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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R的半身是J 盟之章 III Resurrection

1

格格格格……!

地震仿佛是在诉说着被压在埃特纳火山下巨人族的郁闷和憎恨一般,不祥地摇撼着全岛。

“呜……”

星矢被埋在斜坡上的厚厚火山灰之下。

“蛮力”阿格里俄斯的重重一击将他远远击飞至此。

“好厉害的冲击……还以为差点会被直接打落到冥府去呢……”

额头流下的鲜血,啪嗒啪嗒落在了大地之上,立刻被吸收得一干二净。

“巨人族的力量真是可怕……难怪传说在与巨人族的战争中圣斗士几乎伤亡殆尽啊……”

天马座的圣衣出现了裂痕。

圣衣比任何金属都要坚固,能够对它造成伤害的,只有那些领悟了小宇宙的斗士吧。

“居然飞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啦,天马。”

“!”

身裹琉璃色金刚衣的阿格里俄斯踏着地上的飞灰,紧追而来。“如果不是被山挡住的话,恐怕你会穿过地中海飞到非洲去吧。”

“嘿……吹什么牛啊。”星矢抬起了漆黑一片的脸。

“吃了我一招巨岩突进还能嘴上逞强,挺不容易嘛。”

两人在斜坡上对峙着。

距离十米。

对于徒手空拳的格斗技来说,这是个攻击遥不可及的距离,然而对于以超音速来战斗的圣斗士来说,这正是个施展必杀技的好距离。

“流星拳!”

“白费力气!”

挟着超音速的冲击波,二者交错而过。

“……?”

“我刚才说了,你的拳头就像蚊子叮一样。”阿格里俄斯纹丝不动站在原地。

数百发的流星拳几乎全部命中了他,但却没能让他动摇一下。

“怎么可能!不管金刚衣如何强固,但世上怎会有圣斗士的拳头无法破坏的东西呢——”

“还没有接受眼前实力悬殊的现实吗?”

“呜……”

“你是胜不了我的……觉悟吧天马!让我来给你最后一击吧!”阿格里俄斯单手撑地,沉下身来。

这个可怕的巨人完全不耍任何小伎俩。只要将那件带有钢钉厚重的金刚衣与自己的超级肉体合为一处,化为铁锤向敌人砸去,任何人都经受不住这样的致命一击。

“巨岩突进!”当阿格里俄斯踏下脚去的那一刹那,令人仿佛产生了大地轰然爆炸的错觉一般,灰尘漫天高扬。

星矢没有躲避。

“蛮力”阿格里俄斯以低姿势抓住了对方的脚踝,趁势以全身之力将星矢扑倒在地。

“啊……!”喷出一团血雾,星矢伴随着钝音仰面倒了下去。

阿格里俄斯死死压了一阵,才带着胜利的神情慢慢松开身来。“哼,全身的骨头都碎了吧?”他扫了尘土中的星矢一眼。

与刚才被撞飞相比,显然这次的打击要厉害得多。阿格里俄斯的金刚衣与巨体质量相加所诞生的破坏力,全部都结结实实打在了星矢的肉体之上。

“我可是手下留了情的。”阿格里俄斯单手抓住星矢的脑袋,把他从厚厚的灰堆中拎了起来。

“你要是死了的话,我们可就白费功夫把你们圣斗士引来埃特纳山啦。要是失手杀了你,回头托阿斯和恩塞拉都斯又得冲我抱怨了。”

“呜呜……”

“喂喂……拜托啦,再坚持一下嘛。派完用处以后我会杀你的啦。”

“……哦哦哦哦!”

“?”

闪光划过。

濒死的星矢提出的流星一脚,令得阿格里俄斯大吃一惊向后退去。

两人再次拉开了距离。地上的灰尘被风卷起。

“一个人在那里说些什么胡话呀!”

“挺有种的嘛,臭小子!”阿格里俄斯怒气陡生。

金刚衣的头盔被踢飞了。与他那粗暴的言词形成强烈对比的,是那轮廓分明的精悍容颜。

“头盔被踢飞就生气了吗……不过,我可是更生气哦!”

“……?天马的小宇宙怎么——?”

“阿格里俄斯!就算不用你说,我也不会死在这种地方的!倒下多少次我就会站起多少次!……最后我还要打倒你!”

“混帐!别太得意忘形了!”阿格里俄斯将手撑在了地上。

“燃烧吧……燃烧吧我的小宇宙!”

“巨岩突进!”地面爆炸了。

满是仇恨的巨人双眸紧盯住了星矢。

击!

星矢与阿格里俄斯正面冲突。

一声钝响之后,两人的动作都停顿住了。

“啊……!”

一道血流淌落在大地上。

额头划开了一个大口子。然而发出苦闷之声的并非是星矢。

“——被圣斗士见过一次的招术,第二次就休想再见效了!”

巨人的身体在摇晃。本已进入攻击状态的阿格里俄斯转护住了自己的脸,那是因为星矢用膝盖进行了先制还击。

“你看穿了巨岩突进?”

“让你看看我的小宇宙吧!”

星矢转到了因脑震荡而晃悠着的阿格里俄斯背后,从肋下扣住了这个巨人。

“?”

“哦哦哦哦哦哦!”星矢的小宇宙和热血引起了大爆发。他与阿格里俄斯一起冲天飞去。

“怎么会,我这庞大的身体竟然……”

圣斗士战斗的精髓,并不完全和肉体的力量划上等号。

“接招!”

“愚蠢的圣斗士竟然……”

宛如化身为天马般飞向天空的星矢从空中俯冲下落。

“天马回旋碎击拳~~~~”

犹如一颗流星坠落。大地剧烈震动。

那破坏力就似陨石撞击地球,夷平山石,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坑。

……烟尘迷蒙中,隐约出现一个人影。

那是星矢。

他踉跄着双膝着地。

“可恶……太危险了……”

因为兴奋而露出的笑容混合着喘息,在脸上形成了极其复杂的神情。

舍弃防御,倾尽所有的一击。若稍有闪失,此刻倒下的,就是星矢。不赌上性命就没有胜利。正因为深谙破坏的极致,圣斗士们的战斗,总是和死神相伴。

“……瞬?还有盟……”

阿格里俄斯那一度充满“蛮力”的小宇宙已经感觉不到了。

星矢挣扎着起身,挪动的步伐在满是尘土的地面留下深深的痕迹,他要去寻找同伴的小宇宙。

2

连绵不尽的锁链密密层层,在昏暗的大地上形成了漩涡状的星云。

“这就是我的星云锁链。”

尘烟翻滚,锁链如同活物般警戒着“迅雷”托阿斯,蓄势待发。

瞬在无懈可击的防壁中喘着粗气。“这样,你就别想靠近我一步了。”

“哈~”

“如果你想走进我这层层防卫的锁链……就做好死的觉悟吧!”

