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回到教室,织户看了我身上破破烂烂的婚纱说道:
“现在只有你能当变态了吧?”
他在大庭广众下撂了这句话,我终于成了这附近有名的变态。
我说自己是在楼梯跌倒滚下楼,又刚好弄翻水桶才变成这样。这种藉口会有人信,大概是因为虚弱体质的我乎时就常昏倒吧。
虽然我平时会昏倒,是因为太阳太刺眼害的。
可是,我当然不可能穿著浑身是血且破破烂烂的婚纱继续工作,因此我又独自在学校里走动了。
我反而觉得浑身是血的新娘(男)看起来更像妖怪,还比较适合我们的店。
那么——瑟拉好像还在扮著花子工作。
照她的说法,她似乎很想尝试在那种类似咖啡厅的地方工作。织户则说只要能和瑟拉在一起就好……所以就一起留在教室了。
友纪和三原、平松,以及安德森去多功能大楼看戏剧社演戏了,我只好一个人闲晃。
春奈怎么样了?她还在卖CD吗?
打算去看看状况的我,正走在往旧校舍的路上。
我又遇到那个喝酒少女了——她一手拿著照理说已经被没收的酒瓶。
这边的活动,受学生欢迎的程度比一般游客更高,现在却只有一个女孩子在玩。是大家已经玩腻了?
这个活动叫“打倒主任!”,板子上画的魔王头被挖空,露出的是教务主任的脸。
一次一百圆,付了钱就可以拿水球砸站在板子后面的主任,他还真肯为活动付出。
假如被玩的人发现是谁站在板子后面,可能会没人敢挑战,因此主任脸上还戴了一付画著可爱眼睛的眼罩。
“再来!继续来吧!热情还不够!—啪!”
水球啪啪啪地砸上图板。像小动物般可爱的女孩,正斜斜拿著酒瓶灌酒并丢出水球。
“你是付了多少钱玩啊!”
我不由得出声叫她。
“她付了一万圆喔。”
负责收钱的国文老师一脸笑容地说。
“她付太多钱了吧!而且还在喝酒,要警告她才对吧!”
我忍不住吐槽了国文老师。
“你义来丫——相川,那是水啦。”
“你喝过吗?”
“咦?没有啊,因为她说是水嘛——”
“继续!再来!再来!热情不够!”
主任的脸遭到水球定点攻击。
我把小女孩的酒瓶抢过来。
“啊!这个!不行啦!”
“受不了,你从哪里拿的——”
“这是为了庆祝才喝的,所以没关系!笨蛋——!”
“庆祝?你的烦恼已经解决了?”
“呵呵呵呵。我已经解决罗,还我啦~”
她放声大笑,还拿起水球丢主任。看来她心情挺好的。
“拜托我的时候要叫哥哥。还有小孩子不可以喝酒。”
“这是普通的水……哥哥还我啦~”
“如果不是酒我就还你。”
我为了确认是不是酒,一口气将酒瓶往嘴里倒。
呜!这真的是酒嘛!这小鬼居然在暍这么烈的东西!
“嘎~!”我发出怪声,目光对上了眼罩已经移位的——主任眼睛。
“相川——!”
当主任的呐喊声让我耳朵嗡嗡作响时……喝酒少女逃走了。
幸亏有看到全程经过的国文老师缓颊,我才免于停学处分。
下次再让我遇到那个喝酒少女,我非得让她尝尝拳头的滋味,否则绝不罢休。
我一副怒气冲冲的神色,拖著脚步走著——
“步。”
有阵可爱的声音叫住了我。这强大的声音令我不自觉地嘴角松缓,甚至扭腰摆臀。
在那里的人——是身穿雪纺洋装的优。
“优,兔女郎装的店员工作已经结束了?”
她微微点头。现在她明明可以表达感情,但或许是出于习惯,面无表情的样子依然没变’
“春奈随便抓人代替我了。”
“那个笨蛋——还在田径队的社办?”
我本来想立刻过去教训她,但是优摇了摇头。
“她本来跟我一起四处逛的——却走散了。”
“那你就跟我一起逛,顺便找春奈吧?”
优用力点头,伸出手来。她希望我牵她的手?
“要牵手吗?”
优的声音果然很可爱。我牵起她的手当作回应——嗯,前半段时间和春奈逛过了,这次换成和优两个人逛吧。
我看著导览手册,寻找还没逛过的活动。
喔?户外有魔术表演,过去看一下吧。
从校舍通往体育馆的中庭里,聚集了一些人群。
话虽如此,人也不是很多,看起来似乎也见识不到精彩的幻术。算了,毕竟这是学园祭。
一望之下,能看见一个像衣柜的大箱子,有个貌似一般游客的男子正要钻进里头。
魔术表演好像正要开始。
大型扩音器以高分贝播放著表演魔术时,不可或缺的那首音乐,接著是一连串不问断的鼓声。
表演人员转动箱子,强调自己没有动任何手脚和机关。
然后——伴随著“当——”的声音,箱子打开了。
里头只剩下刚才进去的男子衣服。
这表演比我想的还厉害耶,简直像蛇蜕了一层皮下来。
在现场响起掌声之前,优动了动可爱的嘴唇:
“这一定是盖洛博士制造的人造人(注:出自《七龙珠》)搞的鬼。”
那个要厉害多了吧!虽然被塞鲁吸收掉生物能量之后,确实会变得像那样啦!现场掀起笑声与掌声,只有优面无表情。
难得有尽情高兴也没关系的机会,明明笑出来也无妨,优却没有笑。
接著,魔术师准备了其他箱子。又选了男学生进到里面之后,这次变的魔术是要将箱子中间那一段切断,往旁边挪开。
不管任何人怎么看,这都像事先串通好的。原来这就是人气不高的理由?
当观众有点扫兴时,看了表演的优却佩服似地说:
“真不愧是逆A钢弹的哥哥(注:即《(倒A特殊符号)钢弹》系列的机体“逆X”,有肢体分离机构,使本机九个部分能分离进行全方位攻击)。”
他又没有变得四分五裂!
之后每次进行魔术时,优就会说出——
“用了超能力魔美的瞬间移动能力,或许就有这种效果。”
“如果是塔尔锡(注:游戏《快打旋风4》的角色,会喷火跟瞬间移动),这所有现象就讲得通了。”
诸如此类的喃喃细语。不知为什么,优讲的这些话大受好评,让本来很无聊的魔术秀盛况空前。
“谢谢!多亏你让我看得很开心!”
甚至有人这么对优说。
其中最感谢优的人,就是以这场魔术秀当表演项目的魔术同好会。我和魔术同好会的众人都笑嘻嘻的,但是优依然没有表情。她明明动感情也无所谓,表情却没有任何改变。会是因为她过去一直压抑厩情的关系?
我希望能设法看到优的笑容。我想著这件事,牵著优的手走在中庭。
一穿过中庭,体育馆那边就传来了歌声。
应该是乐团在演奏?
“步,我有个请求。”
优可爱的声音摇荡了我的脑海。
她这种可爱的说话方式,让我的脑子变得像一片花田,结果大脑传出的电流命令害我——
“怎~么啦?”
害我回话时,音调抖得跟鲁邦三世一样。
优仍面无表情,轻咳一声说道:
“我也想参加卡拉OK大赛。”
卡拉OK大赛。照学园祭的简章来看,晚上八点开始在体育馆,将举行两小时的卡拉OK大赛。
原来体育馆传来的歌声,足卡拉OK大赛啊?
话虽如此,学校里并没有卡拉OK设备。
这项活动单纯只是播放CD中卡拉OK版的曲目,让人拿麦克风唱。
正因如此,一般民众不能参加,而且一定要事先向实行委员会缴交卡拉oK版本的CD。
优为什么会想参加这项活动?
不对,这说不定是理所当然。
因为到今天早上以前,优还不能发出声音。
能出声的时候,会想唱歌也是理所当然。
“不行吗?”
