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位于六本木的吸血忍者忘年会会场走路约五分钟。
我们办联谊的会场,是选在和学生没什么缘分的地点——一间飞镖酒吧。会选择这里,是因为格外想参加的安德森常来这间店,而且他还有一堆这里的折价券,又能替我们争取到团体折扣。同时其他人也认为,难得要办个有大人味的活动,希望场地能给人成熟的感觉。于是在整合所有意见和条件以后,得到了这样的结果。
召集来的人比预料中还多,飞镖酒吧里聚集了超过三十个以上的参加者。
当中我认得的脸孔有——
特征是及肩褐发上长了根呆毛的平胸妹——春奈。
特征是留到腰际的银发与西洋镗甲的平胸妹——优。
座右铭是“素颜我就不出门”的篮球妹——三原佳奈美。
身材高到可以灌篮的超帅型男——安德森。
还有,感觉像是织户的——某生物。
也许因为男生的参加条件是“要带可爱女生来”,其他参加者我几乎都不认识,而且女生所占的比例还比较多。
聚集在店门口的我们,在安德森带领下走进其中。
里头颇宽阔。店内有种西部片酒馆的气氛,看得到木制的长吧台,三台电子飞镖机和两张撞球台。料理似乎已经准备好了,用餐席上摆着墨西哥料理。
“哦,你们来得好。披萨已经烤好罗。”
格外亲切的店主人开口招呼我们。这位老板大概三十出头吧?真年轻。
“不好意思,跟你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还得麻烦店里特地帮我们准备无酒精饮料和料理。”
“没关系没关系。如果下村有需要,我可以每天把店包给你们啦。不过晚上还是要营业,所以只能让你们待到七点左右,这样明白了吗?”
“谢谢老板,你真的帮了大忙。”
“如果你想补偿我,就要再来光顾喔,因为也有客人是想见你才来啊—”
两人轻松说笑着。
我跟在鱼贯就座的学生后面,把心爱的外套挂上衣架,然后坐到边边的位置——这时披萨端来了。
这…这是艾尔佛烈德加纳森LVS零型!”
呆毛晃来晃去的春奈将椅子坐得斜一边,显得大受冲击。
“这只是披萨”=“春奈,这只是块普通披萨啦—”
依旧面无表情的优对她吐槽。
“……啊,对喔。这个世界没有艾尔佛烈德,也没有加纳森嘛。”
呼。擦汗的春奈安心地叹了气,大家都笑着看她。
“喂,变态相川。”
眼镜男身上穿着颇时髦的外套,刺婿头也抓得比平时更有棱有角,而整张脸则对我皱起眉头。
“干嘛突然就把我叫成变态?”
“你说的可爱女生怎么看不到人?春奈和优确实都是绝色美少女,可是约她们来的是我耶。”
“她们不都是我家的人吗?我不同意这样算成你的功劳。”
“呵!你太天真了,相川!我还有约别人!而且我约到的,是绝不可能参加这种活动的绝色美少女!”
应该没几个美少女,肯跟织户这种色到毫不保留的男生一起参加联谊吧?究竟是谁会这么好心——
从奸笑的织户旁边,冒出了一个直到刚才为止都被他挡着的女生,是个头发绑成两束的美少女。
平松来参加联谊?这样一讲的确不像她的作风。平松不习惯看别人的眼睛讲话,视线常往下偏。不过她还是很温柔。
便服装扮的平松,穿的是粉红色开襟毛衣,搭配质料轻盈的裙子及长靴。她低着头,表情看来有些不自在。
“……因为他说……相川你也会来……我想……难得有这种机会。”
平松有点脸红了——感觉真对她过意不去。我带着答谢的心意,低头朝她双手合十。
我坐的这桌,有优与织户以及平松。春奈则到处跑来跑去,而吧台被安德森还有几乎全部的女生占据了。
原来如此,高中女生们似乎没把帅哥安德森以外的人看在眼里。
“这么说来——”
“怎么了?”
“安德森带了怎样的女生来?”
“要问他看看吗?喂,安德森。”
织户出声叫了已经转头瞄向这里,就像在问“找我吗?”的安德森。
“安德森,你带来的是——”
这时候——
“步步步步步!”
春奈带着满脸笑容从撞球台那里跑来。
她的怀里,有只可爱得简直就像布娃娃的猫头鹰。
“这什么啊?有够毛茸茸的耶!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奇怪的鸟!”
尽管那只鸟腰粗又短腿,爪了倒相当锐利。哎,毕竟猫头鹰属于猛禽类,和鵞或老鹰一样是肉食性的。
……等等,为什么猫头鹰会跑来这里?
“我带来的就是那只角鸥。喏,很可爱吧?”
原来这是角鸥啊。啊,它头上的毛长得像耳朵,所以不是猫头鹰,而是角鸥。
要说它“可爱”确实也没错啦—不过安德森你看,织户的眼镜上满满的都是失望感。
“坦白讲,这招很冷。”和织户这句嘀咕一比……
“好可爱哦!”自然是在场的那些女生们如此尖叫支持的声音胜出,安德森大为受到她们的称赞。
聚集在用餐席的我和其他壁草,正被迫尝着“帅”这种天赋带来的败北感。
“唉—真让人舒服得受不了。”
春奈露出沉醉的神情,呆毛则像雨刷般摆来摆去。
那只角鸥长着两撮被称为“角羽”的耳状绒毛,还有一对大得几乎让人觉得像猫科动物的圆眼睛。
……呃,它“呼~”地叫出来的声音是很可爱啦,但这不合规矩吧?
