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大地剧烈地摇晃着。
神人等人惊愕得哑口无言,而浑身挟带红莲烈火的恶鬼则嘶吼出低沉的咆哮声。
大气为之撼动,席卷而来的灼热气流更教皮肤几乎要烫伤。
神人抬头仰望恶鬼的庞大身躯,一边沉吟:
「穆亚……」
「怎么啦,哥哥?你不肯陪穆亚玩吗?」
少女——穆亚·亚兰诗多淘气地露出天真的微笑。
烙在她右手上、交缠的蛇纹图腾,正绽放出邪异不祥的光芒。
那不是精灵刻印。
这个被冠上〈怪物〉别名的少女,与生俱来便拥有一种异端能力——〈愚者之巨钳〉。
为了让她驾驭这种异能,才在她手上移植了这幅〈咒装刻印〉。
「现在找我玩,你不觉得时间有点晚了吗?」
「呵呵,穆亚就喜欢夜游嘛。」
穆亚说着,用舌头轻舔唇瓣。
「……糟!艾莉丝,快跳开!」
神人机敏地呐喊道。
霎时,巨大的魔炎精灵猛力挥落手中的炎之鞭。
地表随着爆炸的巨响四散炸裂,瓦砾被熔化成灼热的熔岩,如雨般喷洒在周遭一带。
(……啧,这威力也太强了!)
神人腾空跃起,暗自惊愕地叹道。
只见大地像遭逢强震般裂出一条缝隙,表面也被烧灼得惨不忍睹。
它的武器和克蕾儿的〈炎之鞭〉不尽相同;克蕾儿的炎之鞭具备斩击武器的特性,而恶鬼的鞭子则比较像棍棒一类的击碎式武器。
……即使没有挨下正面攻击,光是被余波扫到就足以送命了。
要是恶鬼能挥洒自如地操纵那根鞭子的话——
(光是想象就教人起鸡皮疙瘩……)
神人以倾斜倒塌的遗迹墙壁为立足点借力跳跃,暂时退守到火焰尚未延烧到的高处——想当然尔,他也知道这并非长久之计。
「神人!」
艾莉丝施展〈飞翔〉的魔术追赶上来。
她降落在神人身旁,并肩瞪视着在夜幕中纵火肆虐的魔炎精灵。
「……这只精灵的威力不容小觑。依我看,它恐怕是战术级的军用精灵吧?」
「嗯……穆亚她啊,是使唤军用精灵的专家呢。」
在〈教导院〉搭档组队时,穆亚主要的任务都是大规模的破坏工作。
单纯考量歼灭力量的话,穆亚的实力凌驾于神人之上。
「呵呵……不愧是哥哥,居然能躲过这只〈瓦罗卡尔〉的攻击。」
安坐在魔炎精灵肩膀上的穆亚,露出愉悦的笑容。
蓦地——她用一双冷峻无情的蓝色眼眸,恶狠狠地睥睨艾莉丝道:
「绑马尾的大姐姐,我命令你在两秒之内马上给我滚离哥哥身边!」
「……唔!」
那是杀手特有的冷冽眼神。
凄厉的杀意让人不住缩起身子、动弹不得;艾莉丝也为之震慑。不过——
「——拒绝。」
「啥?」
「……我、我说我拒绝!」
她瞠大炯炯有神的英凛眼眸,直直瞪视穆亚的眼睛。
不——不仅如此。
「唔……!艾莉丝,你在做什么啊!?」
「少、少啰唆」
她害羞地红着一张脸,双手并用地揽住神人,紧紧抱住他的手臂。
「我……我绝对不会放开神人的!」
「艾莉丝……」
手臂被丰盈的酥胸夹在当中。
……强敌当前,神人还是不禁小鹿乱撞起来。
……这时。
「哦……这样啊?」
随着说话声,魔炎精灵浑身上下挟带的热气在刹那间化为一股骇人的恶寒。
「看不出原来你这么想死呢……大姐姐。」
穆亚蓝色的眼眸顿时变得晦暗无光,右手上的〈咒之刻印〉相对地绽放出赤红色的光芒。
瞬间,〈瓦罗卡尔〉开始狂乱地咆哮起来。
「那穆亚就成全你吧——在陪哥哥玩之前,先拿你当玩具耍耍也好。」
穆亚天真无邪地嫣然笑道:
「我会像洋娃娃一样扒光你全身的衣服。在哥哥的面前羞辱你,直到你哭喊着求饶。接着呢……就扯碎你的手脚,最后再不留痕迹地把你烧成粉尘!」
在说话间,宛如黑色熔岩聚合体的恶鬼身上,依旧不停地喷溅出激烈的火焰。
它所挥舞的炎之鞭棍勾勒出鲜红色轨迹,撕裂大气往下挥落。
艾莉丝机敏地反应,松开神人的手蹬地跃起。
「助我化身翱翔苍穹的魔女吧——〈风神之靴〉!」
她将精灵魔术之风萦绕在身边,突破炽焰的缝隙往前飞翔。
「艾莉丝!」
神人机警地反应,打算冲上前去。但是——
当他看到艾莉丝回头用眼神对自己打出的暗号,随即明白了她的用意。
(……她是故意在对穆亚挑衅。)
