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所谓哥哥指的是次子靖高先生。
本来是个很开朗的人,最近不知为何阴沉起来。
我们赶到之时,靖高先生的房间已经染上了数团血迹。六叠大的两间房间的其中一间铺着被褥,靖高先生就躺在那里。吉见家的人们在床铺周围围了一圈。伸在被褥上的两手和两手腕上残忍地留有深深的伤痕。浸着鲜血的被褥。弃置于胸口处的美工刀。
我头晕目眩,血的味道让我很想吐。
和尚飞奔进房间。拉开哭泣的裕惠阿姨,蜷身跪到靖高先生的枕边,然后立刻就站起来拉开了衣柜。
“少爷,救护车呢?”
“已经叫了。”
和尚从衣柜中扯出领带,然后紧紧地缚住靖高先生的手腕根部。
还不要紧。还有呼吸。既然都在止血什么的了,一定不会死。
不知何时我紧紧地交握着双手,呆呆得无法动弹,有谁在戳我,是和歌子妹妹和克己弟弟。
“靖叔叔、死了?”
和歌子小妹妹一脸天真地问道。
“我说,死了?”
一副缠着想要听到好消息的面孔。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和歌子妹妹一脸吃惊地望着我,然后和克己弟弟面面相觑。
“还活着啊。”
“什么嘛。”
两人天真地摆出一副无趣的面孔,很恐怖。你们认为叔叔死掉会比较好吗?很想质问他们,但害怕开口。留下无法出声的我,两人一边悄悄的耳语一边跑到走廊去了。救护车的鸣笛声响了起来。
靖高先生被送往了附近的医院。在医院他恢复了意识,说自己疯了。陪着靖高先生去医院的彰文先生返回后,向我们这么说道。
“独自一人带着的时候好像就会听到声音,命令他杀掉家人。”
彰文先生的表情染上了悲色。
“一睡着好像就会做梦,杀掉家人的梦。还说这么持续下来,连杀人的手感都能感觉到。基于这种内容,哥哥也无法对别人说。然后他害怕这样下去迟早会真正杀掉我们,就”
和尚一脸严肃地听完,低头道歉道。
“要是发现再晚点就成为第一名受害者了,非常抱歉我们没能帮上忙。”
“不,同样也因为我们的缘故而让涉谷先生遇到这种麻烦。”
和尚轻轻地摇了摇头,站了起来,拉开了旁边的隔扇。
房间的情况没有什么变化。阿恋独自睡在铺好的被褥中。和尚环视了一下房间内,转头问林先生。
“式神还留在恋少周围的身边吧?”
“嗯。”
“要是有灵接近阿恋的话,你会知道吗?”
“会知道。”
“那么,相反呢?要是灵从阿恋身体里出来的话,你知道吗?”
林先生轻轻睁大双眼。
“当然知道。而且最重要的是既然已经施了禁咒,灵是绝无可能出来的。”
“也就是说。”
和尚环视着我们。
“附在这个家的灵不止一只,就是这么回事。”
“稍微等等啊。”
绫子提高了声音。
“就是说靖高先生被附身了?”
“还有其他解释吗。”
的确。
“也必须提醒其他的吉见家人。既然灵不止一只,那么也有可能有三只或更多呢。――约翰。”
“是。”
“叶月妹妹的情况怎么样?”
“虽然我不太清楚,但原小姐说这有可能是恶质的凭依物。大致上简单的除了灵,把房间封印了起来。”
“感觉呢?”
“不知道。”
“真砂子。――那只灵是什么样的家伙你知道吗?”
真砂子摇摇头。
“不知道呢。不过和附在阿恋身上那只灵感觉一样呢。非要说的话就是空洞吧。”
“空洞?”
“嗯。要是没有恨意的话也就会感觉不到怨念。假如有灵附在身上的话,那就是非常空虚的灵呢。”
“麻衣呢?”
突然向我发问,我慌张起来。
“我、我吗?”
