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断按着手中遥控器上的按钮,切换电视频道
有一家电视台正在播出直升机从上空拍摄的影像,川崎一带的工业区有一部分正燃烧着。而另一家电视台则报道了号志灯因为停电而无法使用,并因此而引发交通事故的消息。
从异常状况发生迄今,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但不管是哪一家电视台,都没有提到我我们最想知道的事情。
身在现场的人们,是不是平安无事呢?
最新消息的跑马灯字幕,不断在电视画面上端跑着。
未来港地区附近的交通工具,公车与各线电车暂时停止运作
因为完全没有关于受害状况的具体报道,所以让人感到一股无法言语的焦虑和不安
我把视线从跑马灯字幕上移开,转向母亲的方向。站在家用电话面前,正努力试图对外取得联络的母亲,也仍就注意着只报道一些概略情报的电视荧幕。我轻轻的把遥控器放在茶几上。虽然暧昧不明但是目前能够获得情报的媒介,的确只有电视、广播、还有使用电话线的家用电话而已。不过,其实家用电话的状况似乎也不太好,电话的接通状况因为线路很混杂的关系,不太容易接通,就算运气好接通了,似乎也是一下子就断掉。
就连最适合取得情报的网络媒介,也净是些没有办法辨别真伪的情报。举例来说,像这是国际性的网络恐怖活动、或者这件事使城市游击队的杰作之类的。此外,行动电话则是完全无法接通的状态。
应该是没事吧?
我伸出手去轻抚幸太的头,他正用一种似乎很不安的眼神交互看着我和妈妈。
没事的
看到我的笑容之后,幸太虽然歪着头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但也跟着露出了笑容。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拿起了手机。一直被我丢在房间置之不理的手机,摸起来凉凉的。
从窗户望出去,看到的是夕暮时分的天空。远远地,可以听到警笛的声音。就在那个声音传进耳朵的瞬间我的背上忽然起了一阵寒意,于是我连忙返回客厅。
确定手机收得到讯号之后,我打电话给美穗。
美穗应该有很多朋友都住在未来港附近,或许可以透过他们告诉我现在未来港一带的状况。不过,我微小的期望也马上就落空了,因为美穗的手机一直没办法接通。
只要没有遭到波及就好了
爸爸一直没有跟我们联络,又不知道确切的情形到底怎么样?身为家属的我们现在除了一直等下去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
太阳下山,夜幕渐渐低垂到地面上。
未来港地区的樱木町车站前似乎搭起了临时的急救设施,附近的每一家医院都挤满了伤患。
只有时间不断流逝,手机仍然是打不通。时钟上秒针走动的声音听起来大得令人讨厌。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相信爸爸是平安无事的,我认为爸爸一定没有遭到波及。
不管是谁都好谁可以告诉我爸爸平安无事!
面对在电视机前坐立不安的我,一旁的妈妈开口说:
爸爸学校的同事说,已有消息就会跟我们联络我们只能等了
嗯
坐在沙发上的幸太微微动了一下身体,就在这一瞬间,在这个只有电视机的声音无力响着的客厅当中,响起了音量大得吓人的电话铃声。
装在墙壁上的家用电话,正闪烁着来电显示灯。
妈妈慌忙站起身,好像急着强夺什么东西似的抓起了话筒。
老公!你没事吗!?
我听见妈妈说话的声音,至于电话那一头是谁在讲话,不用说我也知道
安然无恙!
挂断电话的数十分钟之后爸爸毫发无伤地回到家。他满脸笑容坐进客厅的椅子后,开始叙述今天发生的事情听起来好像在讲什么光荣事迹一样。
我仿佛看见了冥王之吻重现的景象。
冥王之吻发生于二零零五年圣诞夜的网络混乱事件。我曾经听说这是一个让网路停止了七十七分钟,而且造成的灾情还广及全世界的网路犯罪事件。
那时我才小学五年级,当我知道引发冥王之吻事件的犯人竟然跟我一样是小学生的时候,我非常的惊讶。
防盗铁卷门全都拉下来了,还有人差点被夹到,于是我跟石川老师一起把他们拖出来。
铁卷门的重量不是有几百公斤么?把人拖出来没关系吗?
