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帆帆,你真是厥功至伟耶!没想到你在停电的那一瞬间早就抓住了小町老师的手。我倒是自己就好像停电似的都呆掉了呢。」
「关野同学,对不起。不过,还好有你在呢!因为,我实在没想到我会被电缆绊住,然後就拉倒了那些照明设备,就连照明设备连着的那些电缆也都被扯了起来,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对啊,茂吉。都是因为你踩到电缆引起停电,把照明设备给弄掉的错啦!」
「小亚,大家都没事就好了嘛!」
「调光器还有机械好像都已经修好了嘛!」
「你就原谅他吧?」
「好好好,不过,小帆帆好像没资格说我喔。」
「啊?你在说什么啊?」
「嗯嗯,我在说什么呢,秋吉同学?」
突然被这么问道,纯只能……
「呃。」
……地应了一声。
『大同学会』结束後过了一夜,星期一的放学後。纯、帆乃佳、茂吉跟亚须未四个人,正走在走廊上要前往社办。
亚须未高声地笑着。
「真是的,你们两个人还真是一样呆耶!」
「那样很好啊。」
话说完,茂吉呵呵呵地笑着。不过啊……他又紧接着说道:
「不过啊,小纯说的有关幽灵的事。莫非是真的吗?因为,照明设备真的有可能会砸中小町老师啊!如果那么重的东西直击脑部的话,结果会怎么样呢?仔细想想,小纯该不会是有灵能力吧?」
这很难说吧。亚须未充满了疑问。
「这种像是真的但其实不是真的的部分,的确很像是秋吉同学的作风呢!不过,如果秋吉同学再早一步的话,说不定就是你自己被砸中了喔!」
亚须未又大声地笑了起来。
「这没什么好笑的吧!」
纯故意嘟起嘴巴。
「抱歉抱歉。因为,你跟灵能力的感觉实在是不搭嘛!我就直接说了吧,昨天应该是这样的吧,你想要叫我们帮忙做一个手工饰品送给小町老师,所以才会搬出那个幽灵的故事,对吧?真的是有够害羞耶!」
「哈哈……」
纯苦笑着。
茂吉跟亚须未也在笑。
只有帆乃佳很认真地看着纯,什么也没说。
*
一打开门,纯就看到了奈奈实。当然,不是半透明的。
她坐在窗边的位子上,很明显地在做东西。听到了门打开的声音,奈奈实转身看向纯等人。
「啊,被你们发现了。」
「小町老师,你在做什么?」
亚须未兴致勃勃地问道。
四个人各自靠向奈奈实,探出头来看。纯注意到,奈奈实坐着的椅子旁,有个葛雷钢的盒子。
「葛雷、钢?」
「葛雷钢?小町老师?」
听到纯所说的话,茂吉马上有了反应。
他正要往前探头看的时候,奈奈实先转过头来。
「马上就要做好了说。」
奈奈实的桌上,的确有一个『葛雷钢』的模型。
只不过,那完成的程度让纯等人都一脸愕然。
实在是太完美了。
肩膀上有着精巧的栏杆,全身各处都有实用性的天线。不用说,那都是利用烧融框材制成的,旧化技术也是超级道地。
这恐怕已经把葛雷钢的真实面发挥到最极致了。好的说法是,这的确很有奈奈实的风格,只是根本不知道还能不能称做是葛雷钢就是了。
「小、小町老师为什么会做葛雷钢呢?」
茂吉问道。
「今天我来了以後,桌上就摆了一个做到一半的葛雷钢啊!可是,我不记得我有做过呢!」
奈奈实不解地摇摇头,但是却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一定是『模型社的小矮人』做的啦!」
亚须未说道。
也许吧。奈奈实微笑着。
「如果真的有小矮人的话,我还真想见见看呢!小矮人的手法跟我很类似耶!所以我就不知不觉地跟着做下去了。我擅自接着做,不知道小矮人会不会生气呢?」
「可能很有危险喔!」
亚须未认真地说道。
「把做到一半的作品摆在这的话,可能会被擅自做好喔!」
大家响起了一片笑声。
笑声结束。对了对了,奈奈实拍了一下手。
「我还没跟你们道谢呢!」
「道谢?」茂吉问道。
「就是你们送我的那个发夹啊!」
听到奈奈实这么一说,亚须未像是想起什么似的。
她一脸讶异的表情询问奈奈实:
「老师,你怎么知道那是我们做的呢?我之後听说秋吉同学也没留字条,只有把发夹放在桌上而已啊。」
「的确是,放个字条的话就简单多了。」
哈哈哈,纯苦笑着。
「不需要字条啊!」
但奈奈实像是很讶异听到字条这个字眼地说道。她把一条折好的手帕从身旁的包包里拿出来。
她摊开手帕,拿出『发夹』。
「我一看就知道这是你们做的啊!」
因为,你们看。奈奈实把发夹拿到四个人中问。
茂吉、亚须未跟帆乃佳都不禁脱口叫出啊的一声。
「这是……」亚须未说道。
「嗯嗯,没错。」帆乃佳说道。
最後是茂吉。
「小纯,你真厉害。」
他这么说的同时,三个人,不,包含奈奈实四个人在内,一起看向纯。