“啊!它有用柔软精对不对!”
并没有!春奈捧着那只角鸥,一直用脸颊磨蹭它轻飘飘软绵绵的毛。
“呼—呼—”
话说回来,这只角鸥还真乖耶。猛禽类有这么听话?应该和鹫或老鹰一样凶吧?然而角鸥让春奈摸着头,闭上眼睛。它这种举动也跟猫很像。
“……哇……好可爱哦。”
平松也一脸陶醉地望着角鸥。
就连我都变得有点想摸,于是我打算到春奈旁边看看。
“好啦,大家点饮料吧。”
“咦?橡实?(注,,“饮料”在日文的拼法是“ドリンク”,与“橡实”(ドリンク)类似)是要喂它的吗?”
春奈眨起眼睛。角鸥不会吃橡实啦!它完全是吃肉的!
“呼—”仿佛在答腔似地,角鸥发出啼声,春奈说着“好乖好乖”,开始替它按摩起脖子周围。
“相川,你喝可乐行吧—?”
我远远听着织户的声音,也摸向角鸥的头。结果——
“啵!”喙子啄进我的手。
它对我超警戒的!对了,它刚才是不是发出跟麦可杰克森一样的叫声?
“步,它说你很恶心。”
春奈那厌觉瞧不起人的笑声,让我听了有些烦躁地喊道:
“织户!你过来一下。”
我命令被我叫来的织户去摸角鸥的头。结果——
“好痛————!”
喙子啄进他的手。
“看吧,春奈。并不是我恶心的关系。”
“当然嘛,谁叫这家伙也很恶。呃,我记得他是叫——安德烈对吧?”
“呼呼—”角鸥用“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的口吻点头。
“这是哪个团体在演讲啊?别把他叫得跟凡尔赛玫瑰的角色一样,那家伙是织户。”
“随便啦,你们快点拿杯子。”
被织户一催促,我和春奈拿起可乐。
等大家各自拿了姜汁汽水、柠檬苏打、可乐等碳酸饮料以后,身为主办者的织户带领大家干杯。
“呃,非常感谢各位今天能聚集在此。哎呀,来参加的人还挺多的耶。呃,‘干杯’就好比‘罩杯’,画面越壮观感觉越兴奋,哈哈,我在搞笑啦。那么——干杯!”
…………,时间大约静止了五秒,然后大家才若无其事地——
“干杯——!”
伴随学生们活泼的声音,现场传出玻璃杯互碰的声响。
没有人到织户旁边。而我——碰翻了身旁春奈的杯子。
“唔哇啊啊!你干嘛啦,笨蛋步!”
啊,习惯干杯大战的调调后,我不小心使出礓尸的力量。
我立刻被角鸥那鵞一般的喙子攻击,它恐怕是把我当成敌人,宛如春奈的代言者。
“喔喔!去吧!吉尔轰天雷(注:出自穴银河侠盗J-NG》,由男主角与黑鸟搭挡一起使出的必杀技)!”
“呼——!”
角鸥停到眼睛发亮的春奈右腕上,张口伸开双翼。这只角鸥居然连难懂的招式梗,都知道怎么配合?
织户一拿着杯子过来干杯,我就从旁边将他撞开。
优来干杯的时候,我也不自觉地多用了一点力气回敬。
……原本我以为自己手脚算灵巧了。
“相川……你完全……没有干杯的天份啊。”
“呃,这是因为——”
叮。织户的玻璃杯被我撞得太用力,里面装的可乐都洒出来了。
现场哄堂大笑。
“哈哈……相川……原来你干杯技术这么差啊……好意外喔。”
我被平松笑嘻嘻地取笑了。就在我彷佛被人当成不会干杯的变态少年,正觉得有点泄气时,平松从包包里拿出了将棋盘。
“将棋?平松你喜欢将棋啊?”
“嗯……因为……我觉得自己一定会被孤立……所以就带来了。”
她根本没有来联谊的意思!优看到棋子被哗啦哗啦倒在将棋盘上,眼睛就跟着发亮。
优把身体转向平松那边。不打算跟别人联谊这一点,优大概也一样吧。她来这里的用意是什么?
“啊……你要跟我下?”
“拜托你了”
优深深行了一礼,邀平松到角落去。她们一移动到没那么吵的地方后,就开始用熟练的动作摆起棋子。
男生们也目睹了她们俩的模样,尽管对无法融入的世界感到困惑,他们仍企图装成围观的观众接近优与平松。发现这一点后,我就像保护总统的随扈般将人挡下。
我才不会让苍蝇靠近优!面对我铜墙铁壁的防御,男生们只好放弃去找其他人。很好——这样就行了。
就某个观点来看,这里已经凑成对了。同样地,到处都有各式各样的团体逐渐组成。
“……是啦,我到现在还是会留下玩三代时的习惯,先按防御防御防御取消取消之后,才选择‘战斗’耶(注:指电玩游戏《勇者斗恶龙Ⅲ》当中,可以在防御状态下对怪物展开攻击的诀窍)。”
基本上也算绝色美少女的春奈身边,围了一群男同学,但是他们完全跟不上春奈聊的冷门话题,都把头歪到一边。
之前的预习果然失败。
“你在讲什么啊?”
有个男生边笑边吐槽她,春奈就用手刀朝对方头顶劈了下去。
“少罗唆!这是常识吧!”