“有感觉到什么吗?什么都好。昨天作的梦中让你在意的事情也行。”
我稍稍犹豫了一下,试着说道。
“不过和真砂子的意见相对立,我认为是有含恨而死的人的。”
定会诅咒你们直至末世之时
“我认为有人被严重的背叛了,然后被敌人包围接着被杀。”
殉情那对人从海角上投海而死。那么
“大概是在这附近死掉的人,至少也是和这里有关系的人吧。”
真砂子皱着眉头道。
“怎可能。要是有这种灵的话,我应该知道才对。”
“不过,也有可能单单只是梦啦。”
“就是梦呢。”
啊啊,烦死了。
和尚转头问彰文先生。
“如何?有没有什么线索?”
“不好意思我并没有听过此类的传闻,不过也有可能只是我不知道而已就是了。”
“唔嗯。吉见家移居这里是什么时候的事,你知道吗?”
“实在不好意思,祖母好像也不知道更多详情了。”
和尚稍稍考虑了一下,然后说道。
“约翰。去医院试着给靖高先生除灵,顺便给我拿出点商业头脑来跟他谈谈,不要又给我干蠢事。”
“是,我试试看。”
“绫子负责护符。吉见家人和我们的数量。”
“是是。”
“我稍微出去一下。彰文先生,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烦你带我去菩提寺?”(译注:菩提寺,类似于宗祠,供奉祖先的地方。)
2
让绫子写护符,我和真砂子则帮忙把护符分发给吉见家的人们。虽然我们有请他们绝对不要离身,但阳子小姐还是一接过就毫不在意的放于一旁。她是长子和泰先生的妻子,克己弟弟和叶月妹妹的母亲。
“那个,请不要离身。把护符放进护符袋之类的口袋里面,务必”
听我这么一说,阳子小姐大方地微笑起来。
“要是带着这个会有什么效果吗?”
“嗯,这是不让恶灵附身的护符。要是不贴身放置的话就没有效果”
“但是,洗澡的时候要怎么办呢?”
咦?
“不能带进浴室吧,这可是纸。洗澡的时候被恶灵附身的话,那也无可奈何不是吗?”
“这么说也是没错但还是有危险。就算降低一点危险也好,请带着它吧。”
听我这么说,阳子小姐微笑道。
“知道了呢,我会的。”
她就算这么说着,也丝毫没有回头注意护符一眼。我很不释然地离开了阳子小姐的房间。
克己弟弟与和歌子妹妹则在我们想递过去的时候逃走了。
“那种东西、我不要。”
“稍微、等等。这是很重要的东西,拜托了。”
“讨厌。”
“不要。”
我追着逃开的两人,感觉有点奇怪。为什么要逃呢?为什么讨厌呢?离开主屋跑出店里,两人从玄关跳到了外面。
“喂,和歌子妹妹!”
我呼唤着穿过前庭的两人。
“叔叔死了知道吗?”
我试着扯了个大谎,而两人啪嗒一下停了下来,眼神呆滞地回过头来,然后立刻浮现出很开心的笑容。
“真的?”
“去了医院不是吗?坐救护车。”
“对啊。不过没赶得及,叔叔在医院死掉了。”
克己弟弟小声地咕哝道。
“太好了。”
这些孩子难道
我试着故意小声说道。
“而且啊,彰文先生也是”
“彰哥哥也是?怎么了?”
两人一起大声说着,向这边迈了两、三步。
“怎么办啊?要不要告诉你们呢?”
“告诉我、告诉我。”
“嗯~但是,要不还是保密吧。”
我嘟嘟囔囔地说着,两人靠的更近了。
“我说,大姐姐,告诉我。”
“告诉我吧~彰哥哥也死了?”
“这个”
“死了?开车了?”
“车”
两人扯着我的裙子,我立即抓住两人的手。
“车子是怎么回事?”
“放开我!”
“放开啊~”
“不放。喂,车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挣扎着,我拼命抓住他们的手。
“麻衣?你在做什么?”