又不是整个被压在底下,不过那个人看起来好像扭伤了脚,所以我们就把他背到外面去。
是吗
妈妈有些夸张的皱着脸
那个人的体重很轻么?
我好歹也是个体育老师,就算重也是跑得动啦!
爸爸一面说着,一面好像要强调自己的力量很大似的举起了手臂。
我们逃出皇后广场之后,因为没有交通工具,我就跟石川老师在一起,不过
你们不是一起回来的吗?
他太太来接她
果然我还是应该去接你的
妈妈这样自言自语着,爸爸则慌忙摇头制止。
我活蹦乱跳的,你来接我做什么?万一遇上混乱的人潮,只是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罢了,你不来才是对的。
要不是晶良阻止我的话,我早就去了
妈妈一面倒啤酒一面撅着嘴说着,我则在一旁附和她,爸爸露出了有些不可思议的表情,偏着头继续说下去
说道来接的人有个人,应该和我差不多大吧,天气这么冷还穿件短袖绣花衬衫,骑着脚踏车跑到樱木町车站前面来那个人很显眼呢!
爸爸这么说着,啜了一口啤酒。
有什么好笑的啊?
爸爸停了一会才回答了我的问题。
她跟他女儿,两个人同时使用手机讲电话不管怎么想,都觉得那个场景很怪啊!
父亲打电话给家人,女儿打给男朋友应该是这样吧?因为那时候电话忽然又可以打通了吧?
或许是吧不过,没想到男朋友这个字眼会从晶良嘴里冒出来呢!晶良也到了这个年纪
爸爸这样说着,一口气喝干了玻璃杯里的啤酒后,遍露出笑容遍把脸转向我。
有吗?
我一听到爸爸这样问,脑袋里立刻浮现出荻谷学长的脸,我知道自己的脸颊在发烫,便慌忙地摇摇头。
没有啦!
在爸爸开始取笑之前,我就像逃跑似的冲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一直坐在电脑前面。
整个网路开始出现混乱状况的时候,是在打倒梅洛司之后,它跟THEWORLD发生异常的时间两者之间实在太过吻合了
就在打倒梅洛司的那一瞬间网络贫民窟整个崩坏了,卡路密纳加迪力卡也遭到了污染在我们登出之后,整个网路状况都变得怪怪的
真实世界跟游戏,到底哪一边才是造成混乱的原因呢?
暂且把这个浮现在自己心中的疑问从脑袋中剔除,我开始思考整个事件的经过。
原因当然不可能出自游戏,因为是网路的运作出现了问题,所以照理来说,现实世界这一边才是起因
但是,我心里还是有个疙瘩。心理始终有个声音告诉我,问题是来自于游戏。
在我们打倒梅洛司之后,网路才开始无法连线
文和陷入昏迷状态的原因,也是游戏如果游戏真是起因的话我们该不会做了一件很糟糕的事吧
疑问变成了不安,我开始对自己冲过去到现在所做的事情感到后悔,我用冰冷的手指打开了电脑,我想现在马上跟凯特说话,我希望听他说我们现在所做的事情是正确的
果然还是不行啊
就算上了网路,也仍就无法进入THEWORLD
我把开着的电脑闲置在一旁,坐到床上。今天一整天发生太多事情了此时此刻,疲劳感开始朝我逼近。
都走到这一步了,已经无法停止了吧
我对着立在电脑旁的全家福照片当中的文和如此说着
隔天早上,上学途中大家的话题都是昨天发生的事件,在我踩着脚踏车追过一个又一个的人时,流经耳朵里的话让我听到厌烦。进了教室,也还是听到大家讨论这个话题。
现在还是不知道原因。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现在讨论的,多半都是由昨晚网路上满天飞的各种说法所延伸出来的东西。在教室门口,美穗从后面用力拍拍我的肩膀。
早啊,你昨天在哪?