我的心揪了好大一下!这下不妙!被纯洁无垢的美丽碧眼这么看著问“不行吗?”,无论任何事我都会答应。
“那我们明天去卡拉OK?”
明天刚好是星期天,就在放假时大闹一番吧。顺便把友纪和织户找来,春奈一定也会想——
春奈。对喔,优发得出声音,现在就换春奈不能出声了。
我真的很想跟优一起去卡拉OK;可是——春奈的瞎闹也不能少。如果要去,我希望大家一起去。
优应该也这么想吧?
“我想在人多的地方唱歌。”
这么积极的发言让我很震惊。 .
我一直以为优是内向清秀的大小姐。
所以没想到她竟然会想在大庭广众下唱歌。
“为什么?”
“我希望我的声音——能尽量让多一点人留下印象。因为我迟早——又会变得发不出声音。”
“优。”我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是,优的眼中并没有平时那种落寞的光芒,有的是决心与焦虑的神色。
的确,目前的状况不知道会持续到什么时候,而且有可能明天优的能力就回来了。
我既不能放著春奈不管,也想要优再多笑一点。
大家都可以欢笑的日子,什么时候才会来临?
这下该怎么办?在运动场唱可以让很多人听到,不过体育馆正在举行相同的活动,想听卡拉OK,大家会选择可以坐下的体育馆。
可是,我想尽可能满足优的愿望,让许多人来听她的演唱会。
——演唱会?
对了,还有这招啊。
“优,我们来办活动吧!”
“办什么?”
“演唱会啊!”
“可是……要怎么做?”
“相反地,到时候不管聚集来多少人,你都不能中途反悔喔?你有心理准备了吗?’
优用力点头。确认她的心意之后,我折回魔术秀的表演场地。
“可以打个商量吗?”
我向开始收拾的魔术同好会搭话,说明来龙去脉。
然后呢……我一表明想借刚才他们用的高分贝扩音器,他们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接著我拿出手机。
拨打的对象是——最近我刚拿到的号码。
“嘿!我是吉田!我是吉田友纪!”
“友基,我有事要拜托你。”
“啊,相川!相川竟然会打电话给我——我还满开心的耶!什么什么?无论什么事尽管说!”
“我想取得运动场的使用权。因为老师对我的印象不太好,所以我不方便开口。平松和三原也跟你在一起吧?”
平松或友纪给老师的印象都很好,大概一下子就能得到使用许可。
“喔!我们正在看灰姑娘耶!”
“……看戏的时候不要讲电话啦。”
“谁叫打来的是你啊……”
“总之,可以拜托你吗?”
“收到——!你想做什么?”
“办户外演唱会。”
隔著电话,友纪大概想像出我窃笑的表情了,她放声大笑。
看灰姑娘还大笑,这对话剧社很失礼吧。
想让许多人听自己的声音。为了实现优的这个愿望,我正在找某个人。
学园祭已经快结束了?咖啡厅也几乎都关了。
哪里?在哪里?我绕了校舍一圈,都没遇见类似的军团。
他们应该是大阵仗移动,我还以为马上就会找到,却始终遇不到。再不快点学园祭就要结束了。
你到底在哪里啊,“可爱(星星)辉罗罗”!
在前往旧校舍的路上,我发现了某人。那是双手高举素描簿的一名少女——素描簿上写著这样的文字。
“往拉斯维加斯”
“你干嘛在找人搭便车啊!”
我的吐槽魂没错失这个良机。
那是个身穿手甲与钟甲的娇小少女。
她是魔装少女,拥有栗色头发与像猫的眼睛。奇怪?她脖子上挂著的魔力吸引机上哪儿去了?她发现那是问题发生的原因,所以丢了?
“步 你在做什么?”
“在这里碰见正好,我也有事要找你。”
“什么事?”
“你也帮优做首歌吧。”
“早就有了”
“咦?”
“她有一首歌是由叶片女填词 我谱的曲子 也收录在CD里”
那首演奏曲有歌词?
“你说了我才想到。好,优,你就用这首歌办演唱会吧。我去准备东西,优先开始练习吧。”
“嗯,我会练习的。”
“一张 十万圆 多谢”
“不要跟自己人收钱啦!”
优要和春奈一起练习唱歌,便定进旧校舍了。我拿出手机,打电话给那家伙。
“喔——你竟然会打给我,真稀奇啊。”
电话那头是织户。不知道他是不是炒面炒太久已经累了,声音很疲倦。
“妖怪咖啡厅呢?”
“刚结束。怎么了?”
“抱歉,我要找星川辉罗罗——”
“啊?刚才她跟瑟拉小姐在——啊,她现在来了,要我拿给她听吗?”
“拜托你了。”
连保留键都没按,大约五秒钟后:
“是我——”
听见那威严的声音,让我有点慌。不过我还是拿出勇气把事情告诉她。
“可以请你来开演唱会吗?”
没错,要是这家伙来开演唱会,应该可以聚集不少人。她大概是现在这所学校里,揽客能力最强的人了。
“没心情。我要挂断罗——”
“这样啊,那我只好拜托瑟拉了。”
“你——你这浑蛋该不会忘了吧?瑟拉芬的人气如果街上去——”
“等于是在对身为上司的你,还有首领千金找碴对吧?就算这样,既然你都拒绝开演唱会了——
“换句话说,你是在威胁我?”
“我只是单纯地想听你的演唱会。”
“别小看我了。你以为我会相信这种鬼话?把事情说来听听吧?说不定我可以看情况——”
于是我告诉娑罗室来龙去脉。优现在是可以说话的状态,正想要唱歌。她希望可以让很多人听到她唱歌。
而我为了优,想帮她张罗一切。
我把心意传达出去的结果是——
“我明白了。请务必让我帮忙。”
她很干脆地答应了。
“真的?”
“优克莉伍德·海尔赛兹的不幸遭遇,我也听说过。要是我能帮上忙——”
“你果然是傲娇啊。”
“别…别开玩笑!这全是为了让我们的首领复活!”
“好啦,不过——谢谢你。”
“嗯。”
就这样,剩下的只要等准备齐全就行。
我心里正涌上兴奋雀跃的心情。
优或春奈都一直在压抑这种感觉?这么一想就能理解,压抑感情是件多么辛苦的事了。
娑罗室要办演唱会,光这个消息就让运动场变得人山人海。
她真的很受欢迎。
话剧表演好像也结束了,穿水手服的友纪与平松,以及在篮球队制服上面外搭制服的三原与安德森,还有——那个织什么的,都在最前排疯成一团。
我换上制服,与穿著雪纺连身裙的优、身穿钟甲配手甲的春奈,以及穿红裙打扮成厕所花子的瑟拉四人,在朝会司令台后面设定曲目。
当然春奈也想参加娑罗室的演唱会,但你现在出声就大事不妙了。
照明灯光集中在一点,照出了偶像。扩音器传出足以让整座运动场都听见的高分贝音量,歌曲开始了。
娑罗室站在司令台,拿著麦克风。
“想死的就给我站出来!”
高姿态的舞台叫嚣词。
“辉罗罗——!萌死我们吧——!”
受欢迎的好像就是这种口气。顺带一提,刚才喊什么二明死我们吧”的、就是刺虾头的眼镜男,你不足讨厌娑罗室吗?
优看到台下气氛高涨到极点,一直显得很紧张。
“唱歌练习得怎么样?”
“没问题——春奈她们录CD的时候,我有练习过。”
这样啊。优一定是从还不能出声的时候,就一直想唱歌了。
她闭上眼睛,深呼吸时肩头明显起伏著,手则像按著心脏似地放在胸口上。
原来连优也会这么紧张。
“不用担心,海尔赛兹大人唱得很好。”
瑟拉朝优露出一抹微笑。那是绝对不会对我展露的柔和表情。
“这种时候在手掌写三次,人’,然后吞进去好像就会比较好喔。”
“正二与玛莉?”
这么说来,正二与玛莉是会如此安抚人的妖怪没错。
“把手给我——”瑟拉牵起优白皙的手,好像在帮她按摩。
“这是缓解紧张的穴道。这样多少轻松点了吧?”