面对春奈毫不留情的攻击,男同学们“咦—”地摆出想哭的表情。
“你就听得懂吧?”
配合春奈语尾的“吧”,角鸥也跟着叫出一声“呼—”。
角鸥在她旁边转着头呼呼叫的模样,在春奈眼里看来似乎就像在接话。
为了不输给那只角鸥,男生们也拚命想接话,在我看来,这全是为了认识像春奈那样的美少女。
照这样来看,八成没人能把春奈带出场。
其他团体又是什么状况?这么想的我开始环顾四周。
待在同一群里面的织户以及三原,一直在吃披萨和沙拉。虽然那边也有几个男生跟女生,不过对话一样接不下去。
“溪谷的‘溪’看起来和‘淫’很像耶。”
“咦?什么意思?”
“觉得巨乳要E罩杯以上才算的人举手—”
即使织户要求大家举手,也没人回应。
毕竟那又不是适合拿来向女生征求意见的问题。
织户也是在白费力气啊。然后——另一边则是优和平松的两人组合?
优和平松的一局棋,已经进入中盘阶段。
在优下完第七十四手的时候,平松讶异地发出“啊”一声。
“怎么会……没想到你……”
平松好像看出了什么端倪,而优递给她一张便条纸。
“你很强”
咦?优赢了?跟着她们就像在对棋局进行解说般,毫不停歇地挪动棋子。那种速度已经不是在下棋,而是有如扑克牌的快速接龙。
于是——优赢了。
“呼。”叹了一口气的平松脱掉鞋子,在椅子上端坐。
“再来一局……可以吗?”
她的眼神,从来没有显得那么坚毅过。这表示平松进入认真模式了?
“正合我意”
就这样,第二局开始了。面对一言不发地动着棋子的两人,有谁能搭话?那里已经变成另一个世界了。
回神以后,我发现自己被孤立了。难得有游乐器材,就来玩玩看吧。
穿过热闹的用餐席往店的内侧走,便能看到两张撞球台。
安德森和围着他的女生就在那里。
该说不愧是常客吗,安德森的球技相当不错。只要一轮到他出手,就全部玩完了,根本比不起来。撞球真的是属于上级者的游戏。
看他用巧克摩擦杆头的模样,还有手肘摆的角度或腿张开的程度,都会让我怀疑他是不是职业选手。
比起安德森的撞球英姿,我反而更佩服他可以毫不嫌烦地,用笑脸回应那些声音夸张到像是在尖叫的欢呼。
被人在耳边那样鬼叫还不会集中力涣散,真的很厉害。
这时候,春奈和想追春奈的男生也来了。
“你简直就像——德…德斯拉(注:デスラ—,《宇宙战舰大和号》当中的著名反派角色)耶。”
春奈一脸惊讶地守候着安德森出杆,表情好比大和号的众乘员。
“呃,德斯拉看起来是很会打撞球没错啦!”
我看她八成把德斯拉和职业撞球手(注:ハスラー“—,在日文中与前文里的“德斯拉”只差一个音)
搞混了吧?
“呼呼,”角鸦怀着钦佩般的口气发出声音。
光靠个“呼”,能表现的情绪还挺多的耶。
“你要不要试试看?”
安德森将球杆递给捧着角鸥站在球台旁的春奈。
“好,来吧!”春奈握住白球,拿球杆摆出架势。
她那副模样,很像准备要打一千球给人接的魔鬼教练。可是负责打的人,干嘛要讲“来吧!”?
“——等等,你打算干什么?刚刚你才看过他是怎么打的吧!”
“咦?”
铿!春奈正好挥中白球中心点,并且一杆把球轰出去。虽然这两点都有吓到我,不过最让我惊讶的,是角鸥用锐利爪子将球接住了。
“喔喔!我们再来一过!再一遍!”
“呼K。”
“别再玩了!……你剐刚是不是说了oK?”
“呼?”角鸥扭了头,表达出“你在讲什么啊?”的意思。我了解到一件事,就是这家伙完全听得懂人话。
即使我拚命想阻止,春奈却没有停。我老早知道她会这样,打算硬抢走球杆。
赶在我行动以前,安德森牵起春奈的手。
“要我教你怎么打吗?”
帅气的面孔,所流露出的甜美气息。或许两个人身高的差距也是原因吧,他们站在一起,就变成了安德森将春奈拥在怀里,我用不爽的表情看着他们那副模样,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反应。
“罗唆!别讲得好像我不知道怎么打啦!”
那怕对方是超帅型男,春奈的态度还是不变。就跟吸力不变的吸尘器一样稳。
手机正不停在震动。这种震法—有电话打来?
我以为是大师打来的,接起来的时候就没看萤幕显示。
“啊~喂,你快到啦?”
“唔?你这家伙——在讲些什么?”
这种带攻击性的语气,是娑罗室的声音……糟糕,我太大意了。
“咦……呃……没有啦。”
“你在做什么?你不是去洗手间吗?”
“呃!哎呀……那个,因为有美迦洛……会拖一点时间。”
“美迦洛?”
“就是你们吸血忍者口中的‘妖怪’。我要花点时间将它消灭……嗯。”
“原来是这样啊——抱歉,我稍微怀疑了一下……要我也去帮忙吗?”
“咦?不用了……你那边结束了吗?”
“是啊,会议结束了。”
“真可惜,难得让你邀请。有机会——再找我去吧。”
“喂,混帐达令。你打算不看我的演唱会?”
