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在摇晃着。
曲线图在倾斜,以眼花缭乱般形状在回旋着。
我就这样一直站到最后,看着世界的形态在崩坏着。有着惊世美貌的少女,就这样微笑地凝视着我。
在那蛊惑般的笑容前,我在这渐渐崩坏的世界的中心里就这样站着,拼命的维持着自己。
虽然少女的手向我伸来,但并没有够到我,而是触摸着渐渐崩坏的世界的轮廓,在推动着崩坏。
不,这名少女正在破坏着世界。以我为中心,把我周围的世界渐渐破坏着。那样子,简直就像是看着在笼子里的猛兽那样,少女这样凝视着。
[去吧,去狩猎猎物吧]
对于像滴入肉的深处般的,犹如蜜一样带有粘性的话语,我在抗拒着。结果即使不变,但对这名拥有魔性般的形态的少女所说的话唯命是从的事,我绝对不干。
我在抵抗着。
在这正在崩坏的世界里只剩我一个人在抵抗着。
即使被强迫流放去面对狩猎场,我也抵抗着。
为了变成一只被解放出来的猛兽,抵抗着。
闭上眼睛。
然后睁开。
那时,世界已经变化了。
熟悉的光景连一个都没有。
在新的地方。
在被空气净化装置包裹着的人类的世界里站着。站在在广阔的荒野中流浪的巨大的都市之上。
[那么]
确认着缠在腰上的剑带的重量,开始走了起来。
那些家伙们在这个地方。
被称为狼面众的他们在这个地方。
世界到处都充满着污染物质。
是从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由谁,为什么置所有的疑问不顾,这个世界就以这样的状况存在着。
污染物质会灼伤人类,五分钟就能使肺部机能腐朽。所有动植物在这物质面前都无法生存,大地也只有荒凉一片而已。
但是只有一种,在这样荒凉的世界里适应着的怪兽,除了污染兽,所有的生命都被大地抛弃了。
即使如此,人类也生存了下来。
在自律型移动都市的上面生存着。
在巨大的,步行的都市上,欢喜着,悲伤着,愤怒着,憎恨着,极其自然的作为人类生存着。为了躲避以人为食粮的污染兽,都市在移动着,所以人才能活下来。
边衍生着武艺者和念威纵者这样的异种人类边生存下来。
时而为了抢夺都市的动力源超硒矿山,都市之间,人类之间边战斗
人类才活了下来。
我在走着。
无视着这让人惊讶,没有人影的都市的街道,继续走着。从远处看都市的脚就像被冻住一样保持着沉默,空气净化装置隔开的空中被染成了灰色。为了活用这有限的空间,都市内的建筑物极其自然的向高层建筑物会增多。在那样的都市中,这都市的建筑物和建筑物之间连接形成空中回廊,数量多得围绕着,如果能从空中往下看的话,看起来就会呈现出像巨大的蜘蛛巢穴那样。因此被称为天蛛都市。
天蛛都市亚托拉库塔。
那就是这都市的名字。
抬头看向天空,能看到的只有像蜘蛛的巢那样的都市的一小部分而已。
巨大的蜘蛛的巢究竟捕捉到了什么。
在空中回廊看着被分隔开的天空,我在思考着。
被捕捉到的是我吗?
是为了什么目的,为了完成什么而被送到这里来,我完全不知道。
不,我是知道目的的。
是复仇啊。
但是,那目的的对象在寻求着什么,在策划着什么,在企图着什么,全部都在迷雾之中。
在这里要做的事与什么有关联吗?
我要妨碍他们什么吗?
伊古纳西斯。
利古扎利奥。
在两者对立的外侧,我在做着什么呢?
之所以考虑那样的事,是因为我的心情还没有向着战斗激昂起来吧。
摇摇晃晃的,在这灰色的都市里像海市蜃楼般的前进着。
谁也不在,是因为这个地方与现实稍微有点错开的。存在于假想与现实的狭间。在像泡泡般的危险空间之中,我前进着。
寂静。
只有我的脚步声淡弱地在这个世界里促起波纹。有什么把那若有若无的波纹抹消掉,在慌乱的气息和细乱的脚步声接近的时候,我的手伸向了剑带。
从路的拐角飞窜出来的一对男女。比我年纪有点大的。两人拼了命般的跑着。女的好像把什么抱着在怀中,男的就像推着女的背后那样,保护着她的背后奔跑着。
从身体的动作看来,两个人都像是武艺者。
但是,那速度却不像是武艺者的。即使比常人更快的速度在奔跑着,但远远不及普通的武艺者的战斗速度。
为什么?