“谢谢——我没问题。”
“我一直从内心期待——能从海尔赛兹大人口中听到这句话。”
我也有同感。而且能够在优没戴手甲的手上按摩,也让人很厌动。
“我也想 唱歌”
“铁定不行吧?你就安分点啦。”
春奈露出不悦的表情,啪啪地敲了敲便条纸。
然后,可爱女辉罗罗的曲子开始了。
那曲子并不是流行乐的可爱曲风……而是英语歌词的摇滚乐。
她外表明明是走可爱路线!
春奈眼睛发亮,她好像非常想跟著音乐动起来,便从司令台后面一路冲到观众区。
那家伙根本没打算压抑感情啊。
曲子结束,在观众一阵鼓噪之后……娑罗室向上拨了头发,甩去闪耀的汗水,并走下司令台。
“来吧,优克莉伍德·海尔赛兹。我们的神啊,请尽情享受吧。”
娑罗室向优单膝下跪。
所谓的吸血忍者,就像足优制造的种族。既然如此,把她形容成神应该也没错。
“步——”
“你害怕?”
优摇摇头。
“没问题——我会努力的,你看著。”
她是没有露出笑容,但我觉得那声音里夹杂著喜悦。
想必我偷笑得很明显吧。娑罗室默默地一巴掌从我后脑勺拍下去。
“你在干嘛?”
“你该感谢我。会挨打是感情好的证据。”
没认识到一定程度,是不会随便动手没错啦。
“那你想跟我咸情变好吗?”
“少自恋了,下流胚子!”
我吃了娑罗室的拳头,并抬头看著司令台。伤脑筋,我真搞不懂这个人。
身穿白色雪纺洋装的银发少女,正在调整麦克风高度。
这群观众来看的是娑罗室,但优出场时热情也没有褪去。
就在优如天使般的歌声正要响起时——
天上降下了豪雨。
突然的集中性暴雨,让众人慌忙跑向校舍。
灯光消失,黑暗袭向运动场,尖叫声此起彼落。
“哇啊啊!这下糟了!”
我赶紧让友纪和安德森去撤收扩音器等等的设备。
原本在运动场聚集的人陷人大恐慌,全都跑去避雨了。
“辉罗罗!我们往这边走!”
“呃,我倒没关系。”
娑罗室让亲卫队牵起手,同样被带往校舍。
只剩下我与优、春奈,以及瑟拉四个人。演场会就此结束——没办法,我们拿天气也没辄。
“是春奈。”
在几乎要起雾的豪雨中,优低声而悔恨般地唤了这个名字。
“嗯?”
“是春奈动了感情的关系。”
优白皙纤弱的手在颤抖。
她应该非常期待这场演唱会。
连紧张的感觉,都让她高兴得不得了吧。
这样的优——总是一直自责的善良少女,现在却瞪著春奈。
被雨打湿的银色长发落寞地垂下。
“春奈,你该不会——很羡慕优能开演唱会?”
春奈用力摇头。她的呆毛就算被雨淋湿,还是晃来晃去。
“我也想听阴沉法师的歌”
便条纸上书写的文字渗入雨水,看得不太清楚。
春奈只是很单纯地在享受学园祭,如此而已。
优是在无法抑制开心的感情时,遇到了不想见的人。
春奈的情况则是台风。她不希望在期待已久的学园祭碰上的东西,就是这场豪雨。
“要是春奈能压抑感情,雨一定也会停。”
优的蓝眼睛,仿佛在向我倾诉。
优意识到自己在讲什么,甩乱了一头银发说道:
“对不起。我没有说这种话的立场。”
是她自己夺定了春奈的感情。
竟然还要春奈压抑,真是太不知分寸了。她大概是这么想的。
“我能体谅您的心情,海尔赛兹大人——这……”
瑟拉不置可否,将淋湿的头发向上拨,哽住了话头。
“可是——我……可是——对不起,我……”
面无表情,情绪不外露的优显得很混乱。
如果春奈能压抑感情——是吗?
“抱歉,优。”
“步……?”
“春奈这家伙如果是打从心里高兴,而且闹著玩的时候也有好好遵守规矩或礼节——我就没
办法开口要她压抑感情……想笑的时候,只要笑就好了。”
“步——”
瑟拉睁大眼睛。也许我真的没办法让她理解自己说的话。
“所以,抱歉。虽然我希望能让你做想做的事……”
“谢谢。”
“咦?”
“因为我觉得……步在我不能出声的时候,也一定是这么想的。”
优依然面无表情,脸色一直没改变。但我觉得,她好像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我一直以为,你会把海尔赛兹大人奉为至高无上的存在。”
瑟拉平静而凛然的声音,并未带有任何压迫感。她的眼中似乎充满希望,为什么她会这样看著我?
“优对我来说,确实是很重要……但即使如此,也不代表春奈就不重要。当然——”
你也一样。在我说出这句话之前,瑟拉将食指放在我的唇上。
“你的说明总是不清不楚又难以理解……但不用说我也明白。”
还是老样子,关于这方面的想法,我好像早就被瑟拉完全看穿了。
春奈则露出有些复杂的表情。
我虽然老是被你要得团团转,但我并不讨厌你。
对吧……春奈,你也是吧?
“步说的话 从头到尾都很恶心耶?”
“我现在马上就让你变得哭笑不得!”
我双手捏著春奈嚣张柔软的脸颊——这时候……突然刮起了强风。
这阵从侧面吹来的风,让人连眼睛都张不开。
春奈娇小的身躯快要被吹走,抓著我的衣服。
尽管状况变得像是叫TM Revolution的音乐影带,我仍勉强站稳脚步,以免被风吹跑。
瑟拉的红裙翻飞,里面是漂亮的黑色——呜!我看到脚掌了。看来我不会被风吹走,而是会被人用脚踹飞。
——司令台晃了一下,并不是台座在往旁边挪动。
而是司令台已经单脚悬空,感觉随时会翻倒。
站在台上的优抓著麦克风架,我则立刻抓稳悬空的司令台脚。 —
“唱吧”
风吹得衣服呼呼作响。春奈将一张便条纸——宛如在法院审判完以后,向记者团高举“胜诉!”那样,她伸直了双手,把那两个字亮给优看。
“咦?”
优眼神发愣,春奈又将便条纸举到她眼前。
“我也想听阴沉法师的歌”
那是春奈刚才给我看过的便条纸。
春奈与优望著彼此。
“可是——雨这么大。”
优摇摇头。只剩我与春奈、瑟拉,运动场很冷清。这时——
“呀呼~”
“呀呵~”
被风吹著的一对男女满脸HIGH翻天地现身了。
“超好玩的!其实我很爱台风耶!”
穿水手服的少女正转来转去,她的想法仍旧很蠢。
“你会淋湿喔,友基。”
“嘿嘿~”友纪露出淘气的笑容后,轻轻将裙子向上掀。
“就是想到会有这种状况,我制服里面穿的还是泳衣啊!”
不管里面有没有换掉,一样会感冒吧。
“那你呢?”
旁边的刺帽头男子,不管怎么看都跟台风不对盘。
剠帽头在雨中会变成一团乱,而且眼镜也看不见前面吧?即使如此——
“差不多该让我参一脚吧?”
他用力举起大拇指向自己,露出一丝笑容。虽然还是很思心,不过看到他的眼镜被雨淋得湿透,我没露出任何不满笑了出来。
“说得对。差不多该让我们加入了吧?”
一只大手牢牢抓稳了司令台的脚。高大青年站在那里,像是在帮我掩护。
他是安德森,有对蓝眼睛的帅哥。
“我看到友纪跑掉,所以就跟过来了。”
接著是三原。你里面穿的是无袖背心,会感冒吧。
“……你们几个……这样会感冒喔?”