“求之不得……我来了,星云锁链。”

托阿斯移动身形。随之移动的还有他的拳头——就如同他的绰号般——迅雷不及掩耳。

“圆锁,防守!”

叮。

星云霎时翻腾,如波浪般将袭来之雷弹开。

身着金刚衣的托阿斯伸出的右手,再次被锁链引开。

“那么……”

托阿斯忽然幻化成无数残像,将瞬紧紧包围。超马赫的高速移动让人目不暇接,忽然撕锦裂帛般的拳头沿着地面攻来,拳风所至,土石俱裂。

“错了。”

空拳。锁链对虚幻的攻击不会产生任何反应。

“什么?!”

“在那!”

锁链所形成的铜墙铁壁忽然自中心爆开,卷起堆积着的火山灰——同时找到了托阿斯的所在之处。

碰!

面具落地。

“……”

“说过不要靠近我的。”在灰烟迷蒙的战场上,瞬伫立着,谁都无法靠近。

锁链,依旧呈星云之势分布。

托阿斯用手掩住原本带着面具的脸。

“原来如此……”他用手指整理着散乱的黑发,“难怪这么有信心啊,果然是具有高超能力的锁链。前后左右,还有上方,无懈可击的防守吗……这星云锁链,如同你的眼睛,你的耳朵,甚至超过你的第六感,用被你们称为小宇宙的东西来感知敌人。”

“伪装是没用的。随着我的小宇宙的提高,锁链对敌人的反应也会愈加敏捷。”

“竟然还是攻防一体的锁链啊。”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虽然我不喜欢这么说,但是……就这么结束这种毫无意义的战斗吧。”

“毫无意义?”

“我……”瞬顿了一下,“对于我而言,我不想伤害任何人……即使是敌人。”

“……你是说真的吗?如果你是在嘲讽我的话,呼,没想到你的话语竟如此歹毒,完全配不上你少女般的容颜呀。”

“我是认真的。……毫无理由就伤人性命……这种事情,我说什么也做不出来!”

软弱,完全无法想象这种语句竟然发自一个正在战斗的圣斗士口中。

“毫无理由……吗?”

“是的。”

“那么,如果有理由的话,你就会杀了敌人?”

“……这……”

“‘放心,你做的是对的!’”

“嗯?”

“如果没有谁在你身后这么对你说,你就无法战斗了吧?如果不从他人口中来肯定自己,你就无法战斗了吧?”

“……”

“懦弱!真让人反胃。我应该告诉过你……基加斯巨人同圣斗士之间的杀戮,不需要什么大义做借口。不需要什么正义来做借口!”

“难道……像恶鬼罗刹一般地战斗?”

“仙女座,你为自己的作为找的借口未免太多了。”

“……!”

“我没兴趣听你的烦恼。未长大的小孩,你这种假惺惺的话严重伤了我的自尊!”

“这小宇宙是……”

“是因为屈辱!”

如同重新冶炼的日本刀一般,托阿斯的小宇宙瞬间燃烧,更锋利,更明亮。

刀匠会因为打造的利器可以杀人而犹豫么?

不。

没有杀人之意。

只是打造武器而已。

战斗,也只是兵戎相交而已。

“呃?”

没有预料地流血了。

瞬被割伤了,从双手突然喷出了鲜血。

紧接着浑身都有伤口裂开,瞬血流不止。

“什么……怎么会!以铁壁著称的星云锁链竟然没有反应?”

“没什么好惊讶的,小孩。”

托阿斯笔直地站着,向瞬伸出手指。

一闪。

瞬的身体再次喷出鲜血。

弹指。从重新站起战斗的托阿斯的指尖射出的如同针尖般锐利的冲击波,无情地刺入了瞬的身体。

“……刚才你自己说过的吧。星云锁链会根据你小宇宙的提升对敌人的攻击进行防御。那么……如果用超过你小宇宙发动锁链防御能力的高速攻击就可以了吧?”

“为什么……血停不下来……”从针眼大小的伤口处流出的鲜血,如同被拧开龙头的自来水一般顺着锁链流淌下来,渗入地面。

“圣痕——这不是普通的伤,被我托阿斯刺出的伤口,绝不会凝固!”

“怎么会有这种事……”

“对于人体的血脉构造十分了解的我而言,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这个招数,本来是在祭奠时为了让牲畜的血一滴不漏地奉献给神而使用的。”

昨晚在圣域受到攻击的一个小兵,也曾受到过这招数的礼遇。

“圣斗士也是人。如果失血超过三分之一就会死……呼,既然中了我的圣痕,那么就请静静地在痛苦中度过余下的几分钟吧——这种说法,你是不是会喜欢呢?”

托阿斯温柔地对着蓦然双膝着地的瞬说着,同时也是侮辱着。然后,他一脚踏向环绕着的锁链,打算伫立在那中间。

沙…

锁链微微地动了一下,托阿斯停住脚步,对仰着头的瞬轻蔑地道:

“垂死挣扎可不好。你所信赖的锁链,已经无能为力了。”

“我……”

“……嗯?”

“我讨厌战争……真的讨厌。所以,我就像你说的那样总是在烦恼着。”

瞬猛然抬起沾着尘土的下巴。

“什么?!从这失血过多濒临死亡的仙女座身上感到的小宇宙究竟是……”

“……但是。迄今为止的战斗教会了我很多。”

“哦?”

“是我的同伴教会我的。我要战斗。作为一个男人,有时候必须把烦恼抛之脑后而战斗。我,已经不是那个哭包了。”

瞬再度燃起浑身的力量。

右手,紧握着三角尖头的铁链。

“原来……你虽然中了圣痕,但是只要你所信赖的锁链还在,你就不承认失败吗……”

“去吧,我的三角锁!”

角锁的攻击轨道是Z字形。

锁链迸出电光火石的攻击,回应着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要攻击的瞬。

“闪电光波!”

伴随着火焰的声音燃烧起火花。

“什么?”

“这就是传说中可以穿越空间的锁链的攻击力吗?”

但是——托阿斯毫不在意地用手抓住锁链,似乎那电击根本不足一提。

“怎、怎么会?角锁的攻击竟然停了……?”

