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六百梅尔托尔。我想拥有如此高度的塔倒塌的话是件十分缓慢的事情。塔在倒塌的同时,根据自身的重量折断成几节,外墙剥落,暴露出扭曲的钢筋。
我从那座塔中逃了出来。
为了什么而逃走,连我自己也不太清楚。但是,在飞奔出来的瞬间,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在我的脑海中浮现了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念威操纵者的脸。无人的塔顶,被黑夜和机械材料包围着的孤身一人的女子的身姿浮现出来。在我离开的时候注意到了。
是个不错的女人。
从外壁开始缓缓倾斜,靠近地面的建筑物。背后传来压倒其他建筑物发出的轰隆声。我的背后也感到了压力。周围的连锁反应,外壁碎裂的声音,钢筋扭曲的悲鸣,以及压碎玻璃的声音。
在倒塌的过程中没有能被支撑的部分便被折断,错位。脚下的感觉变得奇怪。奔跑无法停止。我又处于危险万分的境地。交错下落,并且倒塌还在继续。奔跑着的我的脚下并没有可以支撑自己重量的东西,(着落点)都折断了。连接点也断成了几截,没有可以脱逃的地方。
在毁灭前逃走。
先发生了地裂。我跳了过去。再次奔跑。
奔跑。
摸索着前进。
屋顶上,那个女人还在。在倾斜的屋顶上,抓住那根绑在机械材料上的缆绳,随着震动激烈地摇摆着。暴乱的缆绳打到了女人。女人松开了手,身体被抛向了天空。扎进了崩溃的大海中。
跳起来,抓住了女人的手。踩着曾在屋顶上的东西,再次跳起,压碎的连锁反应追逼着我们。我们的脚下是未能逃脱命运的建筑。女子瞪大双眼看着我。
被挤压破碎的声音,在建筑爆裂粉碎的暴风中,我们着陆了。
“你……”
“没事”
刚出声,我再次跳起,从狂乱的破坏之波中退避开。
粉尘飞扬的朦胧之中产生了一个漩涡,一个巨大的生物出现,向我们袭来,冲击波震动了周围。玻璃破碎的声音穿破轰鸣声,尖锐而连续。发生连锁爆炸,涌起大量的火焰和烟尘,因此吸入了那些粉尘。
“得救了”
这种时候,女子还是面无表情。
“但是,干的漂亮”
抱着女子纤细的身体跳跃,我看着脚下。破坏的冲击波并没有停止。
加快速度。
在粉尘中看到火势似乎变大了。
倒塌的冲击波没有吹灭火焰。为了更快的燃烧,火焰疯狂地吞噬着可燃物。
“好像是塔里液化超硒矿的管道破裂了。”
原来如此。那确实燃烧的很厉害。
“倒塌的原因也是那个”
“这样啊。都市下方被敌人侵入了。”
“死角吗?”
“不是。但是,无法用念威完全穿过地面。好像要穿透这里。”
“要回头么?”
“不知道。不过,目的实现了一半了。”
女人看着天空。
七色的光幕逐渐消失。
然后是黑色的圆点。
待黑色圆点完全消失,七色的光幕也完全不见了。被撕碎的布在夜中胡乱飞舞。
好像没有目的的马赛克,看着让人眼晕。
如果除开那些所残留的,就只有早就存在的敌人了。
我还没有发现那些家伙。
“但是,只能厉害一会的样子?”
女人并没有回答我的自言自语。感觉我被在背后的手被紧紧地握住。
中央的火灾范围还在扩大。从基础部分开始产生无数巨大的火柱。也许是都市的动力源液化超硒矿喷了出来。
这个都市并不大。
尽管和塔隔着相当远的距离,火焰燃烧产生的粉尘还是落到我的身上。
那么,现在开始该怎么办呢?
朝着安全的地方地洞,我放下了女子。女子的炼金钢已经恢复了,飞出了端子。蝴蝶形状的念威端子一面散发着微弱的光,一面向都市的各个角落散播。
不过,没有打听到她的名字。
虽然没有表情,但周围散发着紧张的气氛。没有打听名字的心情。
这是理所当然的。
(因为)被置于也许会失去出生和成长的场所的情况中。(这里)是构成自己存在的(地方),(现在处于)有着过去气息的场所是否会消失的时刻。
我想我能理解那些已经失去的东西。
但是,我无法理解。失去都市的时候,我真的既不生气也不悲伤。不,有时还是会(有这样的感觉),但那并不是自寻麻烦。
有的是被抢夺的愤怒。然而那是因为被他人抢夺而愤怒。
不,不是那样的。不是那样的。
因为比起都市毁灭,比起被夺取杀死他们的机会,更加重要的东西被夺走了。
到底被夺走了什么?是关于这个的记忆 被夺走了。
那双手,女人的手,是在我面前让人憎恶的手。
因为被夺走了关于那双手的主人的记忆。
正是因为那感觉太强烈了,所以对失去霍尔因海姆这样的事情也没有什么感觉。
无法理解女人的心情。
无法理解想要守护这个都市的心情。
到了这里,也不会明白想守护这个世界上某些东西的念头。
佳妮斯曾经说过。
说我在活着的时候不会产生那种想法。
我什么都不必做。无论在哪个都市,我都能够再次让自己沉溺于自己的贪婪之中。
也许因为什么都忘记了,造出第二个霍尔因海姆也是有可能的。
“喂”
我叫住了那个女子。
“有哪里不对么?”
“是在帮我对吗?”
在女子的话中,隐藏了一些意外的文字。
到目前为止,果然还是不能理解女人的思考方式。
但是,如果可以选择忘记那些至今为止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也许不会重来第二次吧。
也许不能取回我的手。
已经被夺走了,我的欲望不会允许的。
相信与我本性相同的佳妮斯的话,在这里的一群人都是我的敌人。
“在塔附近没有出现能够匹敌的人。”
“明白了”
我跳着走向之前退出来的地方。
火柱如喷泉般向上喷发,由于火柱产生的上升气流,火焰也停留在空中向上漂浮着。一部分受到了极光领域的气流影响向整个都市扩散去。
火焰的红,以及粉尘的灰。斑驳的视野中,巨大的红色影像中渗透着黑色。
是巨人。
一个比我大了两倍以上的庞然大物。脸上没有任何隆起的部分,那只有一张巨大的嘴。划破火红的白色肌肤,我想是雷芳。
但是那个机械人形的样子并不美。只有令人不快的畸形。仿佛被戏剧化夸张的巨大的嘴巴令人不快地歪着。从那里可以看到巨大的牙齿也是肮脏的没有一颗是白色的。
这个样子完全不像污染兽。
在那之中浑身是煤黑,也有上升的烟雾。但是,手部瞬间被气泡包围,那些消失之后,伤痕也消失了。真是惊人的再生力的证明。
不对,还是把他当成与污染兽相同的(东西)好了。
雷芳也是那样,污染兽也是那样,也许人类也是那样。
然后,巨人也是那样。
全部的,将站在我面前的都当作敌人。只有这个事实。
使用炼金钢。
原本空手的巨人的手中出现了武器。虽然外形像剑,但并不锋利。和切比起来,更像是为了剜和削而制作的。
全部的巨人手中都握着那样的武器,向我走来。没有别的武器。这是当然的。似乎有五个巨人来到我面前。持续爆发的火焰当中,那些身影更加若隐若现。
时间流逝,没有空闲了。
不,改变作战方法并不好。
“如果一个一个地考虑这些的话,我也还差得远”
苦笑的同时,暴涨的刭脉鼓动着,充满了刭。
向着巨人冲去。
我大叫着。
叫声震动了空气,将周围的火焰压了下去。
驱赶着。
铁鞭划破空气。
光伴随着我,爆裂声从更后方追赶上来。
冲向成群逼近的巨人们的中心,直到最后的一个巨人被铁鞭击中。
没时间感受打击的触感,巨人的身体上出现一个洞,刹那间向四周爆散。背后的巨人们也从打击点爆发了。随着奔跑被冲击波吹飞。很多人从那之后停止了动作。
甩开刭的残渣。刭脉被新的热量填充。
我能够感觉到自己周围带着电。
我凭借快速释放出的刭与空气摩擦而发热,而后产生了电流。虽然时常感觉到这个,但终究也只是产生的物理现象。
道理什么的怎样都好。
现在,我的力量同在霍尔因海姆的时候相比,不用想也知道是上升了。不只是那样,觉得同登塔,与雷瓦忒作战时相比也增加了。现在一击的效果比与雷瓦忒作战时更厉害。虽然是这样,那时也没有流血流汗的样子。
第一次那么清晰地感觉到力量在增加。
但是并不是错觉。我现在的力量激增。
没有时间确定是否适应这种效果。没有被成功打倒的家伙们在站起来时大部分的伤口都愈合了。没能被打倒的家伙们站了起来,大部分伤口都愈合了给那些家伙致命的一击。等待下一次攻击。
火焰那边的身影不断增加。
火势并没有停止,火灾范围在扩大。街道上的自动灭火装置启动了,向热源喷撒灭火剂。虽然部分蔓延的火势有所抑制。但由于火源在此,这种都市的灭火剂似乎完全没有意义。
热量灼烧着空气。但我无法想像那会是多热。只是有点呼吸困难即使不满也没有办法。(2刭脉的活动与呼吸相联系。如果无法呼吸也无法炼成好的刭。
从体内沸腾的刭,比这火焰还炙热。
到底上升到多热?想要看看。
再度爆发。
像被从膨胀的深红的热炎中喷涌出来一般,出现了巨人。
猎物,我想。
而且,似乎有点理解林丹斯无论在何处都保持着战斗的心态。感受到刭的疾走,燃烧下的身体沉浸在欢愉中。
并非对战斗感兴趣。这刭的疾走到底达到怎样的境界?能达到哪里?难道不想知道吗~?