接著连平松都来了。她好像担心裙子被掀起,所以一直用双手压著,而绑成两束的头发正随风摇摆。
“你们真是一群蠢蛋耶。”
“大家都不想被你这么说吧,真思心。”
花子的衣服已经被雨淋得透明,我从瑟拉身上移开视线。
我的心跳加快,是因为看了瑟拉开放的模样?
——不,不对。我只是喜欢这些家伙。
光是跟他们在一起,我内心深处就会涌上兴奋期待的情绪。
“优,光这些人不行吗?”
“咦?”
“这样也许没办法让许多人都听到你的歌,但我想让他们听你唱。可不可以?我想在他们面前,炫耀一下你的歌声。”
“快唱 你想让我做的特训白费吗”
“……我明白了——我要唱。”
“这样才对嘛。”
“嗯!”
优表情认真地点了个头,那是我过去听过的声音中,最有精神的声音。
就这样,优的演唱会开始了。
她的歌声,是不输给风雨的美妙声音。
——一只被染成银色的老鼠
今天也到处逃窜
这首歌是流行摇滚曲风,听了简直令人想不到,这会是优想唱的歌。
她的声音果然很棒。我专心听著优的歌声,入迷到甚至不在意自己站在暴风雨中。
有一天老鼠停下脚步
从第一次相遇的那天起
她的命运改变了
平松与三原抬头看著优,只顾打节拍。
织户和平松则是蹦蹦跳跳,投入得不得了。
安德森——却不知为何在哭。他应该不是被雨淋的,那怎么看都是泪水。这首曲子也没有这么感人吧?
命运一直茌老鼠心中
那是为了活得比昨天更坚强
瑟拉抱著胳膊闭目聆听,她在杂音中可以只听到优的声音?
所以老鼠茌夜晚的街上歌唱
黑暗中也能见到光明
春奈——春奈也和瑟拉一样闭上了眼睛。
或许是为了压抑高涨的情绪,她用手甲包住的手放在胸口。
这时——雨停了。春奈是为了优、为了这场演唱会,正拚命压抑感情,让自己变得毫无心情波动吗?
所以老鼠茌夜晚的街上欢笑
在一切变为虚假之前
在最后副歌的部分,娑罗室的亲卫队也赶到了运动场。
既然雨停了,只剩强风,学生们也陆续回来运动场。
这时聚集的人数已经和娑罗室开演唱会时相同,不对——比那时聚集了更多人到运动场。看来连其他摊位的人也来了。
然而他们来得太晚,优已经唱完了。
“安可!”
说安可的不是我们,而是不认识的男学生。
“再一次!再一次!”
友纪搞错说安可的方式了。
没在运动场露脸的娑罗室,把撤走的灯光再度搬了出来。
穿著雪纺连身洋装的少女站在司令台上,被灯光从左右照亮,银色的头发闪闪发光。
“我可以|—唱吗?”
“好啊,再唱一次——这场面正是你所希望的吧?”
“嗯!—是啊。”
再一次从头唱起——这次一定要让大家都听见优的歌声。我希望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但是风却越来越强,好像竭尽全力要掩去优的歌声。春奈能阻止的大概只有雨,迎面吹来的风强得几乎令人无法呼吸。
“灯光!千万不要倒啊!”
娑罗室喊出声音。狂风大作当中——这次谁都没有离开运动场。友纪和瑟拉也支撑著司令台。
优拨开遮到脸的银发,抓住麦克风架。
“我不会输的!”
观众欢声雷动,仿佛优就是顶级的偶像天后。
风声与枯叶的摩擦声在周围肆虐回荡。这样的秋声比夏蝉更加喧噪。然而,优绝对没有输给它。
优并没那么软弱,她不会输给春奈造成的小小不幸。
在狂风中,在涌现的欢呼声中,唱完一曲的优——
“谢谢大家!”
她闭上眼睛呐喊,被雨淋湿的头发闪闪发光。
“喂——!”怒骂声传来,我们往校舍望去。
我们的班导“栗须猛”穿著运动衫跑来了。人群四散逃窜,三原和织户急著拔腿就跑,瑟拉与春奈则开心地跟在后头。我牵著优的手,带著一脸贼笑追在他们后面。
“你们别闹了,都给我进去校舍!”
这声音,宣告了演唱会的结束。
我在鞋柜前把水拧干。
安德森和我打赤膊坐在地上,织户则不知为何沿著墙壁转来转去,难道他想变成奶油(注:引自1899年出版的英国童话故事《小黑三宝》。故事里曾有四只老虎不停在树下打转绕圈圈,最后变成了奶油)?
“你觉得织户在干什么?”
由于这画面很奇怪,我试著问了旁边的安德森。
“他应该正在从全方位观赏湿掉的制服吧——我懂他的想法。”
“安德森,还好你是普通男生。”
“相川……”
“嗯?”
安德森端正的脸孔,在这个时候显得很认真。
他简直像个下定必死决心的战士——看著他认真的眼神,甚至会让我觉得神清气爽。
“我希望你帮我跟优克莉伍德传话。”
听了他这句台词,我的表情应该显得有些严肃吧。
因为,他刚才清清楚楚地叫出了优的名字。
我应该没跟安德森提过优克莉伍德·海尔赛兹这个名字。
也就是说——
“你不是普通人类吧?”
“你讲的又跟刚才不一样罗。算了,这些都无所谓——”
是啊,我希望你是普通男生。这家伙八成也是吸血忍者或其他来头吧?
“可恶,为什么我周遭就没有普通人类?”
“你不懂吗?因为优克莉伍德在这里啊——算了,这些也都无所谓。总之,你可以帮我向优克莉伍德传话吗?”
“说什么?看你想传的是什么话,搞不好我会扁你。”
“……请她将栘到春奈老师身上的能力——归位。”
扑通。我的心脏猛然跳动。
这说词是怎么回事?简直像是——优自己主动将这种麻烦的能力,转移给春奈似的。
安德森大概从我的表情察觉了我心里的想法,他从我身上栘开视线,转而看著优。
“优克莉伍德能将力量分给别人,只要她有意,应该可以将自己的力量,完全转移给别人才对。”
“对——话都是你在说。”
“这是做过好几次实验,几乎可以确定的结果。可是——优克莉伍德过去从来没这么做过。
她应该无法让任何人承受同样的痛苦。”
“听起来很像优的作风。”
“可是她却做了。我完全无法想像这是为什么,曾有几万人都期望优克莉伍德这么做,她都没有让步,现在她却做出这种事。”
“……”
我无法反驳。
“我向神明许愿——我也想笑着跟步享受学园祭”
优是说过这种话。拥有神明般力量的她,真的非常期待这次学园祭,期待到自己都向神明祈祷了。
是为了这个目的,优才会把能力转移给春奈……?
“那种麻烦的能力,只有优克莉伍德能掌控。再放著不管,可能会引发更大的灾难——不对,说不定已经造成了。”
“你是指这场台风?”
“招来的如果只是台风那该多好?相川,我很喜欢这种生活。要是魔装少女再次展开侵略,想毁灭这个世界,我会尽全力阻止。”
“你基本上是专门防守啊。”
“是啊,不论是这世界的守护者或冥界人,负责的工作都是防守——可是,这次的问题比那些都重要。要是优克莉伍德的能力造成了毁灭,我们想防也防不了——因为这是命运。”
“……只要我叫她把能力归位,就能恢复原状?”
“是啊,她应该有办法。她之所以到现在都还没这么做——我猜是因为她真的非常想唱歌的关系吧。正因如此,我现在——才会拜托你。甚至还向你表明,我的真实身分是冥界人。’
……原来你是冥界人啊!安德森和优,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吗?”
“我能理解——但我说不出口。”
“……为什么?”
“我知道自己非说不可。我也不想让春奈再这样下去。可是——既然优真的可以让能力归位——而她现在却不做,那我就什么都不能说。”
“你拖得越久,灾害就会越来越大喔。”
“到时候……我会想办法。”
“说得——也是。我信任你,你一定要来我们篮球队!”
“吵死了——”
安德森站起来,拍掉裤子上的灰尘。
“啊——等一下,安德森。最后还有一件事。”
“怎么了?”