绫子和真砂子,还有光可小姐跑了过来。克己弟弟从我手中逃脱,我重新抓住了想要一起逃跑的和歌子妹妹。
克己弟弟稍微站开了点距离转身说道。
“放开和歌妹妹啊。”
“不,告诉我车子是怎么回事。”
“给我放开啊。”
我转头对站在身旁惊慌失措的绫子说道。
“绫子,让和歌子妹妹拿着护符。”
“不要那样做!”
我对克己弟弟怒目而视。
“那就告诉我车子的事。要是不告诉我的话,我就把护符贴在和歌子妹妹身上,让你取不下来。”
“你要那么做的话,我、就跳海!”
“克己弟弟,你明白你在说什么吗?”
离通往前庭海岸的台阶不到五米。
“我明白啊。我要是死了,大家会很头痛。”
“死是很痛苦的哦。”
“知道啊。要是痛苦的话,就是活该。”
“谁活该啊?”
“大家。”
我让绫子压制住挣扎不已的和歌子妹妹。
“绫子,抓好了。――克己弟弟,你、到底是谁?”
我从玄关走了出来。克己弟弟瞪着我退了一步。
“你不是克己弟弟对吧?真正的克己弟弟是不会那样说的,也不会害怕护符呢。”
“我才不害怕呢。”
“你说谎。很害怕对吧?所以才不愿意接过护符啊。”
克己弟弟笑了出来。那个怎么看都不像是小孩子的笑容。
“我会杀掉的。”
“杀掉谁?”
“你,还有你们。这个家中所有人。”
我静静地摆好了姿势。(――不可以对人使用)
“还有这个小孩。”
克己弟弟――身体里的那人这么笑着说道。
“为什么呢?”
我的手抖了起来。(但是我有向阿高使用过,虽然那是开玩笑。)
“跳海还算是仁慈的了呢。很轻松的死法,相对于头被切掉的话。”
“头被切掉?”
这次不会有问题的保证呢?(――不要再做第二次。因为是麻衣这种程度才会什么都没发生哦)
“与被同伴背叛相比较而言。”
“这个家的人们对你做了什么?”
“接下来呢。”
“从那个孩子身体里离开。”
“小孩要是死了就没用了,那时我就会离开了。”
克己弟弟笑着躲闪着,从此地离开。仅仅五米的距离。
“南无三曼多伐折罗赧含。”(译注:不动明王真言,常于九字真言前使用)
拜托,阻止克己弟弟!
“临兵斗者皆阵烈在前!”
我一挥出剑印,克己弟弟就倒了下去。离台阶仅仅连一米都没有了。与此同时,有什么刮起了一阵风以惊人的势头从我脸颊旁通过,向背后冲去。
“什么?”
环视周围,什么也没有。突然和歌子妹妹嘶声裂肺地痛哭起来。我慌张地跑到克己弟弟身旁,抱起仍然倒在地上的他,这时克己弟弟开始悲鸣般地哭泣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
3
克己弟弟还有――不可思议的是和歌子妹妹也不停地哭泣。检查了一下,背上出现了很深的火伤,正好是我画的九字那样格子般的水泡。虽然并不是很严重,但应该痛得受不了吧。
在茶室中包扎了一下,两人总算冷静了下来,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茫然若失。把护符递过去,他们也只是很稀奇地摆弄着。真砂子把护符折叠放进用手帕缝制的护符袋中,然后把护符袋挂在他们的脖子上,他们就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让两人负伤的我一个劲地道歉,向着拿来药箱的裕惠阿姨低头赔罪。
“真是万分抱歉。”
看到了一部分现场情况的光可小姐劝解道。
“多亏你,克己与和歌子都没事。请不要在意。”
不,这个要说是没事也我正冷汗直冒时,一只小手碰了一下我的手腕。
“大姐姐,被骂了?”
是和歌子妹妹。
“嗯,是啊。”
“这种时候不坦诚道歉可不行哦。”
“呵呵对不起。”
我一低头道歉,和歌子妹妹就从罩衫下拉出守护袋。
“真了不起呢~作为奖励,把这个送给大姐姐吧?”