“——可是我没听过有这回事耶。”
“我忘了跟你讲吗?……会议结束之后,我要举办庆祝首领复活的演唱会。”
根本没听你提过啦。但毕竟是我自己参加到一半开溜,这样对邀请我的娑罗室总觉得有点愧疚——
“那我一定会去。是什么时候开始,在哪里举办?”
所以我问起娑罗室,并到优身边要了张便条纸,然后在纸上记下时间跟地点塞进口袋。下
午五点,在LiveHouse啊。
“你绝对要来看喔,My达令。”
“嗯,就这么说定。我绝对会去看。”
“——嗯,我们是第一次做约定呢……我好高兴哦。”
等我挂断电话收好于机后,却又马上感觉到有震动,因此我微叹了口气,同时再接了一次电话。
像这样在挂断后才想到有事情忘了讲,只好再打一次电话的情形,应该还挺常见的吧?要是打来的时机跟现在一样不凑巧,就会让人想抱怨了。
“怎样?”
我用了有些不高兴的语气接起电话,跟着才后悔自己其实并不用表现出这种态度的。趁着还没被念以前——
“抱歉,我刚刚态度有点不好。”
我如此帮自己打圆场。
结果,手机那端传出了彷佛忍不住嘻嘻笑出来的声音——
“步先生~你有时候给人的感觉好可爱哦。”
“大……大师!啊,没有啦。呃,刚刚我以为——”
“我现在要过去了—麻烦请你告诉我座标好吗?”
不愧是大师。一发觉到我讲话开始变尴尬,她就没再多追究而直接进入正题。要是对象换成春奈或友纪,肯定会爆笑三分钟,不然也会缠着我问..“喂,刚剐那是怎样?怎么啦?”之类的话。
“请稍等一下。”
我从撞球台旁边往人少的吧台移动,然后请店员告诉我现在待的这家店的地址,再转达给大师知道。
“我明白了~那待会见~”
电话说完挂断的瞬间,店门被打开了。
“午安—”
有够快!大师出现了,快得让人怀疑她在讲电话时是不是就已经动身出发?令天大师穿的不是平时那袭白衣,而是可爱的便服。
京子的身影,也好端端地出现在大师身旁。我第一次遇见京子,她是将头发绑成双马尾,但现在那头比春奈稍长的头发,是直接放下来的。看上去她穿的是普通洋装,不过手上还另外戴着一只状似刻了符文的手镯。那恐怕是类似手铐的东西?
我听见喀嚏一声,转头望去,是原本和平松在下将棋的优站了起来。尽管优面无表情,仍看得出她的惊讶,而抄起撞球杆的春奈正浑身发抖。
——对了,我还没跟她们说明京子要来的事耶。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春奈用球杆指着京子,竖直头上的呆毛,整张脸看起来活像只发出低吠的狗。
“春奈、相川学长,好久不见。”
京子满面笑容。她那客套的微笑可爱得简直像天使,普通男性看了肯定会想大喊:“整个被煞到啦!”
“相川!NICE!没想到你找来的女生会这么正!”
织户的鼻子呼出由兴奋凝结而成的气息。总之你先把口水擦掉啦。
“很可爱吧?”
我本来想炫耀一番,但织户没理我,还倾尽全力装出帅哥的声音,握住京子的手问:
“请问芳名是?”
他完全把自己当成童话中的王子。
“啊,你是织户学长吧?能见到你真是太荣幸了。”
京子好似在展露洁白牙齿的微笑,让织户感慨万千地流下眼泪。
……他…他这样真够烦的。织户同学,你被骗啰~
“你妹妹好吗?”
“咦,难道你已经掌握我的个人情报了?我妹妹精神实在是太好了啦,昨天我还敲过她的头。”
哈哈哈。织户心情绝佳地大笑。
这么说来,京子以前待在这个世界的时候,曾经和织户他妹妹交过朋友。基本上我会跟京子认识,也是透过织户介绍的。
因此,照理讲织户应该比我和京子更熟,然而魔装少女拥有消除记忆的能力。恐怕京子在犯案后被移送到韦莉耶受刑时,所有曾经在这世界和她有所牵连的人,应该都被消除相关的记忆了。
看到他们像现在这样,讲起话来有如初见面,我想消除的记忆似乎是无法恢复。
“好啦,这两个人是谁?”
织户正牵着京子的手磨蹭,发问的三原则一脸不高兴地看着他的脸。
“呃……巨乳萝莉脸的叫京子,绑双马尾的叫……”
我记得大师的名字是——爱丽儿吧?
“呃——爱丽……理惠啦!她叫理惠!(注:步是从爱丽儿:7)工儿这个名字里面,撷取了中间
的“)工”来帮大师编假名)”
这就是灵光乍现!决定性的灵光乍现!
