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十天
都厅的高度一点儿都没有改变。
“什么时候有干劲?”
食堂里,林丹斯小声嘟囔着。我和佳妮斯还有林丹斯在一起。并不是有意这样,而是,不知不觉就变成这样。
这些话意味着佳妮斯想侵入都市。
“这么着急?下一趟流浪巴士还没有来呢”
佳妮斯带着点苦笑。
通过窗户能看到都厅巨大的身影。顶层部分施工进展的到底如何,在这里看不到。但是却可以眺望到基础部分的施工以及往最上层运送材料(的过程)。
也许高度现在仍在不断增加。
我觉得这么大的一个工程没完没了地继续着,都市的行政也该好好维持。不,究竟这么大量的材料是从哪里来的呢?
“在等什么呢?”
我没有加入他们的对话。凝神眺望着都厅的工程和都市伸出机械足的噪音相比,工程的声音应该是很细小的。而对于从出生起就习惯了机械足生硬(声音)的都市市民来说,工程的声音无疑等同于慢性噪音。
在霍尔因海姆没有的东西。
我一边听着那声音,一边用另一只耳朵听着他们的对话。
“等待是没那么有意义的,但是考虑到败露后被继续追赶的话,还是等到有流浪巴士的时候比较好”
我认为我所听到的佳妮斯的意见是十分合理的。
“不是的”
但是,林丹斯却否定了它。今天这家伙不太高兴。我是这样觉得。
从我和佳妮斯从同一房间出来见到他开始,他的表情,说话的语调就似乎没有变过。总的来说,有什么事让这家伙不痛快了
“再稍微忍耐一下吧”
佳妮斯那样说道
“我想可以提供给你足够的战斗时尽情使用的网线”
如果听到这样的话,话题就会转到不同的地方去吧,我的视线从窗外转向了两人身上
林丹斯因为不高兴,眼睛似乎变长了
“而且,你更希望能从这个都市出去。你的旅行已经结束。能够遇见你从未见过的强者,来场从未体验过的战斗。”
“听见了吧”
“并没有约定”
林丹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我看着他的背影。无论什么时候,最先站起来的总是林丹斯。
“什么意思?”
轮到我提问了
“比起女人也好,酒也好,金钱也好,其他任何东西都好,还是最喜欢战斗。喜欢磨练自己的技术。因此,有所不满也是因为没有战斗的缘故。”
“啊”
不高兴的理由原来是这样。
“不过,因为在这期间据说古莲丹都市里有战斗,只是经过了十天。这么短时期内积累下来的不满,已经让他无法再忍耐这个都市了吧。”
只有惊讶。也许,强者什么的就是那样吧。专为战斗而生的人,没有战斗就无法生存。
一定是那样的
“但如果是他的话,无论什么都市都会去拜托他定居吧”
“但是,他对财富也看不上眼,即便是美女,他也不会心动。能够吸引他的只有战斗,仅此而已”
正因为如此,不能只用常规眼光去看待那些好战的都市。
“有吗”
只能认为佳妮斯刚才的话有这个意思。
“有的呢,所以没有向他介绍古莲丹”
“并非是名字相同而已”
“那是当然”
佳妮斯有点得意,我在心里确认着看到那样的她是否有什么感觉。
从那之后,几次抱了她
但是,除了觉得第一次表现得狼狈之外没有其他的感觉了。只有感慨抱了普通女人。
拥有健康美的女人,如果能抱,就是那样了。
但是,这个女人并不是普通人。是魔女。对我来说只有这么想。
这个女人是什么人?我已经不想知道了。如果对我来说是必要的事情,我应该早就知道了(早就告诉我了)。如果是刻意不说,对我来说也没有强行打听的方法。没有什么可以威胁武艺者的事情吧。或许连处死,拷问都不会畏惧
而且,对拷问也并无兴趣
“即便那样,下一辆流浪巴士什么时候会来呢?”
如果说关心的事就是这个了,也许佳妮斯是在等待这个都市里发生什么事情吧。呀,恐怕这是那样吧。有什么事情会发生。而且,这里会有战争。一定是为了给林丹斯战斗的机会。
那是怎样的战斗呢?
“厌烦了吗?因为不能从这里离开。如果像是观光之类的,也可以稍微出去散散心”
佳妮斯仿佛能看透我的想法一般,这样说着
“有什么从外面也能看到这个都市的地方么?”
由于那座塔的缘故,都市一半区域都笼罩在阴影之下。仅仅是从都市外来者暂住区来确认,都可以想像出那些阴暗的街道了。
“所谓的人就是这样”
佳妮斯的话里似乎还有别的意思。
想着其中隐藏的意思,我来到街上。手续并不复杂,因为有人帮忙。要通过外来者暂住区的门需要住宿设施发行的身份证,然后如果是武艺者就必须要寄存炼金钢。如果都市内有保证人就会不同,但是没有那样的人。也曾想过翻越环绕外来者暂住区的围墙,但直接使用炼金钢实在太麻烦了。
噪音变近了。那一带正在施工中。不仅是搬运材料的车辆,连作为交通生命线的路面电车都不断地被当作货物车辆。到底是从哪里得到这些资源的?虽然超硒矿矿山也能挖掘出其他的金属资源,但是一年数次的补给也无法满足这个资源的消耗。
“实在太可疑了,这个都市。”
我所了解的都市只有霍尔因海姆。即使这样还是去了靠近都市行政的地方。我知道这些资源并非能够简单弄到手的。
刚开始并没有目标。我走在从外来区延伸出的大路上,来回打量着两边并排着的商店。
都市里意外地充满了活力。无论哪里都能看到材料运输车,以及为了扩张工程,解体作业而进出建筑物的作业机械。十分显眼。透过大楼间的间隙可以看到商铺以及来来往往的行人。(从他们身上)看不出一点忧郁。
和霍尔因海姆不一样。
如果能看到我的脸,与那些人是不一样的。
想着想着,我已经来到图书馆了。出示了限制进入的身份证。从成片的划分开的个人区末端机中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空位。将身份证插入末端机,启动。
想要调查的是都市的名册。佳妮斯所调查得到的古莲丹的名单。我在检索栏中输入了霍尔因海姆的名字。
很快就收到回复,只有一条。沙砾都市霍尔因海姆,没有关于强欲的文字介绍了。但是,也许这就是我出生的都市名了。以前叫做沙砾都市呀。我感到一种坦率的感动。在有废弃都市群的地方被赋予了这样的称呼。随着马斯肯一族出现而消失的名字,变成了强欲都市。但是好像并没有人在外宣扬这件事。
于是霍尔因海姆的名字只有一个。
这件事有何意义吗?
穿西装的老人,似乎与大叔重叠出现的死者。如果说是那个男人的愿望给予我们现在的形象,那么那个死者究竟在哪里?
另一个世界,或者在被称作沙砾都市时的门里?
后者是最普遍的想法。但是我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那个回答。
大家都想实现的愿望?未必,我现在比什么都渴求清楚的了解事实与现实。
“从37年前起,从流浪巴士的驾驶系统中消失了。”
这就是唯一一点关于沙砾都市的记载了。
在数据中与我所知道的强欲都市的共有信息只有一个。
佳妮斯所说的“30年以上”已经变成了“37年前”这个准确数字。
这到底是收获,还是毫无意义?
我放弃了,离开了图书馆。
返回到大路上。只能再次没有目标的到处走走。想不到还有其什么其他事情可以做。我无论在哪里都被塔楼的存在笼罩着。强烈的压迫感。在它的俯视下,在这都市的人们都过着普通的生活。与都市的机械足一样,习惯被操纵了吗?总觉得有什么,我观察这周围。
在购物途中偶遇的主妇们进行着欢快的对话。在电影院前并排着小摊贩。家长们一手牵着孩子们,一手拿着从商贩那里买来的点心和果汁进入电影院。
游乐场前聚集着年轻人等待进去游玩。学生模样的一群人在咖啡馆的露天阳台上议论着。恋人们在一起欢笑着。工程现场的指挥员,微笑着提醒路过的人危险场所请勿靠近。
那里到处洋溢着笑脸。还有大减价。然而这是在霍尔因海姆绝对看不到的景象。
至少在我面前从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场景。
很惊讶。
这座都市意外的和平,充满活力,真是意想不到。我想那座塔也只是支配者的显示欲。但是都市民众似乎并不这样认为。当偶尔抬头仰望天际的时候,就会看见塔楼。看到它的巨大时,不由得涌现出一种自豪感。似乎在确认天气一般,抬头仰望,交谈着。
错觉,一定不是那样的。
都市民众们实际上的确为这个塔楼感到自豪。
我立刻产生了兴趣。
想要见见这个都市的支配者。
真是一个唐突的想法。
见面后打算做什么?将他与大叔比较,与父亲比较吗?