泪目,好可爱啊。
“谢谢。但是那个是和歌子妹妹的,绝对不要取下来哦。”
“换衣服的时候也不行?”
“换衣服的时候也不行。”
“嗯!”和歌子妹妹极认真地点点头,然后像隐藏宝物一样小心翼翼地把护符收进衣服中。我满足地微笑着,这时泰造叔叔回来了。
“车子的刹车液泄漏了。”(译注:起润滑刹车片的作用,如若泄漏,则会导致刹车失灵)
因为很在意车子这个词,就把所有的车子都调查了一遍。
“是私家车要是不注意就开出去的话,就会发生事故吧。”
我大大得松了口气太好了。
――说起来完全不好啊。天色变暗后回来的和尚啰啰嗦嗦地严厉责备我。
“我明明都那样告诉你了不要对人使用,你这家伙还真是。”
“但是没其他办法了嘛。”
“不准狡辩!”
呜呜,和尚欺负人。
和尚长叹一声后静静地开口道。
“退魔法啊,并不是谁来做都会有效果的。”
唔。
“你是有才能的哦,退魔师的才能所以不要再那样做了,不要让自己再次陷入不得不向人画出九字的境况。”
“嗯对不起。”
和尚碰地一声敲了敲我的头,然后看向绫子和真砂子。
“其他呢?有拒绝接受的人吗?”
“奈央小姐。”
奈央小姐的话是彰文先生的二姐。
“但这是因为奈央小姐不在的缘故。然后就是少爷了,理由如上。――因此,少爷,护符给你。”
彰文先生微笑着接过绫子递来的护符。很好很好,接受了呢。
“奈央姐到底去哪儿了啊?”
“不知道。她没有把行踪告诉任何人,所以好像还在搜索中。”
咦?
“麻衣,怎么样?不肯接受护符的只有小鬼他们吗?”
被问到的我很想说阳子小姐感觉也很奇怪,但最终没有说出口是因为当时阳子小姐进入了这间屋子。
“――?”
阳子小姐连招呼也不打就冒冒失失地闯进了基地,环视了一下我们道。
“让孩子受伤的是谁?”
啊来抱怨的啊呜呜呜。
“对克己作出那种事的是谁?而且还让他带着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指?
“那个毫无用处的护符啊,快点给我让他取下来。”
“那个但是”
“你给他灌输了奇怪的思想对吧,就算我让他取下来他也不取啊。快给我让他取下来!”
阳子小姐怒吼着。
“你对叶月也做了什么手脚吧,还有和歌子、靖高、荣次郎。”
我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喋喋不休的阳子小姐这个人
“尽做些多余的事!”
和尚拿起护符站了起来。
“为了守护自身,这是必要之物。阳子小姐,你带着的吗?”
阳子小姐笑出声来。
“这种东西才起不了什么作用呢。”
和尚递出护符。
“没有的事请接着。”
阳子小姐默默地接过护符――然后突然燃烧了起来。就像护符自个儿喷出火来一样,在阳子小姐的手上燃烧着。
“起不了什么作用呢。”
阳子小姐笑着,笑容大胆无畏。
“这种东西,完全没什么用不是吗?”
我们逐步逼近阳子小姐,摆出了包围圈的姿势。
“绫子,七缚。”
“好。”
阳子小姐皱起眉头道。
“什么?”
“没什么,我们只是稍稍有点事要找阳子小姐而已。”
绫子结着手印,划出五横四纵的九字,口中喃喃地咏唱着什么。
“什么事?”
“哎呀哎呀约翰。”
被叫到的约翰撒出圣水,皱着眉头的阳子小姐退了两、三步,然后被林先生从背后抓住了。
“放手啊!”