美穗催促着正摇着头的我进教室。
还好我没有去未来港玩昨天我跟翔子一起在玩游戏,对吧?
就像在征求已经先在教室里的翔子的同意一样,美穗继续着话题。
游戏断线之后,不是马上发生了那件事情吗?这样一来,会让人觉得谣言已经不再只是谣言了呢
是游戏先断线的?
我的不安正在逐渐具体化
就是啊,病毒在THEWORLD中到处肆虐事情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看到美穗说起话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翔子不禁皱起了眉。
得要她们快点停止玩这个游戏才行
我的脑海里响起了警告声,翔子凑近过来,打量着我正陷入苦思的表情。
晶良你不要紧吧?脸色好像不太好?
咦?啊,嗯只是有点睡眠不足
美穗离开我们身边,去跟其他同学聊天。翔子看到美穗这个样子,脸上不知为什么看起来似乎有些困扰
回家之后,我很快地把信箱打开。当时有登入游戏的美穗跟翔子并没有发生什么事,但是其他的人又怎么样了呢?地无二,nova,还有夏芽是不是也一样平安无事呢?
我非常担心,所以不管怎么说还是寄了邮件给他们。为了不让人家察觉不对劲,并且能够毫不介意地把信读完,所以我在信件的内容上非常慎重但是,连那个平常马上就会回信的地无二,今天却怎么等都等不到回音
到底是为什么呢
于是我放弃等待回信,打开了BBS
这什么啊!
BBS上塞得满满的,全都是各式各样的文章,有的跟游戏中的异变有关,有的谈论《黄昏的碑文》,以及发现有病毒臭虫的报告最后我的视线在某一个讨论串上停了下来。
齐格是怎么了?最近都没看到他出现,而且寄了邮件过去,他也都不回信
齐格
他就是在文和的日记里曾出现过,人很好的一位PC
爱尔芙和齐格他们是不是像文和一样被事件波及了呢?不,他们也可能是提早发现有问题,因此而放弃游戏的人也说不定
此时,通知我有邮件的提示音发出声响,我把画面切换到收件匣。
窝收到的邮件里写着游戏内这一连串的异常现象,全都是骇客黑尔芭的杰作。这是由CC公司所发出的、记载着他们的看法的信
骗人的吧!
那个顽固的脑袋到底要是迂腐到什么程度啊!?不用想都知道,黑尔芭根本就没有做这件事,CC公司该不会是在推卸责任吧?
我想着封信应该会送到全体使用者手里,当凯特看到这封信是会有什么感想呢?
我开始继续写昨天就想要寄给凯特的邮件
虽然还有一大堆东西我弄不懂,但状况一定会好转的!虽然没办法联络上大家但我自己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你随时都可以找我。
我看着这封信送出去,接着进入THEWORLD"。留斯的不明理让我非常愤怒,我也因此在那一瞬间忘记了不安
就在我用传送进入卡路密纳加迪力卡的瞬间我看见了凯特
凯特并没有发现我,仍然垂着肩膀。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副模样的凯特
不管身处什么样的状况,凯特都不会动摇并且能够以平常心来行动。即使是那个拥有危险力量的腕轮,他也每次都能将其用在正确的地方我是这么觉得的。那个一想站在最前线的凯特,现在却看起来心情低落
要是连我都开始软弱下去,那怎么行!现在的我,至少能做到倾听到他的内心话
我用跟平常一样的开朗语气跟凯特打招呼
哊!我刚刚有寄信给你,你看到了吗?
凯特慢慢转向我。
还没耶
是喔哎,反正也没写什么重要的事啦!
我一面说,一面慢慢走近凯特,凯特用非常苦恼的语气跟我说欸
嗯?
我用轻松地语气答话,但凯特还是低垂着视线
我们所做的事情,应该没错吧?