我知道这样的事情完全没有意义。
但是,想拥有看穿民众的双眼。
这个都市的支配者是欺骗都市民众的欺诈师?或者是给都市带来希望的正义的使者呢?我想知道这些。
如果是普通民众,就没有见面的必要了。
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好人。
如果存在的话,我真的很想见见。
心情变得十分焦急,我充满疑问。
但是不管怎样都要先入塔。
侵入之后只要看看都市长的面孔就够了。
想就这样在都市内部等待夜晚来临。这座都市对于外来者的检查十分严格。我要是回去了,那么之后的一天我都只能呆在外来区。为了脱身得找一个合适的地方。
到了晚上,吃过饭后,我回到房间。
佳妮斯来了,我让她进来。
“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佳妮斯坐在床上问我。
偷偷看着抬头望着天井的我。没有隐藏裸露的身体。这个女人并不娇柔作态。抱过之后的态度也没有改变。对于这个女人来说,性和男人大概也就是这样的意义而已。
“为什么想登上那座塔呢?”
感觉和当初同样的质问。但是我已经不想去确认了。
“无话可说了吗?我喜欢新奇的景色。如果可以,想看没有任何人见过的东西。这对于我来说就等于独占了世界一样。”
“世界啊。”
“我就是为了这个而生的。而且已经实现过一次了。谁也没有见到过的景色。我看到了除我之外谁都没有见到过的景色。”
继续吧。在那之前会有怎样的话语我很容易就能想像出来。
“不想再看一次?”
“是的,结果这只是验证了自己的想法而已?很容易察觉到。这的确让我感动。这并没有超越我的想象。但是我想看看我所无法想像到的事物呢。”
“那么,这算得上消遣吗?”
“也有消遣呢。”
“那除此之外呢?”
“卖老朋友一点人情吧”
看着佳妮斯脸上浮现的微笑。我想着关于她所谓的老朋友的事情。
魔女的老友大概会是什么样的呢?
当然,答案什么的还没有得出。
天亮了,而后我等待着再次日落,离开住宿设施。要从住宿设施出来很简单。我也确认过了外来区内部的监视摄像机的位置。避开机械的实现,我飞越过围墙。
飞越过后,就简单了。沿着都市市民通行的大道就可以通向塔的前方了。大道周围的警备情况是观光时确定的。要掩人耳目,要设法判断有问题的监视器的位置,侵入内部。
马斯肯一族是小偷一族,爷爷曾偷盗过霍尔因海姆那些都市。只传授给家族中武艺者的技术,大多是用来完成秘密行动的。我就是运用那个进入塔内的。
在内部,看到了指示板。
如果排除都市警察本署,地上一层到二十层都是为基础部分扩张工程进入预留的各种企业和商店的空位。二十层以上集中着行政设施。
在此之上还有运行机能的三十层。现在大概已有1600多梅鲁托鲁高了。单纯地以每层楼高5梅鲁托鲁来进行计算,都有300层以上了。现在使用的只有30层,剩下的270层都是没有意义的空间。将来达到3000梅鲁托鲁的高度时,就算都市市民全部进入塔中,也有十分宽敞的剩余空间。
“为什么要建这种东西?”
我寻思着这样单纯的问题。
人类对通常合理存在的“不可能”如果自省一下的话就会明白。但是这个规模实在太大了。仿佛在嘲笑我的欲望就如同羽虱一样渺小。
是什么让人们造出这样的东西?
都市市民为什么会接受建造这个东西。还那么自豪呢?
简直无法理解。
当作一个伟业时,不能因为伟业而自满。如果有了这座塔,有什么会被消除了么?
比如说,没有畏惧污染兽的生活。难道,是相反地聚集了污染兽?
看完了指示板。在那上面有关于各层楼的粗略说明。到第五层有详细的说明,然后还有一层的全景图以及标有邻近区域的详细图。但可以断定并不是所有的居住区。
如果是那样,果然问题在于监视器。
有楼梯和电梯可以通往楼上。那里应该都有监视器的。去监视器的总控制室,让这些机器停止再输入伪造的数据什么的并不是困难的工作。
要这样做吗?
稍微考虑了一下,但是,这样做终究还是会留下痕迹的。
那么,剩下的方法只有一个了吧。
像这样的建筑,也许也有能够感知到刭的监视装置。武艺者秘密行动的基本就是,无论在何处都要能够保持着杀刭……
一边想着,一遍就开始实行了。
在能够看到的时候,那时就是那时。
我选择了楼梯。电梯无论如何都会留下移动过的痕迹。
头脑中浮现出可以做的方法。
杀刭能够消除人类看不见的动植物及自身对周围放射出的存在感。但是绝对不能消除其他肉体存在者的。人类是无法看到与感觉没有存在感的事物。被感知的事物是被大脑无意识地处理过的。感兴趣的对象,或是危险的对象,根据辨别而来的事物都只有靠眼睛去看。但是人类看不见也感觉不到的事物是不存在的。弄清楚在世界片段里杂乱出现的活动的东西。这对自己来说是为了再次确认“那是什么”的非常自然的行为。
杀刭能消除那种存在感。在那样做的时间内,即使是在只有两人的密室里,如果没有被告知最初就存在的事物也不能感觉到。
当然也有缺点。即使是掉在道路上,脚撞上了也不会跌倒的小石头,如果被感知(小石头)在那里,杀刭就没有意义了。
假如在密室中只有两个人,即使最初没被注意,也总会暴露的。
假如在战斗中,能够认识到一点误差也是对行动有利的主要原因。但是如果在日常生活的活动中,即便认出那样琐碎的认知分歧,也完全没有意义。
特别是在回转移动时,要维持杀刭变得十分困难。犹如掉在路上的石子要随意运动的话就需要眼睛一样。
但是,石头就是石头。而且,名称是为了表示物体的。这是武艺者在战斗状态中抑制散发出的刭的效果。激烈的运动让维持杀刭变的更困难,倒不如说是为了这样。
能够看到,感知到刭的武艺者并不多见。即使这样,所谓的刭也只是能量的一种。虽说被无形,不可见地排放出来,但察觉到这些的即使不是武艺者,由寄居在生物体内的本能推断,也是可能的。
所谓武艺者就是比谁都有强烈气势的生物。
我就所谓的杀刭名字的本身。有必要抹杀刭的部分。
很容易找到了楼梯。
在预想通过的平台附近有一台监视器。
在监视器无法摆拍摄到的地方深深吸了口气。刭在体内揉合,强化肉体。与此同时向体外释放的剩余的刭被我用杀刭的技术抑制住了。
然后,就是速度和时机了。
于是唯一一次机会,只有完全依靠运气。
做好觉悟,飞奔出去。奔上了台阶,在平台改变了方向,再次跃上。一口气到了二楼监视器无法到达的地方,然后抹杀了气息。
警报装置并没有在运作。
也没有看到警备员过来。
我很顺利。我有信心。
即使监视摄像机可以记录影响,但在角落的摄像机那儿的景象也并非都能记录下来。一秒之内的景象被分割成成百上千的画面记录下来。这样当然也有没有被分割记录下来的瞬间存在。百分之一秒的时间是常人不可能感觉到的。但却存在的。
就要利用这一点,一口气通过摄像机的死角移动到平台,并且要跃上台阶。要这样行动。
只有武艺者的速度可以完成的行动。
但是如果只是普通混乱地向体释放出刭也必须制约杀刭的。让身体陷入负荷的方法。
“难道说到300层都得一直这样?真烦人”
我一边想着一遍发牢骚。
我以下一层为目标,有深吸了一口气。
首先以都市厅的样子(来看)只要潜入那里就好了。因为有这样的说法,我相信那里一定警备森严。
从塔里无人的一方进入很容易。
我这样想的。
不能从别的行政设施里盗出重要情报。如果无法到达那样的地方,那么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这个了。
而且,要看到那个塔也是目的之一。
并非是像佳妮斯期待的那样从一千六百梅鲁托鲁的高处俯视风景。
如果向塔挑战,似乎能知道这样做的意义。
办公室里没有人,在30层的那房间里,能再三感觉到有警卫存在。而且数量不少。怎么都想不出都市厅中由最重要人物控制的警备体制。
不。
还没有进入办公室,有了一些头绪。
并没有像父亲一样在塔内拥有私人房间。
但是,要完成下一个目标。
将稍有些混乱的呼吸调整了一下,我开始向着最上层出发。
感觉从50层开始都是没有意义的行动。这次,休息了很长时间。从30层开始就没有警卫的影子了,机械发出的警备网从40层之后也开始减弱了。根据这些,运用到杀刭的秘密行动已经没有意义了。但是停止的话会不习惯。奇妙的固执支配着我。自己能够坐到哪种程度,自己做到了哪种程度,我没有心情去确定这些。
一千六百梅鲁托鲁干高的塔楼。
只是一根刺向天空,体现愚蠢数字的柱子。
意识到自己正对什么充满兴趣,就像小鬼一样。并非谁都会去称赞。不是谁都认为自豪,但是,想要获得以自己力量完成的成就感,就要登上塔的顶点。
似乎有点了解佳妮斯的心情了。
就像这个一样,在我的心中也悄悄诉说着想要登上什么。
来了,我想。但是我隐藏了呼吸,现在必须像个小鬼一样热衷于登塔。
休息结束了,我继续攀登。
还是使用着杀刭奔上楼梯。无法释放的刭在体内聚集。仿佛胸口要燃烧起来的感觉传遍全身。体内产生了这些刭的淤积,脚步也变得沉重了。
停下来。休息。沉淀的刭慢慢像体外排出。
反复着毫无意义与虚无的积累。没有吐出的沉淀下来的刭让我的气息变得更重。我想在解开杀刭后一口气冲上去呢,还是使用电梯呢。哪能顾虑败露啊,将碍事者全部扫光,用尽力气直冲到顶点。
这样的方法,我好像不行呢。
攀登,攀登,尽快攀登。没有更好的方法了。“再快一点,再迅速一点登上塔顶”我能听到这样的耳语。是那个声音。想要控制我的声音。肯定没错。感觉让我登上塔。
为什么?那上面有什么?