约翰轻轻地画着十字。
“我对于汝、被诅咒的不纯灵魂、恶意的元凶、犯罪的本质、罪之根源、沉溺于欺瞒和冒渎神圣以及奸淫和杀人的汝,以谏言者之名。”
约翰把手伸向睁大双眼的阳子小姐,以手指在阳子小姐胸口划出十字。
“我以基督之御名严命汝。”
在额上划出十字。
“无论藏身于身体何处皆现出原形,从汝占有之身体离去。”
在右耳上。
“汝理应离开,潜身于何处皆须离去,不应再谋求此已献于神明之身。”
在左耳上。
“以圣父圣子圣灵之御名,永远禁止汝接近此神圣之身。”
嘴唇上。然后举起手以手指轻触眼睛。
“原初!”(译注:Inprincipio,约翰经常引用的拉丁语圣经约翰福音中序言第一句,意为初始、最初)
磅的一下阳子小姐膝盖一软倒了下去。被林先生支撑着慢慢滑到地上坐了下来。睁开紧闭的双眼时,阳子小姐一脸吃惊。
“咦?怎么了?”
约翰对着惊慌失措的阳子小姐微笑起来,轻轻吻了一下手中的十字架,然后把它挂在了阳子小姐的脖子上。
“已经不要紧了。请不要让这个十字架离身。”
4
阳子小姐从我们来到这个家那时起就根本没有任何记忆了,所以只能让彰文先生从头给她说明一遍。
“那个那个,绫子。七缚是什么?”
轮班吃晚饭的时候我问绫子道。
“不动金缚咒啊。”
“是林先生施在阿恋身上那个?”
绫子一听就皱起了眉头。
“怎可能,不是那种能让别人睡着的高级货哦,仅仅能让人稍稍软弱无力,难以动弹而已吧。”
哦~不过对于绫子,能帮上忙已经很了不起了呢。
“七缚时不是划出了九字么?对着阳子小姐划九字,可以吗?”
绫子微笑道。
“啊啊,九字说穿了原本就是护身九字,是为了保护自身的咒语哦。”
“啊,是这样啊。”
“教给你的是快速九字,实际上本来是更为缓慢的咒语哦,我在祈祷的时候就会使用。说白了九字就是在祈祷或修行之类时,为了不让恶灵什么的来捣乱的咒语,所以原本是护身咒哦。手印最后是以刀印促进去驱散中心不是吗?这么一来也能当作一种攻击方法来使用,促进刀印时就能把气发射出去呢。”(译注:快速九字,也称为刀印或剑印,手势如前述食指中指前伸呈手剑状)
“原来如此那么,除灵之类的结果还是操纵气动了什么手脚啊。”
“对。无论是咏唱咒文还是使用道具,最终也单单只是为了更有效率地聚集气的而施行的仪式哦。”
“那么没什么意义?”
绫子托腮道。
“唔~,要说没有意义啊,也不是不做就使不出来呢。比如有人记错了真言,但就算记错了还是没任何问题我是这么想的。”
“嗯~”
“中国不是有气功吗?好像是操纵气的功夫哦。治疗疾病、移动物体、远距离隔空击人,我觉得那就是没有施行仪式的气。”
“那不是PK吗?”(译注:PK,念动力,Psychokinesis的简称)
绫子回头看着我道。
“啊、对,对啊。治疗疾病就是PK-LT,远距离伤人是PK-ST啊。那么PK果然是气啊。”(译注:PK根据对象不同分为三种:PK-MT对运动中物体的影响,PK-ST对静止物的影响,PK-LT对生物的影响)
“你不是很了解?”
“了解的人才比较少吧,对气功我也不太清楚呢。被称为高手的人好像真得很厉害,不过没亲眼见识过,好像能远距离隔空碎岩、弯铁、治癌、操控人类。好像也有用气功来除灵的人哦。”
“唔嗯”
“说不定林就能做到。”
“啊、确实。”
我们两人笑了起来,然后面面相觑。
“阿恋!”
阿恋就没有是气功高手的可能性吗?