茂吉继续说道:
「没想到你用『烧融了的框材』完成夹子的部分。」
呵呵,纯笑着。
「会场里的材料很充足啊。不管是框材还是打火机,很简单就能弄到,蜡烛则是包包里都会放嘛!」
没错。『发夹』是在萤光BB弹上钻洞,然後穿过连结成松叶状、已经烧融了的框材做成的。换句话说,这是以往『烧融框材』跟『钻洞』的成果展示。也可以说是每天要求纯等人这么做的奈奈实,在某个层面来说,自己救了自己。
不管如何,奈奈实微笑着。
「谢谢你们罗!」
这一句话,充满了平稳且祥和的喜悦。
可是,奈奈实又继续说道。
「烧融框材的人是秋吉同学吧?你烧融得还是不太均匀呢!还有,这个BB弹的钻洞,你有用大头针先标好位置吗?」
这当然是开玩笑的说法。
「我们太急了,所以没有用大头针。」
茂吉搞不清楚状况,还认真地找藉口。社办里又是一阵笑声。
笑声结束,奈奈实一拍手。
「那,今天就从平常的那个开始吧!」
她走向柜子,拿出装有大量框材的袋子。纯等人各自开始准备蜡烛,现在大家都已经很熟练了。
奈奈实一脸很怀念似地在社办里走着,喃喃说道:
「咦?社办里有电脑啊?」
「哎呀,老师,你都没有注意到喔?」
亚须未不敢相信地一脸吃惊。
「嘿嘿,我一来到这里,脑袋里想的就只有模型的事啦!」
「虽然有点老旧,不过应该也可以写信传简讯喔!」
嘿嘿,奈奈实只笑了一下。电脑的话题就这样轻轻地带过去,一如往常地,她对着要开始作业的学生们说道。
「好啦,大家。今天我们要做很多很多的烧融框材喔!等一下我们要做梯子罗!」
喔喔!纯等人说道。有讶异有欢喜有悲伤,各种情感混合出这个喔喔的叫声。
*
奈奈实跟亚须未的对话,很自然地传到了帆乃佳的耳里。
虽然只是很自然地听了进去,但……
「咦?」
帆乃佳还是忍不住讶异地叫了一声。
小町老师她……帆乃佳首先想到的是:
(不知道这里有电脑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奈奈实就不可能用社办的电脑发简讯给纯了。
(那,我看到的画面是?)
真的是,小町老师的幽灵吗?
帆乃佳慌张地望向纯。
他已经埋头在烧融框材的作业之中了。
但,纯似乎感觉到了帆乃佳的视线,突然抬起了头。两人的眼神交会,纯的眼神像是在试探,询问着:『误会,解开了吗?』
尽管觉得很难为情,但帆乃佳还是没有办法表现出抱歉的样子。
因为,她完全克制不住涌上心头的笑意。
*
奈奈实跟亚须未的对话,纯当然也听到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当然帆乃佳也一定听到了。
所以他才会有现在的笑容。
误会,应该是解开了吧?
纯终於能够这么想了。
看到帆乃佳笑之後,纯也露出了笑容。
在看着帆乃佳的笑容时,纯突然注意到……
他看到了两个脸重叠在一起。
那是帆乃佳的脸跟帆乃佳(幽灵)的脸。
两个脸交互地重叠在一起。又或者应该可以说是看起来帆乃佳(幽灵)的脸像是藏在帆乃佳的脸里。
那之後已经过了大约一年了吧。
跟帆乃佳(幽灵)一起度过的每一天,到现在都还深刻地烙印在纯的心里。
那是他绝对无法忘怀的记忆,有关帆乃佳(幽灵)的一切,即使想忘也忘不了。纯所喜欢的是帆乃佳(幽灵)。
应该是帆乃佳(幽灵)吧?
纯一直看着帆乃佳(幽灵)的笑容跟帆乃佳的笑容重叠在一起。本来,他是想透过帆乃佳的笑容,看着帆乃佳(幽灵)的笑容。
最後,终於只剩下帆乃佳的笑容。尽管帆乃佳(幽灵)的笑容已经消失,但帆乃佳的笑容还是留了下来。
纯突然想起,不知何时,奈奈实(幽灵)曾经跟他说过的话:
『喜欢上隐藏在眼前可见事物深处的部分,也是很重要的呢!』
纯一直在想,那指的是什么呢?
(在帆乃佳的深处,那是什么呢?)
是灵魂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指的就是帆乃佳(幽灵)吧?
不管怎么想,纯总是想不出个好答案。只是,看着帆乃佳一直笑,纯也克制不住笑意,这一点,帆乃佳似乎也是一样。
(插图)「秋吉同学、关野同学。」
被奈奈实一叫,两个人同时吓了一跳。
「担心对方虽然是件好事,不过,还是要注意自己的手边喔!」
纯跟帆乃佳两人的手边,过热的框材已经冒出黑烟。
两个人同时哇的大叫一声,然後慌慌张张地想要善後。
「真是的,你们两个还真是一样迷糊耶!」
哎呀哎呀,亚须未说道。
奈奈实笑了,茂吉笑了,亚须未也笑了。
狭窄的社办里充满了开朗的笑声。
帆乃佳笑了。
所以,纯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