艾莉丝希望自己当诱饵分散敌人注意力时,神人能趁机打倒〈瓦罗卡尔〉。
两人不愧拥有在骑士团搭档时培养出的默契,凭着一个暗号就能够沟通。
「……这家伙真爱逞强。」
不管怎么说,自己决不能平白浪费她拼命替自己制造的机会。
神人抡起手中的〈歼魔圣剑〉重新摆出迎敌架式。
「——爱思特,我们上!」
他倾尽全身的神威,灌注到剑身上。
〈护界神·爱思特〉璀璨耀眼的光芒,几乎把夜幕涂改成白昼一般。
与〈废精灵〉战斗时消耗的力量,似乎已经完全恢复了。
神人斩裂火焰,随即抢进嘶吼咆哮的魔精灵身旁。
可以的话,最佳的战法是直取性命。无奈周围是炽热的火海,神人只能在熔岩奔流的地面上寻找突起的遗迹当作立足点,设法规划出接近的路线。
炎之鞭猛撞狂暴的攻击敲击大地,把遗迹粉碎成断垣残瓦。
不知〈瓦罗卡尔〉是因为〈愚者之巨钳〉而发狂,还是原本就是只不安定的精灵;它挥出的路径相当粗糙,轻轻松松地就能看穿它的攻击轨道。
——和克蕾儿精湛的鞭舞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话是这么说啦,可是……)
由于巨鞭压倒性的破坏力足以粉碎广大射程内的一切东西,所以紊乱无序的攻击并未变成太大的弱点。而且就算躲过巨鞭的攻击,只要棍棒挟带的超高热火焰掠过身体,就足以形成致命伤。
「害我想起单挑魔神级精灵的往事了……」
神人一边拭去额头上的汗水,一边嘀咕。
他在粉碎当头飞来的熔岩块时,也一步一步地缩短敌我之间的距离。
此时的情况分秒必争——在这种高热当中,想必艾莉丝也支撑不了多久。
再者,或许穆亚会在这之前先恢复理智也说不定。
神人即将第二次和〈教导院〉排名第二的〈怪物〉——穆亚·亚兰诗多交手。
双方在〈拉古纳·逸世〉曾经对战过一次。
当时她使唤的是强大的歼灭精灵〈提尔梅特〉。
(当时,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化险为夷……)
而且神人的战斗方式,恰巧适合克制那种广范围破坏型的精灵。
要是单纯比拼力量,穆亚占有绝对优势;况且照眼前情况看来,那只〈瓦罗卡尔〉恐怕是一对一战斗型的军用精灵。
如果采用正攻法,神人将会在数招之内被它强大的威力压制。
再说——
(……之前那一战,穆亚并没有拿出真本事跟我战斗。)
〈瓦罗卡尔〉发出轰天咆哮,从全身喷出骇人的烈火。
「……唔!」
神人即时停下脚步,把〈歼魔圣剑〉笔直竖在地面上。
下一秒钟,超乎想象的强大冲击波便如浪般朝他袭来。
大气被魔炎熏烧成滚烫的热风,不断吹拂而至。
「可恶……这家伙的力量太强了……!」
神人拼命拄着直插在地面上的圣剑维持平衡,一边用余光寻找艾莉丝的身影。
「艾莉丝!」
——他马上就发现队友了。
原来飞翔在空中的艾莉丝硬生生地被冲击波直接命中,眼看着就要坠落到地上。
糟糕的是,她的正下方是一片滚烫熔岩形成的火海。
(……啧!拜托一定要赶上啊!)
神人拔起圣剑,滚地翻转借力顺势急奔出去。
——岂知,巨大的炎之鞭无情地在他面前斩落,引燃一堵火焰高墙。
「哥哥,你不可以碍事唷。穆亚现在正和大姐姐玩得很高兴呢。」
「……你!」
安坐在魔炎恶鬼肩上的穆亚,对神人露出淘气的微笑。
「……神人!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此时,从火焰屏障对面传来艾莉丝的说话声。
……看样子,她应该是及时施展〈飞翔〉的魔术,没有掉到熔岩火海当中。
神人这才放下心中的悬石。
「呵……没想到大姐姐还挺耐打的嘛?」
穆亚略显焦躁地拢拢那头暗灰色的秀发。
她的手正在微微颤抖——而神人并没有漏看。
(那家伙,八成正在逞强吧……)
穆亚的异端能力——〈愚者之巨钳〉有一项致命的弱点。
那就是——时间限制。
使唤那么强大的军用精灵,对穆亚本身应该也会造成极为沉重的负担才是。
在她把精灵的力量压榨一空之前,或许会先自取灭亡。
(如果我没猜错,她最多只能撑三分钟……不,或许可以到五分钟吧?)