“要是气功的话,绑起来就毫无意义了呢。”
“关起来也没用。那真是太危险了呢。”
“确实只有让他睡着这一招而已。”
“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如此,解决了一个疑问呢~
绫子兴奋地点头道。
“就是这样呢。要不然,没必要连阿恋也要清净戒斋吧~”
“啊!”
我击了一下掌。
“怎么了啊?”
“我长年来一直有个疑问~”
“嗯嗯。”
“很久以前去阿高的学校调查的时候,我不是曾经和阿恋掉进了洞穴中吗?”
“嗯嗯,是有这么一回事。”
“因为有下水道口嘛,洞穴中应该有很多落下的瓦砾才对。但关于这个啊,正好我们落下的地方没有什么大的混凝土块,所以才没受什么伤,不过我一直觉得很奇怪哦。”
“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从下水道口跌下去的不是吗?那瓦砾应该也是从下水道口掉下去吧。这么一来,我们应该和瓦砾掉在差不多的地方才对不是吗?”
“对啊,麻衣你们跌下去的地方当然应该有瓦砾在滚来滚去吧。”
“对吧?那么没有瓦砾就说明~”
“肯定有谁把瓦砾击碎或者挪开了呢~”
“对吧~”
“嘿嘿嘿~”
终于逮住小辫子了。我和绫子嘿嘿地笑了半天。
“咦?不过等等啊。”
绫子突然左思右想起来。
“咦咦咦?那的确”
说起来林先生好像说过什么话,“停下来”还是什么来着
“好像有不能使用气功的理由呢”
结果我和绫子还是抱头不解。
5
奈央小姐没有回来,接近十二点的时候引起了骚动。
“不可能擅自就这么晚还不回来。”
裕惠阿姨他们开始吵闹起来,调查了一下却发现谁都没有看到奈央小姐出去,检查了房间后也发现连钱包那些都留了下来,怎么想都不像是要出门的样子。和尚和约翰帮忙在附近搜索,但仍没有发现奈央小姐的踪影。等他们回到基地已经一点过了,夜空被厚厚的云层所遮住,完全看不见月亮。
“怎么样?”
听我一问,和尚和约翰都摇摇头。
“明天要是还没有回来的话,说是会去申请搜查令。”
气氛变得非常沉闷。
我刚点了点头,突然监视器材的林先生出声道。
“泷川先生――这个。”
林先生一边说一边指着屏幕,是洞窟中摄像机的影像。画面的左边能看到洞窟的入口看上去没什么异常的样子。怎么了吗?
和尚仔细地看着着画面,然后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
“林,有手电吗?”
“放在车上了。”
“约翰,跟来。”
“怎么了吗?”
“麻衣你们就待在这儿。少爷,这里就交给你了。”
我眼看着勃然变色的三人出去,然后和绫子面面相觑。
洞窟中的影像有什么问题吗?我重新再直直地盯着画面看,不过也看不出洞窟中有什么问题。空荡荡的空间被高灵敏度摄像机以独特的奇异白色调拍摄了出来而已。
“到底怎么了啊?”
对于绫子的问题,我左思右想不得其解。
“没什么东西吧。也没有拍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也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现象”
说着,我注意到了洞窟入口。入口外是岩场,白色浪花击打在突出的岩石上,而那里挂着什么东西宛如被波涛洗濯一般。
“那个、是什么啊?”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看,却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撞击岩石,被推离开,然后不停重复着。我拼命凝神去看,这时影像中和尚他们赶到了。和尚他们直接走向挂在岩场上的东西,果然那是
彰文先生坐不住了。
我切换成了扬声器。和尚他们默不作声,只能听到波涛的声音从扬声器中流泻而出。
和尚他们被波涛冲击着拉起了那个物体,和林先生两人把它抱了上来。
绫子发出惨叫,彰文先生从房间中飞奔而出。
影像虽然很粗糙看不太清楚,但还是能看到那是个人。人的身体在我们凝视着画面期间毫无反抗地任由波涛洗涤,实在无法想象还活着。
(――因为海潮的关系,总有尸体漂流进去)
奈央小姐没有回来,也无法想象是出门了。
我闭上双眼。但愿是别人,但愿是完全无关的其他人。
――但是我也知道这样的偶然是不可能存在的。
那毫无疑问是奈央小姐。她被海潮推着,抵达了那个洞窟。警察被叫来,运走了奈央小姐,听说会进行尸检解剖。
“她是女人一定很讨厌被解剖吧”
我在基地抱膝坐着道,绫子想要安慰我似的轻拍着我的后背。
从扬声器中仍然流泻出海浪的声音,我初次注意到波涛的声音实际上是很寂寞的。
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换好衣服的和尚他们暗沉着一张脸回来了。
“辛苦了我帮你们泡咖啡。”
“麻烦你了呢。”
然后谁都不发一言。
分发好咖啡后,大家正喝着的时候,终于和尚开口了。
“真砂子妹妹呀。”
“嗯?”