此时凯特虽然正视着我的脸,但一下子又低下头去
我愈来愈没有自信了
凯特看起来好脆弱。
等一下,等一下到了这个节骨眼,你还在说这种话?
但是
不管是没精打采的说话方式,或是视线低垂保持沉默的举动,在我看来都跟小时候的文和非常相似
我像我之前常对文和做得一样把头凑过去看着凯特的脸。
怎么了嘛,有什么事就说吧,姐姐我洗耳恭听
如果是平时当我开始逞强的时候,凯特的反应都会用笑来表现。我有一点点期待希望他会用这个方式来回应我。但是实际上我等到的回答却是
每次我们进行活动时,就会发生不好的事情。正如巴尔孟克所说的一样,这的确是事实。
根本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吧?
我的声音开始变得焦躁。
我们不正是因为觉得这是件好事,所以才一直努力到现在吗?虽然我们也得接受眼前的事实才行但是不要在变成这种状况之后才产生迷惑呀!
可是
喂!你够了没啊!这样真的很烦人耶!
凯特仰头看着我
我们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历经那么多可怕的事情你给我好好重新想想,连你都变成这幅德行,那我要怎么办!
太差劲了登出吧!
我原本没有打算要跟凯特吵架的,我一开始只是想鼓励他而已。事情究竟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呢?只能说是事与愿违。
凯特只有凯特,我不希望他对我们做的是感到迷茫
我一登出,就感到非常后悔
我什么事情都没有跟凯特讲明白
我没有跟凯特说完半件事
结果竟然还对凯特宣泄我的不满,我应该要了解他肩上背负了多种的重担才对但却因为自己的问题而对凯特大小声。他当然也会有他自己要烦恼的事情
我根本没资格吼他嘛
把视线转向眼前的电脑,但是却没有办法再次登入
我冲出了房间,我在房间里所穿的是上衣跟裤子两件式的针织运动衫,套上惯穿的运动鞋后,我冲出门外。虽然说太阳已经下山了,但时间还算蛮早的。
我开始跑步。
跑过曾跟文和一起跑过的道路。
我要怎么跟凯特说才好呢?
迄今为止有很多次机会,但都没能说出口。我没有勇气把事情全部告诉凯特,我不想被他讨厌。
寒冷的空气倞过脸颊,我边跑边开始觉得身体热起来但是,很不可思议的,脑子却渐渐变得清晰。
凯特让我看见了他的不安。他也是秉持着自信一直努力到现在的吧?在每一个时间点,先不去管所做的事是不是正确的,而是尽自己的全力我想他一直是尽全力去做自己所能做到的事。
虽然起因不同,但我们开始游戏的时间点几乎是一致的。凯特他一定也只是跟我一样,碰上了那个叫做疑问的障碍罢了
假如我不能够去理解他的话,又有谁能够理解他呢?我们有同样的目的,凯特是我的同伴,如果我不跟他并肩作战到最后,那怎么行!
回去吧!回去对凯特把一切都讲清楚吧
因为我们是同伴所以没有必要害怕,不是吗?我都能跟蜜斯托莱尔讲了,为什么就没办法对凯特说呢?
在变暗的房间里,只有电脑硬碟运转的声音寂寞地响着。我匆忙打开房间的灯,接着也把暖气给打开。我感觉到因为寒冷而冻僵的耳廓慢慢暖和起来。
我注意到信箱显示来信的符号在闪烁,打开刚刚收到的信,寄信的人是蜜斯托莱尔。
你好,现在好吗?横滨的状况好像蛮严重的,你那边不要紧吧?我是不是有点担心过(^-^;)实际上,我有话想跟你说,我已经跟凯特在游戏里谈过了。但是我觉得要见面的话,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吧?搭湘南先的电车只要一个小时就可以到了,到横滨也不需要转车。能不能见个面呢?不管怎么样,先把我现实中的联络方式给你喔~看到信之后如果你愿意跟我联络那就太棒了(_)
这封信是刚刚收到的。我抬头看看墙上的时钟,蜜斯托莱尔平常寄信的时间不是比较早,就是比较晚,这次偏偏在这种不早也不晚的时间而且如果是平常,她喊我的方式都是黑玫瑰或是有烦恼的女高中生这次却变成了你
突然说想要见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是蜜斯托莱尔,我觉得告诉她我的联络方式也没问题。我一直希望有一天能见到她,并且向她道谢,谢谢她愿意听我说话还这么支持我。
但是,在这个时候?