不断耳语着“快登,快登”攀登的方式照旧。从定点看到的景色也不变。还有,没有任何被阻挡住的东西。没有谁能够阻挡住我了。一口气登上来了。也是简单的事情。
还是能够清楚地听到耳语声。对于精疲力竭的我来说,这就像是甜蜜的诱惑。
也许相同的,不愿停止已在使用的方法的那种心情。就是固执。想着最初的时候,那个方法,并非觉得麻烦而改变了的话也许就会造成失败。为了达到目的而选择手段。根据手段而存在的目的,这是暧昧的关系。没有都市长,失去了最初的目的。没有攀登的意义,也失去了秘密以及完成它的意义。现在,是为了确认发出耳语声的到底是什么而攀登。但是那个声音究竟是操纵着我的声音,还是来自内心没有自信的软弱的声音?
现在,为了证实耳语的本体而攀登。但真的是耳语声在操纵我吗,还是只是懦弱的心声呢,我没有自信。
登上一百层阶梯的时候,我感觉站在了岔路口。
我的倔强已经不允许我使用其它方法到达上层了。除非内心屈服了。直接利用电梯下去呢,还是跳出窗外,沿着塔的外墙全力快跑呢,这种选择还是具有建设性的。
[来到了这里,却空手而归,太逊了吧]
嘟囔声在无人的空间里回荡开来。这一带的空间只是外墙和柱子,人的气息少到没有必要去警惕。漂浮着刚完工的大厦散发出的粉末味,电力系统工程还没赶上建筑的速度。所以也没有必要使出杀刭。
不过,如果要到达上层的话自己却只允许用同样的方法。低语声继续着充满甜美的诱惑。我感到那只干燥的手触摸了我的脖子。之所以有这样的感觉,是因为恍惚与忘我,让我站了起来。但是,(手)又从那里收了回去。
好想抓住那只手臂紧紧抱住。可是,那就意味着被耳语控制。
我的心,不允许那样。
也像是一种修行。不是像,而是已经达到那种境地了。与在霍尔因海姆的练武场无心挥动铁鞭的时候一模一样。原来是在修行杀刭。能够将维持着杀刭的高速移动修行到什么程度呢……锻炼着速度与持久力。
不那样考虑就无法进行。
继续吗?放弃吗?脑中的天平在摇摆着。一旦倾向一侧的话,就无法回头了。
148
即使别人原谅,我也不会原谅自己。那样想着,在调整呼吸的过程中注视着天平。
[前进吗]
站了起来。那时,我从脑海中赶走了倾向一侧的天平。
已经,无法回头。
消耗了相当多的体力。但是,我已经下定决心登至殿顶。那就只有前进。
杀刭维持。疾驰。一味奔跑。
硬要提速。每二十层休息一下。但是,没有一屁股坐下。因为那样的话就会感到再也站不起来。也尽可能缩短休息时间。注意速度不要被身体的重量牵制住。维持一定的速度。注意每个行动都要仔细。
精密性的操作。对于将愚者一击作为信条的我来说,那是完全处于相反位置的操作。甚至觉得与我不相称,不值得做。
耳语声对此表示赞同。坏人一说什么,也会引来一阵嘲笑。
将那样的想法都断定为败者的呼声,继续攀登。随时可以选择放弃。给了自己选择的机会的。但是,既然那时决定了。那就只有疾驰。
继续奔跑,继续攀登。
感觉到渗出的汗水混杂着恶心的臭味。
那臭味和爷爷身上的一样。
腐臭。
潜藏在自己内部的,存在于爷爷和老爹体内的东西现在显露出来了吗?那时,为什么只有爷爷他们消失了,而我被遗留下来了呢?疑问接踵而来。
因无视低语而对我发怒了吗?
但是,不能更深层的去思考。
应该奔跑。然后只专注于此。
再次想想,来到霍尔因海姆之后的自己如此投入过吗?在这里停驻下来,就没有再进行武艺的修行。对于和林丹斯的战斗,以及曾经在古莲丹的战斗,常常抱有疑问。
将那些(疑问)全部撵走,就这样奔跑。委身于刭。让自身产生的刭流充满全身。感觉那样的事都没做到。
进入休息。从全身渗出的汗中,分明感觉到了腐臭。甚至觉得恶心。停下来就闻到这股臭味。正是那让我感到恐怖。我觉得我会变得和爷爷一样。我不禁地感到有什么有形的东西想要抓住我。
已经,连休息都不可以了。
剩下一百六十层左右吧。决定奔跑不休息。根据刭脉的极限考虑的。但,那是一瞬间。臭味,腐臭,我感觉从我体内渗出来的东西获得了实体,追赶起我来。不得不甩掉。闻到的话,就会被它俘虏。从体内吐出来的东西不得不全留在疾驰的尽头。
停下脚步的话,就会被抓住。
再也不能回去。
是哪里?是被带到了和爷爷他们当时相同的场所呢,还是那如佳妮斯所说的不能返回的场所呢?会是那两者(之一)吗?
好像无论是哪一个,都不是自己希望的场所。
正因为如此,只有奔跑。
继续奔跑的我的背后发生了什么。浓密的腐臭固体化了,正向我伸手。为了从那逃脱而奔跑。不,与那无关。我的目标是殿顶。
汗流不断。平常的话会被从体内放射的刭弹散开去的。高速移动虽然为我弥补了,但不完美。与汗水同时渗出的脂质将汗的成分留在了体内。被腐臭包围着。恶心。但是不能停止。不可以停止。
继续奔跑。那样的话臭味就在我的背后。不会到前面。不会抓住我。可以抛弃不管吗,不可以吗?疑问掠过脑海,然后连那个疑问也抛到背后,继续奔跑。
有什么压迫着背后。那是作为现实获得实体了呢,还是只是妄想呢?向我伸出的手,变成黑暗的硬块,变成亡者的气息,变成死者的执迷。想要抓住。所希望的是什么呢?是我的性命呢,还是是世界外侧那不可思议的道理呢?期望什么?想完成什么?是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吗?是想让在异世界未实现的东西在这个世界实现吗?这个世界与那个世界。有一些不同。在那个世界没完成的在这里让其实现吗?
所谓的世界有那么大的差别吗?由同样的人类加上同样的形体,拥有同样的性别、同样感觉的人们构成的社会,在不同的世界有意义吗?
是那样的吧?若不是那样,应该连愿望也不同。我无法理解。应该怀有这个世界的人们无法理解的愿望。
金钱、美酒、女人、权力、暴力……我们的欲望只是那些。那样你就满足了吧?为什么不在你的世界里实现?你的愿望在你的世界里没实现?在你的世界里,没有马斯肯一族出生吗?
背后的东西什么都没回答。只有压力按向我的背。想抓住我。那已不是我爱慕的那只干枯的手。是另外的什么。
只有不快感。那是幽灵的执着。
是掉包了还是显露了本性呢?与腐臭同时出现的东西和我爱慕的手臂是特别的存在吗?想那样相遇。即使有瓜葛也想和特别的东西相遇。
我继续奔跑。
是在逃避吗?是朝着目标吗?我不知道。
尽管如此还是奔跑。身体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感到只有刭脉的震动晃动着身体。
奔跑。只剩下那个事实。
已经听不到促进倦怠的甜美诱惑。我专注于疾驰,专注于那个行为。
从我的体内吐出了一切。震动产生了刭。身体内部全被替换掉了的感觉。
那是在练武场总能感受到的那种感觉。接着停止的时候只留下往日的现实。
现实没有改变。
但是,这次现实先垮了。霍尔因海姆崩溃了。爷爷、老爹、哥哥都消失了。
继续奔跑。
唯有现在,才感到能与刭成为一体。
接着,终于到达了。
墙壁上刻着[300]的文字。接着中断了。
强风拍打身体。我的脚用尽了力气,失去了支撑,随着强风流摔倒了。
污染物质。浮现在我脑海里。已经越过了空气过滤器的顶点。这里对人类以及非污染兽来说是危险地带。
太轻率了吧?不过,疼痛没有延伸到身体里面。
一边惊讶地想一边辨清周围。
月亮靠近了。皎洁的月光照耀着周围。粗粗的缆绳盘旋在附近,链接着某些巨大的器材。能量管道。然后在强风中传来了特别的声音。
在大厦角落转动的东西,我曾经见过。
[疑似空气过滤器]
153
那些器材只有在霍尔因海姆周围的废都群中才能发现,只对在荒废的大地上生活,并试图循环利用它们的人们才有意义。就是说终于到达梅鲁尼斯库了吗?
