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在梦与现实的夹缝间飘荡着。
像天上流动的白云一般,她的意识漫无目的地徘徊着。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往何处去,只是一味地漂流。
就这样摇摇晃晃地
身体完全不听使唤。或许是不存在肉体的缘故,力量丝毫没有传达到全身的样子。不可思议的是,唯有五官异常地敏锐,有一种犹如将神经整个暴露出来的鲜明感觉。
突然地。
一股恶寒袭上背脊,仿佛虫子由体内纷纷滋生出来般的厌恶感,让绿不禁呻吟了起来。
绿强行撬开那副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的眼皮。视野不明朗,就像被薄薄的皮膜包覆着一般模糊不清。再加上世界的形状并不固定,呈不规则地扭曲着。如此令人想像不到的离奇光景,给绿带来了极大的混乱。
啊啊啊!
声带痉挛般地振动着,近似呐喊和呻吟的声音从口中宣泄而出。
绿为了要更加理解这个变形的世界,让目光四处游走着寻找线索,但完全没有见到任何类似的东西。
正当感到绝望的时候,绿发现视野的一角有个东西在蠢动。她敏锐的感觉立即敲响了警钟。这是由于察觉到了某种极为邪恶的事物存在。
绿提心吊胆,却又像是被吸引住似的注视那里。
(那是)
那是一个细胞。在频繁地反覆进行分裂之后,转眼间便逐渐占据视野。绿对于那异常的繁殖力感到畏惧。
让人感觉到其意图的细胞一边剧烈地进行分裂,同时渐渐形成一个形状。
那是个巨人的肉块。宛如心跳般一阵阵抽动的那个物体,其丑恶的程度不禁令人想要遮住眼睛。紧接着,一股邪恶的气息以那看似腐烂内脏的肉块为中心,开始飘散出来。
绿被极度的紧张所支配,全身僵硬。呼吸开始加速,发出如同气喘般的呻吟。
当紧张感到达顶点,就快要昏厥的时候,眼前顿时暗了下来,同时可以听见某人的声音。
就在绿倾听那个声音的瞬间,意识突然开始觉醒。仿佛从河底污泥般的梦境世界中被打捞上来一样,尽管缓慢,但绿的意识却正在一点一点地恢复中。
大量的情报透过肉体砸落下来。绿缓慢而又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眼前既不是破碎的世界,也不存在丑恶的肉块,取而代之的是洁白的天花板,以及四面环绕的纯白色墙壁从窗外外射入的柔和晨光照耀着朴素的病房,大小约十个塌塌米人的单人房里,摆放着床铺以及必要的家具。如果不被告知这里是医院的话,想成是商务旅馆似乎也说得过去。
绿忽然将目光移向旁边,然后与一位身穿淡粉红色护士服的护士对上了眼。是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护士。
(原来如此,那个声音是)
绿不禁被一股想要感谢她的心情驱使着,但还来不及开口,护士便以热练的手法开始抽血。接着将今天的检查流程说明一遍之后,便快步地离开了病房。
白衣天使这个形容词,到底是谁发明的?
连笑脸待客都不会的她,实在不像个白衣天使。
原来,现在就连白衣天使也会被时间追着跑啊!
绿以有趣的思考方式得到结论,然后缓缓撑起上半身,或许是因为做了那个奇怪的梦,并未得到充分休息的身体还残留着倦怠感。
今天一整天似乎也会很漫长
无可奈何地耸耸肩之后,绿吐出了深长的叹息。
自从绿紧急住院的当天算起,很快地已经过了一个礼拜。
记得当时因为感到强烈晕眩而昏倒的她,对于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有记忆。仿佛一清醒过来后,人就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
住院生活呈现出了持久战的迹象。原本以为只要住院几天,但病情似乎此绿想像中的还要严重许多。会如此不确定的原因,是由于检查的结果尚未出炉。绿曾经表示自己并没有察觉任何症状,整个人健康无比,可以的话,想收拾一下行李后出院但这样的主张却被冷冷地回绝了。
住院之后等待着她的是各式各样的检查,从头顶到脚趾甲彻彻底底地检查。绿感觉自己越来越像白老鼠,甚至胡乱猜测这是为了在医药费上灌水的策略。
或许在医院的资料库里,正巨细靡遗地储存着连绿本人也不知道的情报吧?仿佛除了内心之外的一切,都被剥个精光一样。
绿毕竟还自恃着少女的身分,会是什么人?怀着什么样的目的?在观看自己的资料她只要想到这里,就不禁一阵反胃,资料并不能保证一定不会外泄,一想到这点,心中就有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快和恐惧。
绿穿着睡衣在医疗大楼内缓步行走,一边思考着要如何消磨剩余的时间。检查结束后,直到熄灯时间为止都相当地空闲。
在病房里悠闲地度日也是有其限度的。果步和绿的父母虽然也会前来探望,但由于学校以及工作上的关系,他们只能够在傍晚之后过来。对于喜欢活动身体的绿来说,目前的现状就相当于一种拷问。
(太阳还是一直高挂在天上啊!)