像在梦中一样,我注视着那个。之所以不认为是现实的,是因为最近都是这样啊。我心中的时间还没有确定,大地也没有确定,对于我来说只能磨打名为复仇的獠牙,逃窜的男女的情况,没有一个作为充分的理由去决定行动。
男的负着伤,在他手上握着的是已经复元的炼金钢,是剑。
女的也受了伤。但是,她手上没有炼金钢。腰上也没有剑带。怀中抱着什么,为了不落下而拼命的样子。
从两人身体落下的血,溶入大气中,一点一点的滴落到地面。
女的不握武器的理由,作为武艺者但又不用武艺者般的速度移动的理由,就在那女人抱在怀中的东西里。
是婴儿。
从包裹着裹婴布的一部分,婴儿的小手露了出来,靠在女人的胸前。没有哭泣的样子,安静的家伙啊。
男女察觉到了我。
停下了脚步。摆出警戒的样子。男的站在我面前。在人都消失的都市里,认为我是敌人也是当然的。
我没有和男女搭话。只是,停下了脚步。男人架好的剑上充满着剄光。
迸发出敌意。被迫站在悬崖上的男人的气迫向我打来。那切实的杀意,摇醒了我的精神。在异界茫洋的徘徊的境地回到现实来。
但是,还不足够。
我知道这是不足够的。
男人的眼睛惊愕的睁开来。
并不是我做了什么。只是,看到无数的钢从男人的胸口出现。
女人大声的惨叫了。婴儿感觉到了变化而大声的哭了起来。
血从男人口里吐出来。看到的钢,是刃。反向弯曲的刀刃,而且刀背刺中的部分还有锯状的小刃,让我们看到了凶暴的钢之牙。
女人呼喊着男人的名字。男人倒落下地。边冒着血泡边嘟嚷着什么。婴儿在哭叫着,炼金钢之剑从男人的手中掉落。
钢敲击地面的声音。无力倒地的肉块碰到地面的声音。
无声地在男女的背后,而且在我的正面出现。无数的假面的集团。被象征化的兽而形象化的假面具,同样的身影,同样的身材,连手中握着的武器也是同样的。
他们为自己冠上狼面众的称号。
[哟]
我开口了。
世界回到了原来那样。
我的世界回到了原来那样。
假想与现实。在灰色的世界里,我并不是做着梦的少年,也不是醉汉,而是作为持着獠牙之人,作为我,迪克赛里欧·马斯肯,终于能站在这里了。
作为被毁灭的强欲都市佩尔森海姆的复仇者。
作为被夺去爱惜之物的夺还者。
我站在这里。
[果然还是讨厌么]
女人一脸茫然的样子。单手抱着婴儿,另一只手握着男人的剑。
跨越男人的死,为了怀中的婴儿而决意战斗的女人站在那里。
我的世界。
复仇,正在回归到只是为了此目的而活着的我。嘴角很自然的浮现出笑意。唇向上卷着,那下面的牙齿触碰到大气,感觉到很干燥。
伸到剑带的手抓住炼金钢。
复元。
[又是你啊]
某个狼面众说道。或者是同时说的么,还是说飘着迷雾的假面所发出的奇妙的回声么,那声音不可思义的传到了耳里。
[又是我哦]
我就这样笑着,把复元的炼金钢架在肩膀上。巨大的铁块。铁鞭类的武器。但是,那也有点过于巨大,或者说是单纯的金属棒会更加合适也说不定。
[还要来阻碍我们吗]
[那当然还要啊]
我为什么要和这些狼面敌对,他们是知道的吧。还是说在事件发生阶段的他们,和眼前现在的他们不一样吗。有什么变化吗?