那么就采取迂回逃窜、争取时间的战术——这个念头瞬间闪过神人的脑海,不过——
(……不。)
他随即甩甩头否决这个策略。
……在这种状况下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
周遭受到崩塌遗迹的断垣残壁,还有火焰高墙包围,根本找不到退路。而且就算艾莉丝能用〈飞翔〉逃走,但也很难长时间闪避那条炎之鞭的攻势。
「还是只能正面突破了!」
神人举起〈歼魔圣剑〉,重新面对挡住自己去路的火焰屏障。
这和平常克蕾儿手下留情的火焰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只要稍微碰到这堵超高热度的魔炎,就会如同字面上一般,化为真正的焦炭。
神人明知这点,依然执意往魔炎高墙突进。
「……哥哥!?」
穆亚焦急地喊道。
不知她是对神人乍看之下有勇无谋的举动心生警戒,还是在为他的安危担心——
无论如何,神人只是不顾一切地持续加速,把神威灌注在圣剑的剑锋上。
「绝剑技第四式——〈斩炎〉!」
神人发出高亢如裂帛的呐喊,同时一口气施展攻势,化身成一道旋风纵身跃进烈焰当中。
这是运用斩击挟带的旋风吸卷火焰、破解炎属性攻击专用的剑技。
突破火焰重围后,神人发现艾莉丝也已在火墙对面蓄势待发。
「艾莉丝,我们一口气打败它!」
「没问题——!」
艾莉丝抡起〈风翼之枪〉,纵身往烧得通红的夜空高高飞翔。
「……哼,愚蠢的大姐姐。不管你飞上来几次,穆亚都会把你打下去的!」
同时,穆亚的〈咒装刻印〉绽放出邪异之光。
魔炎恶鬼随着她解放〈愚者之巨钳〉的举动,开始变得狂乱。
恶鬼的咆哮宛如强劲的冲击波,排山倒海地袭向艾莉丝。
「——狂风啊,尽情地吹吧!」
艾莉丝手中的〈风翼之枪〉迸射出炫目的闪光。
狂乱吹拂的风之刃抵销了冲击波,朝魔炎精灵疾袭而至。
「哈!那种程度的攻击,对〈瓦罗卡尔〉根本起不了作用!」
穆亚所言不假,风之乱刃在碰触到熔岩般的表皮后,便尽数被弹开了。
看来,寻常的攻击果然无法伤及它分毫。
但是——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艾莉丝的攻击只不过是转移敌方注意力的烟雾弹而已。
此时神人早已在地面上急速突进,大幅缩短与魔炎恶鬼之间的距离。
「……什么!?」
穆亚不禁发出惊愕的叫声。
神人在破碎畸零的立足点跳跃,逼进魔炎精灵的脚边。
接着他像是以斧劈树一样,双手高举〈歼魔圣剑〉。
下一秒钟——
「绝剑技第一式——〈紫电〉!」
神人倾尽浑身力量施展出破坏单点的剑技,摧毁了〈瓦罗卡尔〉的脚踝。
呜呜呜吼吼吼吼吼吼吼——!
魔炎精灵失去重心,庞大的身躯开始摇晃起来。
纵使它是战术级军用精灵,但是挨了剑属性当中最强的精灵魔装〈护界神·爱思特〉的攻击,必然会受到不小的创伤。
魔炎恶鬼一边嘶吼出愤怒的咆哮,一边单膝跪倒在蔓延成火海的大地上。
这一倒产生的震动,让附近的遗迹纷纷倒塌崩落。
神人敏捷地跃开,免得被恶鬼庞大的身躯压伤,并且再度取得适当距离挺剑严阵以待。
「穆亚,抱歉啦……我们没办法再陪你玩了。」
「……」
穆亚睁着蓝色的眼眸,无言地凝视着神人。
她头顶两侧扎成马尾的暗灰色发丝,在逆流的旋风中翩然翻飞。
「我懂了,原来哥哥也一样呀。」
「……咦?」
「哥哥也迫不及待地想跟穆亚玩对吧?」
「……唔!」
穆亚蓝色的瞳孔霎时变得晦暗无光。
瞬间,单膝着地的恶鬼从张开大颚喷出凄厉的闪光,吞没了神人的身躯。
「神人!」
艾莉丝的惨叫声回荡在现场。
「……唔,没想到居然还偷藏了这一手啊……!」
在确认神人从瓦砾堆中平安地爬出来后,她总算松了一口气。
由于魔炎恶鬼是在失去平衡的状态下放出那一击,神人才得以侥幸在千钧一发之际成功闪避。
他一边皱紧眉头强忍着烧烫伤带来的痛楚,一边用力握紧〈歼魔圣剑〉。
另一方面,〈瓦罗卡尔〉也撑起单膝,准备再度站起来。
——打倒它的机会只有这一瞬间!