绿带着无聊的表情,在走廊上阔步前进。
像踢着地上的小石子一般默默步行的她,不知不觉中离开了医疗大楼,来到了一楼的综合候诊室。
午后前来看诊的患者人数丝毫没有减少。整个楼层热闹无比,看上去简直不像是一家医院,大约有一百名左右。
(人家都生病了啊)
感觉到负面的能量在空中盘旋着,绿的表情自然而然地变得暗沉。
当她觉得早点离开这里比较好,正要转身离去的时候,绿注意到了患者奇妙的动作。目光随即朝向他们的头顶上望去。
(那个就是所谓的M2D吧!)
不只是一、两个人而已,患者当中的绝大部分都戴着M2D,一只手握着终端,发出咒文般的喃喃自语。这样的光景显得格外异常。
(他们正在玩THEWORLD!?)
绿皱起了眉头。
尽管知道这东西已经相当普及,但她丝毫不认为有必要带进医院里来玩。
(万一造成医疗仪器出错怎么办?)
这是身为住院患者的复杂心情,然而可以像这个样子光明正大地在医院里玩,想必是已经对机器做了某方面的处理吧?
绿强迫自己接受,然后背对着候诊室走了出去。
在医院内走动的这段期间,她发现到一个事实。那就是大部分的住院患者都在玩THEWORLD。
在询问过护士之后,绿才知道有半数以上的患者都正在玩THEWORLD的这个冲击性新事实。
不过啊,我也可以理解他们躲进THEWORLD的心情。
年长的护士带着沉思的表情,一边告诉绿。
住院生活愈长,对于外面的世界就愈向往。
不会对身体造成负担,能够轻松前往另一个世界的THEWORLD对他们而言,或许是一种救赎吧?
尽管不会鼓励绿积极地去玩,但她认为这是一种适合用来调剂心情的道具。
原来如此绿恍然大悟。因为自己现在也同样闲得发慌,而在院内四处走动着。才一个礼拜就已经这个样子,那些住院好几年的患者就更不用说了。
绿向护士道了谢之后,停止在院内流浪,以平静的神色走回自己的房间,接着继续往窗户前走去。
在窗外蔓延开来的,是跟往常一样的商店街景象。往来的行人零零落落,商店本身也很难称得上是生意兴隆,但却让人感受到大型量贩店所没有的温暖。
目光朝远方望去,可以看见一栋如直冲云霄般耸立的摩天大楼。那是CC公司的总公司大楼,绿就是在那附近失去意识,然后被送到这家医院来的。
(一点真实感也没有。)
绿至今还无法接受住院的这个事实。理由很明确,因为光是一味地进行检查。全不如道病名是什么。而这件事情逐渐转变为一种压力,开始侵蚀着绿的内心。
THEWORLD吗
住院患者被深深吸引的理由
(也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对于外面世界的强烈向往。或许是为了满足这一点,才会存在着THEWORLD这样的世界吧?就算那是人工制造出来的,只要不关闭电源,就依然呈现实的世界。即便在这里追寻到某种希望也不足为奇,甚至可以说,会被吸引是理所当然的事。
但就算是这样,绿也难以想像自己忘我地埋首于游戏中的样子,这同时也是自己不打算长期住院的一种坚定信念的表达。
眼前是一幅凄惨无比的光景。
像是群聚在一块腐肉上的苍蝇一般,数十名PK持续折磨着全无抵抗的青年。丝毫没有一点点的仁慈心。
该怎么去折磨他呢?
他们为此绞尽脑汁,以欢喜的表情挥动手上的武器。每一下都让悲哀的羔丰喷出血来,最后陈尸在地上。
没有任何凭吊的言语。从他们口中传出的是欢呼声与叫骂声然后是带着轻蔑的低俗目光。
碧在稍远的位置上注视着这幅如同宗教仪式般的光景,双眸宛如平静无波的湖畔一般,捕捉着死状凄惨倒卧在地的阿达玛斯。
怦通
心脏在胸廓中跳动。
人偶般端整的脸庞蒙上了一层阴影、碧眯起眼睛,握着拳头,紧紧咬住嘴唇。
在她身旁的是席拉巴斯和贾士伯。他们两人在碧与PK之间交互注视着,对于现状仍然是一筹莫展。
这么简单就死了啊?
波尔多望着倒卧在脚边的阿达玛斯,然后践踏他的身体。
我说过不会让你死得那么痛快对吧?
波尔多的表情因愉悦而丑陋地扭曲。原以为她会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结果却是使用了苏生的秘药。
阿达玛斯的身体瞬间被包覆在神圣的光罩内。他的身体违背了自然界的法则,再度被赋予生命。
阿达玛斯缓缓地睁开原本闭上的眼睛。
促使他如此的是意志力
不知道是否了解这一点,波尔多傲慢的表情并没有变化。她在发出高分贝的笑声同将刀剑架在阿达玛斯的胸前。
阿达玛斯的表情丝毫没有动摇。不但没有屈服,甚至还让人感觉到从容。
波尔多对此相当看不顺眼。她炫耀般地咂了一下舌头,然后将高举起来的剑以敲打般的劲道挥了下去。阿达玛斯的身体扭曲成v形,膝盖跌落地面上,以此作为信号,PK们再度展开私刑。
呜哇~我已经看不下去了!