“能让奈央小姐降灵吗?”
真砂子吃惊地回望向和尚。
“虽然是能做到。”
“林说今天是凶日呢。不好意思,能不能让你降灵呢?”
“试试也无妨呢。”
“麻衣,去主屋,问一下这些问题。”
然后和尚就开始写便条。奈央小姐的生辰年月、血型、兴趣、喜欢的艺术家、钱包中所带的钱、最近去旅行过的地方等等。
“我去问出这些事有什么用吗?”
“好了啦,快去。不要说出降灵会的事哦。不了解的事就让它一直不了解下去比较好――真砂子,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吗?”
6
我按照和尚所说的,接连不断地把这些问题问完,返回了基地,此时房间已经准备妥当了。不过说白了也就蜡烛和线香,然后还有摄影用的器材而已。
“问好了?”
“嗯,不过只有一半左右哦。”
“那也没关系。”
我把便条递给和尚,问道。
“不过问这些要拿来干什么呢?”
“用来判断降灵的是不是奈央小姐,必须通过这个来确定没有弄错。”
啊,原来如此。
“那么叫彰文先生来怎么样?让彰文先生来确认的话不是比较快?”
“那就麻烦了。”
“为什么?彰文先生也一定很想见见面吧。我说,至少跟他说一声?”
“不行。”
我有点火了。
“为什么啊?奈央小姐突然就发生这种事,一定会有早知道就先跟她说了的想法。因为我都是如此我说,把他叫来吧?”
和尚看着我,非常认真的样子。
“奈央小姐不一定是意外死亡。”
“什么意思?”
“那就摊开来说吧。也有可能使这个家中的某人杀害她的。”
“和尚!!”
“你们去分发护符的时候,奈央小姐已经不见了。那个时候被附身的人有三个,阳子小姐和两个孩子。既然不一定是意外或者自杀,万一是阳子小姐杀的,你认为少爷想听到这个吗?”
“怎么会。”
和尚叹了口气。
“我也希望不是如此啊,正是为了确认这一点才让真砂子把她呼唤回来的。不能让家族成员参加,明白了?”
“明白。”
我们全部都围坐在矮桌旁,点燃了蜡烛和线香后关掉了电灯。真砂子靠着椅背坐着,合手闭眼,然后开始在口中咏唱像是佛经一样的东西。
“观自菩萨蜜多时五空”(译注: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般若心经第一句)
真砂子立刻就变换为随便的姿势。平时总是端正地挺直了背,现在略有些驼背,紧紧地靠着座椅背,言语也变得越来越不清楚。不久连声音也中断了,这一小段时间内房间中毫无任何动静,只能听到微微的波涛声和器材启动时低沉的马达声。
“奈央小姐。”
和尚低低地呼唤道。
“奈央小姐,你在这里吗?”
真砂子仍然闭着双眼,轻启红唇道。
“是”
有谁松了口气。
“吉见、奈央小姐对吧?”
“是这是怎么回事?”