“我是相川学长的学妹,名叫京子。请各位多多指教。”
京子深深地鞠躬行礼。她的领口明显敞开,丰满雄伟的上围正出来跟人打招呼。呃,我并没直接看见,可是看到织户的身体屈成那种角度,不难想像他已经看见了。
“我是春奈的朋友理惠~很感谢今天能让你们邀请。”
大师简单地做完问候。
而京子朝所有人露出天使般温柔的笑容。
面对这样的两个人,男生们都变得兴高采烈。京子那副跟长相不相称的巨乳身材,更是让他们目光紧盯。既然她身怀那样的珍宝,不看也说不过去吧。我的视线也一样离不开。
那么,由于她们两位的登场,组成团体的方式也或多或少有了改变。
女生们都黏在安德森旁边,平松和优黏着将旗,春奈和织户的举动又让人搞不懂意思。对一般人来说,这样的联谊恐怕不会好玩。
就在这种时候,跑来了两名绝色美少女。
大家当然会想围到她们身边。
笑容可掬又开朗的女生。光凭这样,所有人就会对她们特别礼遇吧。我觉得“长得可爱”
本身就是一种才能,与生俱来的才能。
虽然人不能只看长相,人却会靠长相来做判断。
男生们彷佛款待公主般的态度,让两个女生满脸笑容。
京子和大师一入座,抢着坐到她们旁边的男生们便竞争火热。
“你们要不要喝这个?超好喝哦。”
他们争先恐后地奉上可乐与汽水。
“来,杯子拿去。我帮你倒。”
“你们太客气啦!这样很不好意思!”
连忙挥手的京子非常可爱,所有人都看得嘴角失守。
由于我已经履行约定,希望她尽快讲出克莉丝的弱点,然而我一靠近京子,围在旁边的男生们就发出有如狮子般的低吼,我正烦恼不知如何是好。
“与其帮我倒,请先拿饮料给理惠吧。”
啊啊,怎么会有这么乖巧的女生呢。京子可爱的声音和笑容,足以让所有人这么认为。她讲的理惠是谁——啊,我连自己介绍的都忘了,是大师嘛。
“那这杯给理惠——”
“啊~我不太方便喝碳酸饮料耶~”
聆听大师温吞的声音,会让人忘记时间。我听着那美好到令人想永远听下去的声音——
“喂,步,你过来一下!”
肩膀上停着角鸥的春奈,正躲在撞球台后面朝我招手。
我能看见的只有手跟呆毛。即使看不到脸,只靠呆毛也可以认出是谁耶。我叹着气在想春奈找我有什么事,并把身体转向她那里。
直到刚才都跟平松在下将棋的优,也在春奈旁边。
一眼望去,盯着棋盘的平松始终维持相同姿势。尽管棋盘上的局面并不紧迫,但她好像想了很久。她连京子和大师来了也没发现?集中力真是惊人。
等我来到春奈身边,就突然被她揪住耳朵。
“怎样啦?”
我并不会痛。明白这一点,春奈用的力道几乎可以把我整个耳朵扯下来,她将嘴巴凑到我耳边。不过她没有压低声音,而是用大音量开口——
“为什么那家伙会在啊?”
耳鸣的不适感,让我不自觉地闭上单眼。
“你是问京子?因为她比你可爱啊。”
“什么!不会有比我更可爱的人类存在啦!”
“这样啊?我头一次听说。”
“步回答问题”
玩笑话先摆到一边。优面无表情的眼神对我如此诉说着。
“京子可能知道打倒克莉丝的方法,拜托你们谅解。”
“……谁会谅解啊?”
春奈烦恼了一会,最后还是举起双手抗议。也难怪啦,京子对我们造成过不少麻烦,而且就算她知道打倒克莉丝的办法,要我们和她一起在宴会中玩得尽兴,根本是不可能的——
“我懂了”
“优,你——”
“啊?阴沉法师!你为什么……”
“这是为了春奈着想”
优美丽的蓝色眼眸中,蕴含了某种决心。她在学园祭时,曾因为自己的任性而让春奈留下痛苦的回忆,对此事优一直很后悔。
所以要是能对春奈有帮助,她什么都愿意做。优应该是这么想的。
“唔,既然是为我好,那就没办法啦——只要她戴着那只手镯,应该也无法作怪吧。”
“手镯?”
“那东西一感应到魔力就会电人。我在学校有看囚犯戴过,但是那个人被电过头昏倒了。”
原来如此。那是让人无法使用魔力的道具啊。换句话说,京子现在无法发挥魔装少女的威力。既然这样她就不能作怪了。
“我稍微放心了。因为我原本也反对带那种凶恶的家伙来联谊。”
“……我看是大师决定的吧?大师爱跑宴会的风声,就连在深海鱼之间都传遍啦,肯定是大师自己提出来的对不对?好-那我们一定要把情报问出来!”
我和优在同时都微微点头。
“没这回事啦~”
“你真的超可爱!我说真的!”
“啊哈!谢谢你这么夸奖我。唉!哎哟……真不好意思。”
再看到京子那边,她跟男生聊得挺热络的。
“啊哈哈哈!就说你可爱啦!京子你有没有男朋友?”
织户待在和京子面对面的好位置,他不是朝着脸,而是朝着胸部在讲话。
“哪有啊,我才不像你们说的那样,根本不可能交到男朋友啦!”
满脸通红的京子把双手挥来挥去,带着笑声回答男生们的问题。
僵尸和死灵法师具备的勇气,要闯进那种空间实在不够。
要怎么和她搭话?
“会那样否认的家伙啊,绝对是知道自己可爱才那么回答嘛。为什么男生就是会被装乖装得那么明显的女生骗?她讲的都是社交辞令啦。”
在附近吃披萨的三原,摆出了哀愁的脸色嘀咕着。
说不定有头绪了。我和开始闹脾气的三原搭话。
“你说社交辞令是什么意思?”
“啊,变态相川。我想想哦——比如说,我出意外骨折了嘛,还打石膏出现在学校,那你找我讲话的时候会先怎么说?”