贾上伯伸出手来挡住双眼,将视线遮蔽。尽管碧也有同样的感觉,但她无法将目光移开。因为无论结局如何,她都觉得自己有义务观看到最后一刻。
阿达玛斯的身体崩落在地面上。各种武器像追击般地同时刺出,无数的尖端贯穿了阿达玛斯的身体。
怦通怦通
仿佛可以察觉胸口的悸动。
碧感觉到心底深处,有某种东西在滋生。
但还来不及去探究那个东西的真面目,波尔多便向倒地不起的阿达玛斯使用苏生的秘药。被强制复活他,身体被当作是祭品献给了野兽们。
真过分
席拉巴斯的表情黯然。但是碧的心中却完全没有听见他的声音,她的目光持续注视着那些以波尔多为首的PK,丝毫不受到影响。
心跳异常地加速,血液本身就像加热了一般,身体逐渐地发热不,并非寻常程度,而是触碰之后,仿佛会被烫伤般地滚烫。
在内心滋生的那个东西急遽地膨胀,往各个方向伸出触手,捆绑着碧的心灵。
波尔多等人继续踩躏着阿达玛斯。他一点也没有反抗,只是无言地牺牲自己的生命。
(阿达玛斯)
碧在心中喃喃自语的同时,将大剑龙华树装备起来。紧握在右手中的大剑比她的身躯还要更加巨大。
她平时总是在闪躲对手的攻击,因此并没有装备武器。其触感虽然令她有些困惑,但剑柄却出奇地契合碧的手。
早已超越忍耐的极限了。在内心滋生出来的是恶意与憎恶的负面情感,增幅之后的那个东西,似乎就要突破碧的身体飞奔而出。
碧为了掌握武器的手感,握着龙华树左右挥扫,伴随空气的撕裂声,一阵风刮了起来,衣服在狂风的灌注下随风飘扬,大剑丝毫没有沉重的感觉,就像是身体的一部分般,可以运用自如。
当她缓缓地呼出一口气,正要将内心化为厉鬼的时候,席拉巴斯将手搭在碧的肩膀上。他注视着碧的眼睛,然后慢慢地摇头。
现在不是应该待在一旁观看才对吗?
他以沉着冷静的声音说道。
可是
席拉巴斯伸出手来制止正要反驳的碧。
仔细地看着他吧,想他并不是一味地被杀而已哦!
嗯~让我看看。
贾士伯偏着头想了一下之后,身子便倾向前去确认前方的样子。他以这样的姿势眨了眨眼,露出一副沉思的表情,然后气喘吁吁地叫道:
果然还是一样被打得很惨哦!
贾士伯说的没错,阿达玛斯被踩躏得不成人样。
他已经不知道被杀死多少次了,或许就连当事人也记不得正确的数字吧。
现场开始充满了异样的气氛,被感染的人们纷纷忘我地沉醉在自己的行为当中。
碧用精神力压仰住想要飞奔出去的冲动之后,颤抖着身体注视前方。
我猜他应该是有什么打算,所以才会待在原地-直被杀死吧毕竟想逃走的话随时都可以逃走,根本没有必要留在这里增添自己的厌恶感。
碧将席拉巴斯的话听在耳里,继续注视着。忽然间碧感觉到自己的目光和阿达玛斯交会了。
碧不发一语,将大剑轻轻地放下。因为她似乎隐约可以了解到阿达玛斯的意图。
这或许是他的决心
碧以平淡的语气说道。
决心?对于什么的决心?
席拉巴斯无法理解,碧并没有回答,只是持续望着阿达玛斯的身影。
她并不肯定,但两人至今为止都-起行动这件事,使碧抱持着莫名的自信。
阿达玛斯想要获得真正的强大,为了要告别懦弱的自己。进而脱胎换骨。
懦弱的青年并不是在演戏,而是希望自己真正变强。就因为觉察到了这一点,碧才会强迫自己别去插手。这是为了不让阿达玛斯的决心白费。
阿达玛斯一次又一次地被杀死。他的脸上持续浮现领悟般的安详表情,就这样不断地
或许是对他的态度感到不快,波尔多和PK的行动愈来愈残忍。眼前是-幅令人作呕的恐怖光景。
人类究竟能够残忍到什么地步
见识到这点的碧,仿佛被邪气侵蚀般皱起了眉头。
-阵风突然吹过碧的身旁,长长的黑发随风飘扬了起来,但她却依然一动也不动。
她觉得自己闻到了不应该存在的血腥气味。
正当他们注视着波尔多的暴行时,察觉到自己背后似乎有人的碧、席拉巴斯和贾士伯三人,不约而同地同过头去。
好像陆陆续续地走过来了。
贾士伯眨着眼睛说道。
会是谁呢?似乎不是PK的样子。
席拉巴斯同样也不了解状况,有些困惑地喃喃自语。
(的确和PK的气息不同。)
以传送装置为中心陆续出现的PC,其种族和职业都各不相同。但他们每个人都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仿佛是前来这里郊游。
哦!有了,有了!