「……哥哥,穆亚不许你躲开唷。穆亚要把哥哥的手脚都弄坏,让哥哥永远永远没有办法离开穆亚身边。」
此时,从穆亚手上的〈咒装刻印〉上,正涔涔流出大量的鲜血。
……看来她的心神已经被自身的异能吞噬,失去理智了。如果她再继续使用〈愚者之巨钳〉的异端能力,最糟的情况可能会害她自己丧命。
(不行……我不能让她死!)
见状,神人奋力蹬地跃出。
〈瓦罗卡尔〉对准灼热的大地横扫炎之鞭。
无数的瓦砾碎片纷纷应声扬起——但是,神人早就冲过了它的攻击地点。
他在眨眼间闯进单膝跪地的魔炎精灵怀中。
(——得用这一招解决这家伙!)
从地上施展的攻击,无法对巨大的魔炎精灵造成有效的伤害。
但是,神人确信自己的攻击一定能成功。
「神人,接好了!」
翱翔在半空中的艾莉丝抡起〈风翼之枪〉,奋力掷向神人的脚边。
挟带旋风的枪尖精准无比地刺戳在地面上。
时机分秒不差——这是两人在担任队伍前卫搭档时,培养出的无间默契。
「抱歉,借你的枪一用!」
神人把斜插在地上的枪柄当作立足点,跨步踏到上面。同时——
「——雄壮的烈风啊,解放你的力量吧!」
艾莉丝高声咏唱解放术式。
飕飕飕飕——!
霎时,强劲的旋风蓦然窜生,戳刺在地上的〈风翼之枪〉登时在反作力下射向空中。
立足在枪柄上的神人顺势往空中高高飞翔,并在跳到〈瓦罗卡尔〉头颅上时,再度把风翼之枪往上方踢起。
「怎么可能……!」
穆亚对眼前发生的事看得瞠目结舌。
「穆亚,听好了!这就叫团队合作的战斗!」
不管使唤的军用精灵再强大,孤立无援的战法终究有其极限。
神人在半空中高举〈歼魔圣剑〉摆出上段剑技的架式。
接着——
「——烈华螺旋剑舞·十八连斩!」
歼灭精灵专用的绝剑技猛然挥洒而出。
粉碎、刺击、直斩、横劈、扫斩——辉煌的剑锋纵横来去,交织成十八道璀璨的剑芒。
魔炎精灵的身体渐渐粉碎,并且喷溅出激烈的火花。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神人高声咆哮,对准它头盖骨的中心点挥落最后一记斩击。
下一秒钟——〈瓦罗卡尔〉的庞然巨躯,随着震天价响的地鸣颓倒在地面上了。
但是,由于它具备惊人的耐力,所以并没有被这一连串的攻击完全歼灭。
「可恶……」
神人一面调整紊乱的呼吸,一面拄着直插在地面的圣剑保持平衡。
绝剑技带给肉体的沉重负担不容小觑。
……这时。
「骗人……」
窜燃的红莲烈炎中,只见穆亚面无血色地喃语着。
「穆亚……」
「穆亚的精灵怎可能会输呢,骗人骗人——咕呜……」
她的脸色苍白,而这并不是因为输给神人大受打击所致。
(算算她使唤那只魔炎精灵的时间,早就超过五分钟了……)
穆亚的肉体由于持续使用〈愚者之巨钳〉的异能,已经濒临极限了。
烙印在她右手上的〈咒装刻印〉,不断滴落鲜红的血液。
「不行……哥哥,还没完呢……」
「住手吧,再闹下去你会没命的。」
神人脱力地垂下肩膀,接着——他伸出双手,把随时会猝倒的穆亚揽在手臂中。
「……哥……哥哥!?」
穆亚的身体蓦地放松了力气。
「为……为什么你要……?」
「……穆亚,是我对不起你,一直抛下你不管。」
「哥哥……!」
他听着穆亚在自己耳边发出的惊愕声音。
穆亚·亚兰诗多——〈教导院〉培育出来的〈怪物〉。
失去能够使唤的精灵之后,她就和平凡的小女孩没有两样。
(……为什么那时候,我没能即时注意到这点呢。)
神人伸手轻抚她暗灰色的秀发。
「唔……呀啊……」
穆亚似乎觉得很痒,扭动着身体挣扎。
「……哥哥,你太狡滑了,怎么可以这样。」
她微愠地高高噘起唇瓣。
神人把视线移向她的右手,只见〈咒装刻印〉上的光芒已然褪去。
◇
「……穆亚那个傻瓜,明明再三叮嘱过她了——」