在不同的地方,一无所知。
确定的是,我现在就是所谓的那种心情。
我向着出现的巨人冲去。
横扫,击溃。
这样反复几次,敌人的数量与每一击出现的频率都没有改变。开始疑惑从塔里发出的攻击是否是毫无意义的。
并不疲劳。令人吃惊的体力充满着身体。从前在塔中战斗所受的伤,痛苦,及疲劳全部恢复了。
无论怎样都要战斗。
虽然数不清倒下的敌人有多少,但数量应该超过一百了。火势现在仍在继续。被污染的空气在空中滞留,与之前的粉尘混合在一起,让视线更加地恶劣。
(没事)
片刻的战斗,巨人们停止从火焰中涌出。停止攻击吗?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说道。
没有预示。但是,靠近了会发现是蝶形的端子漂浮在空中。
声音是来自那个念威操纵者的女人。
“现在.身体状况也好了.说起来(那些)已经不在这里了. 是消失了吗?”
(不,从地下内部产生了爆炸,到了现在通道被阻塞了。)
“那么,不再到这里来了吗?”
“反正通道并不是完全的断绝了。比起那个的话……”
女人的声音停了一下。对面在发生着什么?呀,什么都没发生的地方是不存在的。
这个都市也许要终结了。
都市的动力在地下。驱动都市足的动力,以及为了这个城市活动的全部(能源)都在这地下。就如同是人类的内脏一般。那是到此为止被破坏的。虽然驱动部分是人手直接控制的,但在中枢存在电子精灵的机关部是不用依靠人类技术的。如果那里被破坏了,即使尽快使用手动也没用。
这个地方的守备周密吗?
疑问被接下来的话语解答了。
(机关部的守备队已经全军覆没了)
“已经破坏了吗?”
(是的)
在无法看到脸的情况下,我不知道女人到底抱着怎样的想法。
(如果是向你走去。就是我的判断错误)
“呀,没有想要靠近无关者呢”
我也是想不出,在眼前这场如梦一般的战斗中,敌人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如果想起那里存在着机关部,也许行动就会不同了。
没有办法将责任全部推卸给这个女人。
(不,是我对于这个都市的都市长判断错误)
最初登塔的动机,在我不知不觉中已经满足了。即使现在小心,也已经无所谓了吧。
(无论是从父亲那里继承的都市还是使命,我都没有守护好)
不打算将剩下的话说出。
至此,这个女人失望了吗?还是……我在等待这个女人接下来的话。
(接下来的使命是即使一个人也要从众多人的都市逃离,愿意帮助我吗?)
“要做些什么好呢?”
(确保能够安全的从防空洞到地下格纳库巴士停放处去。)
“明白了”
我遵照女人的指示开始移动。
我感觉到之前无法与那女人达到心灵共鸣的情况正在改变。
但是的确到了现在,我对于霍尔因海姆的毁灭的认识,我并没有抱多大感慨。也就是说不会为那些曾在那个都市生活过的,连面孔都变得暧昧不清的同伴们感到悲伤。
那是由于我的贪婪,或者只是作为人类的堕落吧。
死者的愿望最终所形成的只有扭曲人形吗?
进入地下,沿着通道前进。那里充满了热气。即使开了空调,也没有任何用处。也许是为了尽量防止烟雾流入。
(有与之前敌人侵入通道汇合的地方)
曾想过直接保护都市民众以及先导事态。只是稍微考虑一下这些就觉得厌烦,这也是事实。
只要战斗就好,也是快乐的事情。
“但是,有想过外面也净是敌人吗?”
(关于那点,听从林丹斯大人的)
原来如此,只有那家伙可以。虽然并不知道那根线能够连接到多远的距离,但也许可以逃脱包围网。
在那之前只有先靠运气了。
都市民们的命运什么的对我来说怎样都好。总之现在想集中经历作战。想要身体沉浸在刭的疾走中。在那之前,感觉到会发生什么。并非所谓的武艺者的最高境界。也许即便只是好不容易到了那里,也能感觉到除那之外的东西.
感觉像是抓到了什么。
在塔里也好,在和雷芳战斗中也好,都是那样。
如果提高刭的话,我会强烈感受到这技能的存在。
一时被解放后,从隔壁传来的热气就会喷出。我进入后再次关上了隔壁的通道。
隔壁的声音再一次被阻断。燃烧的声音,破碎的声音,由于热量变化大气翻腾的声音。那里充满了声音。
然后,是巨人们前进的声音。
从拐角能窥视到巨人的样子。扬起炼金钢,我一口气缩短了距离。只有嘴巴的巨人的头被挤压着,铁鞭深深嵌入身体。接着强烈的痉挛无法活动,被甩飞。在那之后,通道被拥入的巨人们挤满。散开的冲击波,连巨人的通道也被破坏了。背后的天井崩塌,一半被掩埋了。没有退路。
虽然操心,但能突破就好了。
挥动铁鞭抽打到下一个敌人,接着又是一个。躲避着挥下的巨大武器,又或是反复打击破坏。或者徒手抵挡,捏碎。
刭脉的鼓动震撼全身。
完全变迅速了。
体内充满刭的热量。向体外溢出。我的手所能碰触到的巨人的皮肤烧了起来。即使看到这样本来不能发生的场景,也丝毫不觉得惊慌失措。
我的头脑中浮现了兽的样子。由于戒备而被锁住的巨大四足兽。露出满嘴的獠牙。在伸出的前肢上张开的爪子。发出威胁的吼叫,站了起来。恼人的锁链摩擦着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
再一点。
那个锁链只差一点就能挣开了。
如果裂开以后又如何呢?如果被解放了又如何呢?对我来说难以理解。但即使不了解,也要解开。
刭的热量仍在增加。手中的炼金钢散发出烟雾,脚下的地面也腾起烟。
我的周围在燃烧。
加速,加热的刭脉鼓动,从我体内爆发。撼动了周围的一切事物。
我现在正撼动着世界。
连如此傲慢的想法都能得到容许,我斗志高昂。
刭的热度并没有燃烧灼伤我。
但是,脑中的感触十分清晰。在都市地下这样位置的意义,从月亮延伸下来的假面柱毫无意义。与脑中的恨意无关。
越来越强,勒紧了我。
如果停止呼吸,就不会勒紧我的手指。
我的刭不会拒绝那技能,我也不会拒接。
我的升温,加速了赋予技能的力量,如果在这技能存在的力量上再赋予更多,那就能掌握这个技能了。
奔跑,奔跑,奔跑
横扫巨人们,我大吼着。看不到剩下的巨人们。只有巨人和我,然后,我只有铁鞭。不久,炼金钢也消失了,我只有技能了。
身体擅长活动。不知道正在做什么。也许是什么自动的感觉,然后刭的鼓动撞击着世界。
能够看见在那鼓动下的假面柱的反应。虽然是像虚像一般缺少现实感的东西,感觉慢慢地有了现实的样子。
只刻有三维形象表现出来在假面上,一个一个隆起。
变换形状,出现色彩。
不是人,而是兽面。
我大吼。
觉醒地呐喊。
是在那之中,在那之中。
我的兽。
然后,我的……什么呢?
假面柱对我的叫声产生了反应。兽面上的口打开了,震动着,震动大气。
在那内部响应着。
我的野兽,从束缚的锁链中解放了,汲取力量。
在吼叫。
作为回应,我也吼叫着
遥远的吼叫产生共鸣,震撼着世界。
假面柱上产生裂纹。兽面摇摆晃动,皲裂的数目不断扩大。
破裂了。
假面在空中散开,那个出现了。
野兽出现了。
霍尔因海姆。披着让人感到冷漠的黑色皮毛的巨大四足兽出现了。失去都市的电子精灵向着黑夜,如黑点般零散。残渣余留的光幕,以及向着月亮狂叫。比假面上描绘的兽更加有力的样子向着天空(狂叫)。张开大嘴,锐利的牙白森森的。长长的爪子伸向天空,站了起来。
我之前所看到的还是人的姿态。但是现在,完全兽化了.