吞噬了佩尔森海姆的假面,和这些家伙们不同吗。
那种事,都无关紧要。
可能分枝不一样。
但是,根是一样。
[只要你们和伊古纳西斯有关系,不管多少次我都会来妨碍你们]
[愚蠢]
某个狼面说道。
[我等无数进而无限]
又是另外的谁说的吗。
[与我等,只有“个”的你要怎样对峙]
[怎样都要啊]
我向前迈出去。
没有汪洋,也没有像海市蜃楼那样,踏实的踏在大地上向前迈进。从摊满鲜血的男人旁边走过,从向所有的人撒向敌意与警戒的女人旁边走开,无视着婴儿的哭泣声向前迈进。
我和狼面众之间,不存在任何阻碍。
[到那时,你们都会被我不断地猎杀]
狼面众行动了。像要包围我那样不,看起来是想要包围我,但其实是想袭击我身后的女人。
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担着的铁鞭一闪而过。放出来的冲击波牵制住了狼面众的行动。打算绕到侧面的狼面众们不得不停住脚步。
我往前跑出去。以超快的速度踏入眼前姿势崩坏的一人的头给击溃,然后横砍向旁边狼面众的躯干,侧视着被打飞的那家伙撞上另一个家伙,接着再击溃另一人,把他打飞。
细心的,然后凭着力量,然而迅速的将一人又一人的击溃。
狼面们眨眼间就趴倒在我的面前。被爆头,与躯干洒泪分离,明明全身的骨头都碎掉了,但他们却不会流血。那身体像沙一样散去,像雾一样消失。
和以前一样的光景。
杀死的那种手感,对于没有留下这样的证据那帮家伙们,在头里的一个角落像焦躁那样的东西在聚集着。无数进而无限。和这句话也有牵连。无论杀死了多少个也好,就算看起来是杀死了也好,那只是虚幻般的触感,并不会残留在这手中。
不知不觉的咋设。而且,灰色的世界并没有消失。这说明他们还没有放弃在这都市企图着要做的事。
到底在企图着什么?
[那是]
我回过头去。
女人在那里架好武器对着我。
[你认识的吗?]
女人的眼,应该是把我想成是敌人。
单手抱着的婴儿在哭泣着。从被包裹着忽隐忽现的侧脸看到的那清澈的眼睛,使我不自觉的错开了视线。
[怎么回事啊,你们究竟是什么]
凭借这一句话,我理解到了这女人是突然被卷进来了。
[嘛,怎么说真令人悲伤]
[你是谁]
对于歇斯底里的呐喊我在想怎么办。都被警戒了这么久,柔怀还行得通吗。不,我根本没有这样的想法。
[迪克]
我随便的报上我的名字。
[和那群家伙敌对的。总之,我对妳并没有打算做什么。没有想帮助妳的意思啊]
对于我的措词,好像有点意外。女人的眼睛在动摇着。意识渐渐转向倒下的男人。她并没有从心灵受到的冲击中恢复过来。因为是紧急情况,所以才会想不去看。肯定是这样吧。
[如果他们是想要你们的话,我不会吝啬的去阻碍他们。但是,如果我和他们战斗而你碍事的话,那就赶快到哪个地方去吧。我不会追上去的]
[等下]
对于放下铁鞭的我,女人细声向我说来。女人低着头,像刚生下来的婴儿那湿润的脸在看着我。那清澈的眼睛给予了我压迫感。婴儿太过幼小,而且好像那里脏了的样子。
[我想逃离这里。因为我想他们的目的是这孩子]
正要躲避的视线被我接住。注视着婴儿清澈而又仿佛隐藏着什么的无底的眼瞳。
[为什么?]
[不知道啊。因为刚生下这孩子就立刻发生这样的事了]
[刚生下来就立刻发生了?]
[嗯]
从女人的脸色看来,身体状况并不太好的样子。可能是因这样的状况而焦急吧,但是,或者是刚生产完就立刻遇到这样的事还拼命逃跑的话,那样也能理解。剑带也没有带在身上也是。换掉病人衣服已经是竭尽全力了吧。
[那边的]
我看着那几乎只是滩血的物体。
[男的是知道些什么吗?]
女人痛苦地扭曲着表情。是不想承认所爱之人的死吗,快要动摇的那视线在拼命的看着我并摇着头。
[不知道啊。说不定可能知道些什么。是啊。刚生下来,护士就把这孩子给那个人看之后,他就突然来到我这里,说什么快逃走的]
[]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在换着衣服的突然间,周围的颜色就开始变得奇怪了,医院的人也突然不见了,那个人说逃离这都市吧]
他肯定知道什么。
但是,为什么知道?
然后,知道些什么?
这个婴儿隐藏着什么秘密?
想在这婴儿身上寻求什么?
