有的事抛诸脑后,尽情沉醉于战斗里……就在有一次,我差点用我的力量彻底摧毁某个人类村落。讽刺的是,当时是我的敌人挺身接下这个攻击,而且狠狠骂我一句:『混帐东西!你到底在想什么?』」
她露出有点伤心的笑容。
「被他这么一骂,我顿时回过神来,同时领悟我的力量只会为我身边的一切带来不幸。我是个笨蛋,是个大笨蛋。因此我将这份力量交给上天,并且下定决心不再动用。但是如果……如果真有机会再次用上这个力量……」
半梦半醒的少年只能默默听着。
「那必然是我的死期。」
「……」
神智不清的少年说了一句话,只是声音十分沙哑,就连少年也听不清楚自己到底说了什么。然而抚子却对少年露出笑容:
「嗯,这就是我的秘密,因为害怕自己的力量、讨厌自己的个性,所以不愿跟随任何主人。就是放弃战斗,人称『绝不出手』,『不通人情的抚子,藏于心中的可笑秘密。」
少年的嘴唇感觉到一个温暖柔软的东西。
「其实我从很久以前,便一直希望有机会向薰大人倾诉这件事……」
薰大人,抚子永远都会跟在您身旁。
这是他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等到隔天,恢复体力的少年总算平安无事与其他犬神会合。
他们找到操纵暴风雪,使整座小岛陷入冰天雪地的雪女,并且成功说服她,让所有遭到冰封的居民获得解放。
任务圆满达成。
在踏上归途的船上,少年虽然被开心地谈天的少女围绕,却发现自己的视线一直追着抚子的身影。而且从这一天早上开始,抚子的言行举止和以前一样稳重,就如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不过昨晚听她亲口诉说的心中秘密,紧紧抓住少年的心,令他久久不能忘怀。
从这个时候开始,少年又多了—个重要的人生目标。他衷心希望有—天,自己能够向抚子详细说明一切的来龙去脉。
少年再次向前迈进。
随着岁月的流逝,少年与抚子越来越能够心灵相通。
只是少年也对这名心地温柔,背负着难以言喻的哀伤跟随自己的少女,怀抱一股无法克制的深切情感。
什么也不能说。
什么都无法解释。
他无法为抚子做什么。她越是以不求回报的心对自己展露微笑,少年除了越发疼爱她之外,
心里同时也感受到更加强烈的苛责与折磨。
现在的自己,究竟能为她做什么?
少年只能暗中摸索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
在抚子看见冰棺,进一步成为内心重要存在的过程当中,少年的心里也浮现一个问题。
为什么那个东西所下的诅咒,也就是「不可让人看见冰棺的诅咒」的诅咒,只把人类限定「不可看见冰棺」的对象?
正因为这项限定,所以抚子纵使看见冰棺,也不会引发诅咒的效力,不过……
「不可说出关于冰棺之事的诅咒」将所有一切都列为禁止说明的对象,所以少年无法向抚子开口解释。
他在心中感觉不太对劲。
他感到一股莫名的不安,彷佛这一切都在某个人的掌控之中。
『最后再给你一个预言,事关你最重要的未来,你可得听仔细了。总有一天,你会遭到内心重视珍惜的人反目相向,并且拿石头丢你而「绝望」;总有一天,你会面临你爱的人无情反叛而「绝望」;总有一天,你会因为这些打击沮丧失意,最后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无可救药的「绝望」是无法避免的……』
曾几何时,那个东西的遗言又在少年耳边不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