在距离饱受烈火摧残的战场很远的地方,矗立着一座高塔。
莉莉·弗雷姆站在塔尖,气愤地啮紧唇瓣。
她一直在这里观望着穆亚的剑舞。
莉莉之所以没有加入战局,是因为〈愚者之巨钳〉让精灵发狂后,会敌我不分地胡乱攻击;莉莉使唤的魔树精灵在属性上受到炎精灵极大的克制,根本无法靠近。
没能阻止穆亚失控的举动,是非常沉痛的失策。
穆亚是〈炼狱使徒〉的成员中,力量仅次于红莲大人——莲·阿休贝尔的最强战力,所以原本还指望她至少能和〈龙皇骑士团〉的蕾奥拉一类的高手拼个同归于尽。
(现在落得这种下场,那位大人也许……)
当然,莉莉丝毫不觉得自己的主子会败阵给任何人。
不管是〈龙皇骑士团〉还是〈圣灵骑士团〉,对上她都只是螳臂挡车。
但是——
(……大人的身体状况,实在不宜久战呀。)
莉莉早已察觉她一直对自己隐瞒的弱点。
所以在〈群岚乱舞〉一役中,主子才会把歼灭敌队的任务全权交由穆亚负责吧。
(我该去把穆亚劫回来吗?不——)
就算神人目前身负重创,莉莉也没有能赢过他的自信。
她清楚明白,自己和神人的实力有着天壤之别的差距。
那是不管如何努力也无法弥补的——压倒性的力量差距。
(还是放弃穆亚,回去向红莲大人报告——)
——就在此时。
「……唔!」
背后忽然涌现不知名的气息。
「……是谁!?」
莉莉厉声叫道,并朝昏暗的夜幕中掷出短剑。
「嘻嘻……攻击自己人,这未免也太失礼了吧?」
「是你——」
来者一面把玩自己接住的短剑,一面悠然自若地缓缓现身。
从黑暗中走出的人物,蓄着一头色泽鲜艳的湛蓝色头发,浅褐色的肌肤上套着一袭异国风的衣裳。
她扬起鲜红的嘴角,露出妖艳的讪笑。
「雪拉·卡恩——」
莉莉低吟着念出她的名字。
眼前这个耶鲁法斯公主身上散发的气息,不知为何——给人一种无底泥沼般的异样感觉。
(……怎么搞的?)
强烈的压迫感让莉莉不由得全身寒毛直竖。
(我居然……对她感到恐惧?)
眼前人和之前自己所知的魔女,明显地判若两人。
虽然雪拉原本就是个怪里怪气的女人,但她从未散发出这种极度邪异不祥的氛围。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魔女缓步到高塔边缘,眺望着远处熊熊燃烧的火海,嗤嗤蔑笑道:
「那个黄毛丫头,根本没办法把〈瓦罗卡尔〉的实力发挥得淋漓尽致嘛。」
「你说什——」
「你尽管闭嘴看仔细便是了。我会让你瞧瞧……那东西正确的使用方法。」
雪拉轻轻把手架在身前,随即用手指开始在虚空中描绘起某种魔术方阵。
「……这是!」
莉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一幅复杂难解的立体魔术方阵——据闻是太古时代流通的一种最原始的魔术。
「——被禁锢在魔都的亡灵啊,醒来吧。吾在此命令汝等即刻从业火中苏醒!」
接着——
原本看似耗尽力量的魔炎精灵,再度咆哮着怒吼起来。
◇
位处地底的遗迹通道,看似无穷无尽、永远都走不完。
「——我们到了。」
岂知,走在前方带路的少女,却蓦然驻足。
琳丝蕾愣愣地歪头问道:
「到了……?这不是跟刚刚一样的墙壁吗?」
「这个遗迹当中,隐藏着好几扇受到魔术保护的秘密出入口。」
少女把手按在石墙上,接着开始低声呢喃。
「……?」
原本以为她在咏唱精灵语撰成的咒文,但似乎不是那样。
琳丝蕾并不知道,那是〈古代精灵语〉——只有最高位的姬巫女才能学习的语言。
过了一会儿,雕刻在石壁上的图腾绽放出蓝白色的光芒,并且发出沉甸甸的声响敞开了。
门后延续着一道漫长的阶梯,在阶梯通道深处可以窥见微弱的光亮。
看来,这道阶梯是通往地面的出口没错。
(……那好像是火焰的光亮呢。)
地面上应该早已展开一场如火如荼的剑舞了吧。