“即使拥有可以把远在光年外的敌人捉住的力量,这样的速度,是无法捉住有着迅雷称号的我——托阿斯的。”

“……!”

“而适才的攻击,也只是缩短你那所剩无多的性命而已。”

托阿斯拉住锁链,瞬被锁链扯动得微微摇晃。

因中圣痕所受的伤口依旧在流血,只是势头有所渐弱。然而,这并不是因为伤口逐渐凝固的原因。相反则是因为血压偏低。瞬的指尖泛白,渐渐感到麻痹无力。

“即使是这样……你到底是强者还是弱者?究竟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仙女座?既展现出少女般的懦弱,也让我目睹你战士才拥有的勇气。你的心被矛盾不安所扭曲,实在是让人无法理解。”

“……”

“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么?那好,我会杀了你。同时,也会粉碎你所信赖的锁链——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失败吧。”

托阿斯双臂交叉,摆出一个新的姿势。

“好好尝尝吧,我托阿斯最强大的拳——”

“防守!圆锁!”

“复仇者冲击——”

闪光。

星云,裂开了。

仅仅是弹指间,却有着百倍的破坏力的拳风,瞬时就把星云锁链粉碎殆尽!

“怎么会……锁链……就这么毁于无形……?”

“现在你就像失去翅膀的小鸟一样了……来吧!保护你的锁链已经没有了,就用你的身体来承受我的拳法吧!”

托阿斯正待再度出击——

“……啊?”

“?怎么回事?”

突然,托阿斯觉得脚下似乎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不知何时——

黑灰色的山地,忽然披上了轻柔的白纱。

“灰……?不,这是……”

指尖所触到的东西瞬间融化。

“在这酷暑的西西里竟然会有片片雪花……”

白霜转眼盖满山间。

寒气顺着脚底往上爬。

渐渐地,小雪花逐渐变成大颗粒,漫天飞舞而降。

“这不是幻觉。”

声音。

不经意中,在这雪花飞舞的荒凉的火山地带,出现了一个身影,他身穿洁白的圣衣,周身都似乎散发着冰冷的光芒。

“什么人!”托阿斯喝问那金发少年。

“冰河!”

“你没事吧,瞬。”

金发少年未看向倒在地上的瞬,冷冷地和托阿斯相对而立。

“冰河……既然穿着圣衣,莫非你也是圣斗士?”

那少年虽是日文发音的名字,却有着一双蓝色的眼眸。

他是俄日混血儿。

母亲的名字是娜塔莎。

父亲则是:城户光政。

“我是白鸟座的冰河……你是基加斯族的人?”

冰河也是被派遣到世界各地接受圣斗士修行的百名孤儿中的一人——他也是城户老翁的私生子之一。

“是援军吗?……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白鸟座的圣衣是诞生于北极冰壁中的。”

“差不多吧。”

胸前的盔甲刻着翅膀的花纹,装饰着天鹅的羽毛状头盔,以曲面构成的圣衣,给人轻盈的印象。

而冰河更是……

犹如童话故事中插画所描绘的贵公子,愈发深刻地给人以天鹅般优雅的感觉。

既不是孩童,亦非青年,那是唯有在少年时才有的孤高。蓝色的眼眸闪着淡淡的光泽,冷淡的眼神中似乎隐藏着一丝孤寂。

“是你在操纵寒气么?白鸟座……真有趣。”

“有必要和你说话吗?”

冰河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话。

“真是不可爱的小孩……那好!既然那样,就和仙女座一起死去吧——接招!”

复仇者冲击——!

拳风掀开由飘雪交织而成的幕帘,托阿斯的最强招数,向冰河袭来。

然后……

“嗯?”

托阿斯的攻击被轻易闪开,化于无形。

“什么?这是……冰的结晶?”

迅雷托阿斯被冻伤了。

“冰轮——这是由白鸟做成的冰轮。你难道没有注意到脚已经被冻住了吗?”

“混蛋……究竟是什么时候……”

“你光注意瞬了。冻伤自脚底开始,随后所有的感觉都会丧失……”

“冰轮……”

冰轮的数量逐渐增加,逐渐冻结住身穿金刚衣的托阿斯的双足。

“永别了,基加斯。”

“!”

大大小小的冰之结晶如梦似幻地出现在西西里的雪原上空,飘舞起来。

原本,温度就是衡量原子运动激烈程度的标尺。

如要原子运动激烈,就需要提高温度,反之,如果温度降低,运动也趋缓慢。

动与静。

热与冷。

也就说,粉碎原子的要决基于“动与热”,而使原子停止运动的关键则在于“静与冷”。

这就是冰的战斗法则。

钻石星尘。

昏暗的水晶纷散。

水汽瞬间凝固,在风中熠熠生辉,将整个世界笼罩在白色的死寂中。

白鸟座冰河,是在圣斗士中都为数甚少的掌握冰之战法的战士。

在尘雪混杂的雪原,没有再感觉到被打倒的托阿斯的小宇宙了。

“……哎?”

“不要动。”

冰河瞄准瞬,突然一拳挥去。

“啊……!”

食指穿过圣衣直刺瞬的心脏。令人吃惊的是,怎么都无法凝固的——因圣痕所受的伤口——血竟然不再流出。

“点了位于身体中央的紧急止血点。”

“冰河……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你不是回东西伯利亚了吗?”

“是贵鬼。”

“哎?”

“好像说奉雅典娜之命让我来做你们的援军。”

“雅典娜……纱织小姐她,为了我们……”

“贵鬼因为使用了瞬间移动而筋疲力尽,我把他放在山脚下了。”

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往返东西伯利亚,自然身心俱疲了。

“太勉强贵鬼了。”

“大致情况都已经听贵鬼说了,星矢呢?还有……那个盟还活着是真的吗?”

“嗯。不过,在和基加斯的战斗中走散了。”

瞬猛地站起身,紧握锁链,察看动向。

只要圣衣不坏,星云锁链可以无限重生。

“感觉到星矢的小宇宙了,不过很微弱。”

“赶过去会合吧。我有点担心盟。把你追逼到这里的基加斯。我认为不穿圣衣就无法打败他们。”

“嗯……”瞬一个踉跄。

“你失血很多,不应该移动身体。在这里休息吧。”

“不,我没关系。”

“除了没关系,就不能说点有用的话……?”

“哈哈。”

冰河和瞬追赶着星矢的小宇宙,再次登向埃特纳山。

3

“就是这里,在这下面可以感觉到有小宇宙的存在。”站在火山口的边缘,星矢从火山洞口往下望去。

这是已经沉睡了数百乃至数千年的死火山口。现今活跃着的火山口是在南麓,和当前所在处相反的一侧。

“是尤里还是基加斯的小宇宙?”