我看着婴儿。
婴儿的那双无底的眼睛也在看着我。
女人的名字叫艾露米亚。
[这孩子的名字,暂时还没有。那个人说由他来决定的,但还没听到就]
听到这空虚的声音,我什么都答不上来。
脚步向着流浪巴士的停留处走去。情况好的话说不定巴士已经来了,而且要到都市外面的话就只有这手段了。
都市还是一片灰色,空中回廊犹如蜘蛛巢那样覆盖着天空。没有人的气息。怀着死者的心情前进的感触也没有消失。
[怀上这孩子的时候,那个人明明非常的欢天喜地的,但是]
女人的声音像虚无的呐喊,使得我的心情也越来越暗淡。即使如此,我也保持沉默。沉默并没有带来什么。但是,或者能从女人的嘟哝中获得什么有帮助的信息也说不定。
名叫艾露米亚的女人,是这都市亚托拉库塔的武艺者,男人塔乌兰也同是武艺者。两人作为武艺者在锻炼的时候自然认识的,然后就好起来了。
[我们两个人都是落伍者哦]
艾露米亚这样说道。
[因为作为武艺者的能力没有受到很高的评价,所以都市的补助金的等级也越来越下降。即使如此我的话,想着只要能嫁出去就好了,所以没有被父母和亲戚们冷淡对待,但是他看起来就不是这样了]
拥有超人般的能力的武艺者和念威纵者,在污染兽来袭击时,还有以赌上超硒矿山的都市间战斗时,也就是说,让都市能否继续存活在重要的局面时所必要的人才啊。因此都市会给予他们那份相当丰厚的待遇。但是,武艺者和念威纵者的能力并不均一。能力高的会给予丰厚的,然后能力低的待遇就很冷淡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在佩尔森海姆马斯肯一族为了得到支配力,把自己以外的武艺者都冷淡对待。所以那样的事也是有可能的。
至少这女人看起来不像是优秀的武艺者倒是真的。
[好像做了很累的梦]
[为什么,会想和这样的男人结婚?]
[之前就喜欢他,而且]
女人的话很含糊。
[我很害怕啊。如果嫁到能力很高的武艺者的家里的话,生出来的孩子不是武艺者,或者能力很低的话怎么办。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肯定会被责怪的]
[]
无言以对。并不是因为被震惊到了。不是讲述应该和男人之间存在的爱,而是对讲述自己因为害怕的女人的率直而无言以对。
[这孩子果然是作为武艺者生了下来。但是,因为是我们的孩子,就算长大了也不会有什么实力吧。谁也不会给予期待。明明是这样想的]
但是,狼面众却想要得到这孩子。
为了什么?
理由不清楚。但是,应该是有什么满足他们的行动原理的。
这女人是在逃避现实还是太笨了,一边把她的话置若罔闻,我一边前进着。灰色的天空。蜘蛛的巢穴。看不见的蜘蛛丝还在缠绕着我们,变得无法从狼面众这样的虫子那里逃走吗,虽然正合我意,但这女人并不是吧。能否逃得了,这样的不安使得女人无法冷静下来。
[那么,把那孩子置之不理怎样?]
[诶?]
在回过头来的那瞬间看到的,那女人妖媚的眼光,压迫我的后背使我沉默。
看到外缘部的时候,艾露米亚漏出安心的气息。我们眼前看到了遮挡着外来区的墙壁的那边,被钢线钓着放下来的流浪巴士。
[赶快吧]
[喂,等下]
我想阻止跑出去的艾露米亚,但是,她被看到的流浪巴士吸引住那样的行动起来,已经无法阻止了。
[啧]
按着先跑出去的艾露米亚肩膀,强制的停下她。
[你在干什么啊!]
虽然被女人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盯着,但我凭着力量当场把女人给拽倒。
[别着急啊]
事情太多顺利了。
没有变化的灰色世界。被打倒一次就消失了身影的狼面众。而且,简直就像是让你逃跑,放在这里就要出发的流浪巴士。
肯定是陷阱。
[别擅自决定啊!]
艾露米亚已经失去了冷静的判断力的样子。刚生下孩子,然后立刻遇到异常的事态,然后男人的死这样的事持续发生的话虽然也是没有办法的。
或者本来这女人就不是这么坚强。
因为手下挣扎着。婴儿又开始哭泣了。眼珠移到外眼角的尽头盯上来。
不好的预感。下一个瞬间我的手动了,女人也动了。
[就因为是你!]