我自身在梅鲁尼斯克的地下。但是,我仍能清楚看见那光景。与位置无关。所有的一切与我无关。因为我与霍尔因海姆是灵魂相连的,才能看到这些。
可以听到佳妮斯的声音。
“我曾经说过吧。没有联系的话,就能像那样平静的生活了。所以,做出这样选择的是你。选择这条路的是你。你已经不能再过普通的生活了。普通不是死亡。对这个世界,构成这个世界的力量,这个世界的夙愿来说,你的出现搅乱了一切。”
和那个女人的声音一同出现的霍尔因海姆的样子消失了。
这并不意味着灭亡。
我和霍尔因海姆是灵魂相连的。想起来了。到了最后和电子精灵的战斗。面对那假面,和都市民们战斗。共同的战斗。而且,我们是一体的。继续横扫着成群的假面们。
然后是被信任着。电子精灵和我分开了,被幽禁在假面群众。然后我在流浪巴士中醒来。
取回了一点记忆。尽管还有无法解释的空白和残留的疑问,但是也在这样一点一点的取回记忆。
回忆着。会有怎样的形态,我回忆起一些被马斯肯支配的霍尔因海姆的事情。
那是很重要的。
“有关系吗?”
看不见佳妮斯的样子。从哪里传来的这个声音呢?她现在在哪里?还有,能听见我的话吗?舍去与这些怎样都好,我只要回答。
“夺走之后要怎样生活?我无法接受那样的生活方式。从强夺者手中抢夺又能怎样?抱着怎么样的想法去从被欲望吞噬的人手中抢夺?了解这些,铭记于心,夺走那家伙的所有,我第一次做着我自己。 ”
因为这样,怎样的生活方式都是容许的。而且在那之中,能够随心所欲消耗自己的贪婪的就好了。
佳妮斯没有回答。
我的脸上戴上了假面。
模仿兽的假面。和我的灵魂紧紧相连的野兽。
霍尔因海姆
那样,挤入假面之中。在凝结着。
刭加速疾走。向前奔跑着。
全都燃烧殆尽。
在我眼前已经不存在活着的事物了。巨人们倒下了,被沉睡的墓标群化了。
我的身体,被蓝色的火焰包围着。
碰触到那蓝色火焰的事物全部都被燃烧了。周围都被火掩盖。我的刭放出的热量在燃烧。
我前进。
从念威操纵者的女人那里没有得到任何联络。因为刭的热量,端子无法靠近。那个女人的想要守护这个都市,这个热量已经抑制不了。
寻求着敌人,我继续前进。
如果要从里面进入,巨人们阻塞了通道。他们溃败着前进,巨人们已经无法阻挡我了。
我在寻求着不同的敌人。
不是这些家伙们。不是巨人。
是假面们。
束缚了霍尔因海姆,并掠夺了我记忆的东西。
刚一取回野兽,那个手臂的触感就消失了。瘦削干枯的手指咬绞住脖子的触感消失了。
那个被什么推得远远的。那是为了取回野兽吗?假面柱不仅仅是包围兽的栅栏,我的记忆也还停留在那里吧。
那么,那个手臂。那个手臂的主人,我怎么也想不出来是谁,他消失在哪里了呢?
我一直在寻找那个(手臂)。
也许与假面柱崩溃的同时,那个(手臂)落在了这个都市的某个地方。
那么,在哪里呢?
将地下的巨人们驱逐到地面上。
在地面上,朝着崩坏的道路专注地步行着。
火灾蔓延到整个都市,巨人的吼声响彻各地。敏锐的感觉器官捕捉到了战斗的声音,而且连很微弱的抵抗的呐喊声都察觉到了。无法躲避的毁灭在眼前酿成了一出出悲剧。
我漫步在与我无关,迎来了毁灭的都市。为了寻找散落在某处的假面而漫步。
解放霍尔因海姆的时候,我还有一种感觉,就是有什么东西在接近飞散的假面。感觉是被吸过去的。从粉碎了的塔的残骸那里,从成为废墟的山那里,那个现形了。
明明是在地下的,可我感觉到了。
是暗暗的,黑黑的,不稳的块状物体。
我记得它的触感。而且,从塔那里出现了。
是我弃置在塔那里的东西。在疾驰的尽头丢弃的东西。
存在于我体中的腐臭。死者的妄念。寄居在假面里了。
七色的光在空中到处闪耀,宛如水洼铺着油膜一般。无秩序的光辉群,即使是其本身,也只给人留下了污浊的印象。在无际的天空中,描绘出扭曲的曲线,绽放出滞涩的光芒。
我默默驻足,眺望天空。如同野兽回来了那样,如同手臂的触感失去了那样,梅鲁尼斯库除毁灭以外,也好像发生了其他的大变化。
时不时遇到巨人。不准备踩踏他们前进。
在走向毁灭的空气中,我感觉到了林丹斯的刭。与毁灭无关,刭的震动很强。刹那的速度可以在都市奔走,将巨人们撒向毁灭。
那里是激战区吗?我的脚步改变方向,去寻找林丹斯的刭。那时,在巴士里醒了之后,我觉得必须杀了那家伙。而理由,我至今尚未清晰地回想起来。
我不明白,为什么操纵我的人们,想要林丹斯死。
而且,想让我登上塔。想让我登上去干什么呢?塔顶上的是操纵念威的女人。想与天外来客作战的女人。并且因此,现在,这个都市变成了这个模样。
倘若想杀了这个女的,有些事也就会明白。对敌对势力的抹杀。理由是知道的。但是,林丹斯的想法并不一样。那个男人,只追求充满战斗的地点。听说(追求的)是敌人,并且如果是可以与自己能力相抗衡的敌人的话,无论怎样都行。
不……我认为没有那样的战斗,会让那个男人满足。要是那样,作为目的地的地方,会是像现在这里的战斗吗?是与异世界的战斗吗?
由佳妮斯指引,正向着某处的都市。
那个都市有什么吗?对那些家伙来说,那里有有趣的东西吗?
那个都市……叫什么来着?
好像被林丹斯的刭牵引着那样前进,突然一个人挡在了我的面前。
戴着和我一样的假面。但,相同的只是外形。那里没有灵魂。没有沸腾的蓝色的复仇火炎。没有幻化为幽灵的电子精灵的憎恶。但,和我一样,受到了霍尔因海姆的憎恶,无机质的假面变成了这样的形状。与那个有什么关系吗?
对于戴着假面的人的装扮,我有印象。
没有蓝色的火炎。取而代之的是,从男人全身冒起的仿佛黑雾一样的东西。
是印象中的身影,连雾都有印象。
是我在塔那里弃置的东西。马斯肯的腐臭。
“是父亲吗?”
看不清脸。但,那站姿确实是父亲本人。
“好久不见呢”
那声音,果然是父亲的啊。
“是吗?在我看来,没过那么长的时间吧”
要是和以前佳妮斯所说的一样的话,霍尔因海姆在三十年前就毁灭了。就像时间的流逝一样,父亲存在着的话,那句话就是正确的吧。
“不说那个了,为什么模仿我?不觉得无耻吗?”
“没有模仿。是因为我们被吞噬了。被一种巨大的力量”
“哈!那么说,父亲您被那个巨大的力量吞噬了,所以被人牵着鼻子走。不要让我看到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我想杀了你。”
“原本,我们只是木偶。你已经注意到了吧”
“那个啊、是父亲拿来的东西”
“对了。正是那个将死者的妄念传达到了这个世界,而在这个世界出现更早以前他们就死了。而且,获得实体的东西就是我们。我等只不过是给死者的妄念赋予了各自的实体。暴力、女人、支配、物欲、还有年轻。那些欲望混杂在一起而孕育出了我们。”
“就这样?”
事到如今才说。那个端末机有这样的意义,那个时候理解了。
现在,获得了新的理解。
“我们那个时候就注意到某地某人的愿望了。所以?那怎么了?爷爷、父亲和哥哥什么时候知道的,知道了无人知晓的死者的愿望后并陪伴(死者),那种事怎么样都行。”
我拥有潜藏在这三个人中的厌恶感。我也真的考虑过总有一天会杀了他们。没有亲近感,不存在父子、家人的感情,也没有对这些抱有疑问。
那是为什么呢,现在明白了。
“不满的是,要是注意到是被操纵的话,为什么没有无视那些愿望呢?是什么呢?打算说本来不想和那样的东西干的?打算说反正是受人摆布的人生,所以现在你摆着一张蠢脸站在我面前也是没有办法的?你就想无理由地接受注入给我们的憎恶?不要说些没出息的话!”
这些家伙没有觉悟啊。欲望浸淫全身,蹂躏别人,践踏别人,只想享用甘美的果实。打算只吃可口的部分,无视苦涩的部分,最后突然正色说被操纵了所以没办法吗?