如果我现在回信,她会不会马上在寄信来呢?我其实也有很多事情想跟蜜斯托莱尔讲,像是我跟凯特吵架的事还有以这件事为契机,我想把全部的事情都告诉凯特这件事在未来港发生的事件,爸爸被卷入纠纷的事情
这封信读起来好像是在说她再也不会到THEWORLD来了一样
我是想见她可是,要在这种事情一堆的时候见面吗?等到状况稍微稳定一点之后,我才比较想跟她见面呀
我带着些微的烦恼将手机的号码,以及手机用的电子邮件地址写在信里寄了出去
我又来到了这个场所。
第一次,我是跟凯特一起来的
第二次,我一个人来
我寄了邮件给凯特以后,就到这个地方来了。说道约定见面的地点,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这个我们两人第一次一起来的冒险区。这里是文和遭受袭击的地方是凯特第一次使用腕轮力量的地方也是个不知为何,让人感到有些阴郁而静谧的地方
没问题的我的心情没有丝毫动摇
我仰起头,凝视着那座眺望空中的奥拉雕像
背后传来脚步声,而且脚步声一步一步地靠近我
我慢慢地转过身。那张脸我已经非常熟悉了,眼前的那位PC正用非常担心的表情望着我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再也不迷惑了。
我要集中注意力把话都说出来
我不想要有任何人来妨碍我们的谈话
所以,我把FMD的显示方式切换成第一人称
我将视线转回去看奥拉雕像,然后慢慢地开了口:
我的弟弟就在这里陷入了昏迷状态!
我不是有意隐瞒着你的,但不知为何就是一直没机会讲。
凯特保持沉默,等我继续说下去
第一次跟凯特你见面的时候,我不是硬把你拖来这里吗
嗯
我想亲眼确认看看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但是只有一个人的话我会怕,所以不敢来
所以我才找你来的并不是随便那一个人都可以,就因为是你,所以才会一起到这里来
我把这句话吞会肚子里
现在跟那个时候是一样的。我很害怕,非常的怕但是
我转身面对着凯特
我已经决定要好好地把话说清楚了!
我只是这凯特的眼睛。
因为有你在,所以才可以一直努力到现在的不是吗?可是,连你都说出那样的话那我究竟该怎么办才好呢?
凯特没有说话,也没有移开视线,就只是凝视着我而已
当姐姐的就非得忍耐不可?当姐姐的就非得随时保持精力充沛不可吗?我也我也是
映在我FMD当中的视野开始扭曲。当话讲到最后时,我的声音开始发抖,之前不断积累在心里的东西终于满溢出来
不准哭
但就在我这样对自己说的时候,泪水已经滑下脸颊,虽然实际上凯特当然不可能看得到但我还是转身背对凯特,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黑玫瑰不要哭了
我又让凯特担心了
振作点!
笨笨蛋!谁在哭啊!你根本就没看到,不要凭着你自己的想象乱讲话啦!
跟第一次在马克阿奴见面时一样看到我一个人一头热,凯特的反应还是只有叹气而已
你~又~来~了
黑玫瑰露出笑容,转身面向凯特
就说不要点点点了啦~!
凯特望着我,用充满歉疚的语气开了口
对不起,我向你道歉不管是欧卡的事,或者是关于游戏中的异常状况,我始终想要一个人来承担。但是,大家一定也都想要做些什么吧
凯特说完便仰头望着天花板
不是只有我而已,像这种事情大家都很想早点让他结束吧?