星矢有些不安,额头渐渐渗出汗水。

虽然和阿格里俄斯的战斗已然结束,但似乎至今身体仍然未从战斗中恢复过来。

(为什么……身体那么沉重。就这种小事情……)

虽说这一带的空气十分稀薄,然后作为圣斗士,不应该会因为这点高度就产生高原反应。而且,也不是因为呼吸困难而觉得痛苦。

(没有力气……混蛋!)

脚不听使唤。

仿佛自己的身体被挖开一个洞,每走一步,小宇宙就会从中流失一小部分。

“哇……”

斜坡突然崩塌,星矢脚下一滑。

“嗨……”

“……盟!”

盟牢牢地抓住了险些滑落火山口的星矢。

“你没事吧!”

“喂喂,这是我的台词。”盟嘲讽地笑笑,“真是没良心。”

“有什么好笑的,你这——”

“哈哈哈哈。”

星矢像个傻瓜一样地发着脾气,沉默了会又问:“喂,那个叫帕拉斯的铁钩男呢?”

“……我逃到这里来的。”

“啊?”

“做什么这种表情……逃跑有错吗?基加斯那么厉害,就连身为圣斗士的你都要经过苦战才能取胜,像我这种杂兵打不过是理所当然的事嘛。”

“…………”

“反正,这里是西西里。是我的大本营,自然很容易就回来了……才不要做什么圣域的密探呢。说不定死得比你们更早。”

“星矢!盟!”

“……瞬!还有冰河!?”

星矢叫出声来。朝山下望去,两个圣斗士的身影——他们正在向自己这边赶来。

四个人在这火山边缘会合了。

“你也来了吗,冰河!”

“雅典娜命令我来帮助你们。”

“这……是白鸟座的圣衣吗?和你很配啊,冰河!”

“盟。”冰河上下打量着数年未见的弟兄。

“从东西伯利亚赶来的吗?很远啊,真是辛苦。”

“…………”

“嗯……?哈哈……还是一样的不可爱。”盟拍拍他的肩,“一点都没有变啊。”

星矢和瞬都笑了。

“星矢,你们也是因为感觉到这下面的小宇宙才来的吗?”

“你们也是?”

“…………”

冰河不发一言,手指向火山底。

在薄雾轻笼间,隐约可以看见如同大地之唇一般的两块巨大岩石,中间是一大片龟裂。

四个人小心翼翼地沿着极易崩塌的火山内侧攀下。

瞬从龟裂处望进去。

“很深的洞呢……似乎延伸到地底的样子。”

“小宇宙就在这洞窟里面,大家上吧!”

听了星矢的话,圣斗士们都点了点头。

借助星云锁链滑下了有数十米高的洞穴底部,随之而来的,是坡道似的洞窟。已经是外部的光线照射不到的地方了。但黑暗也不可能阻止他们的前进。

“这里是……?洞窟的墙壁,似乎在发光呢。”

“好不可思议的地方啊。”

星矢和瞬先行到达,随后是冰河,盟断后。

洞内约摸有两手展开的宽度,透过光线可以看见数十米元左右远处。那奇怪的光线不停地变换亮度,照射着如褶皱般起伏的山岩,在黄色与红色间变幻着。

“心跳声……”

“喂喂,瞬,不要说那么奇怪的话!”星矢不快地说,“好像会有什么怪物出现一样的。”

“但是……总觉得,好像被什么生物吞下去一样的感觉。锁链也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

“听上去怪恶心的……都快吐了。”

更深处。

更里面。

…………

仍然感到那微弱的小宇宙,就在更深的下方。

汗流浃背。

“好热……已经走了几公里了吧。”

“毒气的气味越来越浓了。”

这条裂道

——是否就如同大地的私处一般深邃,就这么通往冥界?

四个人逐渐沉入深渊。

4

异界的魔之祭坛嗡嗡作响。

风?

“阿格里俄斯……还有托阿斯……”在地下神殿,唤声恩塞拉都斯低语。他轻蔑地看向被锁链绑着的祭品——一个女子。

“雅典娜的圣斗士……继古代的巨人族一役后,来阻止我们基加斯一族的,果然还是那群家伙吗?”

尤里的银发被鲜血浸染,无力地倒在地上。

“圣斗士没什么可怕的。”他用手里的魔杖拨动着奄奄一息的尤里,她脸冲着地面,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然而,雅典娜却不容轻视。”

只要大地的守护者雅典娜还在,那些烦人的圣斗士就会像夏天的苍蝇一样嗡嗡地赶之复来。

“那么让那个人复活……!让我那亲爱的弟弟——寄宿着凌驾于雅典娜,不,是奥林匹斯诸神之上的‘意志’,我必须把他从幽冥之底解救出来!”

哼。

他挥动着那沾着血的魔杖,所指之处正是——“尤里!”

“我已经等得不耐烦了,雅典娜的走狗们。”

星矢发现被头被撞到岩石上而昏迷的尤里,不禁叫出声。随后瞬,冰河还有盟也都出现了。

“……这里是?”圣斗士们不禁发怔。

好不容易到达了洞窟的最底处,却是一个犹如圆形剧场的大空洞。

嘶……

火山翻腾的频率增加了。

头顶上啪啦啪啦地不停有破片落下,仿佛随时都会崩塌,除此之外,还让人犹豫着是否要踩进入的——酷热。

脚底下传来的热度——地面在发烫。

是风吗……?

伴着嗡嗡作响的声音,空气缓缓地在身边流过,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埃特纳山下竟然有如此宽广的空间……还有那个祭坛……这里简直就像神殿一样。”

星云锁链保持着沉默。

以巨大岩石制成的祭坛耸立在面前。高低不平的岩壁蜿蜒着向前延伸,和之前的山岩一样摇曳着奇异的光芒。众人突然感觉到一种仿佛被什么生物吞入体内的压迫感。

“尤里她没事吧……”星矢低语。尤里双手被反绑在岩石上,头无力地垂着,让人无法判断她的生死。

“被关在这种毒气弥漫的地方……我担心……”瞬担忧地说道。

“他们人呢……?”冰河下意识地问道。

在祭坛前,站着一个脸蒙面具手杵魔杖的基加斯。

“‘唤声’恩塞拉都斯……似乎是基加斯的大祭司……”

“是基加斯的首领么?”

冰河冷冷地盯着敌人的所在,随后——

“冰河?!”