“财富、权力、女人、美酒,全部是从别人那里抢来的。那么将他们的憎恶一起吞食掉,那才是我的欲望”
比起腐败至极的这些家伙,倒是那个向
受伤的我憎恶地扔小石头的不知道名字的小鬼更可爱。手抓住我脖子,想不起来那个手臂的主人是谁,那个主人更可爱。
“虽然不知道你站在我面前有什么打算,但再敢说些没出息的话,就去死吧”
“你什么都不知道”
父亲摇了摇头。假面深处异样感在颤抖。
“终端机被带走后,制造出的我们的幻想崩溃了。尽管那样,为什么我们现在还存在着呢,考虑那个意义……”
没出息。
那样判断了。
在一瞬间看准时机,抓住后颈。父亲无法抵抗,被提了起来。我的刭燃烧着父亲。炙烤着我与霍尔因海姆的憎恶的火炎,父亲手忙脚乱。
“为什么存在着呢?是说活着吗?刚刚应该说了。明白吗?”
“等下”
没有等。
从手臂释放的刭爆发了。强烈的蓝光吞没了父亲的身影。
这张假面支配我,让我存在了?这家伙让本该在强欲都市消失的我生存下来了?
而且操纵了我。
想让我杀了林丹斯,并让我转向塔那里。
这个假面脱不了干系。与从终端机中出现,并支配霍尔因海姆都市市民的这张假面有关联。
那样的话,那个对现在戴的这张假面也会产生影响的吧。
我尚未被操纵吗?
不……
那样的话,被操纵的话,父亲就应该不会出来了。虽然想到不会完全不受影响,但是到操纵我之前应该是没有的。
不说那个了,现在是父亲。
就那样死了呢?还是没死呢?感到在霍尔因海姆都没能见面,就消失了。这次在我的眼前,我亲手,杀了。
那么就是死了吧。
父亲的话本身不值得思考。甘心做人偶,竟能坦然地说出口,令人讨厌到作呕。
于是我又一个人在都市中前行。
追赶林丹斯的刭。激战地在那里。并没有觉得能战斗的话怎么都无所谓,但为了寻找敌人只好去那里。
我的敌人在那里吗,我并不知道。
没有可看的东西,我看着天空。无序零散的七色之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污浊。
战斗开始后过了多久呢?还没到早晨吗?
好奇怪的感觉。在异常的事态中,我没有考虑时间的流逝。登上塔顶的时候已是深夜。然后在塔上挑战,涌向更多的战斗。
即使太阳露脸了也不该奇怪。
但是,天空仍旧黑暗。
这个都市现在在哪里?
存在于正确的时间流逝当中吗?
继续步行,我就发现了那个。
地面裂开了一个大大的洞。路面破碎了支撑地上的钢筋弯曲了,缆绳之类的喷射着火花。
那下面巨大的空间被黑暗包围着。
有东西向上喷。储存在地下的热气找到了出口,蜂拥而至。混杂在其中的臭味扑鼻。
是血的臭味。被热气炙烤的浓密的血的臭味从那里升上来。
避难所的都市市民们被干掉了吗?
听说机关部也被破坏了。但,都市的脚步虽然不灵活,却也在移动着。也就是说不是完全的破坏。
但是,即使失去了住在那里的人们,对都市来说,还是有意义的吧。
并不一定是全军覆没。但是,铁质与油脂混在一起的浓烈的臭味,应该不是十个二十个人就能产生的。抱有一丝希望,乘上流浪巴士逃亡的人们变成虚无的肉块,应该是那万念俱灰的臭味。杀了此地居民的巨人们,还在里面吗?
我打探着洞穴深处的气息。从这个洞穴来看,巨人们应该先破坏了这里,接着侵入了地下。虽然不知道保护都市市民们的武艺者在不在,但肯定是全军覆没了。
巨人们在的话,要去追那个吗?有幸存者的话就可能给予救助。觉得不太像是思考后的行动,但对方的地点也不是很清楚。
不久,迷茫之中感觉手伸向了洞穴的深处。在密闭空间的各个角落都听得到热气流动的声音。是因为能量缆绳断线了吧,人工照明灯灭了。月光只照到洞穴的浅部。偶尔,从地下吐出的火舌盖过了月光,只有真正的一瞬我目睹了惨状。
那个瞬间瞬间的间隙。我觉得那是连续剧里真正的一出戏。
看到了什么。接着,怀疑看到的东西。
“喂”
我呼唤。没有回音。确认没有东西,我跳下了洞穴。着地的声音混杂着湿气。
再次呼唤,仍没反应。
应该不在。我收敛了刭。蓝色的刭现在仍披覆全身,但不激烈。至少,没有猛烈到可以将热布散到周围。但,刭是强有力的。改变了质地本身那样强力地守护着我。脚下堆积的血流不断地凝固、蒸发,冒泡。蛋白质燃烧的臭味弥漫在空气中。
在那中间,站着一个平安无事的少女,那是不可能的。
总之,只是因为错觉,在仿佛被抹杀的刹那间,看到了那个身影。那么短的时间里,并不能如此清晰地记得那张脸。
即使是沉鱼落雁的美貌般令人难忘,也不可能详细地记住。
光线歪曲。记忆的捏造。只是错觉。反正是那样的东西。
我跳出洞穴,面向外缘部,林丹斯或许在那,再次前进。
不应该在。
应该没有人能平安无事地在那样的热气中。
即使是武艺者,童真未泯那样年龄的少女应该没有那样的实力。
总之,不该有那么美的少女。
黑发黑瞳。融入黑暗的外表。白皙的肌肤泛着从洞穴里射出的寒光,并且反射着淫靡。仰视着我的瞳孔映射出妖艳的犀利,光是看看就被吸引而无法撇开视线。
只是,幻觉啊。
不应该在这里。
那么,会在哪里?
那个,以及存在着的那群家伙,曾经存在过的事,我不是都不知道么?什么时候在霍尔因海姆的,我不是不知道么?
独眼的男人,和如影随形的少女的存在,我到那个时候不是都不知道么?明明是那么显眼的二人组。而且只有那两个人没被假面支配了,不是理所当然地与他们为敌了么?
也就是说,那些家伙是那样的存在。
和佳妮斯一样,和霍尔因海姆一样,是啊,不就是存在于我无法理解的地方么?
那么,即使在这里也不奇怪吧?
能看见洞穴深处的少女,真的是独眼男人随身带着的少女么?
看上去一样。但,我想那是不同的。跟随独眼男人的少女有着月光浸染的魅力。但,刚刚一瞬间看见的,只是一瞬间强烈地俘获了我,是毒液般的蛊惑。
明明是一样的,可是感觉相差甚远。在那一瞬间,很明显地感觉到了。
被想返回来确认的冲动驱使。但是,我想已经不在那里了吧,但为何占据了我的心呢?脚步不停。朝向外缘部。
前进的时候,我内心涌上一种预感。
从强欲都市毁灭至今,发生了各种事。在流浪巴士里睁开眼睛,想要杀了林丹斯。亲眼目睹了都市古莲丹的毁灭,现在,目睹着这个都市的毁灭。
我彷徨在三个都市的毁灭中。
无论在哪个都市的毁灭中,我都没有帮到什么忙,也没想帮上忙,只顾着自己的欲望。
不管是被操纵的结局也好,不管是已经为时已晚也好,不管是为了摆脱操纵也好,(我)无视居住在那里的数万的人们的愿望,只考虑取回我被夺的东西,前进。
现在,收回了霍尔因海姆。将被夺走的憎恶铭记心中,与强欲都市一起战斗到最后的同伴回来了。和我感觉到霍尔因海姆被夺的东西是不一样的吧。但,那憎恶和对敌人的憎恶是一样的。正因为这样,才一起在这里。
是啊,收回来了。
要是相信佳妮斯所说的话,我是脱不了关系的。强欲都市的毁灭应该只不过是唯一的命运,或者说,也许正是像父亲一样被假面操纵而落魄了,为了欲望这样做,为了收回而企图加害别人。
我终于感到站上了舞台。为什么而生的舞台呢?是世界的命运呢,还是纯粹的复仇剧呢?
哎!我今后怎么办?
敌人明确了,是与我带着同样假面的一群人。
下一步是与他们的作战方法。
必要的是,要有追上他们的技术。嗅其臭味的鼻子,寻求其足迹的眼睛,还有跟上他们的双脚。执着地追回选定猎物的本能。
必须掌握那些。
应该在最后。诅咒我,憎恨我,对我抱有杀意。存在的只对我注入感情的爱。
应该是那个手臂的主人。
“真狂妄”
是谁,对我那样低语。
环视了四周,也没发现身边有人。幻听么?觉得那个少女就在身边的不远处。但是没有身影。路灯保持沉默,周围敷上了黑暗。
即使意识到了也毫无办法。这里已不再是寻常的场所。太阳不再升起,夜空被七色玷污。
一切皆有可能发生。
(终于,发现了)
这次的声音不是幻觉。蝶形的端子从建筑物的阴暗处出现,来到我的身边。
(是你啊?)