用手举起,作出往地面摔的动作。被举向空中的婴儿,我从旁夺去。婴儿的惨叫响彻在灰色的空气中。女人那眼睛一边看着我一边变得复杂。嘴唇和脸颊像抽筋千变万化着。被迫立于苦境之上的人的心理矛盾在这瞬间凝缩,产生出不可思义的笑容与痛苦。
女人开始跑起来。
抛弃了婴儿,跑了起来。
没有时间去阻止她。女人使用压抑着的武艺者能力的全力向着外缘部,往那前面的流浪巴士跑去。婴儿的哭泣声在手臂里响着。那刺激神经般的哭叫声想让我随后追上去那样,但婴儿实在是太脆弱了而使我不能使出全力。
[啧]
咋了咋舌,我谨慎的在女人后面追着。
和预料一样他们出动了。灰色的空气在蠢蠢欲动,具有其他颜色,简直就像溶解在水里的各种各样的颜色在任意的动着,再重新调和,作为画然后固定成一个姿态逐渐地出现。
化为狼面集团的形态。
艾露米亚的,还有我头顶上方也有刀刃落下。
[快跑!]
我这样喊道,把婴儿抱在怀里。一瞬看到女人那朝着天空的变僵的脸。挥动铁鞭,把冲剄扩散出去。成功的把在我上方出现的狼面众吹飞。
悲痛的叫声从前方传来。
艾露米亚倒在路上了。她的脚被狼面众握着的刃给刺穿,红色的血在扩散着。两边的都有损伤。
对面也有落下的狼面众阻隔在我们之间。
婴儿在手中。
忍住了咋舌,架好铁鞭。能使用的只有单手。这令人着急的感觉沉重的压在头上。
[找个地方去吧!]
只有这样喊叫。之后的事鬼才知道呢。被牵连进来而死去,那是连运气和实力这两方面都没有的那个女人的事了。
我边后退,边挥着铁鞭,放出冲剄。缠绕着剄之光辉的冲击波支配着街道,扩散着破坏。粉碎着路面,粉碎着周围的建筑。婴儿的哭泣声被巨响吞没,只有细微的震动微弱的传达到手上和胸前。
温和的,柔软的,脆弱的,可怜的感触。
焦躁感在聚集着。
狂暴的冲剄被身手敏捷的狼面们边躲开边追过来。在抱着婴儿的状态下不能使出我得意的攻击方式。
我只能边后退边打出冲剄而已。
但这也只是拖延时间而已。狼面众不会蠢成被单调的冲剄给打倒吧。利用街道周围的建筑物,上下左右的边跳跃边接近过来。
边咬紧压迫在胸内的焦躁感,我边重复同样的事。
在破碎之风的那边,出现了艾露米亚的身影。
我以为她已经逃跑了。她的精神应该已经迎来了极限吧。即使是这样也好,也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但是,女人就在那里。血从脚那里流出来,红色的线连接着地面,用发青发白的脸看着这边。
没有去外缘部,而是离我和狼面众的战场不远的地方看着我们。
在刹那间被迷惑着的女人的视线所捕捉到,使得我看漏了一个躲过冲剄的狼面。
猛然地转动身体。打在左肩上的冲剄使得身体强行的向后仰。顺势的回转,用铁鞭一击把那家伙给打碎。云消雾散的狼面作为盾放出冲剄连续打击。狂暴的冲击波使得视野被遮掩起来,我大大的向后退了。
左手基本上动不了。肉被挖开,手臂上除了疼痛以外不存在其他感觉。光是维持着抱着婴儿的姿势就已经竭尽全力了,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我的血渐渐地染红了保护婴儿的布。
感觉听到了远处女人的惨叫声。
[可恶啊]
婴儿的哭声传到伤口上。但是,不能舍弃掉。狼面众的目的就是这个婴儿。既然女人不是目标,那很明显我会这样干。
那么,就不能交出去。
不
[啧]
把一瞬间浮现的想法给立刻否定掉。
把这个婴儿杀掉不就好了吗?
这样的想法啊。
如果那些家伙的目的是这个婴儿的话,把婴儿给杀掉的话不就阻碍到他们了。否定这想法的原因是,他们的目的可能是杀掉这婴儿。那样的话,我不就是帮助他们了吗。
没有比这更加让人气愤的事。
不交到他们的手上。这就是最好的做法。为此,我继续边撒出冲剄边后退着。
狼面们在都市里自由的移动着,在全方位袭击过来。已经不是从一个方向来进攻了。让冲剄浇撒到在后面出现阻挡我的那一团狼面上,我把包围薄弱的部分给瓦解掉继续前进着。
[为什么要阻碍我们?]