他已经从地面跃起。沉默的天鹅伴着冰雪的结晶在这大空洞中飞舞。

闪光。钻石星尘。冰冻之拳向恩塞拉都斯急袭而去。

“哈!”

“?”

冻气忽然被反弹,朝着自己这边涌来。冰河被冲击波吹起,连着数十米远的圣斗士们一起被卷起,一个一个被甩到墙壁上,然后顺着墙壁滑落,重重地摔在地上。

“啊……”

“混蛋……那冲击波……已经离得那么远竟然还会被……”星矢的表情扭曲着。

他在海边的古代剧场就曾经见识过恩塞拉都斯的攻击力。如同爆炸一般的冲击波在这封闭的地下空间里,其威力更被提升至数倍!

“哈哈哈哈,就这种冻气!?别卖弄了……像你们这样的青铜圣斗士不管来几个,都不可能靠近我堂堂基加斯的大祭司恩塞拉都斯!”恩塞拉杜斯敲动着魔杖狂妄地大笑。

“有问题。”

“嗯?怎么了?”星矢看向冰河。

“身体觉得很沉重。”

“……!难道你也是?”

“大家都?”

“连瞬你也……?”星矢他们这才发现大家都隐瞒了身体不适的事实。

“……我本来以为是和阿格里俄斯战斗时受的伤……但是……”

“我和星矢暂且不论,可是连没有受伤的冰河都……果然有问题。”

“是从进入埃特纳山之后开始的——踏进埃特纳山之后,身体越来越沉重。刚才的钻石星尘,连一半的威力都没有。”冰河紧紧地握住拳头。

“就算受伤了……但是竟然没有一点回复……”

“……我一开始也以为因为失血或者吸了毒气的缘故……但是错了,似乎是有什么力量正从我的身体中直接抽取力量……”

“没用的。”

“……盟?”三个人都望着盟。

“并不是受伤,也不是失血或者吸了毒气,而是——圣斗士的力量——被视为圣斗士力量之源的小宇宙正在被夺走。即使战斗也是没用的,在这里……不可能赢的。”

“就是这么回事。”

“……!?”圣斗士们回头,是恩塞拉都斯在说话。

“自从踏进埃特纳山之后,你们的小宇宙就逐渐被吸走了。”

“什么!?”

“在这片土地上,有着保护我们基加斯一族的结界——地炎。”

“地炎……?”

“就好像圣域受到雅典娜的结界保护一样。在地炎的结界中,不穿金刚衣的人无法进行回复!不单这样,只要你们燃烧小宇宙进行战斗,那力量也会被结界夺走!”

“!”

“明白了吗?……只要有地炎结界在,即使对手是八十八星座的所有圣斗士,我都不会输!”不可能会输。恩塞拉都斯慢慢地重复了最后一句。

“可笑……这么一来……”

“难道说我们挥出的每一拳的力量,我们的小宇宙……一切都会被这结界吸收?”

“………………”圣斗士们惊呆了。

在这洞窟里闪烁的光辉,莫非也由于地炎的影响?

“——也就是说,尚未完全复活的我等基加斯一族,虽然还不够强大到直接攻破由雅典娜守护的圣域,但是至少,我们可以掠走这小女孩,然后,就像现在一样——削减你们圣斗士的战力!”

“可恶……”

“呵呵……这个小女孩,加上你们这四个最低级的圣斗士,似乎还无法满足那位‘大人’胃口么……也好……”

“嗯?”

“总之,你们就先去死吧。”恩塞拉都斯举起魔杖,破坏之力集于一点。

“冲击波又要来了……”星云锁链更加紧张地张开防势。

“混帐!那么在受到攻击前——除了这样别无选择了!”

“用快攻决一胜负!”圣斗士们下定了决心。

天马、仙女、白鸟。每一个守护星座的图腾寄宿在少年们的体内。在这地底的大空洞中,星光闪烁,熊熊燃烧。

“燃烧吧——我们的小宇宙!”星矢用力跃起。原子大爆炸。这是可以引发奇迹的力量。将小宇宙提升到最高,当第七感觉醒之时,那是堪称可以开辟宇宙的巨大能量。

“看招吧!恩塞拉都斯。”天马飞驰。

“没用的。”鲜血迸流。

“……………………?”血,鲜红的。

“星……星矢!”

“?”冰河和瞬愕然地放下拳头。

天马座的圣衣被贯穿,星矢的背部被撕裂,如刀一样的“爪子”上流淌着星矢的鲜血……

“……盟”轻轻地呼唤着同父异母兄弟的名字,星矢双膝跪地,倒在地上。

……“没用的”!那是盟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盟!你到底在做什么!”瞬失去理智地大叫。仍然保持着冷静的冰河,一言不发地站着。

“这小宇宙……”瞬因为恐怖而颤抖。

巨大的压力。

在那里站着的,决不是那个没能成为圣斗士的杂兵。

盟不知所措地用手指捂住脸。一脸的鲜血。“怎么会……这巨大的小宇宙……过去从来没有过……这意志,简直……!”

“!”瞬和冰河反弹似地朝后退,和盟拉开距离。他们已经无法安心地站在盟的身旁。

“那个……是盟吗?”

“不是。”

“冰河……?”

“那个不是盟。”冰河对着盟摆出防御的阵势——已将这同父异母的兄弟当成敌人。

“为了让那位‘大人’复活,需要足够的力量!”“唤声”恩塞拉都斯突然兴奋地咆哮起来。

“由于那位‘大人’的力量十分强大,所以要想冲破雅典娜的封印使之复活,需要有足以开辟宇宙的力量!所以必须要圣斗士来作为祭品!”

“什么……?”

“圣斗士的血!寄宿着鲜血的脉搏跳动!小宇宙…………!”恩塞拉都斯的面具下早已感动得热泪盈眶,恭敬地张开双手。

“‘复活’……?那个什么大人,究竟是……?”瞬睁大双眼。

忽然之间,神殿中出现了“迅雷”托阿斯的身影。

“你是……托阿斯!”

并不单单是他——连“蛮力”阿格里俄斯也出现了——一并站在祭坛前。“真是让人愤怒!……雅典娜和她的圣斗士们,竟然连那位大人的名字都忘记了!”