[是的]
声音来自中央附近。那里也汇集了各种各样的器材。声音的主人就在那些器材堆积起来的小山的中央。
是个长发、苗条的女人。
她的头发发出蓝蓝的淡淡的光。
[念威操作者吗?]
是强化了情报收集,又不同于武艺者的人类。那正是念威操纵者。散布开称作念威端子的物质,将获得的情报传递给其他武艺者。以此来把握战况,高效作战。是战斗不可缺少的人才。
是仅存在于霍尔因海姆的人才。
念威操纵者的情报收集能力,正因为与武艺者一样有着个体差异,才是个威胁。不仅仅给予了和污染兽的战斗、都市之间的战斗力,也给予了想与马斯肯一族结仇的抵抗势力力量。有可能找到(马斯肯一族)其它弱点。
所以,杀了。
毁灭了。
对爷爷来说,比起与外部威胁的战斗,内部的战斗更棘手吧。
就那样,我初次见到了念威操纵者这样的生物。
[常常来这种地方呢]
那个女人淡淡地,用不带感情的声音说道。脸上没有一点朝气。作为念威操纵者,不擅表露感情的传说好像是真的。
[用那样的方法。不觉得累吗?]
[露馅了吗?]
[这座塔本身就像是我的身体内部]
[你说什么?]
[因为将念威操纵者用的炼金钢使用在塔的一部分建材上了]
[也就是说,你本身就是这座塔的防卫装置吗?]
[是那样的。这座塔是为了与该来的人作战而建的]
女人仰望天空。女人的头发很长。长到可以覆盖全身。因此没有意识到,其实女人看上去相当年轻。和我一般大吧,稍微年长一点吧。已不能称她少女。应该是那般年纪。
做了无用功。但是,没有徒劳感。虽然有疲惫感,但身体意外地轻盈。是坚持到底的那种达成感所致的吗?
[知道的话,为什么不呼叫别人呢?]
还是说,已经呼叫了,正在赶来的途中呢?
[这里没有武艺者可以打败你。引起骚动,呼叫外缘部的伙伴的话就更……]
林丹斯吗?
[倒不是伙伴呢。但是,不呼救,打算怎么做]
[什么都不想做,对吧?]
反问的时候,看了我。如同湖面般深邃的眼睛映入我的眼帘。也许微笑着。那样想。
[打算和污染兽战斗的话,这样的塔就没有意义了。只能叫过来了,对吧?]
[污染兽什么的,不要和它们做对手]
[不要笑。刚不才说没有可以打败我的武艺者吗?]
尽管那样,还是不要把污染兽当作对手,是怎么回事啊?
[要是这座塔完工的话,就没有那个必要了。这个都市都没有必要移动。那样一来超硒矿山都不必要,都市之间的战争也会消失。]
[好有自信啊]
[是呢,因为有我]
女人站了起来。长发比女人的身高还长,在只打了混泥土的地板上卷起了漩涡。女人的发丝一根一根从发根到发梢都被念威的光包围着,让人觉得她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物。
[你,太可怕了]
就像树叶被风摇曳般,那句话不知从哪里飘过来。有着和蝴蝶一样形体的发光体。这就是念威端子吧。
念威操纵者是更有效地运用念威,并更广泛地进行情报收集的催化剂。为念威操纵者而生的炼金钢。那应该就是这个吧。
[或许,你就是该来的人吗?]
[你说什么?]
[普通人是不能看到的,是吧?也不能感觉到,是吧?不过,不断仰望天空的我却清楚。看得到。你带着可怕的东西,而且被附体了。]
这女人在说着什么。
[你感觉不到吗?明明是你自己的东西。]
女人眯缝的眼睛透着险恶。
[所以啊,是什么意思?]
有种不祥的预感。念威操纵者。收集情报的特殊能力者。不同于人类,不同于武艺者的生物。但是,身体能力与人类一样,战斗能力并不高。虽然有攻击手段,但那只能护身。武艺者没有理由惧怕眼前的念威操纵者。
应该是那样的。听说是那样的。
但是,不祥的预感并没有消失。
[你背后的东西。绑缚你,想要操纵你的东西。你是看不到的吗?]
我注意到了,女人的声音在颤抖。
恐惧。
这个女人能看到那个。而且害怕那个。
看到了什么呢?
我的周围布满了她的念威的光,月光黯然失色。仿佛置身水中那样的错觉向我袭来。
我回过头去。
现在的话能看见,我有那样的感觉。
我觉得这个女人的念威可以让我看见。
我觉得这个女人依靠视觉获得的情报充盈在光中。
那只是错觉吗?
但是,事实在我的背后。
无法出声。屏住呼吸。
我久久站立,会有这样的东西吗。
手伸了出来。朝向我,我的脖子。细长又干枯的手臂伸出来。手肘格外瘦削的手臂。触摸到我脖子的手指。细长、干枯的手指。失去光泽的长指甲。
我对这手臂有印象。对这手有印象。这指尖、这指甲。全部都有印象。
这是我的东西。应该是我的东西。
尽管这样,为什么还带着这样的东西?
手臂末端的东西。我一直想看的东西。想确认清楚的东西。有那个。
但,不是这个。应该不是这个。
那里是无数的脸、假面之类的东西,成群排列、重叠的东西。
假面是只有三个空洞的脸,汇合成奇怪的…………
柱子。
升向天空。升向空中。升向黑夜。在婉若被月亮吞没般高高垒起的假面的顶端,是应该属于我的手臂。
在那中间吗?
无论到哪里,都不打算让我看到脸。
这就是佳妮斯说的,想要操纵我的力量吗?
是这样的东西啊。
[总觉得,你清楚这家伙啊?]
将手重叠在触摸脖子的手上。没有感觉。穿过去,传递到的只是自己脖子的感觉。
能够断言是幻觉。能够断定这个女人让我看到的是一点诈术。
但如果是那样的话,为什么是这只手呢?
[是来自天空、来自另一边的东西。除此之外,我不清楚。]
[来自天空?]
[将这个世界与外界区分开来的界限是存在于那里的。]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不应该知道]
女人的话冷谈地回响着。
[从天空的另一边降临的东西是恶意的。而且那已经成为一种实体,充满了这个世界。作为对世界本身的憎恨,想让这个世界完全枯萎]
我脑中浮现出一个单词。
[污染物质]
女人点头。
[打算和它战斗吗?在这座塔里能做什么呢?]
[能做的是强大的一击。仅此而已]
淡淡的话中,不知道参杂了什么样的感情。是绝对的自信吗?还是只能作出那种程度的判断?绝望吗?
尽管那样,还是不得不面对吧。
[你倾向哪边,这我不知道]
包围我的念威的光增加了浓度。炫目得我眯上了眼睛。
[你是不可思议的人类。进入的时候飘散着对方的气息]
[明白了吗?]
[继续看着天空的话就会明白了。我想像我这样不断看天的人,这个世上没有了吧]
自信的话吧,果然难理解。
[在我面前的你是哪一边的呢,我不知道了。背负着那样的东西,你身上却没有散发出同样的味道。到来到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
不明白吗。不明白那个。连察觉我侵入的那个念威(都不明白)。
[奔跑了啊。流了好多汗]
我所做的,仅此而已。
平时看准了极限再停止。练武场的训练能够做到那样的事。实战的话,没有出现过超越我极限的敌人。
但是,这里有。
一千六百梅尔托尔那样越出常轨的建筑物。挑战它,超过了我现在的极限。挑战刭脉的极限,让我的肉体活化了。活化了的新陈代谢让我从体内吐出了什么。吐出来了。
吐出来的那股腐臭去了哪里呢?至今仍在继续登塔,追着我吗?还是获得了别的实体呢?
没有出现在这里的气息。
[将潜藏在肉体的因子全部吐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全部,但舒服了。一如既往,净是不明缘由的事]
[是吗]
女人点了头。是领会了吗?周围的念威端子退散了。
[那么,再相信你一会儿吧]
果然,是打算杀了我的吗。毛骨悚然。我不知道能对念威操纵者做些什么。但是,即使是护身的武器,这么庞大的话,其(强大的)威力用在护身方面就是浪费。那样想着,我想到了踏着的地板。想到了让我站得如此高的塔。
[这些家伙们,就弃之不顾了吗?]