一名PC发出兴奋的声音跑了过来。他指着阿达玛斯的行刑场,然后发出了莫名的欢呼声。而紧接在他之后,PC们但纷纷开始声援加油,转眼间,碧一行人便淹没在集团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
席拉巴斯在碧的耳朵旁低声问道。
嗯~嗯~
贾士伯拍打着犹如太鼓一般突出的腹部,嘴里一直哼个不停,待拍完肚子后,他仿佛知道了些什么,大大地点了个头,朝着碧开口:
好像有人把这件事贴在公布栏上了哦。
贾士伯露出一副手足无措的慌张模样。
原来如此,是公布栏啊
应该是有人贴出了在艾尔肯凯仑大瀑布所发生的私刑情报。而看到这个消息的PC,便纷纷集结过来。
当然,他们并没有安帮助阿达玛斯的意思。他的私刑对这些看热闹的人来说,只不过是游戏中的一个事件罢了。简单的说就是所谓的祭典。
碧一想到这里,一肚子令人无法忍受的怒火便冒了上来。极力压抑的怒火逐渐转变成为业火。甚至有一股冲动驱使她想要拿起龙华树,将在场所有PC砍成两半;紧握着大剑的手微微颤抖着。
哇,那是什么
一道尖锐的女性声音穿透了头顶
碧惊讶地回头望去,发现那里站着一名咒疗士,是个全身装备以白色为基调,令人印象深刻的角色,或许是参考了护士的装扮吧?
大家为什么都不制止呢?
咒疗士以大家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表达出明显的不快感。但兴奋的PC们却连看都不看一眼,只是持续地发出欢呼声。
但事实上不光是这个样子而已。一名原本应该是观众的PC拿起剑来,加入了私刑的行列。以此作为开端,一般的PC也陆续地开始PK化。
碧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这样
碧之所以会默认波尔多和PK们的暴行,是因为她想要成全阿达玛斯的心愿。但若是遭到无情暴徒的践踏,就一点意义也没有了。
(不能原谅。)
碧握紧大剑,注视着前方、那里正聚集了无数的恶意。
碧?
或许是察觉到了险恶的气氛,席拉巴斯出了声。
难道,你打算过去那里吗?
贾士伯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安。
他们只不过是刽子手罢了。
碧吐出这句话,然后往前移动一步。
太太太勉强了,会被杀死的哦!
对着混乱的贾士伯微微-笑之后,碧缓缓地摇头。
我根本不怕死,我害怕的是失去了心
碧说完后再度凝视前方,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真是的虽然我不喜欢争执,不过也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吧。
席拉巴斯苦笑着,随即拔出了刀剑。
那那么我就在后方支援你们。因为我的等级很低,大概派不上什么用场吧
将重点放在与同伴一起享受游戏乐趣的他们,或许一直以来都和这种血腥的事件无缘吧
谢谢你们。
碧低下头去。
但笑容却在下一个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凄绝的战斗本能,体内的业火熊熊燃烧,逐渐转变为力量的泉源。心跳异常地加速,呼吸在身体静止的状态下变得急促起来。就相当于几乎要失去控制,整个人产生晕眩感。
怦通。
胸口的悸动变得格外激烈。
此时,漆黑的情感逐渐支配身体。它开始侵蚀碧的理性,隐藏在其中的凶暴野兽抬起头来。在察觉到其真面目之前,仿佛就像是有人推了自己一般,碧的身子趁势飞奔出去。与吹拂过的风融合为一体,手中握着一把大剑的她就宛如一头野兽、嘴里露出了尖牙,全身弥漫着杀气,眼神仿佛会让人无法动弹般地锐利。
与PK之间的距离在一瞬间缩短为零。
对方的总数约五十名;这并非一个可以轻易对抗的数目,眼前耸立着一道由PC构成的高墙。
或许是被激情所支配的缘故,碧出奇地不带一丝恐惧。尽管不可能将他们全数打倒,但不知为何却也没有理由认输。这可能是判断力明显下降的证据吧。
但是,现在正应该如此,尽管身体不似平时那般灵活,但有时也必须将自己寄托在愤怒之中。而那个时刻就是现在。
或许是感受到碧所释放出的杀气,其中一名正拿着长枪刺向阿达玛斯的重枪士PK回过头来,脸上的表情随即变得僵硬。
碧毫不犹豫地横向挥出了龙华树,刀身发出一闪而过的光芒,紧接着掀起了仿佛能震动空气般的冲击波,脚下的石板纷纷卷起,沙尘飞舞。
重枪士以茫然的表情注视着碧,身体缓缓地落在地面上。她将他的身体作为垫脚石一跃而上,然后把手中的大剑举向了天空中,接着往群聚在眼底的PK集团瞥了一眼。
怎么啦?