[明明不知道我们的目的]
[我们一点也不想要那婴儿的性命]
[只是阻碍我们,你又能到达哪里?]
[真吵啊]
对飞来飞去的狼面众的问话,我吐出这样的话。
[就算只有一瞬间也好,我也绝不允许你们变得得意绝顶]
如果达成了一个目的的话,那么狼面众也会为了离最终目标更近一步而感到欢喜吧。我是不会允许的他们抱有这样的感情的。
他们能抱有是连一片希望都不存在的绝望。
如果不这样,我就无法满足。
[你们的性命和愿望以及所有的一切收到我手中,然后捏碎。那就是我的愿望啊]
[强欲啊]
[而且,愚蠢啊]
对于我的话,狼面们只表露出这样的感想。
[管你们怎么说]
这种程度的谩骂,早就听惯了。
不知道溢出来的血是否停止了。意识的焦点正在牢骚着。感觉到胸内那不如意的焦躁感开始着质变,我的视线在巡视着。
狼面众们的数量没有增加,但也没有减少。就算完全接下冲剄吹飞也好,就算被铁鞭一击爆头也好,下一个瞬间在别的地方就会增加被打倒的同样数量的狼面。这个灰色的世界对他们来说有优势,既然以溜进本来的世界那样的形态存在,也就会不稳定。
肯定存在着极限的。这是从我一直战斗至今的经验所得到的感触啊。问题是,那是时间上极限呢,还是他们无敌性的极限呢,虽然是这么说,但我也注意到关于无敌性也是弱点。
狼面众是基于一个系统的集团。我的故乡,即使把强欲都市的居民都拉拢进去,那些居民们也肯定是没有意识的。顺从于一个巨大的意识并长久的听命从事,是枝叶啊。只要树杆平安无视,那么无论多少都能增加。但是,枝生在杆上,叶会在枝上成群那样,要把眼前的完美的击溃掉的话,那么就去破坏根不就行了。
这里的那帮家伙都是叶的话,那么目标就是枝。
这群狼面里,肯定有一个就扮演枝才对的。
只要能打倒那家伙的话
但是,就算知道那些家伙的弱点也好,那也没有办法确认哪个是目标。
[果然,只能这样干了]
嘟嚷,把压迫在胸口里的话吐出来
在想着什么?
猛攻在继续着。冲剄的响声震慑着周围,迫近而来的白刃用铁鞭一一挡下。
婴儿的哭泣声随着钢与冲击的乱打声中越来越大的响着。
挥舞着右手,让铁鞭回转。横扫白刃,把狼面众驱赶出去。
像穿过空隙那样一把白刃深深的插入我的胸口。狼面们那独特的衣服像黑色的气体那样穿过了冲剄之风,两手支着的锯状的刀刃撕裂我的肉,擦过肋骨。
激痛和气息堵塞的感触。肺被破穿了吗?
血从我的口里喷了出来。
[可恶!]
从口腔里溢出来的血,连我的意识也染红了。把左手抱着的婴儿抬起来。被挖去肉的手臂没有任何感觉。但是,在做着怎样的动作,能做到吗,都没有去确认。
把婴儿扔出去。
艾露米亚的惨叫把所有的声音都排除掉的响彻着。
狼面众们的意识从我这里离开。为了向婴儿追去而背向我。对已经吐血的我,已经判断为无反抗之力了吗,还是说把目的之物夺到手里才是最优先的吗。
是因为无法感觉到死亡的恐惧才做得到的吗。
不管怎样,都给予了我时间。
反击的时间。
[佩尔森海姆]
我念着这个名字。
呼喊着复仇的同胞的名字。呼喊着强欲都市的意识的名字。呼喊着在这个荒凉的世界里,和人类一样存在着的电子精灵的名字。
咏唱着毁灭掉的故乡的名字。
回应呼唤声的脉动强烈的震动着我的身体。存在身体里。像武艺者作为武艺者那样的器官,剄脉激烈的跳动。在受伤的身体里增大的剄流在响彻着。我皱着脸,用变得自由的左手像隐藏起表情那样覆盖着脸。
视界里充满着黑暗。
可怕的黑暗,粘液般的黑暗。
我,迪克赛里欧·马斯肯因和佩尔森海姆为复仇而驱使着。炎之原液啊。
那覆盖着脸。即使放开因失血过多而没有了感觉的左手也好,黑暗也没有消失。覆盖着我的脸,只留下凝固成血那样的赤黑色的视界,在它的周围覆盖着。
以假面的形态,以持有獠牙的怪兽的形态,以和他们相似非似的狼面的形态,隐藏起我的脸。
不持有都市的电子精灵,失去都市的电子精灵,被夺走了都市的电子精灵,其能量为复仇而翻腾,驱使我去战斗。