“咦?……让我想一下,总之会问‘怎么了?你没事吧?’才对。”
“没有啦,不要紧不要紧!只是遇到一点小意外。”
三原学京子把双手挥来挥去,睁圆了眼睛,还发出可爱得不寻常的声音。
然后她又闹脾气了。
“我都已经骨折了,哪可能没事啦,但如果被别人问到‘你没事吧?’,我仍然会回答说‘没事’。假如我被人家夸奖说‘你好可爱’,当然也会回答‘才没有呢’——因为这就是社交辞令嘛。”
“啊,这种画面还挺常见的。”
“反过来想呢,她能笑着回答说自己不可爱——肯定就是有自信,觉得这样的自己是最可爱
的。还装得一副乖乖牌的样子……”
毕竟我也知道京子的本性啦。慢着,要是京子的本性被那些男生知道,整群人就会被吸收到大师那边吧?好——
“春奈,你对京子是怎么想的?还是会羡慕她的巨乳吧?”
“啊?她那种胸部都是赘肉啦!”
这种时候,春奈粗神经的个性就派上用场了。
那种胸部都是赘肉。要是京子自豪的丰满胸部,被平胸的春奈讲得一无是处,八成会让她冒火。
“我好羡慕春奈喔。如果能像她那么平坦——反而会显得稀有珍贵,而且好像也可以当成头衔耶。”
“虽然看不到,我还是有胸部啦!”
你的胸部是黑暗物质(注,,DarkMatter-指宇宙中就光学而言无法观测的物质)吗?
“说得也是,那你这样就够了吧。”
听了京子的话,周遭的男生们也跟着窃笑。要灌爆春奈的受气袋,这样已经足够了。虽然绑着春奈受气袋的那条绳子,本来就比面线还脆弱。
“来分出胜负吧!我们就在这里做了断,看谁的胸部比较棒!”
春奈用撞球杆指向京子。
“比撞球?我还挺拿手的喔。”
京子微微摆出自信的架势,从座位上站起。
……照这样发展,最后还是没办法跟京子讲到话吧?春奈也真让人伤脑筋。
“你们在比什么?我也想玩耶。”
大师也跟在京子后面,来到我们这边。
“呼喔喔喔”
待在春奈身旁的那只角鸥,突然缩起身子。
猫头鹰和角鸥,平时都被蓬蓬松松的体毛覆盖着全身。当它们作势威吓时,羽毛会变得更为膨胀—害怕时则会尽可能缩紧身体,把自己装成树枝,并将眼睛眯到极限。我和春奈都不清楚是什么让它这么恐惧。
有个人,貌似是唯一清楚的人。
和那只角鸥一样,吓得十分夸张的安德森正注视着大师。这么说来,他在两个女生到会场以后就变得满安静的。
安德森那种发抖的方式,简直像光着身子被人丢到了北极点,显得很不寻常。
“安德森,你怎么了?”
围着安德森的女生,也对他突然的改变感到担心。
“呃……没有……那个……嗯……”
他发出的声音凑不成半句话。其他人讲的他好像都没有听进去。说不定被蛇盯上的青蛙,就可以拿来形容这种表情。
京子向前一步,男生们就大声鼓噪。
大师向前一步,安德森就全身打颤,让女生发出尖叫声。
看来他对大师似乎有种特殊的情感。
咚咚。我感觉到背后被人温柔地拍了两卜,转头一看是拿着便条给我读的优。
“没办法看在冥界人的眼里她就是恶魔”
对喔。安德森是冥界人,也是魔装少女的敌人。而大师在魔装少女中又强得出类拔萃。
“冥界福这样一段话”
依旧和平时一样面无表情的优,递给我一张便条纸。
“遇到蛇就在被杀之前前下杀着
遇到熊就在被杀之前快逃走
遇到她就认命吧”
原来如此,表示说大师真的被冥界人当成恶魔啦?
的确,我也不想跟认真动手的大师为敌。再说从以前到现在,我都没看过大师认真。
“这一步你看怎样?”
眼神正经的平松突然举起手,她整张脸看起来比平常还开心。于是,优将目光投注到我、京子、还有平松脸上。接着,在稍作思考后——结果她决定回去下将棋。
——看来优是不打算帮忙我这边的事。毕竟她最爱将棋嘛。
优回座位下完一步之后,平松又“唔~”地露出严肃表情沉思起来。
我担心安德森的状况,出声叫住他。
“没事吧?你要不要到旁边休息一下?”
“嗯,说得……也对。”
不知道女生们是变得略为退缩或者愿意自重点了,到旁边的就只有我和他两个人。
原本停在春奈肩膀上的那只角鸥,也默默地拍着翅膀飞来我们这里,彷佛想逃避京子和大师。
猫头鹰或角鸥的羽毛长得比较特殊,让它们可以藉此将鼓翅的声音减低到最小。
安德森把可乐灌进喉咙,人却坐到了地板上,看起来就像躲在撞球台后面,我跟着坐到他旁边。
“说起来我真的是吓到了。没想到会有那种具备强大魔力的魔装少女跑来这里。”
“抱歉,背后有点因素……不过大师并没那么可怕喔。”
“告诉你,冥界有这样一段话—”
“遇到她,就认命吧。是这句对不对?刚才优跟我说过。”
“相川,我在听到这段话的时候曾经想过,要讲清楚‘她’是谁才对吧——可是,那根本没必要详细记载。因为我已经体认到,那也代表只要实际一碰上就会懂了。”
笑着跟我这么说的安德森还在发抖。
“钦,安德森,你是为了什么待在这个世界?”