“优不可能自己将能力转移给春奈。”
“不可能?”
“因为优是这世上最善良的女孩,而春奈是这世上最笨的女孩。”
我摆出来的表情,应该自信到连我自己都会难为情。
“原来如此啊。”
安德森钦佩般地如此低语。
暴风雨在学园祭正要结束时突然造访。实际上,这代表学园祭已经结束。
变得没事可做的学生们回到自己班上,开始准备收拾。
就在人群也变稀疏的时候,一副理所当然地想要跳出来指挥的春奈,却突然双膝瘫软倒下。
“喂喂喂,你没事吧?”
“是闹过头累了吗?”
我担心地赶到他身边。附近的瑟拉与友纪他们也过来围着春奈安德森的表情凝重。
“什么极限?”
“这表示不管在这世界或那个世界,能完全承受优克莉伍德魔力的人就只有一个“肚子已—经饱了却被人逼著一直吃牛排,身体也是会垮的。”
听完他的解说,我烦恼著该如何是好。
要是我希望优把力量归位,她应该会照做。可是——
“优克莉伍德·海尔赛兹……小姐。”
友纪低下头。
“拜托你!请你让师父恢复原状!你可以办得到吧?”
看来对友纪来说,春奈在她心里的重要程度不只是师父这么单纯。
“这种事有可能吗?”
瑟拉以惊讶的表情看著优。
友纪,莫非你——刚才听到我和安德森的对话了?
“……我可以。”
优的声音里,满怀著歉疚的心意。
瑟拉横眉竖目地眯著眼睛,加重了语气开口。或许这是她第一次瞪著优。
“意思是你明明能救正在痛苦的春奈……但你却没这么做?”
没错,换句话说……就是这么回事。
因为春奈的魔力吸引机,使得能力转移了。优当然不可能自己把能力转移给春奈。
就算如此——优却没有把能力归位。
她是为了在今天享受学园祭。
“瑟拉。”眼看瑟拉就要激动起来,我抓住她的肩膀。
“我知道。请不要用你那思恶心的手碰我。”
她像是在挥东西似地碰我的手。不知道是否因为天气冷,瑟拉的手有点颤抖。
“只有今天——就这一天,我无论如何都想和步开心度过。”
我和瑟拉都明白她的想法,明白到心痛的地步。我们知道优肯定会这么说。所以不管是瑟拉或我,都没有表现得更加惊讶或愤怒。
“总之,请你从师父身上把能力拿走吧!拜托你!”
“没问题……我本来就打算这么做。”
优闭上眼睛。
“步,趁我还能说话时,我要把一直想告诉你的话——先说出来。’
“好啊,什么事?”
优看了看友纪与瑟拉的脸色,然后踮著脚将嘴巴靠近我耳边。
“——谢谢你。你总是支持著我,真的——很感谢你。”
优这么说著,而且害羞地——笑了。那是我所见过最可爱的笑容,这张美好的笑容甚至让我想现在马上抱紧她,在澳大利亚的观光区大声呼喊爱——下次看到这个笑容,会是什么时候?
或许我看不到第二次了吧?光是这么想,我就——
“那么,春奈。你过来这里——”
春奈像是刚出生的小鹿般,手脚不稳地站起来在便条纸上专注写字。
第一张。上面的字相当大。
“啊?”
翻到第二张。字一样相当大。
“别开玩笑了!”
然后是第三张。
“这魔力是我的 所以我绝对不给”
你给我搞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啦,蠢女孩!
我从后面抱住春奈,硬把她带到优那边。
“来,你开始吧。”
优轻轻点了头,牵起春奈裹著手甲的手。
接著她以熟练的动作,把手甲取下戴在自己手上以后,便将额头贴在春奈的额头。两人的距离近得快要碰到嘴唇,春奈脸红了——就说要你别动感情啦。你未免也太天真烂漫了吧。
然后——一道蓝光扩散开来。春奈身上冒出干冰似的蓝烟。在场只有少数人知道这是魔力的烟雾。
闪亮的银发轻轻飘动。
春奈周围飘荡的烟雾渐渐被优吸收。四处发亮的红宝石色光芒,则是春奈原本拥有的魔装少女魔力。
过程只有数十秒左右就结束了。
“这样子——师父就没事——”
友纪精神奕奕的一句话,在这里中断了。
友纪总是很在意的肚子上头,插著一把菜刀。她往前倒下,呼吸短暂急促、显得相当痛苦。
随后,她右手无名指戴的戒指被抢走了。
干出这种可恶行为的家伙——是栗须猛,我们的班导。
“喂,你干什么—!”
这时我发现班导的脖子上,挂著那个魔力吸引机。
从优与春奈身上冒出的蓝烟,正朝著班导的方向飘去。
这当中可以看到红宝石色的光芒——蓝烟中,有红宝石色的光芒。
只有春奈身为魔装少女的魔力,正朝著大叔的方向流去。
收集到红宝石色光芒的栗须露出笑意。
“呵呵呵呵呵呵呵。”
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已经不是大叔的声音了。
眼看著他的身高越变越矮,服装也产生变化。
发生——什么事了?
“嘿嘿嘿嘿~终于恢复了!耶——耶——!”
出现在那里的是个小动物般的女孩,身穿白色歌德萝莉风服装。
是之前那个——喝酒少女。原来如此,自称栗须的少女并不是栗须的女儿,原来就是“栗须猛”本人?
“你!你是——!”
春奈大喊。她一发出声音就赶紧用手捣住嘴巴,但头痛似乎并没有发作。
能力好像已经栘转完毕了。优满脸通红,倒了下来。
我立刻放开春奈,把优抱住。
我试著用手摸了她的脸。
好烫——她体温好高。就像早上的春奈,优正在承受发烧的折磨。
即使如此,优仍是一副平静的表情。
“春奈,你认识她?”
“怎么可能不认识!你猪头啊!”
春奈活力十足的呐喊声真是久违了。
“帮个忙,跟我们说她是谁。”
“那家伙——啊——不对……那个人是……思——克莉丝(注:原文作“クリス”,舆“栗须’的日文发音相同)。她是人称最强魔装少女的克莉丝老师,是大师的老师!’
这是连春奈都能记住名字的大人物?她明明连大师的名字都记不住。
被我们叫成“没个性”的班导大叔,真面目看来是魔装少女。人称“最强”啊?事情发生得实在太突然,只会让人觉得落差过大。
“春奈,你先帮友纪止血吧。我……有话要跟这家伙说。”
我依然抱著优,春奈则帮倒地的友纪处理肚子上插著的那把菜刀。
“嘿嘿嘿~有个性果然很好!——相川。”
她突然叫我的名字,别说是回应,我连声音都出不来。
就像昭和时代的电视影像会闪动一样,身穿白色歌德萝莉风服装,像小动物似的女孩身影一晃,下个瞬间,她就来到压著伤口咳嗽的友纪面前了。
“对不起喔,当我外表还是栗须大叔的时候,不这样是绝对赢不过吉田的。”
光听这种说话方式,就不能说她“没个性”。
“呃——呃,这个……”友纪显得很困惑。不对,我想任何人都会困惑吧?
无精打采的大叔,要是突然变成了可爱得跟小动物一样的女孩,谁都会困惑的。
班导——不对,“魔装少女”克莉丝伸出右手,张开五指,带著充满自信的表情,口中高速地念念有词。
于是——在场所有人同时倒下。
除了我与春奈、优以外的人类,包含瑟拉、娑罗室、友纪与安德森,所有人都倒下了。
“怎么可能!你竟然连魔装链器部没用,就可以使用大范围记忆操作!”
春奈这句话,让我了解到克莉丝刚才做了什么。她施展了魔装少女的能力,除了拥有魔装少女力量的我们以外,所有人都被她消除了记忆。
“怪了怪了~?相川真厉害,明明是男的,还可以当魔装少女耶。”
“你才奇怪,你到底是大叔还是女孩子?”