正在最前方折磨着阿达玛斯的波尔多停止了动作,抬起头来。她的眉头逐渐紧锁,眼睛眯成了一条直线。
喝!
伴随着鼓舞自己的呐喊声,碧往这群人蠢动的中心部位劈了进去。
将愤怒、憎恨、绝望、悲伤还有怜悯深藏在心中,为了打倒眼前的敌人,碧释放出力量。
龙华树咆哮着,然后像是在回应碧的心情一般,发出了长啸。碧以浑身的力量将挥舞的龙华树狠狠地挥下。
什么东西啊!
波尔多整个人顿时惊慌了起来。觉察到自己被锁定的她,四下张望着想要寻找退路。但这样的地方却完全不存在,因为她至今都一直待在PK集团的中心挥着剑。
啧!
波尔多咂了一下舌头,随即抓住了站在自己身旁的葱丸脖子,接着和他彼此对调位置。
什么事啊,大姊!?
还无法掌握眼前状况的葱丸,以迷惘的表情问道。
抱歉啦,葱丸。
啊?
我会马上帮你复活的。
咦?
碧的浑身一击轰向浮现出似懂非懂表情的葱丸。
啊啊啊啊?奇奇怪?大姊!?
在葱丸倒地之前,深深嵌进地面的龙华树造成一股冲击波。该处化为爆炸的中心点,身处在碧四周的PK们纷纷被吹跑。
但身经百战的老手们成功地挺住了,他们迅速开始摆稳架势。
碧望向倒在自己脚边的阿达玛斯。他就这样一动也不动地倒卧在地上,仿佛像是具随意被抛弃的人体雕像一样。
尽管处于死亡状态,但玩家本身当然不会真正死去。他现在应该可以察觉到碧在现场才对。
碧没有使用苏生的秘药,而是从地面拔出了大剑,怒视着波尔多。就算现在让阿达玛斯复活,在这种状况之下,也很有可能会遭遇到更为不幸的事情,若是他愿意离开冒险区的话还好办,不过他本人似乎没有这个意思。在目前的状况下,即使想试着去说服他,也没这样的余裕。
真是稀客啊!
波尔多露出低俗的笑容,以打量般的下流眼神注视着碧。
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不过你实在不怎么聪明。
波尔多的嘴角浮现出嘲讽的笑容,然后弹了一下手指。原本倒地的PK开始像僵尸一样站起来,应该是使用了苏生的秘药吧
碧完全不理会这些小喽罗,而是将大剑的尖端对准波尔多。
光凭大姊姊你一个人能够做些什么啊?真是笑死人了。不过是一款游戏而已,居然这么认真。
碧默不吭声地持续盯着波尔多。
仿佛就连回答问题、呼吸同样的空气都会令她作呕。
PK们陆续复活,但是碧没有时间去理会他们。
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波尔多的脑袋。这样一来,状况应该会有所改观才对。
碧握紧龙华树锁定目标,然后奋力踩向地面飞奔而出。但波尔多却随即躲藏在PK的背后。
无耻的家伙!
碧放声大吼,接着朝向阻挡在前的强壮PK猛扑而去。
对手的职业琳琅满目,仿佛聚集了THEWORLD当中所有的职业。但这些只不过是枝微末节的问题罢了。挡住自己的人就必须死,甚至不惜开出一条血路,然后踏着尸体前进。
双剑士、斩刀士以及重枪士三人联手迎击碧。他们一个挥舞着剑,一个拿着刀横劈,另一个则用长枪突刺。但是碧已经看穿了他们的动作。轨迹仿佛化为影像,在眼前投射了出来。碧闪躲着这些轨迹,视情况用大剑接下攻击后往对方的怀里奔去,接着毫不留情地手起刀落。
传达至掌中的缓慢振动。
这是赐予他人死亡的真实触感
从剑柄传达而来的感觉,从手掌蔓延到手臂,从手臂蔓延到全身,最后使脑髓麻痹起来。然后带给了碧无法言喻的快乐。
啊啊啊啊啊!
PK们在发出惨叫声之后陆续倒地。正当碧望向在地面匍匐,露出狼狈模样的他们时
怦通
胸廓中的心脏跳动了一下。
在此同时,碧的嘴角浮现出笑容。
咦?
碧不禁叫了出声。
她急忙想要将表情调整过来,但仿佛忘记该怎么做一般,表情并没有恢复。
(我正在享受吗?)