“我的工作和监视差不多吧。只要魔装少女有什么奇怪的动作,我就会派美迦洛出动。最近她们没有活动得那么频繁,所以我才能享受在这里的生活。”
“奇怪的动作指的是?”
“例如让制造的冒牌美迦洛大量出现,就可以算在内。”
“那不是魔装少女干的哦。”
“嗯,我知道。不过一开始我很怕是韦莉耶已经掌握了技术,能制造出和美迦洛一样的生物。还在想魔装少女终于要再度展开侵略了。”
做出冒牌美迦洛的是京子和夜之王,他们的目的是在这世界引发战争。原来如此,这表示事情都在照夜之王的盘算走。
“我什么都不清楚,所以我个人发表的这种意见要是让你不高兴,我也愿意道歉——但是你们就不能把魔装少女引到冥界去,直接在那边火拚?”
“大概有困难吧。正因为这里不是我们自己的领地,才能放手一搏。”
这么说来,美迦洛有时也会破坏建筑物,其中不择手段的家伙还挺多的。
我并不希望他们放手一搏就是了。
然而,春奈和京子的撞球对决,已经变成让人搞不懂的情况了。
春奈用球杆将白球轰出去——
“这次绝对是全垒打!”
她挺起胸部这么说。就算挺起来,没有的东西就是没有。她的胸部跟哲学一样。
“哎哟!这样根本不是在打撞球!”
用力拍响撞球台的京子正在生气。由于她姿势前倾的关系,巨乳显得波涛汹涌。
“那么—要怎么打才对?”
大师把球杆当成指挥棒在手里转,喂,那样乱甩很危险!真的很危险啦!
“要打这颗白球,将上面写着数字的球依顺序撞到球袋。”
京子快言快语地一一用手指着说明。
“像这样对吧!”
春奈拿白球一丢,漂亮地让一号球弹到洞里。
“……嗯,算了——就这样吧。”
不管怎么发脾气都没意义。体认到这点的京子微微低语。
“那么该我罗—”
“咦,不对啦,既然球进了就要让春奈再——”
跟着换大师拿起白球。随后——
咚。白球陷进撞球台,此时不知是出自什么原理的冲击波,将旁边所有的球扫到洞里。
“像这种同时入袋的情况,要怎么算?”
“咦?刚刚是怎么回事——”“是魔术吗?”“应该是台子太旧吧。”
发生的事情太过夸张,周围的观众搞不懂是什么状况,都在窃窃私语。
不妙啊。我希望能隐瞒她们魔装少女的身分——再说事情好像会变得很麻烦。
站起来的我走向大师那里,像是因为裁判误判而跑去抗议的教练。
“老师,请你留一手啦。”
京子正降低音量跟大师耳语。
“我有留啊~”
“这世界几乎没有靠破坏东西来娱乐的游戏啦。”
“哎呀哎呀~这样会好玩吗?”
看来在魔法之国韦莉耶,享受破坏东西的乐趣才是主流。
“大师,大师!”
“哎呀—步先生也要玩?”
大师将手掌伸向陷入桌面的白球,于是球就像被吸尘器吸出来,回到她的手中。连裂开的撞球台都恢复原状。
看在观众眼里,那应该就像影片倒放的过程。
“喔喔!”欢呼声如此掀起。
“刚才那是怎么变的?”
其中最热衷的三原,还眨着画了漂亮彩妆的眼皮,眼睛瞪得圆圆的。
“怎么变——就是把时空恢……”
“请找个人教她完整的规则。”
京子像是为了打断大师讲的话,举起了手。她的胸前大幅度摇晃,让男生都忘记了刚才发生过的事。
趁这个空档,我小声和大师提议:
“不好意思,可以请你隐瞒自己魔装少女的身分吗?”
“咦?没必要吧,之后再消除掉他们今天一整天的记忆就好啦。”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春奈或其他魔装少女之所以能恣意妄为,前提八成就是出于“之后再设法补救就好”的概念。
拥有特殊的力量,行动时就会把自己当成中心啊。
我也要注意了。
“你要我们教她规则——啊,安德森很会教别人喔!”
三原这么说道,同时也把坐在角落的安德森扶起。
安德森被人从后面推着,来到了笑嘻嘻地握着球杆的大师旁边,但他整张脸却是呈猪肝
色。
“幸幸幸幸幸…幸会。”
全身僵硬的他牙齿狂打架,好比脱得光溜溜去北极观赏极光的后果。不行!这样安德森会抑郁而死啊!
“嗨—你好啊—”
相对地,大师则是一副从容的表情。假如被她发现安德森是冥界人,可就无法保证他的性命没问题了。
安德森的心情,或许就像喉咙上被人架厂一把刀。
“相川,相川。”
京子朝我招手。被叫去的我望着安德森牵起大师的手,走到京子身旁。
“什么事?我已经实现你的心愿,快告诉我克莉丝的弱点。”
“不要——爱丽儿老师恐怕是认为即使身分穿帮,也只要消除所有人的记忆就行。但我不希望自己的回忆被删除。所以罗,相川,假如——我们是从别的世界来的,或者我们是魔装少女的事情被别人知道——那我就绝对不会告诉你。”
“这跟我们说好的不一样吧——”
“都一样。要是记忆被消除掉,我参加不就没意义了?”