我用大拇指指着背后的假面群。
[它们还没获得现实的形体。……那在你的心中]
[什么?]
[不,确切地说不对吧。侵入了存在于你体内联系着另一边的因子,我想这样说才对。]
因子。我还在思考那是什么的时候,我脑海中浮现的是那个独眼的死神。引导霍尔因海姆的崩溃,撕掉马斯肯一族假面具的小型的端末机。是成为那个实体的什么吗。带着月夜色少女的独眼手枪使,拿着那个不知消失在哪里了。叫他拿走的人是我。我想是那家伙的话,会有办法的。不,那些家伙最初(的目的)就来到霍尔因海姆搜寻那个。
那些家伙消失到哪里去了?
并且那个小型端末机消失到哪里去了?
还存在于某个地方,束缚着我吧?那个死者还活着,梦见着我们的存在吗?
想想就发毛了。我摇摇头。
[那不就是说我还没有逃脱出来嘛?]
[很难判断。现在的你和进入塔的时候不同。依我推测,该不会是利用新陈代谢,将潜藏在内部的侵蚀肉体的因子排除出去了吧]
[一晃又变得奇怪了吗]
我仰天。假面的柱子伸向夜空,像要扎根月亮里般消失了。
或者,也许加入这群了。
不是开玩笑。
算了。总之,这是崭新的一步。
为了复仇。然后是为了收复。
有防范措施。
考虑的是下一步。
怎么殴打这家伙?
能够物理性地触碰到这家伙的话,就能夺回手臂末端的东西。
[……为什么你能做出那副表情呢?]
女人提出了疑问,我看了看她。
[明明背负着那种东西,为什么能做出那样的表情呢?]
[怎样的表情?]
[笑了。非常开心地]
[是吗]
没有打算笑。但是,情绪确实高涨。从流浪巴士里醒来到现在,心情一直很灰暗。登至塔顶之后改变了。是因为肉体被替换了吧。也有那个吧。
从塔上看到的世界。也明白了佳妮斯的心情。
月,是如此地靠近。
虽不会伸手可及,但压上心头的紧迫感,让我想到了什么。虽然不可思议,但我总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也许和佳妮斯想要的感慨多少有点不同。我想在还能回忆的时候,是那样的吧。
但是,心情不坏。
现在,那样就应该满足了。
最重要的是,能清楚地认识自己的敌人了。
[要是搞垮那家伙就好了。明白了。致谢。]
女人沉默了。
[那么,知道你的敌人什么时候来吗?]
[马上就来]
[什么?]
[恐怕,和与你一块的魔女一起(来)。]
称作魔女。
是佳妮斯啊。
我不觉得能理解,但(她)也说过那家伙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那家伙也从夜的另一边来了吗?
和假面的柱子一样,来自另一边。不,说过了呢。我遇见的西装男,和执迷的死者一样,来自另外的世界。也许并没有清楚地说出来。但说过只能那样认为的话。
相信了。不,只是假装相信,不去思考。
那家伙是何方神圣?没有想考虑那样的事。
[……哟]
直到听到那个声音,才回过神来。
在塔的顶端,看到了手。
从外侧伸向这边的手指。那手指的主人出现在我们站立的地板上,并没有花很多时间。
“你……”
“自己先来真狡猾,迪克。”
是佳妮斯。
“你,怎么做到的?”
“从外壁攀登,攀岩可是我的特长。”
摆动着双手指尖的佳妮斯笑着。没有听说过攀岩这东西。但是你是什么人啊,一般的人在短时间内爬到一千六百米塔的外壁顶部,这应该是不可能的。
“果然你不是人类。”
“是经验的差距。” 迪克沉着的,不在乎的说。
但“不是人类”这也不能否认。
然后,我打算再次去理解这个东西。这家伙看上去无疑是人类,但却可以一眼看穿我与林丹斯的状况,这个部分并不是常人的范畴。
“完蛋了哟。犯不着事后再去追究,糊涂不也是优点吗?”
“不,我不会攀爬塔的外壁,而且,说到第一个登上去有什么意义的话……”
这个女的也在(念威操纵者),而且,正在建造这座塔的伙伴会怎么样呢?
“由于是挑战人造建筑,所以不能连相关的人都考虑到。”
的确,但如果这样的话,希望把我也排除在外吧。不,这是玩笑吧。佳妮斯脸上却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微笑的看着这个女子。
“你是魔女吗?”
“为什么被称作魔女啊。非常意外。”
“我知道你的事,比这个人更加了解你。你是来自另一端的人。”
面对女人的话,佳妮斯浮现出不明确的笑容,却不回答。
“你为了什么而来到这里的?这个世界是作为一个完整的世界而存在的,为什么想要去干涉它?”
“是啊。但完整的世界是没有的吧。我原本的地方,以及原本的世界已经被破坏了,我所居住的地方也这样被破坏了。所以在这个世界里,也一定有不协调的东西存在吧。”
佳妮斯嘟哝着,连我都无法理解的话。
“我们,能处理一切。”
“但,问题未必能解决。即使能够把问题推后,但依旧没有解决。而这些问题,不仅仅是你们的问题。”
“什么意思?”
“据说有很多人都认为这个世界存在着不合适的东西。而我就是这其中的一个。”
“就是所谓的想把这个世界毁灭,让其消失的人吗?”
“你到底了解多少了?”
“看着天空,月亮就知道了。”
女人这么说。但是我即使看着天空,看着月球,仍然不明白。因为可以继续奔跑而感到心情舒畅。能够看到假面的柱子,也多亏了女人的念力。
对我来说,无论是天空还是月球,又或者是其他的都不会发出声音。
佳妮斯抬头看着月球。
“原来。你们武艺者,念威操纵者都与我有着联系。特别是像你这样的人,恐怕能听见我的声音吧。”
“哎呀?”
“希望迟早会明白吧。如果你的天平已经倾斜了。”
佳妮斯含糊的说完,又再次面向那个女的。
“原本,这个世界就是以超出人类的智慧而存在的。不是宇宙的偶然,就不会有大自然的奇迹。是以连你们都能理解的感情而存在的。而把那个感情变为了敌对的东西,反抗感情的东西,以及能够理解的东西,(存在)各种各样的状况也是办法的。”
“是由于个人的感情,而孕育了我们吗?”
“这有什么不好吗?”
女人话语中没有参杂感情。但是连我都可以感觉出有种不快的感觉。或许这仅仅是我的不快。
“对于你们来说,只是知道自己生存的世界。但我存在的世界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原本宇宙偶然形成的世界,是人类破坏了世界。因为这个,人类从住所逃离,其中一个是我的世界。毁灭那么多的东西来到了这个世界。然后又一个大的传说在继续。”
“那是怎么回事?”
我不快的感觉现在还持续着。
“世界持续着(的状态)怎么办?因此被别人操纵的我的愤怒又该怎么办?”
“这是你自己的事。”
佳妮斯冷冷的说道。
“问世界将会怎么样,这是没有意义的。诞生的环境是无法选择的。不是吗??饲养在鱼缸里的观赏鱼与养殖湖中被繁殖食用鱼的幸福是不同的,(它们)会与你们详细的说明吗?如果人类和鱼有区别,那就是自由自在的生存了。并且这个区别是可以流露出来的。除此之外再与人类说什么就是在无意义的浪费时间。”
没有了反驳的话。我坚信佳妮斯的话是正确的。世界是如何诞生的都无关紧要,该做的只有遵循自己的心。即使那是敌人所做的东西我也需要反击。出现了大量的敌人吗?还是比起敌人去寻找更多的朋友?期望哪边?由于这个原因而不得不抑制心的奔放。话是那么说。马斯肯一族生活得奔放,并且希望都市市民死。
然后就利用我,无论谁想做什么。佳妮斯说这些并不是超常的存在。力量是这样的,但意识却是不这样。
这连我都能理解。
在这个假面的柱子中,有我理解的东西。
感觉到敌人的存在并且更加的靠近了。
“好吧。”
女人嘟哝着。
“虽然不能接受,但这样的话眼前的问题有可能会迎刃而解。”
“是啊”
佳妮斯笑了。
“并且,在这上面展开,如果改变这里人类的意识,那怎么办?毫无顾虑的继续进行吗?”
“去上面”佳妮斯这么说。
然后,念力操纵的那个女的说,由于佳妮斯的到来,有什么已经开始了。
到底是什么,开始了?
“你说,由于我的到来而会发生什么?”