得到这个结论的同时,碧觉得全身的血液仿佛被抽干了一般。
(这样一来的话,我跟他们就没什么两样了。)
就在导出了绝望般的结论时,碧的背后响起了爆炸声。
眼前一片惨白,接着整个身体被强行推至前方。一阵像是被熨斗烙上般的剧痛游走全身,碧发出了呻吟。她单膝蹲下,回头望了过去,发现一名枪战士正将枪口对着自己。从汇聚在枪口的诡异气息,可以得知第二发即将要射出。
(会被杀死,)
但是枪战士并没有扣下扳机,因为从上空飞来的火球直接命中了他。虽然只是用来骗小孩子的一点点微弱火力,不过这样已经有效扰乱枪战士手边的动作。
枪战士望向施放火球的人。碧的视线也跟着被吸引了过去,结果站在那里的是一脸紧张的贾士伯。
哇啊~他在瞪我~
贾士伯举起双手摆出投降的姿势,然后开始在现场东逃西窜,为了要感激和掩护他,席拉巴斯手中握着刀对上了枪战士。
(真是乱来。)
她一边苦笑,一边忍耐着疼痛站起来,这时碧的身体突然被淡淡的光芒包围住。像阳光般温和的光芒迅速地治愈她身上所受的伤。是回复系的魔法。
(这是?)
这个陌生的支援,是刚才见到的那位咒疗士所发出的。
加油!就算被杀死我也会帮你治疗的,不要客气,请尽量受伤吧!
碧对于咒疗士这番无责任的发言露出了苦笑,然后重新握紧大剑。那副身影毅然而坚决,连丝毫的犹豫也没有,不知不觉中,占据内心的那股恶意也跟着消失了。
接下来从此为开端,现场一口气开始动了起来。打前锋的人是碧,她将龙华树握在手中,自在地来回穿梭。看上去仿佛像是一位在艾尔肯凯仑大瀑布这个舞台上华丽起舞的女演员。
席拉巴靳和贾士伯则是面对枪战士展开了苦战。谜样的咒疗士持续在他们受伤的时候咏唱魔法进行治愈。以波尔多为首的PK对于碧一点办法也没有。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观众也纷纷乱入,演变成完全不晓得谁是敌谁是友的混乱状态。
(简直就像是祭典呢!)
喜怒哀乐,各种感情开始充斥整个冒险区。
(这或许是个好机会。)
尽管阿达玛斯仍然-直倒卧在地上,但这样的好机会可不能错过。
当碧正要走向他身边的时候,眼前的拳术士突然发出了怪声。
哦哦哦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浑身肌肉的拳术士像-只对着月亮吠叫的野狼般仰天大叫。
在这一瞬间
每个人都闭上了嘴巴。
冒险区内持续回荡着拳术士的叫声。那声音近似野兽的咆哮,但却有着决定性的不同。可以感觉到叫声中似乎夹杂着一种难解的语言。
从拳术士口中宣泄出来的叫声变得愈来愈掹烈,简直就和爆炸声一模一样,几乎要将耳膜震破。他将双手仲向天空,然后开始扭动,仿佛想要抓取什么东西一般。
那是什么啊?
波尔多皱起眉头,凝视着拳术士高声怒吼。她看起来已经斗志全无,整个人的兴趣被眼前的离奇光景深深地吸引住,而碧也是一样。
那是你的朋友吧?
碧以不输给波尔多的音量大声问道。
啊?谁认识那种奇怪的家伙啊!
他刚才明明就跟你一起欺负阿达玛斯。
我是认识不少蠢蛋啦,但那家伙根本脑筋有问题。
说毕,波尔多抬起下巴指了指拳术士。
(的确,这太奇怪了。)
拳术士看起来似乎失去了控制。
但是这样的解释并不能令人信服,NPC(NonPlayerCharacter)或许会因为臭虫的缘故而做出一些奇怪的动作,而PC也曾发生过因线路不良而停住的状况,但是绝不可能会失去控制。如果是在演戏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若是这样的话,他是!?)
抛下正在观察情况的碧不管,那些无法忍受轰然吼声的PK和观众开始陆陆续续离开冒险区。另一方面,拳术士将高举的双手无力地放了下来,弯着腰,摆出了一副极端前倾的姿势。脸上毫无生气,眼窝凹陷,眼神失去了光彩,既然大家都认为这是某种异常状态,他会采取某种意图的表达也就不足为奇了。
(那么,那个是)
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般的恶寒穿透了全身。从脚下逐渐蔓延上来的恐惧,自然而然地让身体颤抖起来。
呐喊停止了。
拳术士的口中垂下了舌头,不知正在看着哪里的眼睛圆溜溜地转动。那副丑恶的模样已经不能叫做PC,而是该称呼为妖怪比较恰当。
拳术士像是狙击猎物的野兽一般将上半身压低,然后把目光停留在附近的斩刀士身上,下一个瞬间,拳术士运用强韧的脚力扑向斩刀士。呆呆地站着的斩刀士被击中侧脸后飞了出去,他的身体在空中回旋了好几圈,然后头部猛然撞同地面。
拳术士没有停止活动。他攻击每一个映入眼帘的PC,然后将他们逐一血祭。丝毫不给对方任何反击的空档。
这个目的不明的谜样PC让在场的所有人混乱了起来。
拳术士挥舞着拳头,这次的牺牲者是妖扇士。拳术士用上钩拳的姿势由下往上挥出拳头,捕捉到了妖扇士的下巴。
呜哦!