「你通过这里就能离开了。」
「那……您呢?」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没有办法离开这里呀。」
少女露出虚无飘渺的寂寥微笑,并且把手指伸向通道门外。
瞬间,随着滋滋声响,一道貌似白色电流的东西霎时迸射而出。
「……呀!」
少女痛得皱起柳眉。
「怎么会……」
「没关系啦,我早就看开了。」
「怎……怎么可以轻言放弃呢!」
琳丝蕾握紧少女的手叫道。她不忍心这样一个丧失记忆、连自己真正身份都不知道的精灵,永远被禁锢在这种地方。
「啊……我想到了!我的队友里面,有位非常擅长仪式魔术的姬巫女。如果借用她的力量,一定能帮助您解开身上的封印!」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冰之姬巫女小姐。」
不料,少女只是缓缓摇头婉拒道:
「你为我做的松饼真的很好吃。虽然我是精灵,不会有饥饿的感觉,但是偶尔也会想尝点美味的东西呢。」
说完,她再度露出寂寥的微笑。
「精灵小姐……」
琳丝蕾伤心地紧啮唇瓣。
「姬巫女小姐,我看你是个很善良的人,所以我就破个例,偷偷告诉你我的名字吧。」
「……您的名字?您不是失忆了吗?」
「是呀,不过我只记得我的名字——所以它是我最珍视的宝物。所以……我只会告诉重要的朋友而已,你是第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类唷。」
接着,少女像是要倾诉某种重要机密似的,把樱唇凑近琳丝蕾的耳畔。
「伊莎莉亚——」
「……咦?」
「我的名字是——伊莎莉亚·汐娃。」
「这个名字……莫非!?」
琳丝蕾惊讶得瞠目结舌。
另一方面——少女说完之后,便翩然离开她身边,在幽暗的地底迷宫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
呜吼吼吼吼吼吼吼吼——!
轰然咆哮撼动了整片大地。
在狂暴肆虐的烈火当中,只见〈瓦罗卡尔〉缓缓撑起它庞大的躯体。
「不会吧,怎么可能……!?」
被神人揽在怀里的穆亚·亚兰诗多错愕地沉吟道。
此时她右手上的〈咒装刻印〉并未产生半点共鸣迹象。
也就是说,那只魔炎精灵现在不受她的控制。
「……难道它失控了吗?」
艾莉丝机警地迅速展开风之屏障的防御魔术。
周围的火焰被一扫而空,袒露出魔炎恶鬼的相貌。
它缓缓站起,全身上下不断喷泄出漆黑的烈火。
灼热的火焰将夜幕烧焦,把大地化成一片漆黑的火海。
(……不,这不对劲。)
神人察觉一件事实。
(那些物质,并不是火焰……)
从魔炎精灵庞大身躯上喷溅出的东西——
是不断呻吟着发出怨忿低吼的无数亡灵。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霎时,像是在回答神人的疑问似的——
「神人,那只魔炎精灵……它被很多很多〈废精灵〉附身了。」
曾几何时,爱思特已恢复成少女的模样,娓娓阐述现状。
「……被附身?那么高等的军用精灵也会被附身吗?」
「是的。附身在那只恶鬼身上的精灵,数量恐怕多达数千只以上——要是身上蓄积了那么强大的怨念,就算是再怎么强大的精灵,也无法保持自我。」
「什么……好几千只!?那么强大的精灵怎么会——」
「啊……这么说起来,〈瓦罗卡尔〉真的吸收了很多那种精灵呢。」
艾莉丝惊愕地叫道,穆亚则帮忙解惑。
「爱思特,我问你……那只〈瓦罗卡尔〉也是你之前提到的〈精灵兵器〉吗?」
「是的。虽然我的记忆库中没有它的资料,但是既然它会吸引数量如此庞大的〈废精灵〉的怨念,恐怕不会有错——」
爱思特点头答道。
轰轰轰轰轰轰——!