“是,你存在的力量对这个世界会生产影响,歪曲这世界。这个歪曲会导致梅鲁尼斯库周围产生裂缝。犹如触碰就会破裂的肥皂泡一般。这个世界也是脆弱的。”
“也就是说仅仅是在这里,即使那样,你也非常了解那边的状况。并不是单单凝视着天空,作为念威操纵者,你的能力有如此强大。也就是说你能让我们展望这整个世界?”
“还不足以称为看到全世界的强大能力。但依据采集的世界参数进而计算和推测,这还是可能的。”
“那么,本来在桌面上的纸上谈兵也不错,也没有偏离,你真是了不起的家伙。”
佳妮斯微笑中好像在考虑着什么。我不知道她在考虑什么。这个女的是什么人,对于无法正确理解的我来说,她的想法我是不可能理解的。
然后,我听到。
清楚的听见。
听见了划破天空的声音。
尖锐的,刺耳的。
但也不是打碎玻璃那种不愉快的声音。
更加通明,短暂,但也有种有机的感觉。
有种凄惨的感觉。
有种心被撕裂的感觉。
知道那是虚幻的,但仍然感觉胸口被堵着那样。
莫名的压力涌上我的胸口。
喉咙干涩,眼睛里热起来了。
这就是我的感情吗?
不是的。
那么是谁的呢?
有谁在哭?
是谁发出这痛苦的叫声?
可是无法确认正体。
没时间了。
天空被切开。
我的周围被新的光所包围着。这是什么?七色的,晃动的光的幕,包围着我,我们大家和那个塔。
月球消失了,七色光代替了月光,照着这个都市和我们。
“世界在接近。” 佳妮斯这么说道。
我无视周围晃动的光幕,抬头看。佳妮斯和那个女的都在看着天空。
那是与夜晚不同的黑暗。
没有深度,平坦的,如颜色完全涂在画纸上那样的黑色正在向四周扩展。那个黑色像要镶在起色光边般下垂。
我视线离开了佳妮斯,在意她是怎么看这个的。而魔女所期待的是这样吗,还是不是?
女的再次被这光所包围。是在与地上的同伴取得联系吗?塔下层的警报在响。
佳妮斯的脸很平静,即使看到这情景,仍然没有一丝表情。或许说是醒悟的表情更好。
“好吧。这样的东西啊。我的程度。”这样嘟哝说。
“熟睡的公主是不会醒的,黑夜在动,月球沉默,归根到底是没有规则的。既然月球不坠落,也就不可能真正的动。”
看着天空,口中嘟哝着。
“那么,没关系。我或许是乱说的。”
对于佳妮斯所说的,我没有想提问的意思。我觉得不可能理解。同样的样子,同样的思考方式,然后可以相拥。是同样的人类。或许世界是不同的。但是却相同了。应该是那样的。
但是,在某些地方是不同的。是所知道的东西不同呢,还是因为思考方式的根本部分(不同),而存在决定性的不同呢?
“接下是……”
佳妮斯想要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中途停止了。那之前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无法理解。
佳妮斯前方,出现了另一个佳妮斯。
何时出现的?是幻觉吗?但是出现的另一个佳妮斯,穿着并非是我认识的佳妮斯的衣服。她穿着近似于武艺者穿着的战斗服。
并且同念力操纵那女的一样,毫无表情。
“哎呀,你是雷芳吧?” 佳妮斯响亮的开始说话。
“那么说,你是佳妮斯・柯托巴克?”
声调也是一样的,只是与念威操纵的女人相同,说话中没带一丝感情。
“是不是想来见我?那么见面了有什么想说的吗?这样索霍君就高兴了吧?”
“主人被月球束缚了。”
“哎呀,那真可惜了。”
“然后,我也没见过雷芳的分身。既然无法到达月球,那么我所收集的资料也无法送到那里了。”
“这样啊,务必想听听你的感想。”
“是我在提问。”
“请吧”
佳妮斯与佳妮斯开始对话。奇怪的感觉互相吸引对方。就这点变化吗?发生了如此夸张的事,出现在眼前的变化仅仅是与佳妮斯一模一样的人吗?
“为什么主人对你那么热心?”
“这事你去问主人吧。”
“那么,为什么你无法回应主人的心呢?”
“比起孩子般的交往还有更重要的事,况且那仅仅是成年人纯粹的玩玩。机械人偶会明白吗?”
“不明白。”
“也是啊。”
“那么,你在等被抓然后与主人的再次见面。”
“不,并不是想与他再次见面。”
我无视佳妮斯的话,开始动了。
接近两人并同时复原炼金钢。
是无表情的佳妮斯……还是雷芳?铁鞭打过去。
雷芳伸出手,仅仅只有佳妮斯能看清楚。她手的方向改变,接住了铁鞭。像打到钢铁那般注入炼金钢的刭力消散了。只是,我的手却像打到棉花那样的感觉。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战斗力啊?”
雷芳的声音相比念威操纵的女的声音更加冷淡,机械式。佳妮斯称其为机械人偶,但看来不是嘲笑,而是确实如此。
“请不要妨碍。因为不想让原本就不多的机会逃走。”
“不知道是什么机会……”
继续握着铁鞭。我注入刭力打过去。被外面辐射到的刭力变成了破坏的能量。从铁鞭的中心被射出来,破坏了雷芳的细细的手腕。
是血?如果真是机械的话会飞出金属的碎片,我是这么想的。但并不是这样。
那女人的手腕像破坏了储有粉末的袋子那样,向周围散发出白色的粉末。
“对我来说没有理由来考虑你的存在。”
她的手腕受伤了,即使这样雷芳的表情仍然没有变化。难道是感觉不到痛的机械?还是没有表现感情的部件?无论是哪个机械都是不需要的吗?
毫无顾忌的继续挥舞铁鞭,粉碎了雷瓦忒的脑袋。别说没有抵抗,连那女人的上半身都打碎了。
感叹到真弱,同时又有不尽兴又畏惧的感觉。
感觉到隐藏了什么东西。又或者是搞错什么了。
“没有死。”佳妮斯叫到。
没有打算解除警戒。但无法预测雷芳将会采取什么样的攻击。又是什么都看不见了。然后在眼前的是失去了上半身却仍然没有倒下的,露出犹如雕像般白皙的下半身。
背后开始动了,我身体向后仰。有什么东西到达侧腹部,原来是人的手。尖锐的手像划水般擦过去,划破空气。确认后,那里浮现出女人的上半身。如纤细的白色的线那样从上半身的缝隙中出现,然后与下半身连接。没有感觉到刭力那样的东西。仅仅是被塞入膂力的手臂划破空气。下半身没有支撑,只有上半身的膂力。仅仅依靠手臂的膂力就能支撑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就是说有着异常的力气。
紧张感再次席卷全身。雷芳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上半身与下半身互相连接,面对着移动到别处的佳妮斯。
走过去。
她无视我,想要走过去。
“……好胆量”
全身燃烧了。刭脉的鼓动暴涨,使我膨胀到极点。
都破碎了却还活着,不是,说她在动,这个表达更贴切吗?无论怎么样都无法杀死她。这个已经确认过了。
那样的话,就再杀死她,她不能动之前只有继续的破坏她。
只要把对方当作再生能力异常强的污染兽就好了。除了尺寸大小以外,其他都一样的应对。
愚人的一击。
没有考虑前因后果,也没有考虑对手是什么东西。
从背后又是一击,刭力爆发,连光线都四散了。
白色的东西覆盖在我的眼前。是烟雾,不对。这是构成雷芳的物质吗?
感到白色粉末状的东西四散开来的瞬间,在我面前重新结合。女人白色的背。坦然的继续在前进的雷芳。彻底地无视我吗?
接连不断的又是一击,但这次连爆炸都没引起。
铁鞭打向雷芳的身体。但让我感觉到像打入水中那般她的仅有的抵抗。
雷芳继续在前进。
佳妮斯下来了,至边缘前被追上了。我再次把铁鞭打出去。
打,打,打。
却只有无意义的结果。从我铁鞭打出去的每一击都被无视,擦着白色女子的身体过去。她依旧像人偶那样没有表情,无视我。朝着佳妮斯前进。
在我的内心有什么涌出,持续的涌出。是对雷芳的恐惧吗?是敌不过的那种恐惧吗?
不对,不是的。
是愤怒。是持续无视我的那种态度。
强者的从容,是这个吗?
斗志在膨胀着。
好吧。
马肯斯一族,还有我,都无法承认有得不到的东西。不能原谅。
刭力游走起来。想起爬塔。想起突破极限的时候。
背后的假面的柱子,吵吵嚷嚷的。那个手臂,现在仍然还在我脑袋附近。并非多么的想尽快行动。难道并非物理的存在?那是平常的,就在我脑袋附近。
如平常一样的等待着把我勒死的机会。
然后,我的刭力如呼应一般开始流动了。
我开始呐喊,刭力奔走于全身上下,溢出,刭力涌入炼金钢,泛滥。
打过去。
雷芳第一次回头了,伸长了手,是想要接住吗?
有关系吗?