她的身体又晃了一下,像小动物的小女孩瞬间移动到我这里说:
“呵呵,现在的模样,才是我克莉丝的真面目哦。”
“我在这次学园祭遇到你好多次,为什么你那时候已经变回真面目了?”
“因为我的体质,只要一暍醉就会变回原形啊。”
“所以你才一直在喝酒吗……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变成那种大叔的模样又为什么要来当我们班上的班导?”
“你愿意听关于我的事?——这个嘛,大概是一百年前吧[—我为了拿到韦莉耶的统治权,就去挑战女王啦。”
一百年前——我以前听春奈说过。
“你就是在韦莉耶发动叛变的家伙?”
“对对对。你学过韦莉耶的历史?你在我上课的时候明明就都在睡。”
“不,我不是很清楚。”
“事到如今都无所谓了。我呢,就算对手是女王,也有自信取得压倒性的胜利喔!不过,
结果却是惨败,而且还受了剥夺个性与力量的诅咒,在世界各地被通缉。”
原本是魔装少女——这样啊,难怪她会记得应该被我操作过记忆的动物化事件。因为记忆操作对魔装少女不管用。
“所以呢,我一直在等待。对没有寿命限制的魔装少女来说,被诅咒变成这种上了年纪又老是会累的身体,还无法受到别人注意……简直就像地狱一样啊,但即使如此,我还是不死心地继续等。会选择这里,是因为我觉得这里可以遇见很强的魔装少女啊,谁叫这个地方的美迦洛等级高嘛。”
美迦洛的等级高?安德森说过,这里之所以聚集了奇怪的家伙,是因为优在这里。
优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东京的?夜之王会在这里,是因为优在这儿吧?我想吸血忍者会聚集这么多人,也是看准优在这里。如果奇怪的魔装少女会来这里,是因为美迦洛的等级高,那么追本溯源——都是因为优在这里?
如果是这样——下次真想听听看美迦洛……也就是冥界那边的讲法。
“你想利用魔力吸引机,从强大的魔装少女手中抢走魔力?”
“对对对!然后——我就遇见春奈了。”
“没想到——你竟然是叛徒!你竟然是恶魔男爵!”
春奈的呆毛变得一触即发。
“恶魔男爵?我?不是喔?你弄错了~”
她伸展著娇小的身躯,像是为了让自己随时都能采取行动,同时又开心地继续说道。
她认识恶魔男爵?——我记得恶魔男爵是大师的朋友,也是叛变的主谋。
“春奈非常优秀,即使在我所见过的魔装少女当中,我认为她也是首屈一指。毕竟她轻轻松松就做出了吸收魔力的道具。”
对喔,春奈说过她借了学校的器材,来制作那个魔力吸引机。
想完成这件事,需要的不是学生,而是老师的帮忙。春奈说的在这世界助她的人,原来就是我们班导。
“只要有这个魔力吸引机,我认为我也可以取回魔装少女的力量—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春奈连不需要的东西都吸走了——那就是优的能力。”
“好厉害喔!——你的直觉真敏锐。”
“真不巧,我的体质很容易接收到这种电波。”
“所以我差点又放弃了,才开始暍闷酒——”
原来她一直喝酒就是为了这个因素。
可恶,假如把那个日子过得懒洋洋的老师,想成“都是某个像小动物的女孩过生活的方式”,那会多可爱啊。正是因为那副大叔的外表,我才会抱怨他都不工作或觉得他很烦——然而那如果全足这个像小动物的女孩在苦恼——事情就另当别论了。我彻底被她迷倒了!她那些举动不是全都很可爱吗!
“——我在游泳池旁边,亲眼看到了有趣的画面。”
“游泳池旁——”
她讲的,该不会是友纪被脸盆砸到那时候?
“你想得没错。爱丽儿的魔装兵器居然会在吉田体内,真是万万猜不到……然后我知道了这个戒指的功能,这是调整、控制魔力的道具。只要凑齐这两样道具,我想我应该可以恢复以前的力量。所以我马上要春奈把她已经不需要的魔力吸引机让给我,剩下的就是等吉田露出破绽,然后——结果就是这样。”
她揪著裙摆,脚步轻快地转了一圈。
“恭喜你——我先这样讲一句,算够意思了吧?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想——是复仇吧。谁叫我百年来的怨恨都还没消除。”
换句话说,她想打败诅咒她的韦莉耶女王?既然克莉丝的目的和大师相同,或许我该为她加油。
只不过——
“你可以把春奈的魔力还她吗?”
“不~要。现在还她,我又会变回大叔耶。”
“啊?别开玩笑了!快把魔力还我!”
“你要用蛮力抢?”
他咧嘴笑了。
看别人为所欲为还要默默忍下这口气,也会让我很不爽。
讲这些之前,这家伙早就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
她在大叔的状态下,伤害了友纪。
假如捣蛋的是像小动物般的女孩,大概还可以原谅——不过,当时这家伙是个大叔。
我脾气没有好到能原谅大叔干下的蠢事!
“春奈,即使说是最强的魔装少女,她终究只是三刚最强吧?”
“对啊,现在是大师最强!”
“要上吗?”
“嗯,我们上吧,步!”
感觉隔了许久,才又看到春奈的笑容。
当我把头转回栗须……不对,转回克莉丝那边的瞬间——
我的后脑勺被抡到了墙上。顺带连手脚都被扯断:心脏也废了。
“等等!你什么都没说就……”
“我问你哦,你认为想一直保持最强,需要的是什么?”
她一副开心的表情。那并非天真无邪,而是充满了狂妄气息。
“就是在出手时毫不保留。对不起喔,都是因为你不好,居然反抗我——我要直接消灭你罗。”
“消灭——我?你办得到这种事?”
要是办得到,那夜之王就不必这么辛苦了。
“刚才那样的表达方式不太好,我是问,我可以把你甩到连时间都没有的漆黑空间吗?”
啊,原来如此。什么!这可伤脑筋了!
……这样我不到一天就会想死吧。
这时一直面无表情,不发一语呆立不动的优,跪到了地上。请你原谅”优口中说出这句话。
听到这句话,我居然觉得——唉,就算她不把春奈的魔力还回来,好像也无所谓了。而春奈也——
“随你吧。”
春奈发出如此的低语。克莉丝全身不停地颤抖。
哇,好可怕的言灵——这次就饶了你们吧,可是——
她一脸微笑地把话说到这里——随后就拔下我的头——
“你们要知道没有下次喔。
我心里涌上一阵寒意。这声音让人厩受到毛孔全开的恶寒。
好吧,虽然我变得只剩下一颗头。
她随手甩掉我的头,“嗯~”地一声伸了懒腰。
“总之——我需要来个复健……就先杀了这一带最强的家伙吧。”
她留下这些犯罪预告,身影“唰”地一闪就消失了踪迹。
——可以预见的是,克莉丝的复仇行动,又将掀起新的波澜。而且说不定会发生撼动世界的大事件,那种事对我来说无所谓。
但是——那家伙夺走了我重要的人——身上最重要的东西……
要是不取回春奈的魇力,她大概又要情绪低落了。
我再也不希望看到她哭泣的睑。
收拾到某种程度以后,我们回家了。讨厌收拾的春奈,还有想看综艺节目的优她们都先回去了,我一个人寂寞地踏上归途。
月亮是满月。月光与太阳不同,是我的朋友。在月光下,我就能发挥完整的僵尸力量。
不知是否进入台风眼范围,还是台风已经消失了呢?雨已经完全停止,只吹著梢强的风。
抬头望著月亮的我,在走出校门时与织户分开了。
我沿著四线道的马路,走在宽阔的人行道上。
马路上没有奔驰的车辆,也几乎没有行人。学园祭的收拾工作,应该还没有结束。国文老师代替突然失踪的导师来我们班上,他让我和织户先回家。这是因为——优等生平松说:
“……相川和织户……他们收拾得很认真。”
多亏有她帮我们说话。虽然我并不是不想帮忙,但也真的够累了,所以便接受了她的好意。
顺便去一趟墓地再回家吧。学园祭虽然很开心,还是发生了很多事。就先到便利商店再——
“变态——大人。”在应该没有任何人的小巷里,有阵美丽的声音叫住了我。
我听过那声音,不对,那声音我听过好几次。
“什么事?……瑟拉。”
我回头答话。有个马尾美女在那里。
她身穿针织高领衣,配上开襟毛线衣,下半身并不是厕所花子穿的红裙,而是牛仔裤。
“我——因为这次的事,变得无法理解海尔赛兹大人了。”
她抱著胳膊,将柔软的胸部搁在手腕上,显得一脸困惑。
“我很了解优。”
“她是这个世上最善良的人。应该是这样,而且我跟她相处时也是这么想。但是——她看到春奈很痛苦,却完全没设法帮忙。不对,如果帮了以后又会让她自己痛苦的话,那我觉得不帮才是对的,可是——”
“可是这并不像优。”
“对。就我所知,海尔赛兹大人是个象徵自我奉献的人。”
“那你变得讨厌优了?”