拥有着废贵族的名字,在背后推动着我。
无法止住的血溢出来,已经是人类不可能继续生存下去的血量沾满了路面。即使如此我也能动。手也没有放下铁鞭。从佩尔森海姆那里注入的力量,代替失去的血液,在我的体内奔流着。
铁鞭架在肩上。驾驭狂暴的能量,看清在高空中描绘着抛物线婴儿和追着的狼面众的背后。
放出。驱驰过去。
愚者的一击。不顾自己的性命的愚者的攻击。
在能量转向爆发时一起行动。体内充足的东西和压倒性的冲击一起放撒出去。惊人的丧失感,为我的心带来了虚无,使我的脚摇晃。铁鞭放出的冲剄使我快要倒下,但我咬紧牙关坚持住了。丧失感慢慢的夺去体温。把活着的热消减掉,把死亡的冰冷慢慢的凝固在腹里。
即使如此我也不会倒下。电光的世界的残像使得视界闪烁。已经看不到被吹飞,渐渐消灭的狼面众的身影了。
把在空中描绘着抛物线的婴儿,艾露米亚以拼命的样子把他接住,映在我的眼里只有哭泣的样子。
把狼面众,眼前所有的敌人都打倒了。
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我的手却没有这样的手感。世界依然还是灰色,我感觉到有什么看不到的东西在婴儿的周围包围起来。
那么,还没有打倒。
往模糊的视觉注入活剄。佩尔森海姆把能量注入进来。死和生在我的体内冲突着,变得像沉溺在不可思义的感觉中。身体已经冷却下来了但汗却止不住的流。手臂和侧腹的出血完全停止了。使体内活性化的能量的热量把粘在身体上的血都变得干燥了。
在我的眼前,女人抱着婴儿哭泣着。脚上的伤口的出血已经停止了。和我不一样,使用武艺者的能力来回复会更快吧。有应急处理过的痕迹。
对方的行动停止了。是再次等待着机会吗?如果与时间竞赛的话哪边会更有利。是因废贵族的力量而强行活着的我吗。还是有着无限的数量在有限的时间内无法维持这世界的他们呢。
虽然横扫了叶。但是枝还留着。没有击溃无限之数的根干的感触到现在依然没有改变。
铁鞭非常沉重。
觉得沉重是因为离死不远么,还是因为眼前没有看过的光景呢。还是因为看到曾一次逃走的女人,但现在抱着本应抛弃的婴儿哭泣着。
此刻在这里的泪水带有什么含意呢,是因为在想着那样的事吗?
有脚步声。
湿湿的,带有点干燥,像粘着性的物体那样重复的离开又粘合的声音在接近着。
[啊,啊啊]
艾露米亚察觉到那声音然后抬起头。一瞬间的希望,但绝望和恐怖立刻使得她的脸变僵。
[塔乌兰]
是那个男人的名字吧。这么呼喊着,无视掉定在那里的女人,我转过头去。
被狼面众那无数之刃从背后刺穿的男人站在那里。伤口还是原来那样,从被活生生的肉的染红的衣服下面窥视过来,男人一脸空虚的站着。
[艾露米亚,把那孩子交出来啊]
塔乌兰用着干燥的声音说着。
[你,你在说些什么啊?]
[那个孩子,具有被我植入了因子的孩子。那孩子正是由虚无中诞生的第一个孩子。从命运之轮解放的孩子。是强还是弱都是由他自己来决定,无垢的灵魂。在命运的外侧能够决定一切的人。如果有他的话]
[你在说什么啊]
女人的叫声,对男人来说毫无意义。死人的脸连一点点变化都没有。
[这不是很好吗]
男人无视着女人继续编织着语言。
[想要不受任何人期待的孩子吧?]
女人咽下气息。无法反驳,男人继续说道。
[就是这样。没有人会期待那孩子。从命运之轮中脱离,被排斥,就这样什么都做不到的活着。如果就这样的话]
男人伸出手。
[但是,如果交给我们的话就不会这样了]
[尽管被这世界里存在的命运宿命所逐离,但却能完成那个目的。那希望就在这孩子的身上]
[虚无的希望啊]
说话时断时续,时而干燥,时而吐着血泡地编织着话语。
男人那死人的脸被涂满黑色。
什么,原来在这里啊。
涂满脸的黑色物体,变成假面的形态。变成兽之面,变成狼面。
原来枝是这个男人啊。
[你不是说过快逃跑吗!]