妖扇士还来不及展现华丽的舞蹈,便往空中飞去。下巴的贴图剥落,露出了相当于骨骼一般的物件。
大姊,那是什么东西啊?
葱丸一边针对眼前的惨状口出抱怨,一边走近波尔多。
我怎么会加道。
波尔乡瞧也不瞧葱丸一眼,丢出了这句话。
(那么,那个究竟是什么?)
会对PC外观造成影响的攻击并不存在。要是这么设定的话,就免不了会破坏世界观。
(这么说来,那是)
碧注视着那些乱窜的PC身影,一边摸索着可能性。她马上就导出了结论。
臭虫?
碧脱口而出,耳朵灵光的波尔多哼了一声。
原来如此啊!
怎么回事?
就是臭虫啊!臭虫!那东西不是臭虫还会是什么?
仿佛是由自己一个人发现般的口吻,但葱丸却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过,这又是为什么呢?
波尔多叹了一口气,然后斜眼看着碧。
凡事只要跟大姊姊扯上关系就没什么好下场。你是瘟神吗?
那是
碧本来想反驳那是我想说的话,但是却又吞了回去。因为她一点也不想和对方打好关系。
(不过,真的是臭虫没错吗?)
虽然是自己导出来的结论,可是总觉得有些不妥。
(而且这种状况,我好像曾经)
想到这里的时候,碧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全身包覆着苍炎的PC身影。
(三爪痕!?)
她试图想要将模糊的记忆拉近,但是却未能如愿、毕竟这次的事件并没有和他扯上关系。
(是我想太多了吗)
或许是了解到拳术士的现象是臭虫的缘故,混乱开始一口气归于平静,他们接下来所采取的行动,就是将此一现象当成是事件来消遣。
他们各自执起武器,朝着拳术士走去。
啊哦啊啊#$&mailto:·@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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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术士从嘴里吐出既不像呐喊也不像呻吟的奇怪语言,同时挥起了双臂。那副模样让许多PC纷纷聚集而来。
哦哦哦$%啊啊#啊※啊啊!
拳术士挥动着拳头。每一次都让数名PC飞上了天空,贴图四处散落。眼前呈现出一幅奇妙的光景。
喂
碧往背后穿来的声音回头望去,看见了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的席拉巴斯和贾士伯。并没有见到咒疗士的身影。
情况变得很糟糕呢!
席拉巴斯耸耸肩说道。
我们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啦!
贾士伯哭诉着。
在这之前,必须先让阿达玛斯复活才行。
问题是他的身体就在拳术士附近,若是接近的话必定会和他交手、但也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因为持续发狂的拳术士不光只是针对PC,同时也一并开始破坏冒险区的物件了。
被这样的攻击击中之后,将有可能造成意料之外的影响。在最坏的情况下,就算角色的资料就此消失也不足为奇。
而发现到这一点的PC又再次混乱了起来,万一资料遗失的话,至今耗费在角色培育上的大量时间将会化为泡影。他们惊慌失措,然后一溜烟地开始逃跑。在不知不觉中,波尔多也不见了,可能是早一步察觉到危险,于是动身逃走了吧?老实说,还真像她会做的事情。
只有上了。
碧当机立断,随即拿着龙华树投人了混乱之中。
尽管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阻止拳术士,但目前只能够采取行动了。
他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
加油~
从背后接下了贾士伯那靠不住的加油声之后,碧与拳术士之间的距离一口气缩短。
嘎!
抢在大剑挥出之前,拳术士如铁锤般的豪腕便挥了过来。发出长啸,准头对准碧的脸部直直地延伸出去。弯下身来躲开拳头的碧,在手臂延伸至极限的时候挥下了大剑。拳术士的右手从上臂部分整个被砍下,掉落到地面。像蜥蜴的尾巴一般乱翻乱滚之后,不久便整个停了下来。
啊呜呀啊啊啊啊啊啊!
可怕的叫声在冒险区内回荡。
听见这个毛骨悚然的声音,碧端整的脸微微地扭曲。
内心萌生出的些许恐惧
这让她的动作产生了空档。
拳术士顶出右肩,以橄榄球员般的动作开始进行突击。碧的身体承受了这番攻击,整个人宛如枯叶飞舞一般,轻轻松松地被吹跑。
像是被车子撞上的猛烈冲击
接着是体内的骨骼仿佛化为粉碎般的绝望感觉
碧的眼前一片空白,瞬间就快要昏倒,但她双脚奋力踩着地面忍耐下来。结果却依然被弹到了后方。
啧!
碧伏卧在地面上,但随即爬了起来调整好姿势,然后凝视前方。拳术士不规律地晃动自己的身体,用近似深邃黑暗般的眼睛看着碧。
(该怎么办?)