我这么一问,就被戳了眼睛。
“没人说过这种话吧?”
“优没有牺牲自己,让你没办法接受吗?我不会像你那样想。我猜,她大概也有想要任性的时候。这是仅限于今天一天……不对,仅限于学园祭期间的任性。瑟拉,我啊,很希望优能找回感情。换成以前的优,八成是没希望吧。但如果是现在,她已经有了自己想做的事,我觉得她取回感情的那一天,迟早会来临。所以——”
这时瑟拉——又用她修长的食指抵在我嘴唇上。
“我知道了,你的意见我完全同意。换句话说,你的意思是这样吧:海尔赛兹大人或春奈想做的事,你都愿意替她们善后——”
“没错,你真厉害。”
“也可以算我一份吗?”
“当然。如果你有想做的事——”
“我要参加的不是她们那边,而是跟你一起善后。”
这样啊,看来这样似乎比较适合瑟拉。倒不如说她想做的事,就是为了别人而付出。
“好吧。那以后也要拜托你了。”
“嗯,变态先生。”
“把我的称呼换回来啦!”
我和瑟拉彼此大笑。这样和瑟拉一起大笑,是很稀奇的现象。
这时候——
“你们的感情还是一样好嘛——让我有点嫉妒喔。”
穿水手服的娑罗室单手拿著包包,朝我们定了过来。
原本在笑的瑟拉,也马上转为严肃的表情。
“你家在这边?”
“怎么?我要去便利商店也有问题吗?”
她眼神锐利得像是马上要砍过来。
“这样啊,真不好意思。”
一算了,没关系——我有话要跟你说。”
“跟我说?”
“那我就先告辞了……”
瑟拉似乎是觉得待在这里不舒服,轻轻点头示意后就走了。
“我知道你是梅儿·舒特珑的丈夫,所以我现在——要夺走你的吻。要是你不想成为我的丈夫,就死守住自己的嘴唇吧。”
娑罗室这句话让瑟拉甩乱了马尾猛然回头,惊愕占满了她的脸。
“娑罗室,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是啊,当然知道……瑟拉芬。你以为我是谁?”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这是怎么回事!”
“意思就是——我爱上你了。”
………………啥?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不会害你。”
她的嘴唇正在靠近,我全身僵住了。
光是看到眼前柔软的嘴唇,就让我心跳的节拍疯狂加速。
“娑罗室!”瑟拉揪住娑罗室的肩膀猛拖。
“你想来碍事?”
“娑罗室,这男的哪里吸引你啊?”
“是啊,你没理由会喜欢我。”
“——你这家伙难道要我亲口说出来,我喜欢你的臀部曲线,喜欢得不得了?……你真变态。”
“是为了这种理由?”
“人会喜欢上另一个人的理由,是很渺小的。”
“没想到你会笨成这样。”
“这跟你没关系吧?瑟拉芬,我看你是——”
娑罗室说到这里就收了口。
然后她从包包拿出装了水的宝特瓶,再把包包扔掉。
黑色披风出现了,她的眼睛染成红色。
她该不会要在这里——跟瑟拉开打?我这样的猜测落空了。
“瑟拉芬!”
娑罗室大喊。在声音传到之前,瑟拉已经闪身跳向旁边。
——刮风了……又是风?今天的风尽会找麻烦。
风刮起柏油,吹断护栏的栅栏,往我们这里扑来。
我,只有我——动不了。
“傻瓜!”
娑罗室朝我喊道。在声音传来之前——我就被空气吹散了。
声音劈哩啪啦地响起,我全身的骨头都跟著粉碎,内脏也遭到破坏,让我呕出血来。
“好厉害——两个人都躲开了耶。”
那家伙拍著手现身——刚刚发动攻击的人是——
身穿白色歌德萝莉风服装,像小动物的女孩。
——克莉丝,才刚消失踪影的最强魔装少女——她怎么会在这里?
“你这浑蛋!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
娑罗室发出这番惊叹之语,让我蹙起眉头。
“娑罗室……你认识这家伙?”
我勉强挤出声音问她。
“我有说过吧?之前我挑战过她,这家伙就是——传说中的鬼怪。”
这家伙是传说中的鬼怪?——意思是说,瑟拉在考验中必须打倒的对手,就是这家伙?
打倒被人奉为最强的魔装少女,就是瑟拉的考验?
克莉丝承受著娑罗室如刺般的视线,她笑了。
“我不记得耶——你有和我玩过吗?算了……来玩吧!你是这附近最强的人吧?——星川辉罗罗小姐。”
被人叫出自己在学校用的名字,娑罗室的眉毛抽动了一下。
这么说来克莉丝离开时,的确讲过要杀了这附近最强的家伙当复健。那个人——就是指娑罗室?
“你能动吗?”她低声问道,我没有任何回应。因为我伤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娑罗室紧(盯著克莉丝不放,啧了一声。
“娑罗室……”
“瑟拉芬……你可以把这家伙带走吗?他很碍眼。”
刚才还说爱我的美女,现在却嫌我碍眼了。
“这么恶心的东西,我一点都不想碰。而且这是我的考验。”
瑟拉披上黑披风,翡翠色眼睛转为深红,嫩叶顿时在四周飞舞。即使秋意已浓,瑟拉还是取来一片像夏天般青翠的树叶,将它变成剑。
“你还是一样,就只会抗命。从你以前的个性根本无法想像。”
娑罗室将宝特瓶的瓶口对著柏油路,哗啦哗啦流下的水,便在她手中化成一柄水剑。
“我要上了。”
先行动的——是瑟拉。她迅速绕到侧面,身手快得连僵尸的眼睛都看不见。
“秘剑,飞燕斩!”
很好,克莉丝的眼睛没有跟上她。一个魔装少女既没变身,又没有魔装链器,照理说就跟普通女孩没两样。春奈的体能顶多像职业摔角手,如果克莉丝也和她差不多——
喀!——瑟拉的飞燕斩,会先虚晃一刀,随后才反手下真正的杀著。剑却在使出虚招时就停了。
“速度有八十分,其他大概四十分吧……嗯~好弱喔。”
克莉丝的手碰到瑟拉的肩膀,下一瞬间——瑟拉的手臂被扭断了。
惨叫声响遍四周——克莉丝朝著睁大眼睛的瑟拉,毫不留情地高举手掌。
水之手裏剑子弹般地弹开克莉丝手臂,速度比刚才卷起的风更快。
瑟拉身旁冒出大坑洞。简直像巨大铁球从高楼屋顶砸下来的结果。
瑟拉将断臂接上肩膀并随著走避。看来吸血忍者也能把断臂接回去,真不愧是不死族。
“哇!好厉害……刚才的攻击连我都没看见耶,了不起——”
看来克莉丝毫发无伤,朝我们逼近一步的她,依旧满脸开心的表情。
“瑟拉芬!”
“好!我知道!”
瑟拉站起身,闭上眼睛。娑罗室似乎想拉开距离,便越过了护栏,往对面车道跑去。
“吾等剑之精髓,实非秘剑!”