[想和你结合]
女人喊出的话对男人没有用。
一点动摇也没有,继续说着。
[如果和你结合,即使做什么事也想变成这样。就算是把我的孩子交出去也好]
[但是,你却不是这样]
[谁都可以啊]
[不是这样说过吗]
[不想被期待什么的]
[就是说,像我这种程度的武艺者的话,是谁都可以吧]
[我只是,运气好在你的身边存在着而已]
断断续续,但是却一次又一次的,声音重合编织着。已经很明显不光是从男人的嘴里说出话来了。
[那样的事]
[对于我和你的儿子,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扼杀掉喘气的女人的话,披着假面的男人伸出手。
向着婴儿伸出手。
阻止他这样做的人,是我。
这家伙才是枝啊。
作为枝的这家伙中途背叛了狼面众的策谋,但是这家伙自己也被女人背叛了,背叛与被背叛,过于浓密而忧郁的思念使回到原来目的上的男人,没有摆脱死者的躯壳就这样行动。
此时此刻,我理解到一件事。
唉,这些家伙已经死了啊。
就算肉体上的死亡没有意义,也无法逃过心的死亡。由被统一的目的意识而维持着心而已。不惧怕肉体的死而是防止心的死。
因为处于精神上的死亡,所以这家伙没有注意到我在这里。
用铁鞭阻挡住男人伸出来的手。
连看都没有看我,连手被阻挡住了也没有察觉到的样子,对着这名叫塔乌兰的男人,我把铁鞭举了起来。阻挡的东西没有了,男人的手又伸向婴儿。非常的,缓慢的。女人又恐惧又绝望,连脚的力气都没有的样子只能抱着婴儿缩着身体。把铁鞭挥下去。
向着头。
骨碎裂,里面的东西碾碎的声音在周围响徹。
[你这家伙变成怎样都无所谓哦]
我对着失去了头倒下去的男人这么说着。
[怎样都无所谓哦。他人什么的。我才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才不知道你是怎么被看待的。你已经把想要的女人弄到手了。如果这样还不满足的话,你就让自己妥协下吧]
失去了头的男人没有回答。必然回答不了。我说的话会对那家伙的心里造成多少伤害也无法得知。
但是,很清楚的知道粘着性物质从周围的空气中渐渐消失。
灰色的世界里,有着细微的变化。
看来成功的把狼面众从这个都市排除掉了。
遮盖着视界的黑色消失着。佩尔森海姆因为失去了敌人而打算沉睡了。因为体内的能量消失了,我的身体变得更加的沉重了。
即使如此,我也坚持着不倒下。让炼金钢回到待机状态,收回到剑带。抓起就这样坐着看着像雾般消失的塔乌兰的艾露米亚的衣服的领子。
[走吧,要逃走吧]
抱着被称为虚无之子的婴儿,放心下来的女人站了起来,拖着她那样的我们走向了外缘部。
直到流浪巴士来到前,女人没有说话。婴儿也沉默着。是睡着了吧。这样的安静使我感到焦躁。
像硬押上去那样推上流浪巴士。除了婴儿以外就没有其他东西的女人从今以后该怎么办,这样的事情我不知道。狼面众还活着这样期望的话,说不定应该要杀掉那婴儿。但是,我没有这样的心情去做,我的视线从越来越淡薄的灰色的世界里,无人的流浪巴士的中央里发着呆的女人离开了。
在灰色的世界完全消失的同时,我的世界再次转变成黑暗。
回转着。
头晕目眩似的感觉,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很难受。
回到原来的地方的时候,我已经不是站着的了。
世界变化了,我凝视着天花板。古老样式的房间,窥视到天花板上的很大的横梁。
又回到这里来了啊。恶梦般的地方。静悄悄地让我腐朽的地方。我又回到了这里了啊。
如果就这样把我投入到战场去的话就好了。
好像要把那里给遮住那样,有个美丽的面孔在窥探着我。把我锁上,狩猎完之后把我牵回到这狗屋的主人,用着嘲弄的眼睛俯视着我。
[你干了什么?]
嘲笑着。
[真吵啊]
我就这样回答,然后失去了意识。
失血过多的我就像死者那样沉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