也带着假面吧。但更让我在意的是变质的刭。
“啊啊。抱歉。没能守住”
(不,没关系。你已经尽了很大的力了)
女人的声音没有丝毫动摇。
那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很难想象出什么。很难考虑出女人如何捕捉到这个现状。能够想象。无论何处都会有类似那样的物语。但是,也许就像我对故乡毁灭本身没什么感觉一样,这个女人也没什么感觉。
“利用流浪巴士逃离是不可能的吗?”
(大概两百人成功逃离了。林丹斯大人只是守护了到达了格纳库的人们。但是从那里出去的人就下落不明了。)
我没守护,林丹斯守护了。我陶醉于力量的时候,那家伙不动声色地继续使用了那个力量。已经到达的人与未到达的人之间的差距么?
仅是从这里感觉到的那家伙的刭就知道了。我终于到达了那家伙的境界。得到了电子精灵并且成为同伴,还是第一次。
也就是说,我个人的话还不能与那家伙抗衡。那家伙渴望战场的欲望,是我们无法企及的吗?
“……那么,接下去怎么办?还有幸存者吗?”
(不,除我们以外已经没了)
“是么”
没能说出感想。在这样广阔的都市里,除了我们以外没有幸存者。在数万人的都市里,能逃离的只有两百人左右。而且不知道他们是否安全逃离了。
在霍尔因海姆没有闲暇去感受。这是百无聊赖的感受么?
“那么,接下来策划我们逃离吗?”
(是的。多亏了林丹斯大人,流浪巴士还完好。请迪克大人就这样和林丹斯大人朝着格纳库逃离)
“佳妮斯呢?”
(没能发现她的反应)
死了吗?不,是那个女人的话,不会死吧。一副早就知道会变成这样的态度。那样的话,是知道自己逃出去的方法的吧。
能遇到她的话,我好想问她。
“话说,你打算怎么办?”
我停下脚步,问道。
应该没有听错。女人催促我和林丹斯逃跑。确实是说,就我们两人乘上流浪巴士。
(我要留下来。因为这个都市的毁灭是我的责任。)
“没有意义啊”
我立即断言。
“无论是谁的责任,死是无法解决问题的。那些满脸困惑的家伙们只不过稍稍爽了一把。那些家伙,也已经在腹中,或者散落在路上,或者坐上流浪巴士去了哪里。你是死是活,他们才不在乎”
(可是……)
“我所在的都市里没有念威操纵者。我不喜欢爷爷。(因为他)杀了大家。尽管那样,还是清楚你的能力是很强大的。那样的力量在这种地方毁坏的话太可惜了。抱着横竖是死的态度的话,和林丹斯一起战斗闯荡如何?”
这个女人会有怎样的命运,本来是无所谓的。
但是,帮了她一次。
既然帮助了,那就是我的命运。
这也是复仇。操纵我的东西如果希望这个女人死的话,就和希望让我杀死林丹斯一样,那么这个女人的存活就应该有某种意义。不仅是我令他们计划落空的快感,还有更高的意义。
“要怎样才和我一起来呢?我现在也想要需要嗅觉灵敏的家伙啊”
那样的话,是不允许随随便便死的。
(明白了。我也前往)
“不要紧吗?”
(都市内已经没有敌人了。移动没有问题么)
“是吗”
端子从我面前离开。我默然目送。
只能相信那句话了吗?相信那句说“去”的话。
但是,已经有一方说谎了。不,该不会是女人有意图地撒了谎吧。
敌人在我的面前。
手脚都短,像木桶一样的体型,但是全身的肌肉却像钢铁一般。即使不看也知道。喷出的刭震慑着我,令人惊骇。
握在手里的炼金钢和我持有的一样,是铁鞭。与普通的规格不同,是已经不能用巨大的铁块来形容的打击武器。
是爷爷。
即使戴着假面我也知道。
黏着在放出的刭上的腐臭,我清晰地感觉到那是爷爷,而不是父亲。
“哟,爷爷。连你都悲惨到降为跑腿的了吗”
“别胡扯,小鬼”
爷爷仿佛在假面的深处笑着。
“不要觉得这个世界没有孽缘,连老朽一干的存在也只是万古不易长流中的一个分支,逆其道而行的你才是愚蠢的人哟”
“你所说的是败将狂言”
我跨出了一步。
已经不害怕放出的震慑。刭在瞬间向高处疾驰。铁鞭轰然作响。
炼金钢碰撞。
“你小子做的事,把责任推向别人的时候,我们就结束了!”
“废话连篇”
还击的话中注入了刭。大气爆炸,我们之间拉开了距离。
不是耍小聪明的交手。刭立刻朝向顶点,引起了怒涛狂澜的冲击。周围炸碎,地面淹没。我们一跃而起。
从一建筑物跳到另一建筑物,不断重复同样的动作。碰撞,弹开。刭爆破的强光将周围埋没,残存的建筑物一个接一个倒塌。
“没有实体的老朽等,没有那个端末机的话就无法生存下去。对生存的执着才是根源的欲望。挖掘出欲望的愚者,放弃欲望的愚者,将其全部根除”
“哈。终于,说了句像样的话吗”
放弃的愚者,是说的我吗?
“要是吞了你,老朽就得到了完全的生。对愚者的惩罚。然后作为老朽生存的食物吧!”
“最初,那么说不就得了!”
冲击继续。蓝色的刭继续奔腾,仿佛不知道界限一样。刭脉的震动飞出我的体外。憎恶的火炎向周围伸出破坏之手。
曾经达到过顶点。但是,和爷爷的交手势均力敌。
食物。完全的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爷爷确实是带着杀意的。饿兽贪婪的獠牙露出了本性。
炼金钢放声悲鸣。光强度就是别人的一倍的铁鞭,没有带到我们的战斗中。爷爷的铁鞭怎么了?同样向上冒着烟。
但是,刭没有停止疾驰。已经不是想停都停得了的。霍尔因海姆的嚎叫强行地提升了我的身体。活化体内,加速刭脉。被迫吐出的刭加热了,透明度增加了。
感觉到了危险。但是,无法停止。停不下来。不仅仅是我的憎恶,还有存在于假面里的电子精灵的憎恶。
我们是同伴,但目标不是完全一样。我们并不是步调一致的同伴。只是目的相似罢了。只是不得不打倒的东西是一样的罢了。
打倒将这假面散落在强欲都市的家伙,这样的目的是一致的。
对霍尔因海姆来说,也许我是为了达到目的的一颗弃子。即使这样也无可厚非。我也利用了这家伙的力量。只是,我没能追上的时候,没能追上这个速度的时候,这家伙不顾我的死活,去了哪里吧。
同一走向的直线,因角度一点点的偏差而分开了距离。我感觉到了。而且现在在那个间隙里有炼金钢的存在。那个粉碎的时候,我这根线该不会也再次消失吧。
但是,停不下来。停下来的话就会死。爷爷没有停下来。与我要停下来无关,猛烈地敲打着开始毁坏的炼金钢。
短时间内进行了数百次交手。周围被卷入激战的余波中,已经残破不堪。
只有七色污染的天空,凝视着我们。
危险的预感高涨。爷爷没有停止。刭释放出激烈的威压,变成一个炮弹袭来。踌躇招来死亡。被吞没的话,就会被死亡的獠牙咬住。不允许停下。即使是对方也是一样的条件处境。
不要被吞。打败他。
吠。
我是野兽。
让刭奔腾,利用加速来呼唤果断,利用加热来煮沸癫狂。
扬起炼金钢,猛烈敲打獠牙。
和那家伙的獠牙碰撞。
传到手臂的手感和先前的不同。铁共鸣产生的持续振动消散了,重量改变。轻得令人不安。铁鞭从本到末都消失了。
传来吠声。那吠声粗犷,仿佛被酒精点燃而发出的。
爷爷的假面就在不远处。没有变化的假面的对侧,浮现出一张露出獠牙的脸。獠牙向我袭来。爷爷的右手里,铁鞭的裂痕在蔓延,因受热而变了形,本该冲向我的力量被蓄积起来,向下挥去。
转身。头避开了。
刺到胸。冲击遍及全身,我的思想被手脚赶走。
骨头碎裂的声音。金属破碎的共鸣声。
冲击贯穿了我的思绪,将一切染成了白色。
暗转的黑暗正要进入化为空白的思考中。我下意识咬紧牙关,(担心)失去知觉。白与黑相冲撞。也没有混合成灰色,它们紧密相接,接触点迸射出火花。
那个从火花中出现了。
是我的记忆。
在哪里?是沉睡在我体内的吗?还是存在于爷爷体内的呢?它能随着活动的刭流入我的体内吗?