“希望你能回答一些问题。”
和尚说完,就开始详细地提问,真砂子不知所措地回答了各个问题,都和我在主屋中打听到的答案相符。真砂子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样,只动着嘴进行对话的样子感觉相当的异常。真砂子――借真砂子的口的奈央小姐无数次地问“这是怎么回事?”,让我留下深刻印象。
“你已经死了你知道吗?”
和尚说完,隔了一小会儿奈央小姐答道。
“是。”
“为什么会死亡你知道吗?”
仍然隔了一小会儿。
“掉进海里了。”
说完,真砂子紧闭的双眼中浮现出泪光。
“去了庭院去看海。”
眼泪滑下脸颊。
“那是在庭院的哪里呢?”
“茶室的对面有些事想要思考一下”
“是失足滑下去的吗?”
这次隔了很长一段时间。
“被推下去的。”
果然。果然是这样啊。
“把你推下去的是谁?”
“不知道有谁从背后撞了我一下”
说完,她长出一口气。
“我好害怕”
听着都觉得好痛苦,我把脸埋了下去。那是多么恐怖啊,多么的悲伤啊。
“什么事都可以,关于把你推下去的人你想不起什么吗?”
“不记得了不过幸亏我不知道。”
“为什么?”
“那里只有家族成员才会去。要是把我推下去的是家人的话我不想知道是谁”
说完,她再次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已经活不了了吧”
好过分。奈央小姐到底做了什么啊。到底是谁怀恨在心,做了被操纵着做了这么过分的事啊。
“请安稳的沉眠吧。”
和尚说完,她急促地低声尖叫。
“怎么了?”
“有谁在拉扯我。”
“拉扯?”
“这是什么?是谁啊?我、好害怕、不想去。请不要拉我了。那边好恐怖,我不要”
“奈央小姐?”
“我不要这样。拜托了,不要拉我。好恐怖,我不想去那边。请、不要!”
惨叫般的声音让我们全部都站起身来。
“不要!怪物!”
“奈央小姐?!”
“救命!”
伴随着惨叫声,真砂子合起来的双掌分离开来,落到膝上。真砂子立即睁开了双眼,挺直了背,然后很不适应光线般的眨了眨眼。
“我好像降灵成功了呢。”
“果然是被杀害的”
听到绫子的话语,我颤抖了一下。
“问题是,谁是犯人了吧。”
约翰点点头。
“至少靖高先生不是。因为他被运往医院的时候,奈央小姐还在。老祖母好像也无法出屋行走。”
“孩子也不是吧。”
对绫子的话,和尚苦着一张脸道。
“那倒不一定呢。”
“为什么?小孩子可做不到啊。”
“趁势冲过去的话也不是不能做到呢。”
“这么说也、没错但是说到底奇怪的还是其他人不是吗?这家中还有被附身的人呢。”
“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
不管一时语塞的绫子,和尚继续说道。
“有可能已经除灵成功也说不定,也有可能连他自己都忘记做过这种事了。万一是阳子小姐做的”
好可怕的说法。阳子小姐没有被附身时的记忆。万一在那段时间内把奈央小姐推下去的话,阳子小姐就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犯下了大罪。要是她知道了,会受到多大的打击啊。
十三人的家族。彰文先生和他祖母、父亲、母亲、兄姊四人、嫂子姐夫两人、外甥侄女三人,共计十三人。除开奈央小姐的事儿人中,应该就有杀害奈央小姐的犯人。
祖母无法动弹。靖高先生住院所以不可能是犯人。如果相信绫子的话,已经除灵的那三个小孩子和嫂子姐夫那两人不会是犯人。光凭印象来说,彰文先生和她父母亲,还有之前曾经被袭击过的光可小姐也无法想象是犯人。剩下的就是长子和泰先生?
我明白了奈央小姐不想知道实情的心情,就连我都不想知情。万一知道了犯人的名字,那之后我们应该怎么做才好啊。面对除灵后恢复正常的对方,我们应该转述什么怎么转述才好?
然后我看向窗户方向。
到底奈央小姐的灵遇到了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