嗯
你别不是孤单一人之前一直让你背负一切,更是不好意思
接下来的话我并没有说出口
现在我们做得到的事情是什么?不管怎么样从我们认为正确的事情开始做起吧!只有这样,才能继续往前迈进!
嗯,以后也一起加油吧!状况一定会好转的,我的直觉可是很准的喔!
(笑)
凯特又恢复了他平常的样子,我明明是在分担凯特肩上所背负的重担但我的心情却变轻松。这是种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但又有点感到骄傲如此奇妙的感觉
现在天还没有完全黑,我想马上去跟文和将这件事
那么,我要去看我弟了
区医院?
嗯,谢谢你听我说。
我也是谢谢你
背对着向我微笑的凯特,我离开了教会
隔天,我带着崭新的心情进入THEWORLD但却联络不上凯特。
他是不是没登入啊?
信箱的图示在闪,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可能是凯特的来信但是,这封信是从CC公司寄来的
看来,好像可以前往伺服器
反正也没别的事情要做去看看吧!
我这样自言自语着,直接前往伺服器的城镇
佛特邀浮那是个天空都市。传送过去之后,我根本说不出话来。
在信里的确提到它的外观有些不太好看,不过,我看到的景象可不能用不太好看这种话带过去,蔚蓝的天空上有着皲裂的痕迹,从裂痕当中还可以看到发出绿色光芒的文字列,石桥还有城里的商店都染着点点红色的烧灼痕迹。这个样子摆明了就是遭到病毒污染,放眼望去一目了然
留斯究竟在想什么啊
好几个PC带着不安的表情从我身边走过
我装作没有看到被污染的部分
这个浮在空中的都市由好几个区块组成,每一块都有坚固的石桥连接,高山都市杜纳罗莉亚克的高度跟这里简直不能比茂密的树木从设计成圆形的建筑物上探出头来,虽然绿意并不是非常茂盛,却零零星星地散布在各处。在距离混沌之门最远的地方,我发现了一块很眼熟的招牌,那就是猪驴牧场。虽然我没打算养一只,不过还是朝着那个地方悠闲地晃过去
靠近那个地方时,眼熟的红色帽子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凯特!
凯特露出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微笑,向猪驴挥挥手,接着朝我走过来
你在做什么?
蠢问题
虽然我脑子里这样想,但是话已经脱口而出
来喂猪驴,那黑玫瑰呢?
我看到CC公司寄的邮件说这里开放了,所以上线来看看
这样啊
我们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漫无目的地在城镇里走着
当我们走到别的PC不太会出现的地方时,凯特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啦?
昨天我去了BBS上写的地区
你一个人去!?
嗯,因为黑玫瑰你去医院了嘛
我也看到了凯特所说的那个BBS讨论串,文章里写的是关于欧卡曾经去过的一个奇妙房间所在的地区
有吗?
房间吗?
房间当然也是,但我是说每次都跟它一起出现的碑文的片段啦!
有啊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名叫哈洛尔德的手记的道具
哈洛尔德?说到这个网络贫民窟里的老爷爷是不是曾提过这个名字?
凯特点点头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我觉得我好像漏掉了某样东西没注意到
对了!
哈洛尔德修伊他就是以《黄昏的碑文》为蓝本做出这款游戏的程式设计师,我依稀记得BBS上曾写到他失踪还是自杀的消息
竟然是他的手记
是怎么样的东西?
这个嘛
稍微花了点时间确认手边道具的内容之后,凯特开口了
人类有着物理上无法超越的界限,可是,AI是没有成长限制的。我想知道它究竟能发展到什么程度?我想知道在哪里究竟存在着什么?
究极AI跟人一样也会犯错,要完全不犯下过错而成长,是不可能的事,不同之处是AI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哈洛尔德,从现在开始才是重点
正如大地是死与再生的母亲一般,作为母亲的女神在身为生之女神的同时,也是一位接纳死者的死之女神。
换言之,母性具备了生与死的两面性,也就是说,她的出现是必然的
墨尔卡娜模式刚
她在拒绝我的介入。
究极AI!?这到底是在说什么啊?