自己并没有必要打倒他,对方是个不值得去认真一搏的对手,只要能够争取到时间,然后趁机救出阿达玛斯就行了。
(话虽如此,实在有点棘手啊)
正当碧下定决心要冒险挑战对方时,一些原本只是旁观者身分的观众开始加入了协助的行列。
实在看不下去了,我来帮忙。
虽然已经向CC公司提报了臭虫,不过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我们自己能够解决的事情就要靠自己完成,毕竟这是我们的世界啊!
二名PC以俏皮的语气说话的同时走了出来,果敢地向拳术士挑战。
就像是彼此信赖的同伴一样,他们进行着确实且极有效率的攻击,不光是携手合作而已,动作还相当地纯熟。
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对拳术士束手无策。几乎没有造成任何的伤害。
好!
碧用两手握住大剑的剑柄,紧盯着拳术士,对方正被三名PC不断地玩弄,做出了宛如一具失败品机器人般的奇怪动作。
(THEWORLD这个世界倒还不算无可救药嘛!)
碧将全身弥漫的斗志灌注在大剑上,然后以跳舞般的优雅动作飞奔而出。
拳术士的头颅在空中飞舞,
临死前的呐喊撼动了整个世界,失去头部的身体慢慢地往前倾倒,接着发出犹如沙包触地一般的钝重声,掀起了漫天的沙尘。
倒地之后,拳术士的手脚依然在持续活动着,口中像个坏掉的喇叭不断地吐出剌耳的声音。
但这并没有持续太久。取代应该流泄而出的血液,拳术士身体上的贴图纷纷开始剥落,暴露出来的物件伴随着声音逐渐地瓦解;不一会儿工夫便化为一团垃圾,随风飘散消逝。
给予拳术士致命一击的人是碧。到达神速领域的大剑,成功地砍下了他的头部。或许就连拳术士也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被杀死了。
(结果,这种现象究竟是怎么回事?)
碧虽然也听闻过有在THEWORLD当中,曾经发生许多奇怪的现象,但这一次并没有这方面的确切证据。但也该也不必期待CC公司会公布什么报告吧还是老样子。
(到公布栏上的话可能会有什么线索吧)
不过,张贴在那里的情报不一定都是真实的。就结果而言,这件事情很有可能就此无疾而终。
哎呀,这次的事件真是刺激啊!
没错,没错!
CC公司自己举办的事件无聊透了。
参与击退拳术士行动的二人组,草草道别之后便开始移动。也许他们本来就是到艾尔肯凯仑大瀑布来办事情的。
直到最后,依然还有不少PC留在冒险区里充当观众。他们应该是以一种看好戏的心情来观看着与拳术士之间的战斗吧碧的内心里充满了郁闷,但是在转变为愤怒之前,她的注意力便移到了其他地方。
伫立在观众群里的,是一位黑衣链装士。他将双手环抱在胸前,以锐利的眼神注视着碧。
与男子的目光交会只有一瞬间。他的嘴角看似浮现出了笑容来,但随即便转过身子走了出去,接着举起右手,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碧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或许是身为PKK的敏锐嗅觉,将他引导至这里来。
喂
发出这个声音的人是贾士伯,席拉巴斯站在他的身旁,他们两人的脸上挂着微笑,对着碧挥了挥手,而在他们旁边的是依然倒卧在地的阿达玛斯。
就在碧正想要走到他的身边时,现场突然传来了CC公司发布的紧急维修通加。
由于系统发生异常,本冒险区将在五分钟后进行紧急维修。冒险区内的各位玩家请尽速移动至冒险区之外。
碧听着广播,一边解除武器的装备,接着大大地呼了一口气,然后踩着稳健的步伐,走到了阿达玛斯的身边。
碧在他的身边单膝蹲下,使用苏生的秘药。洋溢出来的光芒将阿达玛斯四散的灵魂一一拾起,逐渐地回归他的身体。
阿达玛斯像是在确认脚下-般缓缓地站了起来,紧闭的眼睛随之睁开。
碧发现到他身上有-种不协调的感觉,这并非是指负面意义。尽管外表上没有任伺的改变,但气质方面确实已经产生变化了。
(好像变得精悍一些了。)
一次又一次地被杀,必定会有某些部分因此而脱胎换骨吧尽管是近似拷问般的对待,不过这或许将会成为迈向成长阶段的开端。但眼前的当事人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迟迟不肯开口。
维修开始的时间逐渐逼近。
碧,我
待阿达玛斯终于开口的时候,距离维修的时间已经不到一分钟了。
总之先返回开始城镇后再说吧?
碧以不容质疑的语气提出了建议。
席拉巴斯和贾士伯,还有阿达玛斯都纷纷表示同意,开始准备离开冒险区。
那么,待会儿见了。
碧像是鼓励似地拍了拍阿达玛斯的肩膀,待他点头答应之后,便随即离开了冒险区。
然后
从那天开始,阿达玛斯便消失在THEWORLD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