记忆再现。
手臂、勒紧我脖子的手指。没有干枯,没有失去光泽。我的全身浸在稍热的水中。我被硬塞进热水中,而手臂的主人在水面的对侧。勒着我的脖子。想要杀了我。对我注入了疯狂的憎恶。我失去了力气。和现在的我一样无法动弹。
手指松开了。那家伙的脸映入热水中,凑近我的面前。触碰到鼻尖。瞳孔在我眼前。
那家伙的脸在我的面前。
啊啊,是她。
我失去了她。
名字也能说出来。
梅琳。那就是你。
梅琳。梅琳梅琳梅琳梅琳梅琳梅琳梅琳梅琳梅琳梅琳……无论多少遍都能说。无论多少次都能呼唤。那就是你的名字。那就是你的存在。那就是我想要的东西。
那个干枯的手臂。也回忆起将不属于我的东西全部削掉的样子。抓住我的手臂,不想逃跑的我那可怜的憎恶。
记忆恢复了。
但是,实体还没有。
现实,想以我的死落幕。
我的身体失去力气,落在了地面上。
感觉到体内的所有节律脱离了齿轮。在体内错过了,碰撞的能量发生冲突,令人不快的压迫感揪紧心脏。同样感觉到手脚失去了什么。全身麻痹。麻痹感消失的时候,我死了吗?
“迟钝的是哪个?”
我的上面,站着爷爷。
“老朽吗?你吗?受伤的野兽归根结底还是受伤的哟。背离生存的根本,能做什么。”
爷爷在嘲讽我。无法动弹的我,在麻痹中向刭脉注入了意志。狂吠让它奔腾。但是,身体没有反应。刭脉没有反应。之前的疾驰感不知消失到哪里去了,只剩下焦急感重重地压在我脑海中。
意识到假面破碎了。感觉到左眼的周围的风。不仅如此,凭感觉还知道全体都裂开了。
霍尔因海姆又和我一样受了伤。
爷爷靠近了我。
他的身体弥散着薄薄的黑雾。明明全身都麻痹了,还是能感觉到那股臭味。
腐臭是浓密的黑雾凝结而成的。它没能向四周发散出去,而是停留在这里。
(那是)被丢弃在塔内部的东西。
然后真切的感觉到,腐臭在慢慢的接近散开的假面。
难道说,爷爷他们在我的身体里?霍尔因海姆灭亡的东西在我的体内以腐臭的形式存在着?
操纵我的,是爷爷他们?还是假面他们?
“如果能吃了你,老朽就能得到存在于此的主导权。受伤的电子精灵废贵族的力量,以及您的存在能力。从终端器,极光粒子发生器到出现的那个戴假面具的异族都能够得到我将能够再一次开始统治,在混沌的战争中。”
不允许有反驳与抵抗。身体无法动弹,连想动下指尖都不能。
存在的主导权?爷爷他们仅仅是在我的体内吗?还是在塔里面就被我丢弃,还是追求体面,想利用假面?
爷爷他们,是不是与假面没有关系呢?
想要操纵我的果真是假面他们吗?
“这里的电子精灵也吞噬人。失去了人的电子精灵,价值也只有那么点了。”
爷爷的假面发生变化了。确切的说是假面与爷爷正要成一体化。这就是被假面支配吧。从颌处突出了牙。张开血盆大嘴口,长长舌头在蠕动。
假面是无机物,与爷爷融合后就要变为有机物。
要变成为一头野兽。
能吞食其他东西。
如果那样的话,受得了吗?
“要助一臂之力吗?”
声音如铃铛般响起,向着我这边传来。有人影在窥视倒下的我。
我忘却了身边的状况,看着那个人影入迷。
是一个少女。
真的存在吗?
而另一边,爷爷的变化在继续着。爷爷的举止没有发生变化。难道是没有注意到?
又或者是只有我才能看到?
眼神无法离开那个美丽少女。而她也在俯视着我。
俯视着我,淫靡的眼睛里流露出嘲笑。
“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凄惨状,十分凄惨的你,要帮忙吗?”
爷爷仍旧在变化着,与假面在融合,膨胀的身体把衣服都撑破了。原本被浓密体毛所覆盖的肌肉,现在被更加油光发亮的硬毛所包围。
在朝着野兽的方向变化。
在那个过程中,少女并没有看爷爷那里,而是在盯着我。
感觉时间过的有点奇怪。爷爷的变化有点慢。
变形好可以活动的身体部分给人感到有种不相容的迟缓感觉。
在那期间,少女把长长的头发梳到耳朵后面,在深红的嘴唇边悄悄露出了笑容。她开始说话了。
“傀儡戏就是用线前端来控制人偶,如果那样你也能接受的话我就借给你力量”
又重复了一遍。
“这个蠢货所说的,连一面的事实都不知道的可悲的你,无论你变为什么野兽我还是对你有点兴趣。如果不愿意的话也没什么,只是就这样的死去罢了。(或者)能够被我毁灭也不错。”
话语转变的同时,问题也接踵而来。
屈辱强行的朝我而来,即使将会败北,也不会让别人支配。
“如果你什么都不想得到而只想死去的话,那么再见。我不怕被饲养的狗反咬。”
比同为人类的手,稍微细长的手指柔软的挥动着。充满恶作剧的眼神在笑着。
挑衅地要咬下去。
死了的话就结束了。不想死的话就答应。可怜这个少女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就要答应了吗?与独眼男子如影随形的身边的少女,虽然外貌相同但其他显然不同,答应这样的少女,到底好吗?
不想什么都没得到就去死。
确实是这样认为的。
“在犹豫吗?是活着还是去死,仅仅在这个问题吗?”选择吧。
我选择眼前给出的选项。是爷爷还是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少女。选好了,发麻的口已经无法说话,但我的选择已经传到了少女那儿。
屈辱的选择。
但不吞下这个屈辱,我将会死在这儿。不止如此,连梅琳也无法夺回。从假面所在的柱子里伸出的手,就是梅琳。梅琳被假面他们抓住了。
如果会被杀的话,我一定会被梅琳杀死。
正因为憎恶,所以想杀死我。
所以为了这,我不得不将自己交付给少女。
我选择了屈辱。
对于我能感受到屈辱,少女十分满足的展现笑容。
“啊,如果那样的话请牢记。我的狗。妮露菲莉娅是你主人的名字。”
她的右手水平的伸向我胸口上方。
她的手指,从最长的中指指尖处流出黑色液体。起初由于表面的张力在指尖停留,后来终于抵抗不住自身受到的重力作用而掉下了。
黑色的一滴,掉在我胸口上,流向心脏。
总有一天,吃了你。
“如果可以的话,请吧”
少女笑着消失了。
时间回到之前,耳朵里的鼓膜被巨大的气流声音包围着,变为野兽的爷爷的吼叫使得全身颤抖。
开始动了。
变为兽人的爷爷,下颚接近我,我一瞬间右臂在震动。
手握着应该已经损坏的炼金钢,锋利的牙齿咬住铁鞭。变为兽人的爷爷,脸上长出让人不舒服的皱纹,挥舞被咬着的铁鞭。爷爷的身体浮上了,跑了。
“您,怎么……”
由于兽人的下颚而无法像人类那样发音吧。听到这个含糊不清的声音感到吃惊。
斩钉截铁的说“谁知道”,对于身体的疼痛,麻木,不耐烦都没感觉了。又回到了假面状态,刭气在游走。青色憎恶的火焰,有燃起了我报仇的怒火。
实际上我什么都不明白。
以为好不容易上了舞台,戏却还未上演。就是这种感觉。
然后与那个少女订了契约。
为了生存,选择了被谁的支配。
“你可不能笑啊”
是妮露菲莉娅,那个自报姓名的少女让我活着。受自己贪婪的欲望所驱使,想要夺得所有东西,为了这个连死都不怕。这才应该是我的作风。
然后,身体应该没有改变。
是不死之身,这样认为的。
我原本以为在复仇没完成之前是不会死的。从我那里夺得东西所付出的代价是,无论怎样死都得不到。
被梅琳杀死,那个干巴巴身体里所有的都是我的东西,而那个憎恶是源于想要我死。
那就是我的贪欲。
因为这个所以接受了选择。是至今为止对自己的否定,苦恼的选择。
如果要说这是我的贪欲的话,竭尽全力达成那个的话,多好啊……
什么时候咆哮。那些话,只是嘴硬罢了。
虽然我是知道的,那个少女也笑了。
“那么,为了杀你而堕落,最后终于与你联合了。”
燃起的青色火焰,愈来愈透明。得到活力的霍尔因海姆吼叫声,经脉的鼓动把空气都震开了。
爷爷正在失去炼金钢,但他手上有爪子,长长的下颚处有獠牙,是因为假面而变成那样的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总有一天与假面的霍尔因海姆,随着战斗最后也会变成那样子吗?
仅沦为一头真正的野兽吗?
爷爷朝这边来了。还没有进攻,看着他野兽的样子,联想起自己的样子,那就是我以后的样子吗?仅仅沦落为一头那样子的野兽吗?看着爷爷走过来的样子,伸展的前臂,突出的爪子。张开了大大的下颚,从脑袋开始就想要咬住的样子。
我也终究会这样吗?