娑罗室攻击性的声音响起。
“如树叶飞舞之剑,亦即——”
我听见瑟拉沉静的声音,随后——
“飞剑,百鬼渐杀!”
那两道声音,重叠了。无数的树叶与水滴朝克莉丝铺天盖地而来。这数量岂止上百,数千柄剑正袭向克莉丝。
看到这场面的克莉丝却是微笑以对,高举著手。无数的剑现在——正同时袭向身躯娇小的少女。
一阵风卷起,令数百支剑砸向地面或墙壁。然而,光这样还无法防御。
这波全方位的攻击——无法防御。大师虽然曾经挡下过一次,但那次只有瑟拉一个人发动攻击。在我形容成数干柄剑的攻击中,瑟拉的树叶量还占不到三分之一。娑罗室使出的百鬼渐杀在数量上赢太多了。
那些剑开始插进克莉丝的左手,她踏著轻快的脚步,卷起风来防御,而无法靠这样闪掉的剑,便全部依序插进她的左臂。
这家伙——她知道躲不掉,所以就舍弃了左臂。
等怒涛般涌上的水与树叶攻势已歇,克莉丝便用右手,将左臂上插得像剑山的那些剑全数拂落,简直跟拂去尘埃一样轻松。
她的左手——根本毫发无伤。
那里面有什么机关啊!未免也太强了吧!
“刚才的运动真不错——可以再来一次吗?”
“该死的怪物。”娑罗室反感地咬牙切齿。
好,我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
瑟拉——看来还要花不少时间吧。原来如此,她们不能像僵尸一样马上就接回去。
“步……”瑟拉低声叫我。
“怎么了?”
“我的血——不够。这样下去,我……会死。”
我心头一慌——不会吧?
“你不是已经把手臂接回去了?”
“以我的血,不够把手接好。使用百鬼渐杀时,几乎用尽我所有的血液。”
“吸血忍者的攻击会耗血?”
“对。娑罗室也用了大量的血转化成能力——她应该没办法打太久。’
“穷途末路了吗……只要有血就行吧?那就喝我的。”
“除了夫妻以外,喝异性的血会……”
会违反吸血忍者的规定?我对这句听腻了的话叹了口气。
“我们是一家人吧?”
“可是嘴对嘴这种行为——”
“那不接吻就好啦。”
“吸血时没有注入药物……会非常痛哦?”
原来如此,她每次在吸血前接吻,就是为了注入止痛药?
“我反而希望痛一点啊……因为我是变态。”
瑟拉闭上眼睛,咬住我的脖子。
我感到全身脱力——总觉得很舒服。麻烦你以后务必也要吸我的血。
娑罗室正在以水之剑发动攻击。
但是不管怎么砍,克莉丝都毫发无伤。不对,是在砍到的瞬间伤口就消失了。
这浑蛋老师比我还像僵尸啊。
娑罗室以独特的步伐,持续避开克莉丝的攻击,她轻轻向后一跳。这后退的步伐大了点——克莉丝并没放过这一瞬间的机会。
克莉丝在娑罗室脚著地前,就迅速用小手抓住娑罗室的脸,将她的后脑勺砸向地面。
然后她又像点火柴似地,抓著娑罗室的头在地面高速拖行。
喀喀喀喀喀喀……娑罗室的身体呈水平状,像韵律体操的彩带般摆荡摇晃。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天真笑声以及工地现场削岩般的声音响起,四线道马路的其中一条车道,正逐渐染成鲜红。
娑罗室抓住那只小手,用水之剑刺穿对方身体,但是没用。
接著娑罗室被强压在柏油路上,那阵风吹过,又形成了巨大的坑洞。坑洞中心只剩娑罗室。
“——瑟拉,好了吗?”
“最多只能治好手臂。再一下就——”
娑罗室踹开克莉丝,拿起水之剑摆出架式。她的水手服满是血迹。
我想马上冲过去,娑罗室却大叫:
“你们快逃——”
“娑罗室……”
“我就算死也会保护你们——拜托你们,快逃!”
既然赢不了这家伙——那牺牲自己就够了。她的想法我很能理解。
“不,交给我吧。娑罗室和瑟拉你们逃——”
“蠢蛋——至少,让我要帅一下吧——我宰了你哦?”
我明白。如果是我对上克莉丝,连一秒的时间都争取不到。而且克莉丝的目标就只有娑罗室一个,说不定克莉丝打倒娑罗室以后,就会改变心意杀了我们。
“二十秒。请替我争取二十秒时间。这里——就交给你顶一下了,娑罗室。”
我背对著满身是血的娑罗室——并且抱起瑟拉,飞快地逃走。
“这就对了,你判断得好——相川步。”
我发挥出僵尸的脚程,全速跑回家。
“步,你竟然丢下娑罗室逃跑,太差劲了!”
我没空管怒骂的瑟拉。
我家的位置到学校,步行要五分钟。这段距离——我用十五秒跑完了。呃,因为我们在回家的路上,实际距离应该更短就是了。
我打开玄关的门,手放开瑟拉。接著——我朝跟伞一样竖著的电锯伸了手。
“你该不会是想——”
瑟拉似乎瞬间理解我打算做什么。
我当场诵唱咒语。
“人知、王死莱召、乃我旦、玺讨右、艾可燃绥!”
我穿的学校制服进裂,可爱的粉红色扮装服包裹住全身。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渴望能变身成魔装少女。
然后我转身出了玄关,飞上天空,回到娑罗室那里。变身成魔装少女的我,回去时比离开要快好几倍。来回花了二十秒多一点吧。
可是!—娑罗室不在那里。
“谢谢!你是去拿魔装链器给我的吧?”
大笑的克莉丝,双手已经染成了红色。
“娑罗室——星川辉罗罗怎么了?”
我用低吟般的语气追问。答案——不问也知道。
“她消失了。粉身碎骨,不留一点痕迹。”
因此,在听到她的话之前,我已经举起电锯劈了下去。电锯像在表达我的愤怒,发出尖锐的声音。
电锯削到克莉丝的歌德萝莉风服装。但是——完全没有伤口。
克莉丝的手碰到我的肚子,我立刻扭身,但侧腹的肉还是被她挖走了。
“好厉害!我弄错了,原来这附近最强的人是你耶~”
“多谢你不嫌弃——”
我本来想抓住克莉丝的手,然后一把掐碎!—
但是在手碰到的瞬间,我的左半身就爆炸了。这下子连我的心脏也炸碎了吧?
即使如此,我仍不顾一切用电锯追击。她只用食指和拇指一捏,就挡下了我卯上全力的攻击。
被踢飞的冲击让我的电锯脱了手。
“啊,真过瘾。我要拿走米斯特汀罗?”
看见可爱的少女露出无所畏惧的笑容,我站稳脚步。
“才不给你。”
“咦!—可是我的复仇需要魔装链器耶!”
“你已经夺走春奈一项重要的东西——我不会再给你更多。”
“啊,对了。拜托你的时候,要叫声哥哥才可以对吧?”
她笑嘻嘻地把电锯当成沙包丢著玩。
“我不会给你!绝对不会!”
我用放开的右手,再次抓住电锯。
“给我啦,哥哥—”
她微笑得像个天使,硬要把电锯抢走。
“哥哥真是拚命,好烦人喔。要我把你送去二次元世界吗?”
她天真的笑容让我恨得不得了。这是哪门子的怪物啊。该怎么办?怎么对付她才有效?连在她身上留一个伤口——我都办不到?
“再见罗,掰掰——哥哥。”
我被打落漆黑的世界里头。
我还保持著魔装少女的模样——还保持著左半身被炸飞的模样——感觉简直像掉进漆黑的游泳池!—待在宇宙就是这种感觉吧?
奇怪?可是——为什么电锯还在?为什么没被抢走?
这是哪里?到底是哪儿啊?
我闭上眼睛,当我再次睁眼时——我在自己家的玄关前。
怎么搞的?我实在不懂。
——有人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