“哼,就让他们想起来吧。”

“帕拉斯……”

“那位大人的名字……哈!”紧接着,在大空洞入口出现的是手带钩爪的“鲁钝”帕拉斯。四个基加斯将圣斗士团团包围。

“可恶!明明已将那两个人打倒了……”

“那样就想把我们杀了吗?……别开玩笑了!”阿格里俄斯不悦地拧起眉头。

“难道是……幻觉?我们还有星矢被带进幻觉,让我们相信胜利……”

“连敌人的尸体都不加以确认就以为胜利了……圣斗士们果然是群天真的小孩子……在这埃特纳山有着地炎之结界。它对于我们这些身穿金刚衣的基加斯们施以庇护,相反,对于你们的能力进行不停地吸收与削减。”

“是那位大人的庇护!”基加斯的大祭司转身对着祭坛喃喃念咒。

“吾……对汝!”地下神殿突然被嗡嗡的巨响所震动。

“诞生于大地与冥界交界处基加斯的最后之子哟~吹毁一切的风之父。千万魔妖之父。我亲爱的弟弟哟~百蛇之首,漆黑之舌。喷火之目……现出你的真名吧!”两个名字重叠着,供奉,咏唱。他如同酒神狄俄尼索斯的巫女一样,好像沉溺在催眠中一般舞动着魔杖。

“哦哦哦哦哦哦哦……啊!”盟突然叫了起来。

身上的衣服破裂。身上的肌肤剥裂。几乎无法用常理思考的瞬和冰河,突然觉得从背脊梁一直冷到脚底。

银发被从发根渗出的暗色覆盖。饥饿的食人鬼呻吟着。贪婪地舔食着手指上所沾染的,星矢的血。它占用着盟的身体,用盟的喉咙以及舌头,诉说着自己的名字。

——“吾真正的名字乃:堤丰!”

5

从幽冥的深处可以听到黑暗的声音。那是有着喷火之目漆黑之舌,身为百蛇之首、千万魔妖之父、吹毁一切的风之父。

——“吾真正的名字乃:堤丰!”

那是诞生于大地与冥界交界处基加斯的最后之子。“即使星辰丛云都躲避,无人可与之并肩的巨人,地上的支配者,同时也是将要杀死雅典娜的,我亲爱的弟弟哟~”

“吾乃……”

“统领基加斯的‘意志’。”

“吾为……”

“尔等之神。”恩塞拉都斯对着盟——或者说,曾经是盟的那个躯体,咏唱般地低语着。

四个基加斯拜倒在盟的脚边。整个大空洞中都充满耀目的光芒。瞬与冰河已经无法直视了。“……眼睛好痛……好可怕……哇!”

“不要屈服!”

“冰河……”

“不要怕那个邪恶的‘神’!不可以用惧怕的眼光看他们!”

“神……是盟吗……?”

“我们也是得到雅典娜和星星的庇护的!守住自己的小宇宙……如果屈服于恐惧,如果这样……就连整个人都会被吞噬的!”

恐怖。这就是神的“本质”。神与生俱来的便是令人“敬畏”的能力。对神敬畏,加以供奉,于是……使敬畏之心平复。以原始的姿态,带着“诸神的意志”降临在盟的身上。

“吾之名为堤丰。”

“是。”恩塞拉都斯应承着。

“但是,这瘦弱而丑陋的肉体是什么东西?吾散发着光辉的躯体在哪里?谁把它藏起来了?”哗……令人“敬畏”的气势如同波浪般冲开。

瞬和冰河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连基加斯们也很明显地因为害怕而颤抖着身体。

“我亲爱的弟弟哟~虽然失礼,但是请您回想起古代的巨人族之战啊~您那充满光辉的肉体被雅典娜亲手粉碎,您的‘意志’则一直被封锁在这小岛的岩石之下。”恩塞拉都斯绝对不会亲自叫出神的名字。

这便是对于原始之神的崇敬之态吧。如果亲眼目睹神之真实姿态,双眼便会溃烂;如果亲口道出神之名字,口舌便再不能言。

“是么,吾知道了。”附身于盟的堤丰控制住自己的愤怒。

“是。”

“那么,吾之光辉之躯现今何在?”

“!”

“兄弟们,吾那光辉之躯此刻究竟何在?”

哐地一声,恩塞拉都斯手中的魔杖被再次涌起的波动击碎。

支离破碎。

堤丰的话语,全无逻辑可言。如同不可捉摸的龙卷风一样任性地散发着自己的一腔怒气。然而,那些身高马大的基加斯们却全无怨气。对于基加斯而言,如同神一般的存在——敬畏——是必须守护的存在。

恩塞拉都斯用颤抖的双手握住已然破碎的魔杖,小心地回答。“虽然失礼……但是,我亲爱的弟弟,是您的意志把那个人作为一时的替代品,操纵着那个傀儡,将我们从幽冥的深处解救出来。那脆弱的肉体,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

“是么,吾知道了。”成为堤丰的盟频频扫视着自己的裸体,侧着头说:“大祭司哟~”

“在。”堤丰也不会呼唤基加斯的真名。

被神呼唤出真名的人,必然会双耳喷血失去常性吧?

“这丑陋脆弱的肉体到底是什么。”

“………………!”

“力量不够。”不够……不够……不够……不够……不够……不够!堤丰兀自重复着。

“我们被授命用圣斗士的鲜血作为生贡,来让您冲破雅典娜的封印,从幽冥底处逃脱。”

“是么,吾知道了。”堤丰的一双魔眼充斥着血丝,死死地盯着圣斗士们。“这就是供品么。”

“……”瞬觉得几乎要丧命在那视线下。连星云锁链也在堤丰所散发的威严下退缩,发出犹如断弦之音的悲鸣。

“虽然我们早料到这是一场圈套……但居然把我们当作贡品……”冰河用力咬住唇。

“圣斗士的鲜血……所以把尤里诱拐了?然后把我们引到埃特纳山来?但是……为什么盟会……?”

为什么需要“鲜血”?圣斗士的血是生命力的源泉,充满着小宇宙的能量。小宇宙也因此顺着血脉在体内循环。

“我们圣斗士掌握了雅典娜的战斗法则,使自身的小宇宙苏醒……或者我们的血果真有什么特别的力量……然而……”在战斗中被破损到无法修复濒临死亡的圣衣,在浸浴于大量圣斗士的鲜血之后便可重生。这也是小宇宙借着鲜血渗入圣衣内部的缘故。

“供奉上来吧。”喷火的魔眼斜视着。曾经身为盟的堤丰凌厉地扫视着瞬与冰河。

“这压迫力……果然是可以和雅典娜匹敌的小宇宙……”

“然而,却有着本质区别。”

“冰河……”

“瞬啊,搞不好我们就会……”——死在这里。冰河淡淡地说着,但他仍然死握着拳头。

“供奉上来吧。”堤丰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所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铜墙铁壁般的星云锁链也好,极冰至寒的冻气之壁也罢,此时已经完全失去防御之力,只能任人蹂躏。曾经身为盟的堤丰双手形成利爪之势,向两人的喉咙抓去。

————“住手!”