我每次往更下面的楼层走时,都会听到这个。
这跟我们之前获得的《黄昏的碑文》之间有任何的关系吗?我回忆起我所记得的《黄昏的碑文》,不过却找不到任何跟这个有关联的片段
那碑文的片段呢?
系的改变,无能进行,吾辈已然失却了机会。正因残存的时刻过于稀少,吾辈错过了道路,今时才有所感,吾辈所必须成就的,并非系的变更,而应是个的变化
大概知道是某个人企图做某见事。但那又是什么事情呢这是在说AI的成长过程吗?
系跟个的差别我知道变更和变化之间有什么不一样吗??
大概是因为听不懂我的自言自语是什么意思,凯特稍微偏了一下头
说到系,是指连接用的东西吧?例如系谱、直系之类的东西。不过,个不就是一个的意思吗?
是吧
变更与变化啊这部分的碑文感觉上跟以前的好像不太一样耶!
嗯,以前的碑文让人觉得比较像故事陷入沉思的我们没有多说什么,接着走到混沌之门所在的地方。
咦?
有个人站在混们之门前面,那是威兹曼。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他也是来看看城镇的样子吗?
你好啊!
我走向威兹曼,而威兹曼轻轻地举起了一只手
果然是在这里
咦?
我有事要找你,所以在这里等你
威兹曼看着凯特
我?
什么事呢?
威兹曼并没有注意到我偏着头疑惑的样子,继续说下去
如果事情真的是按照《黄昏的碑文》上面所写的进行那么作为波的先驱者的东西应该还有五个
我立刻想起威兹曼寄给我的《黄昏的碑文》
费德赫尔、歌雷、玛哈、达尔渥斯、寇尔贝尼克这五个?
对于我插嘴所说的内容,威兹曼深深地点了头
只要打倒他们?
凯特这样说着,威兹曼却摇摇头
不是打倒就算结束了吗?
不还有库比亚。被隐匿但确实存在之物,库比亚关于这个碑文里也有记载的东西,在这里究竟担任何种角色?很抱歉,我也得举双手投降。
连这么博学的威兹曼也得举双手投降的话,那我们更是无计可施了
哈洛尔德以碑文为基础建构了这个世界,他究竟想要在这个世界里做什么呢?
凯特这样说着,并偏过了头
这就是问题所在。对了这个先交给你,希望你好好利用
凯特从威兹曼手上收到了某样东西。是武器?还是装备呢?
拿到东西的凯特,抬起头以惊讶的表情望着威兹曼
我再跟你联络
威兹曼说完这句话,就用传送离开了
是病毒核心
凯特带着很惊讶的表情转向我
为什么威兹曼手上会有这种东西?
这个嘛我低下头去
要使用到病毒核心才能够前往的地方,已经可以说是必然会出现什么东西。若使用那个东西来继续行动,事情就会有所进展吧?又或是会更加恶化呢?我不知不觉间抬起头,目光遇上了凯特。
反正那这也没什么损失,如果有个什么万一的话,这东西还满有用的。
也对啦要朝正面积极思考!
已经这么晚了我的下线了
嗯再见凯特对我微微一笑,就用传送的方式离开。单独一人留下来的我,环视着整个佛特邀浮
没错,大家都想让这个状况早点结束。我瞪视着满布皲裂痕迹的天空
怎么可以输呢!瞥了一眼遭到污染的部分之后,我就离开了"THEWORLD"
好痛
抱歉!
由于我边走边发呆,结果跟迎面走来的人撞个正着。走在我身边的翔子立刻代替我道了歉。
对不起
为了买文化祭要用的服装材料,我跟翔子到横滨车站附近的东急百货公司去买东西
晶良,你不舒服吗?
翔子一面避开人群往前走,一面转过头来看着我的脸
没有啦,我只是在发呆而已
你最近老是这样翔子这么说着,垂下了肩膀
欸我们稍微休息一下吧?