漆黑的火焰剧烈地奔腾。只剩下一只手臂的恶鬼,几乎失去了它原先的样貌。
现在的它——看起来只是一团沸腾的憎恨聚合物罢了。
这时,神人脑中忽然闪过某个漆黑怪物的身影。
〈涅般德·罗亚〉和高高矗立在面前的魔炎精灵〈瓦罗卡尔〉;两者的体型大小虽然完全无法相提并论,但给人的印象却惊人地非常相似。
「神人,我们快点撤退!」
「了解!」
艾莉丝厉声叫道,神人也点头表示赞同。
正当他抱着穆亚,回头想要速速撤离时——
「……唔!」
眼前的景象让他霎时裹足不前。
曾几何时,周围已经聚集了无数的亡灵。
「这下脑筋了……」
不知亡灵们是否感受到〈瓦罗卡尔〉释放出的怨念,才会群聚于此。
「想要冲破重围,简直比登天还难哪……」
光是接触它们身体便会沾染污秽,而且神威也会急剧地消耗。
或许可以在一瞬间突破包围网,开出一条退路。但实在很难估算那些东西聚集的密度有多高。
而且自己还抱着无力的穆亚,这样状况下神人根本不敢放胆一试。
……往空中跳跃飞翔更是危险。
如果被那片黑暗聚合物拉扯进去,肯定没有办法活着走出来。
「艾莉丝——!」
神人转身望向艾莉丝叫道。
「唔……什、什么啦!别……别忽然盯着人家瞧嘛……!」
「拜托你帮我照顾穆亚,我来打倒那只魔炎精灵。」
「什么……!?」
神人轻轻把揽在怀中的穆亚放下来。
「……穆亚,你已经可以站稳身子了吗?」
「哥哥,你说这话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
穆亚拢拢暗灰色的发丝,略带娇羞地别过头去。
「再说……穆亚才不需要那个大胸脯的姐姐保护呢。就算没有可供使唤的精灵,穆亚也有办法保护好自己唷。」
「唔……这、这干胸部大小什么事啊!」
艾莉丝满脸通红地斥道。
「——好了好了,现在可不是悠哉地闲话家常的时候了。」
神人转向魔炎精灵的方向。
只见〈瓦罗卡尔〉浑身上下喷出黑火,火势愈增猛烈。
……照这样下去,它很快就会攻过来了。
「——爱思特,拜托你……再把力量借给我吧。」
「是的,神人。可是您——」
爱思特一边点头答应,一边露出担心的眼神回望神人。
……爱思特想表达的话,神人心知肚明。
撕扯般的剧痛在右手臂上蔓延开来,全身的肌肉也痛得嘎嘎作响。
歼灭精灵专用剑技——〈烈华螺旋剑舞〉,会反馈在使用者的肉体上,造成濒临极限的负担。
所以一天最多只能用全力施展一次。
而且这招剑技本来是二刀流专用的绝剑技,勉强用单手施展的话,反馈在肉体上的负担也会加倍沉重。
(不知道我有没有办法再一次施展那招……)
神人紧紧握住自己的右拳。
或者还有另一个对策——
(——绝剑技的最终奥义〈天绝闪冲〉。)
葛雷沃丝传授给自己的杀手锏;威力凌驾于〈烈华螺旋剑舞〉之上的最强剑技。
可是——
(……不行。那是对付精灵使专用的反击技,不适用于这只魔炎精灵身上。)
而且,神人还没有完全掌握住那招奥义的要领。
此时此刻施展那招,风险实在太大了——
「要不要利用〈飞翔〉的魔术抢进它的身边,一口气决胜负呢?」
「不……别傻了,那根本是飞蛾扑火啊。」
神人摇头否决艾莉丝的提议。
姑且不论艾莉丝,神人自己并无法控制〈飞翔〉的魔术。
即使能笔直朝魔炎精灵飞过去,也绝对会被它的炎之鞭击坠。
「可是……一直待在地面上也无法抢进那只精灵身边啊。」
「……」
——艾莉丝说得没错。
黑色的火焰围绕着〈瓦罗卡尔〉不断燃烧。
碰到黑炎的话,神人的肉体就会瞬间沾染上污秽,无法继续发挥爱思特的威力。
「到底该怎么办——」
突然间——
〈瓦罗卡尔〉瞠大放出邪异凶光的瞳孔,瞪向一行人。
咕咕咕……吼啊啊啊啊啊——!
充满怨恨的哀号仿佛地鸣一般隆隆响起,随即,它的口腔里射出一道炫目的灼热光芒——
「小心!」
神人扯开喉咙叫道。
瞬间——灼热的闪光疾袭而至。
在压倒性的炎之乱流面前,风属性的防御屏障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唔!快卧倒!」
千钧一发之际,神人搂着三名少女的身体往旁边的地面纵身跃出;虽然只是聊胜于无的紧急闪避,但总比被那道魔炎直接命中要好得多。
神人把少女们的身躯压低在地面,自己抬起头来观望。就在这个瞬间——
「冷冽的冰牙啊,贯穿敌人吧——〈魔冰矢弹〉!」
无数的冰之矢弹从远方激射而来,准确地命中闪光。
惊天动地的大爆炸在神人面前炸裂开来。
「……唔哇!」
爆风的余劲卷起瓦砾,把神人整个人摔飞到地面上。
(刚才的攻击……难道是!?)