注入铁鞭的刭力打碎了她的手。
我看见的是铁鞭打在她脸上,破坏了她的身体,连下半身都打烂了。
白色的东西覆盖在我眼前,那是按照刭力的纹路扩展。更加的扩散开,然后穿越我,在我背后再集结。
毫发无损吗?
“原来如此,麻烦了。”
好像有成果。雷芳不再无视我了。在那里停住了脚步,在离佳妮斯还有段距离的地方停下来,看着我。
“是异族人的变种吗?因为月球而变异的?不仅仅是极光粒子变异?”
“我可不知道,要不要去月球了解下?在那里生存的(家伙)”
“不,没有这个必要。”
雷芳又开始动了,这次是朝我这儿来。虽然不知道抓住佳妮斯之后会怎么样,但她好像要来确认一下一直妨碍她这么做的我。
我提升了全身刭力,好像还可以继续,雷芳的指尖变成了火花。我袭击她全身,可无法阻止白色女的前进步伐。
“迪克”佳妮斯叫到。
我踏出了一步。
向下打。以前从未体验过的麻痹感觉贯穿我的全身。继续提升刭力。我此时的刭力已经超越了雷芳刚来的时候。现在我的身体已经因超越了过去习惯的刭力而感到无法适应,麻痹。
但也没有停止身体的行动。
铁鞭毫不迟疑的向着雷芳脑袋打去。白色女人双臂交叉接住了铁鞭。这次没有反弹,没有像白色粉末那样飞散出去,就是在身体周围接住了。
周围的地面由于压力而被刮起吹走。
陷落,掉下。
我与雷芳掉入到下面一层,然后又是更下一层,又一层。
掉落到最底层后停住了。
从我身体里溢出大量的刭力流向外面,并且无法阻止。但是雷芳脚下的地面却并没有破碎的样子。
刚才被破坏的碎片从上面向下掉落,急忙闪开。雷瓦忒没有躲,被上方掉落下的瓦砾碎片沾了一头。
她不可能死了。那么是怎么回事?答案马上知道了。
正在下落的瓦砾碎片突然改变了方向,朝我这儿袭来。面对高速迫近的成群瓦砾,我挥舞着铁鞭防御。
雷芳的手以非常快的速度动了,把比我身体还巨大的瓦砾投向我。是用怪力的技能吧。避开的瓦砾在我背后破碎了。如爆炸般的声音,好像是外壁破碎的讨厌声音。只要是被一片打中的话,身体都会顷刻间粉碎。冰冷的紧张感及超快乐感。我一边哆嗦一边向前走。看清,看穿后跳起躲避。也不是一直这样迂回。从正面穿过,在高速的瓦砾中间跳跃,又给了雷芳一击。她的手从投石转变为接住铁鞭。然后瓦砾投掷也停了。
踢过来,身体扭在一起转动。我跳过女人的头顶。对着她背后就是一鞭,咬上侧腹。女人跳起来,撞上了外壁,爆炸的声音。全身都隐藏在粉尘之中。
覆盖在眼前的狂暴的气流流动,奇怪的纹路所要描绘的粉尘,砸开了洞。
跳出来的是雷芳。雷芳用手把气体切开,瞬间造成的真空导致鼓膜疼痛。破裂的声音。是鼓膜破裂吗?顾不了了,铁鞭向那个空空的躯体打去。打出的铁鞭的轨道被改变了,最终打在地上。她跳开了。看这气势她并没死,白色的躯体贴在地面上,再次变为粉尘。
耳旁听到了声音,是脸上被划了长长的伤痕。
流出的血无法凝结,提升刭力。比那家伙站起来得还要早,比她反击还要早。
粉尘中雷芳站起来了,即使在满是灰尘的这里,她美丽的面容依然没有被弄脏分毫,与佳妮斯相同的容貌,却改变了对她之前毫无感情的印象。我感到寒意。
与佳妮斯有着相同的容貌。
但却不同。
我开始了。
眼前的是敌人。
她的力量很危险,但在这里恐惧的话就无法前进了。
虽然不知道如何巧妙的迂回前进,但知道如何笔直前进。
挥舞起铁鞭,用巨大的打击武器进行对抗。
这就是我的武器。
跑起来了。
踩过去。
打过去。
打烂她。
光线追随着我的快速移动。
雷芳双臂交叉,是打算接住吗?
打算彻底接住吗?
已经达到光速的铁鞭与手臂相撞,刭脉鼓动更加激烈我让铁鞭振动,我的存在引起振动。四散出来的刭力呈锐角的角度从我内部开始串动。
肉体已经无法追上刭力的强劲了吗?从全身的汗腺里冒出红色的雾。
是血。
被血雾包围着,我与雷芳相撞了。
一瞬间决出胜负。
雷芳交叉的手臂不见了。
与屋顶上战斗相同的结果。
但白色粉末状的物质没有扩散,比机械人偶的肉体构成的分散更加快,抵抗住了炼金钢的攻击,刭力的破坏
被炼金钢的冲击,被刭的破坏所吞食。
竖起獠牙。
咬碎它。
居住在我体内的野兽。被叫做野兽的东西。
那个是和我的欲望相对存在的东西吗?和我的强度相对的东西吗?
冰冷的眼神,在我的体内浮现出来。所以那个是在取回记忆之前早就消失了的。
凶暴的野兽。
那个眼睛,就那样看着我。
被看着的我也是野兽吧。还是说只是被野兽就那么看着而已。
但是,是野兽吧。
在这里的是獠牙。
在这里的那个家伙竖起了獠牙。
在这里,这个家伙在咬碎,用獠牙。
在振动呢,挥下去的炼金钢。
头部被击碎了。
躯干被咽下去了。
脚被撕裂了。
冲击波和刭的混合暴风把雷芳之姿给全部咽下。消失了。我向那个风暴追赶过去,却被伴着光的那个暴风所粉碎.
粉尘随着混乱的气流一起从天井导出。
脚上失去了力量,我滑倒弄倒了床。
倒下了。应该是。
那个触觉是,在这个手上的。
血溅到周围都是。我的血吧。我起不来了,就这么倒在地上。念威操纵者展示给我的那个面具柱子也看不到了。感觉到搭在脖子上的手那强烈的气,用这对眼睛是无法确认那个的。
就这样,如果继续用手掐着我脖子会怎样呢?为什么在那充满力量的手掐住我的头时,我没有在瞬间杀了那双手的人呢?
关于那件事,不想去想。
自己也很吃惊,心情很平稳。
现在的结果比之前更加暧昧。
能杀了雷芳吗?
倒下了吗?
从被开了个洞的外壁那边可以听到警笛的声音。
但是,除了那个以外的声音就很难听到了。头里面的血管被流动的血所充满。看不见破的地方。鼓膜说不定损伤了。
无法依靠脚站起来。没有一点变化,必须返回佳妮斯她们的地方。
为什么,会去触碰她的身体。那种感觉。
突然,我的身体被抬了起来。(被林丹斯用钢丝拉起)
都顾不得提高声音。眼前的光景变得眼花缭乱起来,满天的夜色显现在眼前。我迎来了没有月亮的七色天空。
出现在被抛在地板上的我面前的,是佳妮斯和女性念威操纵者。
然后……
“不要变成供人找乐的事比较好。”
是林丹斯啊。嘴唇被拉到很细长,眼睛在笑着。很快乐吧。
“变成怎样?”
我看着那个女性念威操纵者。长长的头发闪耀着淡淡的光辉的那个女人,慢慢地摇了下头。
“雷芳的分身,所说的那个个体已经倒下了哟。”
佳妮斯插话了。
“但是,纳米机器……嘛,那个是打不倒的敌人的本身哦。”
去打听一下吧。但是,不管意味着什么,很快就会了解到状况了。
林丹斯在笑。
没有战斗就会变得不高兴的林丹斯在笑。
那说明战斗还没结束,和这家伙的本领相配的战场的确是存在的。
“原因是什么?能说的让人易懂点行不。”
“下次发生的时候再想吧。”
念威操纵者的话很简洁。
“敌人是通过那个作为微粒子的存在,从上空的穴来入侵这个世界的。吸收了质量如周围的无机物、污染物质来增大的。”
“对不起,无法理解。”
“今后也会继续出现这种乱七八糟般不正常的事哟。”
佳妮斯那带有苦笑意味的话让我改变了铁鞭的握法。
众多的敌人会攻过来吧。
还会不断的战斗。
这个食言的话
这应该不是食言就可能解决的吧。
“我明白了。”
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的,那个今后只要看准点就行了。我站在塔的边缘顺着视线张望可以看到天空和地上。
变化着的七色之光包围着这个都市。是否这种异变结束后,这个就会消失了呢?
“微粒子是无法从都市内部的空气过滤器直接入侵的。那么都市外部的质量就相对增大了。无论真假与否,敌人从那里入侵的话,预计(到达这里)的时间为三十秒后。”
“好快!”