翔子伸出手,指着我们正要经过的一家速食店
也好
我们只点了饮料,然后爬上有座位的二楼。一坐下来,翔子就深深叹了一口气
要说我最近怪怪的是没错,但是翔子你最近也有点奇怪不是吗?打工很辛苦吗?
翔子视线停在装着饮料的纸杯上,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在经过一段可说是充分的过了头的空当之后,翔子开始小声的说了起来
我不想玩了?
游戏
翔子这样说着,露出了一个看起来很寂寞的微笑。我用力对翔子点点头
那就这么办吧,虽然也不是说相信那些谣言啦,但是我还是觉得蛮危险的
可是,我要怎么跟佑士说呢?
就说不玩了啊,只要讲清楚他一定会谅解的吧。而且关于THEWORLD"不好的谣言早就已经满天飞了呀
虽然我也不是非常了解佑士,但我觉得他是个只要好好跟他说明就一定能够理解的人
嗯
翔子把视线转向透过窗子可以看见的街道,阳光照着翔子的侧面轮廓,在她的脸上投下阴影,使得翔子的脸看来有种微妙的成熟感。
我们在那个游戏里聊了很多,一起创造出很多回忆所以,我一直觉得如果我不玩,以后就很难跟他好好相处了吧,我好害怕会变成这样
我虽然不能理解这种感觉,但却不知为何变的呼吸有些困难
我们都要打工,所以平常都没办法好好聊天。虽然这样说很怪,但是如果不玩游戏,感觉上就好像我跟佑士的关系被切断了似的
突然间,翔子转过来看着我
真是的晶良,不要连你都露出那种表情啊!
可是
我会好好跟他说明的啦!而且好像也有人因为那个游戏的关系,陷入了昏迷状态
虽然翔子像是想打破一直持续着的不愉快气氛一样,以开朗地语气说着。但下一个瞬间,她的表情突然晦暗下去。
难道
我无法看着翔子的脸,虽然知道不看着她搞不好就会被她发现了,但我就是没有有办法把头抬起来。
文和他也有在玩那个游戏吧?
文和的日记里写了他遇到翔子的事。要是连我这个读日记的人都注意到了,那么曾经遇到他的人更不可能没有发现。
文和住院的理由该不会是所以你才跟我说不要再玩了?
我该怎么说才好呢?
我要怎么回答她的话呢?
翔子都已经说她不玩了,那么,跟她讲照理来说也是没有关系的
怎~麽可能
我原本是打算用开朗的语气说这句话的
我有成功地装出笑脸来吗?
如果他真的是因此陷入了昏迷状态,那翔子你打算怎么办呢?
你说怎么办,我也
文和会住院,并不是因为游戏的关系啦!
这是谎言
如果知道是有的话,现在一定已经在打官司了
就是因为没有办法这么做,所以我现在才在努力
来吧,如果太晚回去会被发现我们开小差,赶快把东西买一买然后回去吧!
抢在翔子开口说话之前,我匆匆忙忙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我不想把你也拖下水。我觉得自己会一五一十全部说出来也觉得翔子应该会说她也要帮忙我非常害怕,根本说不出口
也对
当翔子这样说着并站起身的瞬间我裙子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我慌忙拿出手机,手机的荧幕上显示出正在接受电子邮件的字样。
我就站在店的中央打开了这封邮件
标题我是蜜斯托莱尔
正文你好,同时再说一次初次见面,我是蜜斯托莱尔,本名叫黑川真由美。废话不多说,要有什么时候比较好呢?大约中午的时候可以吧?如果太晚回家的的话,我先生会担心。如果你有那个日子比较方便,就告诉我吧!我是个很随性的家庭主妇,而且白天都可以自由行动,所以你也不用顾虑太多。
这是什么意思?
晶良,怎么啦?
嗯没什么啦
虽然我这么回答翔子,但是却一直没有办法压抑住心中那股微妙的骚动与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