响起了一个清亮的声音。

手拄象征胜利女神的黄金之杖的少女,终于现身于埃特纳山的地下。

堤丰轻哼了一声,用惊讶的眼神斜视着少女。

“基加斯的最后之子哟~万恶之首的风之父,我绝不容许你再伤害我的圣斗士们!”

“是灰色之少女吗……”带着憎恨,堤丰叫出女神的另一个名字。

“Typhon”

“Athena”

言灵爆裂。

当两个地位相同的神彼此叫出对方真名的刹那,光环闪耀。瞬间爆发出翻转整个银河系的能量。交杂。诸神的意志在大空洞中互相撞击。被神触碰到的感官完全丧失。只留下小宇宙。只有小宇宙还留存在体内。

“沙织小姐……!”

“你们没事吧,瞬,冰河。”在光环中伫立的,正是雅典哪的化身,城户纱织。她屈膝轻抚倒在地上的星矢的伤口。

仿佛是奇迹一般,血止住了。

“太好了!”确认星矢尚有呼吸后,雅典娜终于放下心来。

“怎么会——!从圣域直接瞬间移动到这里来的吗!?”“唤声”恩塞拉杜斯的声音中充满惧意。由于神意志的激烈对抗,基加斯们也动摇了。“什么!?怎么可能,不可能的事情!这里,埃特纳山里,明明有着那位大人所张开的结界地炎啊!”

“的确……没有金刚衣护体的人,不管是谁,也都不可能穿越空间直接来到这地下神殿。”阿格里俄斯和托阿斯咆哮着。

“没错!不管对手是圣斗士……”

“恩塞拉都斯?”

“你们忘了吗!那个小姑娘雅典娜,和大人相同,也是神啊!”人高马大的基加斯们此刻似乎也被这个外表看上去和普通人无异,却身为雅典娜化身的少女所散发出的气势所压倒了。“那个小姑娘身上所散发出令人敬畏的气势不输于那位大人,却又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是吗……”堤丰说。基加斯之神以盟的躯体全裸着,在那已经被完全染成漆黑的前鬓下,瞪着一双充满火焰的魔眼。“在吾庇护下的结界地炎产生了碎裂,这是雅典娜的力量吧。”

“堤丰。”雅典娜举起胜利女神之杖,指向面前的堤丰。

“汝为何要来。”

“你的小宇宙波动到整个地面,罪恶的狂风从这西西里岛穿越大海一直到了希腊的圣域。”

“是么。汝在以前的巨人族之战的时候就这样。总是亲自上阵,将自己置于极险之地。”

“从那躯体中……从盟的身体中……离开!”

“不管怎么说,雅典娜以完全的姿态在这个时代在此降临。吾之形态又如何?这不过是个傀儡。这种丑陋脆弱的人类躯体……太低劣了。”

“按我说的做。”

“果然是脆弱的肉体。”

“…………”完全答非所问。堤丰口中所说的,仅仅是心中所想的。以这样的状况,不论怎么样的谈判都无法继续下去。堤丰视雅典娜如无物,漫步走向祭坛。

“大祭司。”

“在。”恩塞拉都斯跪下。

“吾之光辉躯体在何处,供品在何处!”

“这……就在您面前……”那是已经失去意识被铁链捆绑着的尤里。

“是么。”堤丰伸出利爪。

“住手!”

“你想用那黄金杖致吾于死地么。”堤丰背对着雅典娜道。

“………………?”

“雅典娜是做不到的。雅典娜的意志不容许汝这么做。因为对于雅典娜而言,让自己的圣斗士受伤是比什么都要痛苦的事情。而这脆弱的肉体的真正主人,不错,就是盟。”

“——————”

“这是你珍爱的圣斗士。”堤丰的侧脸狰狞。但若去掉那头黑发,的确是盟的容颜。

“……!”

“如果汝想刺杀吾,那么盟的肉体就会死亡。如果汝犹豫,那么这个作为供品的小姑娘亦会死亡。早晚……”

“……”

“雅典娜的意志,果然好笑。”身为堤丰的“盟”翻开双臂。

鲜血。供奉鲜血。

“……混……混蛋!”

“?”瞬和冰河,就连雅典娜也怀疑自己所看到的。爪子深深嵌入手肘处,鲜血顺着手臂滴嗒淌下。

“啊……”

“为……什……么……”金刚衣瞬间破碎。身为堤丰的“盟”的肉身全裸,血液和脂肪混杂流动。“还不够。”

6

身上的金刚衣被贯穿,阿格里俄斯以及托阿斯呆站在原地,浑身抽搐。已然变为堤丰的盟竟然用那刀般锋锐的利爪撕破了他们两个的腹部。可以听到咕噜咕噜物体流动的声音——恶心的东西从腹部的大伤口处流出。那是白色的肠子因为受到体内的压力而一并流到了地面之上。

两个基加斯倒在了地上。他们的血,流到了地下神殿的地板上,渐渐被吸干。

哐——

大空洞摇动。结界地炎正与强大的流入的小宇宙互相冲突。

“这还不够。”堤丰从幽冥深处诉说着。神一发话,恩塞拉都斯挺直了身板。不止如此,连倒在一片污秽之中的阿格里俄斯以及托阿斯也都咬着牙齿,艰难地抬起头,仰视着他们的神。——堤丰哟~

正在向恩塞拉都斯的肉体移动的基加斯之神停止了自己的行动。

“是谁呼唤吾之名?”

“是我。”

“……嗯?”

“盟!”原本已经成为了傀儡的盟突然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一头黑发从发根开始,又渐渐转为银色。瞳孔中燃烧的烈焰也渐渐褪色,嘴唇吐露着自己的意志。

“纱织……”

“盟?”雅典娜如同普通少女一般提高了声音。

“动手吧……用您手中的黄金之杖,一举击碎我这躯体。”

盟挣扎着说道,似乎正在和自己的身体做着艰苦的斗争。

“但是……”

“不要犹豫!就乘现在——在堤丰还未离开这个身体前!”

“……………………!”

“您……是这个时代的雅典娜吧。”是大地的守护者吧。盟体内的小宇宙这么诉说着。那声音低沉苦闷,似乎随时都会消失。

“乘吾正向哥哥的肉体转移的时候,借着吾之意志与这肉体的空隙,本身所具有的人格又出现了么。”

“我不是你的傀儡……堤丰!我是盟,是雅典娜的圣斗士!”