“污染物质对于那些家伙来说是爱吃的东西呢。在这个世界里存在的生物中再也找不出比污染兽更有效率的生物了。”
听着三人的对话的同时,我专注于让刭流通于身体来治疗受伤的地方。时间不够了。说到底,对现在的状况是不是万无一失,没有自信。
“请各位都退避到塔外去。”
念威操纵者突然说了那样的话。
“怎么回事?”
“在这,塔本来的机能已经被解放了。除我以外的东西都会变成障碍。”
塔的机能是个怎样的东西,我是不明白的。
“嘛~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吧。”
这里有一千六百梅尔托尔的高度。我们在这个位置迎击从都市外面来的敌人是做不到的。
移动的话倒是没什么问题。
咿呀~说是30秒吧。敌人已经向着这个都市过来了。
林丹斯最先降落到塔外。对一千六百梅尔托尔的高度没有一丝恐惧的毫不在乎地跳了下去吧。
“啊,我也一起去啊。”
佳妮斯对先走的林丹斯表露出不满来,我是看得出的。没办法,我抱着佳妮斯一起飞降到塔上。
从一千六百的梅尔托尔降下。刭的应急处置让耳朵和脸上都不知不觉间多了些伤口。我皱了下眉,身体被迎来的风所托住,看准了落地的位置。
好远。地面始终看起来很远,没有哪里是平坦的地方,到底降落到哪里比较好啊?一刹那间不是很明白,像转动的针摆般下落的心情。
林丹斯在哪里啊?马上就要达的那个地方是什么完全搞不清楚。环视了一圈,终于发现了,那家伙不是掉下去了,是倾斜着身体直接滑过去了,向着外缘部的方向。但是以那种方法落下去,这种事办得到吗?恐怕那家伙是使用了他的武器也就是那些钢丝吧。已经掉下去的我,无论如何都没有那个胆量去修正轨道的。只能那样落下去。
如针头般向着看到的高层建筑物屋顶上那少许平地降去,动了一下身体,利用打在全身的风来进行了细微的调整。
从佳妮斯那传来欢呼声。那张脸看不到一点恐惧。那个状况可以说是欢天喜地的。这种行为真是了不起啊,我的紧张感也因此减少了不少。真是让人钦佩啊,但四肢并不喜欢这种(下降)方式。
我着落在不知道是哪里的大楼楼顶上。尽量的曲起膝盖来吸收冲击。
在塔上的时候震耳的警笛声响起。避难的喧哗声不断的从地上传来。
“那么,向哪边呢?”
我一边考虑着一边向着地面张望。念威操纵者说的方向,据说聚集在都市周围的那个状况最好也考虑进去。如果那样,就算和林丹斯去同一个地方也没有办法,那家伙有那家伙的办法。呀~比起没有理智的我(林丹斯)肯定已经修理了一堆敌人了吧。
幼生体来袭的同时该如何考虑好呢。集中战力,另一方面穴洞打开了。
梅鲁尼斯库的武艺者也加入了。那个数量无法估计,实力也无法知道。但据念威操纵者所说,那里没有能与我和林丹斯相近的实力者。
要跑去掩护那帮家伙……不适合呢。
“什么东西啊?”
“你没听说啊”
从我手臂中下来的佳妮斯一脸愕然。
“没试过集体战。”
在幼生体群体来袭击的场合里,那个负责指挥的是父亲,那个时候我是一个人去作战的。
不了解分配的位置的话,想动也动不了啊。
说那种事的期间,从警笛声和地上的喧噪声对面,传来其他的声音。
是刭引起的爆破声吧。连续的爆破音不是林丹斯发出来的。那家伙肯定会安静的去战斗的。
“不管怎样都去吗?”
“去?”
即使打算跃起,听到佳妮斯的声音时,还是让我止住了脚步。
“什么?”
情绪的势头被消减了,我向后看去。
“哎呀,说起你战斗的理由,我想没有什么特别的吧。喏,也受伤了。刚才的战斗很有战场气氛,但,现在还是那样的吗?”
“那个,再次被问起,就很难回答啊。”
确实我是没有可以去战斗的理由的。没有必须守护这个城市的理由。林丹斯打算躲避行驶中的古莲丹。那一位说不定也像我那样。
那个时候我的性格并不是变了。也不记得有向博爱主义那边转变。不知道梅鲁尼斯库的那群人怎么样了。
“呃……是那个吧。难道是世界的危机?”
“要是打算恢复这个时间的流动,我想即使用尽你的生命也无法带来和平哟。如果在这里停止,会稍微有点刺激,草草的葬送了平稳的人生哦。”
“预言家不要说那种很像一回事的话。”
“不是预言,是助言。你确实被一个东西所附身。刚才的她是可以看到的哟。但是那个也无法成为牵扯你进去的理由。你背上存在的东西和现在在这里醒来的东西,在根的部分是相同的。但是,你的事情是没有抵达到根源的。有点不规则。是那种程度的哟。”
“从很久以前就是那样的,但是我不明白你的话哟”
“嘛,听好”
在外缘部,战斗开始了。那声音让我感到焦急。但是,我不至于不顾佳妮斯而前往。
佳妮斯正在我面前犹豫着。
向右走?向左走?
想让我决定怎么走。因为感觉是那样,所以我一动不动。
“不规则就是不规则哟。即使在这边的世界,即使对那些家伙来说。”没有进入预定的范畴。或许可以无视,但也许就是你处在不同的、微妙的立场上。想要硬来的话就会陷得更深。好好考虑下。你即使(什么都)不做也是做了好事。
传来了建筑物倒塌的声音。因为矗立在都市中央的塔的缘故,不能纵览全部。因为竭尽所能也不能看见,所以应该是来自塔的对侧吧。
防卫线被攻破了吗?
同样地,开始传来其它的声音。那声音伴随着难言的压力。
来自塔那里的声音。
佳妮斯的背后是塔。正慢慢地发着光。并不因为是照明工具。
使用的建材是念威操纵者用的炼金钢,那个女人这样说道。
包围住我,让我看见假面柱的那道光,以及正要包围塔的光,看上去是一样的。
那个女人的念威要围住整座塔吗?
那个女人是那样强大的念威操纵者吗?
但是,念威操纵者说到底只不过是拥有情报收集的能力。
佳妮斯也注意到了光的存在,回过头来。关注事态发展的趋势。
我想起了包含着女人淡淡杀意时的声音。
念威操纵者也有战斗能力。听说那只能护身用,对武艺者来说丝毫构不成危险。但是,我被蝶形的端子包围,被蓝光包围的时候,只能感觉到我不会死了吧。
或许,就是将塔作为炼金钢本身,将塔作为增幅装置本身,使用那个护身用的能力的话,那将会显示多大的威力啊?
思考的时候,光闪过。
撕裂了夜,划向天空。
塔看上去仿佛在延伸。高远幽深,为了穿透被七色光幕包围的黑洞而延伸。
延伸,它的一部分突然弯曲成直角。从巨大光柱分支出来的几道细细的光线转变了反向。从上升转为下降,接着变为光雨降落下来。
无数光的球体在外缘部的对侧像花一样绽开。
是这个吗?
那个女人说过,“有了这座塔,其他什么都不需要”。
那个女人的能力也肯定令人惊骇。但,光有那个能力并不会使那个成为可能吧。这座塔果然会增强念威。武艺者也有这样的武器。将集体的刭汇成一个整体,攻击,于是就有了刭罗炮。
但是,是比那个性能高得多。刭罗炮只能立刻射飞。炮本身很重,不能说是可以随心所欲使用的。
不过,虽然不知道这座塔使用了什么手段,但是扭曲了攻击。更加增强念威的话,在都市进行的污染兽的活动,也可以由普通的念威操纵者代理。可以提前调整塔的姿势。于是这座塔更有可能挡住来自超远距离的袭击。
只有说出都市可以不移动的豪言壮语的能力。
“好厉害呢”
佳妮斯嘟囔道。
她没看到展开在地上的景象。
继续看天。
我也看。
光柱已经消失,那里原来的夜空正在扩大。七色的光幕散乱了。覆盖住天空的黑洞正在变薄。
佳妮斯看着那般景象嘀咕。
“引起轩然大波之后,想要根据波动填补上打开界面的洞穴吗?只不过是虚假的东西,但现在的话还是有实力再生的,会起效的呢”
不过……继续。
我也有不安。
佳妮斯说出那番话之前,塔再次发光了。
光柱再次竖起来。刺向天空,穿过黑洞。
几乎与此同时,都市本身强烈摇晃起来。
“有问题的是,塔本身不能移动吧。”
我跃起。朝向塔,朝向外壁,我跳跃是为了垂直地跑到那里。
塔的下部。巨大的基础部分喷出了火。如同慌乱一样,如同一齐从内部爆发那样,火炎溢出来了。
那昭示着巨大的塔倒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