尽管意识朦胧不清,他还是勉强打起精神抬头望向冰箭射来的方向。
「呼……时间抓得刚刚好呢!?」
——她现身了。
那位容貌娇美,淡金色秀发迎风翻飞的大小姐,正昂然伫立于半毁的遗迹之上。
纤纤玉手上,架着一把精巧闪亮的冰之魔弓。
她的姿态,简直就像从名画里走出来的女战神一般。
「……琳丝蕾!?」
神人瞪大眼睛叫道。
「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附近一带,应该都被数不尽的〈废精灵〉团团包围了才对。
「哼!还说呢。我好不容易才从地底遗迹脱身,却发现自己身陷火海,接着还被莫名奇妙的精灵追赶,为什么我非得受这种罪啊!」
琳丝蕾单手扠腰,忿忿不平地埋怨道。
「呃……原来是这样啊。」
……看样子她似乎在和神人重逢前,遭逢了一连串的灾难。
无论如何,终归一句——
(这下子我们或许有胜算了……)
「神人!」「哥哥!」
艾莉丝和穆亚双双从瓦砾堆中爬出来。
「你这笨蛋!怎……怎么老是那么爱逞强!」
「……唉,哥哥你啊,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呢。」
艾莉丝气得鼓起腮帮子,穆亚则叹了口气。
「琳丝蕾来和我们会合了,现在或许有机会打倒它!」
「唔……」
闻言,艾莉丝转移视线望向琳丝蕾。
只见她一边迈步往这边跑来,一边用弓箭歼灭大批亡灵。
「不过是多了一个人而已,这样就能扭转局面吗?」
穆亚傻眼又疑惑地皱眉问道。
「你不懂。」
神人摇摇头回应:
「光是从两人增加成三人,团队作战的力量就会大幅跃升;这就是我们〈史卡雷特队〉的特色呀。」
「——神人说得没错。」
艾莉丝抓起〈风翼之枪〉附和道。
「神人,请握住我的手——」
神人也回握住自己身边爱思特的小手。
「爱思特,我要上了!再把力量借给我吧!」
「是的,神人。我是您的剑,一切如您所愿!」
依旧面无表情的爱思特坚定地点头应道。
——冷酷的钢之女王,斩妖除魔的圣剑啊!
——在此化作钢之剑,赐予我力量吧!
随着神人咏唱精灵魔装展开术式,爱思特逐渐解除实体化,在虚空中消散成光粒——霎时,神人的右手上便多出了一把〈歼魔圣剑〉——护界神·爱思特。
「呼……呼……神、神人同学!」
琳丝蕾也气喘吁吁地赶到了。
「必须用接下来的一击解决它喔,知道吗?」
「了解!」「求之不得呢!」
艾莉丝和琳丝蕾同时点头应道。
另一方面——〈瓦罗卡尔〉嘶吼着咆哮,准备再次喷射出灼热的闪光。
「——休想得逞!」
瞬间,神人蹬地使力,风驰电挚地急奔而出。
他将〈歼魔圣剑〉水平架在身前,往炽烈燃烧的漆黑火焰中高速突进。
「琳丝蕾,我们来为神人开路!」
「知道了!」
琳丝蕾架起精灵魔装——冰之魔弓,把弓弦用力拉至极限。
同时在嘴中喃喃吟咏精灵语撰成的祷词,把浑身的神威凝聚到冰之矢弹上。
——足以贯穿龙鳞的锋利冰剑啊!
——吾在此命汝化为无限利刃,为吾灭却敌势!
这是比〈魔冰矢弹〉更高等、以较久的发动时间作为代价,让威力倍增的高阶魔技。
琳丝蕾松手射出矢弹攻击,瞬间——无数的耀眼冰刃如暴雨般朝黑炎骤然洒落。
同时,艾莉丝也斩落〈风翼之枪〉出招。
——狂暴的魔风啊,汝欲残酷的吞噬一切,汝欲尽情地吹拂肆虐!
——纵放汝之贪欲,为吾横扫敌人吧!
飓风狂乱吹拂,刮起飕飕作响的漩涡气流。
「「冰风啊!尽情狂舞吧——〈冰岚乱舞〉!」」
这是运用冰属性、风属性精灵魔术相生相克的作用所使出的联手魔技。
挟带冰霜的暴风在瞬间冻结漆黑的火焰,并且刮成碎片——!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神人笔直冲过眼前队友为自己开出的道路。
他倾尽浑身的神威灌注在〈歼魔圣剑〉上,剑身随即迸射出银白色的璀璨光芒。
机会只有一次。
不过,有这一次就足够了。
他绝对不会枉费两人为他制造出的决定性致胜机会。
神人蹬地跃起,把〈瓦罗卡尔〉宛如熔岩般的庞大身躯当作立足点,进行三次元跳跃——由膝盖瞬移到手臂、肩膀,最后从肩膀跳跃到头部。
他劈开魔炎精灵全身喷出的漆黑火炎、还有低吟着发出怨恨声音的亡灵们,同时——
「——抱歉,这次真的要请你安稳地长眠了。」
神人冷静沉着地在空中做出最后宣言。
接着喊出:
「绝剑技·破之型——烈华螺旋剑舞·二十一连斩!」
神人挥洒出的绝剑技,怒涛般地粉碎了魔炎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