在眼前想象着。被变成野兽的我压在身下的女人,眼神。
梅琳,想起了她的眼神。被强欲所压在身下她的眼神。在还属于我的时候,她的眼神。
她看着我。冷静的在注视着,想要蹂躏她的我。
仅仅把我看作一头野兽。
那也不错。
马上在边上出现了兽人的样子。
它的爪子将要袭击的时候,我踏入了。右肩被爪子抓住。浑身发热。
巨大的下颚张开,并排的獠牙出现在眼前。
野兽伸出左臂,把我的手臂放入它喉咙深处。闭上嘴,獠牙要开始撕咬肉。可没关系,我的手在它的嘴中可自由活动,并抓住了它的獠牙。因为唾液而抓坏它滑滑的舌头。拽着那舌头,身体也动了。背摔把它扔向地面。
举起炼金钢,从收起的刭气处流出白色的光芒。
“见鬼”。
打下去,轰鸣及闪光。铁鞭打碎了兽人的胸膛。余波爆炸,周围的地面都崩溃了。眼看要被卷入,兽人的身体将变成粉尘。在右手处,野兽探出舌头,无力的张着嘴,一副惊愕的样子。
并且,已经没有抵抗力,被剄气的火焰烧着消失了。
开始崩溃了,我掉了下去。
都市里全都是吱吱嘎嘎作响。地面上塌陷导致地下重要部分的受损,而且地下自身也变成荒芜。
(都市)还在运作,恐怕那是奇迹吧
各处的管道在爆裂,溢出热气。到地下去避难,结果被杀死的数万尸体的腐烂味包围了我,然后要感染我。
在地下着陆的我,十分危险的用膝盖着地。
自我感觉到非常的疲劳,刭气游走全身的感觉没有了,经脉的鼓动也变弱了,剩余的力气也十分微弱。
假面从我的脸开始脱落,明白了。像水滴那样弹开,变为光的粒子消失了。并非是消灭,但霍尔因海姆也感觉到了非常的疲劳。
精力回到疲劳的身体,恢复了。
跳起,从塌陷的洞中逃出去。到处是凄惨的样子,但地面上死臭味不那么浓,因能够自由呼吸而感到安心。
目标外缘部。林丹斯他们还在吗?
越是接近,越是可以发现(更多)武艺者的尸体。尸体被人用的巨大武器直接竖直削落,砍倒,还有的尸体被巨大的嘴咬烂,扔在地上。
有的被手攥坏了,有的被扔在墙壁附近,还有的被踩烂了。但哪儿都没有巨人的尸体,武艺者不可能连一个巨人都没能杀死吧。统治着霍尔因海姆市民的那些人,也一起同都市毁灭了吗?
这里已经不会再发生其他事了吧?
我连跑的力气都没有,目标是外缘部。感觉从坍塌处爬出来已经用尽了我所剩的力气。然后要在如此宽广的都市里前行,依目前状况的我来说,太慢了。连在建筑物中作跳跃的力气也没有,只有在散落着瓦砾的地上如乌龟那样慢慢前进。
周围没有任何可以对照的东西,天空也没有任何变化,只有凭借微弱的七色光来确保视野。都市也处于濒临死亡断气的状态。即使这样还有巨大的交通设施在开动。
到处都是金属发出吱吱嘎嘎的令人讨厌的声音,笨重的前进着。
这就是都市的样子,为了能够完成使命而全身心的投入,都市的样子。
但守卫的人都不在,那个女的说“没有幸存下来的人”
到现在天还没亮,我想这可能是时间混乱的缘故吧。天空中黑色太阳变大的时候,这个世界的时间已经同正常时间隔离开了。这里已经是不知道离我们本来的世界多远的地方。
不对,或许从以前开始就踏出了原本的世界?称为马斯肯的异族存在,强欲都市最终毁灭了,注意到了这个世界的边缘,从建起那个高塔开始,这个世界已经混乱了。
所以才在这里吗?
我与佳妮斯都在。
然后自称妮露菲莉娅的女人出现了。
“很明确,是敌人。是敌人。”
我一边嘟哝着,一边前进着。
可是,敌人假面他们在那里消失的?得到野兽的体形,又在那里消失的。他们在这世界想做什么?
由于疲劳感觉身体很重,思考也在同一地方不断打转。无法抛弃找不到答案的问题。
哪儿有舞台?我战斗的地方在那里?我如林丹斯那样在犹豫想得到,我还在犹豫吗?但那家伙的旅行已经结束了。最终是流浪。佳妮斯是这么说的。还不仅仅这样,“古莲丹”这个词吸引着他。即使那是佳妮斯的想法,估计那家伙还是会去。
那里的东西,真能令那家伙满足吗?
古莲丹。
我也去吗?
如果那里存在的东西要战斗才可以得到的话,否定自律型移动都市的本能,同污染兽战斗的那样的都市的话,或许除了(战场)还能得到别的东西。
那里的话,可能能找到关于假面的东西。
终于到了外缘部。
进入了无人的区域。住宿地方都毁坏了。好像斜着切下去那样的伤痕,有点像林丹斯干的。
外缘部的毁坏更加厉害,被污染兽侵入的地方已经变成了空旷的地带。还不仅如此,这里是都市间战争的主战场,这里是接受外来者的区域,除去流浪汽车站点的话,什么都不能做。
所以说最重要的是,坚固的建造。面对武艺者的武术,剄技等,无论他们怎么施展都纹丝不动那样;面对污染兽他们,无论他们多么狂暴,连灰尘都不动摇那样。
但却被毁坏了。在那中间如果刻有破坏的痕迹的话还算可以,地面在飞速的裂开,成了塌陷的地方。
都市的地面所发出的嘎吱嘎吱声音十分清楚,使我颤抖。金属相互之间摩擦的声音好像被切割发出的悲嚎,让我感到像是电子精灵悲鸣的念头。
而且背被压着前进,连流浪巴士的站点都被破坏了,牵引锁无力的垂下,支撑这个的起重机也弯曲了,仅剩引导的金属板。目标是流浪汽车的地下仓库。
除去都市的交通设施有发动的声音以外,然后变的静悄悄。没有敌人,也没有朋友。仓库里还有流浪汽车吗?林丹斯在等着吗?连这个我也不清楚。念力操纵的那个女的,没有一点联系。在没有到达之前什么都不知道。去向不明的佳妮斯到底怎么样了也不知道。
仓库的地下,只剩下电梯。
但却没有电,无论怎么按按钮,都没有反应。
电梯坏了,只有跳下去了。只能这么办了,但是跳下去所需要的力气我已经没有了。
用膝盖着地,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至今积蓄的疲劳好像一次性全部袭来那样。从爬上塔开始到后来的战斗,这已经超出了我的极限了吗?
从外缘部出来,到地下的防空洞再回到仓库。脑袋中在考虑,确实应该这样做。如果死在这里的话就没有意义了,至今所做的一切,所有的意义都失去了。夺回霍尔因海姆,还有难看的咬住,与爷爷战斗的胜利也将全部没意义。
所受妮露菲莉娅的屈辱,不得不赶走那个念头。梅琳,一定要夺回她。
被假面一伙所剥夺的记忆,以及那个的主人也要一并夺回来。
看着跪在地上的膝盖,没有任何的意义。为了做有意义的事的精力也没有。不站起来的话,什么都是空谈。
阳光照射的那个时候,深深的人影出现在我视野中,连背后都发光。强烈的光照射在人影的外侧,明暗可以很清楚的分辨。
我回头看,确实在那里。
我马上意识到放出耀眼光芒是名为电子精灵的存在。与林丹斯一起看见的长毛的四足野兽,在霍尔因海姆。而现在出现在眼前的是黄金色的牧山羊。
我回头发愣的看着它。
为什么它会出现在这?
那个时候,感到背后有动静,如缓慢上升音量那样开始是很低的声音。然后是什么被提升的声音。
是拉起金网状百叶窗的声音。
电梯开着,里面的微弱照明亮光,在移动。
是电子精灵吗?是为我把电流注入到电梯里吗?
再一次回头看。变为牧山羊形态的电子精灵在我的头上跳过,回到了都市的中央。在没有立足点的地方放开蹄子,跑了。
那东西,为了什么而帮我呢?
“这些东西,无法简单的说清楚”
又是这样,突然出现。
比起吃惊,刚才我已经被压着背了。忍耐的力气都没了,我进入了电梯里面,然后,声音的主人也进来了。
然后电梯门关闭,开始下降了。
“想让生还者从这个都市逃离出去。不论出身贵贱与否,坏人好人也没关系,无论谁都想让他们逃离,因为自己知道自己已经不行了。电子精灵也不行了,只是在做最后能做的事吧”
“你……”
佳妮斯在那里。
“还活着吗?”
“可惜,这么点程度是不会死的。虽然没有战斗的力气,但生存下去的力量还是比谁都拥有。”
她像太阳一样的笑容,与现在我的心情完全相反。
“那么,这次有什么事?那个借口该不会是没来得及逃出吧?”
“也是啊。来是告别的吧。还是忠告?”