“傀儡……区区一个人偶也敢信口开河?”

“……!”

“正是因为你,原本已经被封锁在幽冥深处的吾才可以重新触摸这大千世界。脆弱的人类哟~盟,你还有脸出现在吾面前?”

“住口!”

盟为了不让堤丰逃走,用沾满鲜血的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肩。

在游离光环中的堤丰意志望向雅典娜。“汝要用那黄金杖刺杀吾么。”

“……你像狂风一般地肆虐,宛如饥饿的魔兽。你重新在这世界复活,究竟有何企图?你邪恶的意志,若不把这大地上一切破坏殆尽甚至连自己都毁灭,就无法得到满足……”

“那尊敬吾,受吾庇护的基加斯一族该生存于何处?”

“……嗯?”

“让吾等基加斯一族安住的场所在何处!?是在这大地与冥界之间狭窄得连光都照射不到的幽冥地狱么!?可恶的女人!自诩为大地守护者的臭女人!”堤丰的意志与成为供品的基加斯们重合,小宇宙也显得混乱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偷偷靠近。钩爪无情地划过皮肉。

“咔……”

“帕拉斯……”帕拉斯在盟的背后划开一道细小的伤口。鲜血从那道细小的伤口溢出,淌到地面之上。盟的身体无力地摔倒在地上。而几乎在同时,已经停滞的堤丰的意志却在瞬间变得灿烂无比。

已转移到恩塞拉都斯肉体上的——堤丰的意志——将那已经失去意识的躯体连同守护着基加斯的结界“地炎”的能量一同化为己有,在那如漩涡一般的光芒中,渐渐成形。恩塞拉都斯的面具碎了。身上的法衣也化为细纱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将其肌肤裂开,从内而生的、闪动着全新光辉的金刚衣。

那光辉,是暗色的黑玛瑙。强健的肉体。乌黑的唇舌。在那右眼的瞳孔深处,映着熊熊火焰。在“享用”完所有的祭品后,伴随着狂风舞动的基加斯之神终于显现。那就是堤丰——有着一个不对称身体的神。右半身是无限的火焰。左半身是虚幻的狂风。瞳孔的颜色、头发的颜色

、甚至于犹如肉身的金刚衣之外表,都从正中分化为左右两半。

“雅典娜和她的圣斗士,总是为了守护地上的爱与和平而充满矛盾地战斗着。”

堤丰确实“美丽”。无论是身姿还是声音。那右眼从彩虹中喷射而出的火焰如同睫毛一般点缀着瞳仁。那左半身周身的毛孔似乎都散化为蓝色闪电。

“雅典娜哟~汝鼓吹着自己是正义的化身,借着正义的‘圣战’之名来肯定自我。”

“住口……难道你们基加斯反而要取代我雅典娜来成为正义的一方?”

“错了。那并不值得争论。”

“什么……”

“正因为汝等在时间的推移中掩盖并忘却了自己所犯下的罪行,那么让吾来提醒汝等吧——汝等的罪行。雅典娜哟——莫非连战斗的理由都忘记了吗?汝同吾的战斗。基加斯和人类的战争。如果忘记了吾就令汝回忆起来——那并不是‘圣战’。”

“!”

“巨人族之战”堤丰的话语让雅典娜顿觉五雷轰顶,而遥远的记忆却也逐渐复苏。

“究竟哪方才是正义?哪方更正义?而正义究竟是什么?爱又是什么?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和平?啊,真让吾恶心。让那种罗嗦而虚伪的冲突停止吧。听着。从现在开始的将是最原始的战争。‘生存竞争’——那是谁都无法停止的战斗!”基加斯的神发出了这样的宣告。

“吾要习惯这新的肉体尚需时日,先就此别过。”

“堤丰……!”

“然而盟哟,这脆弱的傀儡~已经属于吾了。”堤丰伸开双臂。盟被帕拉斯所伤,无法动弹。“吾现在就吃了你。”

“盟!”在那伴着咆哮狂风与火焰的爪子即将碰到盟的瞬间,雅典娜将手中的黄金之杖掷去。在盟的头顶上方,神与神的小宇宙冲突。

“嗯?”

“喝……”

堤丰与雅典娜互相对视。二神的冲击之力虽被那突然出现的不明物体减退不少,却依然互相对峙。“这是……圣衣箱……?”

那饰有神秘繁星的圣衣箱守护着在气流漩涡中的盟。

堤丰似乎想起了什么。黄金、白银、青铜——错了,那圣衣箱不属于任何一种,黑色的箱子。

“这圣衣是……”圣衣上那浮雕的花纹,究竟代表了八十八星座中的哪个?究竟是哪个……

“我应该告诉过你,堤丰。”明明应该倒下的盟突然开口。

“你……”

“我说过,我不是你的傀儡。我……我也是雅典娜的圣斗士!”

圣衣箱开启,漫天光辉。不,应该说,仿佛漫天的星光都被吸引而至,耀出满堂光辉。——如同一个长发女子的背影,长长的头发轻盈飘逸,闪着如同刀刃般的寒光。随后,这尊神秘的暗黑塑像自动分解,装备到了盟的裸身之上。在古代与其意志同时被封印的记忆也随之醒觉。堤丰不觉从口中逸出那沉睡的名字。

“是你么……后发座的圣斗士!”

“噢!!!”盟对着没有丝毫防备的堤丰击去,因雅典娜的攻击而双手无法动弹的堤丰被狠狠击中,身体急速地向后飞去。

堤丰吐出一口鲜血。基加斯那强韧的下巴,在这巨大的冲击中碎裂。

“我说过……我是……雅典娜的圣斗士。”但那却是盟最后的小宇宙。精疲力竭的盟在说完之后,直直地摔倒失去知觉。

“果然,我的小宇宙还没有完全地恢复。”堤丰脸色阴沉,用右手抚着下巴,忽然用力往地面挥去,用那闪着火焰的拳头,朝大地砸去!

轰!地面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轰然喷出的岩浆被飓风旋转着,变成一道巨大的火柱。大空洞在嗡嗡作响,突然崩坏的岩石如同下雨般纷纷落下。堤丰所击出的火柱直直地冲击到洞窟的天井,透到地面,贯穿了整个小岛。

“这是一场没有任何意义的战斗!”堤丰委身在火柱之后,悠然离去。

——汝为杀吾而战

——吾为杀汝而战

埃特纳山,封印的要石,终于被那毁灭的火焰逐渐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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