“告别,可是”
“如果坐汽车,我与你大概没有遇见过吧。如果遇见的话,也罢,虽然这些是不会发生的”
“什么,想说什么?”
“好吧,总之是告别。如果离开这个都市,就告别。所以在离开之前,想好好的谈一次。即使抛弃了安稳的人生也要深究奇怪的东西的你”
“安稳的东西存在吗?连我也不明白。重要的是卷入那个奇怪的东西的是你自己。”
进入梅鲁尼斯库,最初说话的是佳妮斯。
“这是不对的,不如说我们是被卷入的人。不知道是否注意到了,但是你是为了破坏这个塔而被送来的。与林丹斯战斗确实是偶然,是遇见的。早晚也会遇到。我把他引导到那里,这是早已经知道的。”
“然后被杀了,不够意思”
回想起了与那家伙战斗的事情。脑袋被砍这事,我没感觉。但令那家伙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脑袋掉落,十分简单吧
“多亏了那个,才让他背离了原有的想法,十分感谢啊”
“被杀了吗?”
“不是没有死吗?”
“是的”
为什么没有死我也不知道,脑袋被割我也不知道,但做好了去死的觉悟。趋势只有死。
“为什么没有死到现在都无法说明。即使是我,也完全不知道你是如何存在的。”
“这个,只是说了我知道的东西。”
“仅说了我知道的东西。我知道你与那个假面的关系。利用你的存在,展现世界。然后就是与霍尔因海姆的灭亡相同,对他来说这已经是被拿走的东西,本来你是应该死了的。但却没有死,恐怕是他做了什么,连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有无意识的行为。”
“那个他,是指谁?”
“已经见过面了吧,黑暗的家伙”
想起的是独眼的用枪人。能够想起的适当的人也只有他了。
“那家伙啊”
他对我做了什么?
“利用你的存在而出现在这世界的假面,如果出现的话那么你们将没有用了,应该是这样的。可你们还活着,所以你们是互相重叠的存在。他们的计划迟早把你完全夺过来。”
“所以,他们总说在我死前什么都没发生。”
“是的。但你选择了与你有关的东西。更加深入,在那里存在的。而且虽然不知道你是否注意,限定的是与他们同一化。为了这他们也需要力量,所以分散了。这和雷芳他们的出现也多多少少有点关联。果然你的想法是最重要的。
是在霍尔因海姆驻留的那个假面吗?
“爷爷他们,果然在我里面吧”
“是这样,本来你们一族与那个假面是没有关系的”
在塔里,我丢弃了爷爷他们。我体内的腐臭,是死者以妄念那种形式存在,把关系到存在的东西丢弃了。但不仅如此,那个低声私语的声音果真来自于假面。佳妮斯刚才的话就说明了。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时的我从被假面支配的精神中挣脱出来的吧。
然后夺回霍尔因海姆。不是这样吗?
但霍尔因海姆是以那个假面形式存在的,然后假面从我的周围离开了。
“那家伙要干什么?”
“那是你要去调查的”
佳妮斯简单的摆脱了我的问题。
“不好吗?今后的人生不是很有意义?况且是真的不知道,以后没有什么可以帮助你了。”
“所以说,不是说了要分别。”
“我们之间的相遇不就是如旅行伙伴一样偶然,然后分开?这是全部了。想要他接受恩情。但如她所说的一样,我在这里与对你自身没有好处。那么,差不多该告别了。”
太简单的说法了,我无法感受到这个现实感。
“说是这么说,然后你又突然出现”
“好,如果有这情况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正由于是这样,所以不认为是实际。
我在考虑什么?想什么?
“你能够安稳的生存。” 佳妮斯认真的回来说了这句。
对着作为有强烈欲望的,被都市市民所害怕的我,她说了这样的话。
“但是,这一定是不幸的,对连安稳都不知道的你。没有压力无忧无虑这样生活着。所以说有不理解的东西接近就感到害怕了,直到现在还是这样的表情,你却不知道。”
“你在说什么?”
用如此眼神看我的人,至今无一人。无论谁都想要杀我。
即便这样,这女的还是为了让我活着而那样说的。
不知在那里被甩开,尽管如此还声称要活着。我一次都没有说要去死。
“安稳的去认识。如果可以的话,有那时间去原谅的话,去了解吧。这样的话,你从现在开始可能能过上别的生活。”
恐怕,我是首次接触这个世界吧。
“所以,什么……”
“憎恶,复仇这些东西,真正是渴望安稳,和平生活的人所说的吗?你仅仅是不依靠这些就无法站起来罢了。
“好”
“林丹斯与那个女人都不记得你的事了,也不会想起什么的。如果在你重新考虑的时候,那两人会对你的记忆产生不利影响,所以你不能去那个地方。你要把以前的你找回来。”
“所以……”
想说什么却被制止了。佳妮斯制止了我说话。
重叠只有很短时间。佳妮斯背后的电梯门开了,在微弱的照明下可以看到很多流浪汽车并排着。
风在吹着,下部的门开着。
“连自己在哭都无法意识到,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佳妮斯走了,从对着我的电梯那里离去,最后在眼前消失了。
“等等”
在哭,可是。
飞奔的追上去,此时已经没有佳妮斯的人影了。可能藏在混暗的某个地方,找不到。
警笛响了,下部的大门处有一台,引擎在低声作响,似乎在等着我。点起火柴,驱走了前方的黑暗。
我被那个随时要启动的样子所吸引,肯定是警笛为了呼唤我才响的。从车外可以透过窗看到林丹斯与那个女的。上下门开着,我也一跃而上。
一乘上,上下门马上关闭。
林丹斯他们并没有动,是累了吗?我也不管那么多,继续找佳妮斯。
这期间流浪汽车开动了,为了能在荒凉的地方上前进而展开了轮子,抬起车身,从建筑下部的门处跳下,落在野外地面上。车体有些摇晃,就这样离开了都市。
都市也再次,为了让流浪汽车离开,向汽车前进相反的方向移动。
离开了没有一个生还者的都市。
我继续在找佳妮斯,因为这是辆很小的流浪汽车。搜寻乘客座位很简单。
可是没发现她。
哭着说,用手擦拭着脸上的眼泪。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出了很多汗,无法区别泪水与汗水。
“这,肯定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但胸口感到被刺般痛苦是什么原因呢?
哭了。
与佳妮斯第一次拥抱的时候,我为什么哭了?
是因为不知道安稳,还是和平?
就是这样。因为是我们马斯肯一族捣乱了霍尔因海姆的安稳,和平。
这些东西,我是不可能知道的。
并且这些,在刚才还是不知道的。
我已经选择了复仇,这是从一开始就这样选的。
“原来,你带来了大量变化。”
这声音,果然非常突然。
声音来自车内前方,我背后。
流浪汽车没有停止,继续在被黑夜支配的大地上前进着。
驾驶座位,声音是从驾驶座位传来的吗?
乘客座位与驾驶座位之间被分隔开的,我奔向驾驶座位去调查。
是啊。林丹斯与操纵念力的那个女的都坐在乘客座位
那么谁在驾驶汽车呢?
答案就在眼前。
是美丽的,夜色下少女的样子。
是妮露菲莉娅的样子。
接下来的疑问,马上来了。
为什么林丹斯与那个女的在这个情况下,都什么也不说?
回头看的时候知道答案了。林丹斯和那个女都在动弹。林丹斯用肘撑着窗沿,眼睛注视着外面;女的则是手放在膝盖上闭着眼。那个样子清楚的映出,仅仅只有一点点在动。然后这个轻微动弹变得大了。不对,不仅是他们两,这个汽车里面的东西都在重叠,然后都要动。
“在这夜里失常的时间轴在恢复。(他们)是在原本的时间轴里不可能(与你)碰面的两人,还有你(的时间)被我停住了。”
窃笑中,妮露菲莉娅把伸向方向盘的手掩在脸前发笑。
真是太奇怪了。
蛊惑的,邪恶的笑着。然后在笑声中,告别了时间移动。他们2人在我眼前消失了。车外有2台流浪汽车。谁在驾驶呢?他们与我乘坐的汽车不是一个方向,但却在前进。
只有我与妮露菲莉娅,车厢里没有其他人了。
笑声消失后出现了哼唱,看上去少女很开心的握着方向盘。
我深深吸了口气,吞下的是混乱。佳妮斯和妮露菲莉娅,还有即将发生的我的复仇剧。这些一定是这么进行着,很突然,毫无征兆。
即使有了也不能违背它,即使不知道有了变化也毫不犹豫的前进着。
在这之中,我必须要把我的獠牙磨得锋利吧。
为了能够复仇,不让复仇那瞬间的机会逃掉。为了看见时能够确实的用牙咬死。
作为等待那个瞬间屏住呼吸的野兽,我这样活着。
“出现的时候,希望你至少拍拍我的肩膀”
尽管如此,还是发牢骚。
妮露菲莉娅笑了。
察觉到的时候,夜已破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