“我懂了。相对地,你要答应我,要是活动顺利结束,你一定要告诉我克莉丝的弱点。”
“啊哈!要是和犯罪者做口头约定就能让你满足,我什么都肯答应喔。”
这家伙在面对我的时候,真的老是爱用耍人的语气。
“那么接下来~”
大师抓起白球——我该怎么办?总之要把她从撞球台拉开。可是要怎么做?
落进袋中的球浮起,简直像是靠超能力在移动。呃,虽然实际上就是这样啦!
“吧多变带海吧多变带海……”
她开始念诵起听来颇为诡异的咒语了!红色的魔力在大师周围化为洪流,扩散到四周。
你到底想搞什么啊?宴会让你玩得这么开心?我想起刚才京子说过的话。魔装少女玩的“游戏”,是在享受破坏的过程——
我观察京子的脸色,发现她默默地望着我。
“要是你不想点办法,事情就糟糕罗。”她的眼神是这么说的。
我明白。有任何东西被破坏,后果都是一样。首先大家就会觉得她不是日本人吧。
该怎么做?来个可以阻止女生的办法吧——就算……某种变态的举动也行,只要能让她从撞球上分心就好。
难道要用那招?我应该突然跟大师热吻,和她说“让女孩子安静下来的方法,我只知道这一种”?可是我又没那种优雅的魅力。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还没整理出头绪就冲上去的我,揪住了大师的裙子。
然后——
嘿咻!
我像是喊万岁般地举起双手。
从大师抓住白球,到我掀起她的裙子——时间只过了两秒。
……我……究竟在做什么?
裙子轻飘飘地被掀开。遮住小巧屁股的可爱绑带粉红色内裤——无价。
要是时间能就此停止,会让人多开心啊。
嗯。我很有自觉,做这种事情实在是下流透顶。然而已经被逼上绝路的我,顶多只能做到这样了。
拿着白球的大师转过头。
咕嘟。我倒抽一口气,脑中浮现的并不是耀眼的粉红色内裤,而是接下来八成会发生的惨剧。
“步……你知道你刚刚做了什么事?你这个小丑角色!”
“你不要把马戏团的台柱讲得像色胚一样啦!”
春奈一记上段踢,直接命中我的太阳穴。
“真不愧是相川,这么理所当然地就办到我们不敢做的事!让人看得全身发麻!超恶心的!”
你们爱怎么讲就怎么讲吧。我打算先跟大师道歉,可是-—
“步学长,你怎么做出这种事……理惠,麻烦你们到外面去处理喔。”
“我不管罗,谁叫步自己不好。唉,有一个星期可以不用看到笨蛋步的脸,我是觉得也不错啦。”
两名魔装少女都显得一脸安分。乍看之下,她们似乎并非对我的行为不敢领教。这是怎么回事?
大师缓缓地转身。
“啊,对不起。我刚刚是在——”
她那张可爱的娃娃脸孔,保持一张固定的笑容。那张脸孔固定得几乎像一具人偶,完全不会动。
“步先生……”大师讲话的可爱音调,和平常一样高。
“借一步到外面说话。”
她用那种声音,跟我撂下小太保式的台词。
我以为自己会被罚跪,然后听大师没完没了地发脾气,但我出来时却没披外套。
因此,外头寒冷的天气正让我不停发抖,尽管我只能一直望着眼前这名双马尾的少女,却也不能问她说“我们到里面谈好吗?”。
毕竟,那完全是我的错。
话说回来,今天还真冷。
“步先生——”
大师的表情,依然是那张固定的笑容。即使那是笑脸,表情完全不变也挺恐怖的。
接下来,大师的说教即将开始。我绷紧神经,准备忍受任何招呼过来的攻击。
“我要出手啰。”
霎时间——世界变暗了。
店门口原本有一条足够让两台车通行的马路,周围是林立的建筑物,头顶上则是对礓尸再亲切不过的阴天,然而四面八方全被漆黑所笼罩,现场只有我跟大师。
我被拖进了不可思议的黑暗空间,就连脚底下扎扎实实踏着的是不是地面,我现在都分不清楚。
“来吧——既然事情变成这样,在你让我投降以前,会一直留在这里喔。”
“咦?这是什么意思?”
“能对我性骚扰的对象,只有力量被我肯定的人。居然被比自己弱的人偷袭,我的自尊心一定无法接受嘛”
“……啊,有这种道理啊?”
“所以呢,请步先生现在跟我一战,然后赢过我。”
……真的假的?为什么事情会变这样?魔装少女的想法实在让人搞不懂。换作是春奈,单方面攻击过我以后就结束了耶。
“先等一下!我什么处罚都愿意接受,要怎样才算赢过你啊?”
“跟我打到能命中我一次,就算你赢~这样——不能当作处罚吗?”
……虽然,我觉得这的确是可怕的苦行啦。
“我记得步先生擅长的是格斗对吧?”
大师说着,就朝染成漆黑的大地奋力一蹬。我不确定底下是不是大地,然而她猛然踏响的脚步声已经传进我耳中。
肌肤白嫩得彷佛能看见血管的拳头,捣进我的心窝。
好快!被欺近跟前受到攻击之前,我完全来不及反应。
那拳让我弯下身来,而大师顺势用手肘猛叩我的后脑勺。
换成春奈,应该这样就会满意吧。可是——
“快来啊,你再不反击,一辈子都要留在这里喔。我是不会杀你啦。”
这是地狱。这里肯定是地狱。
总之,我试着朝大师的脸轻轻挥拳。
她擒住我的胳臂——随着清脆的声响,我的手就被扭成诡异的角度。
“步先生有自我恢复能力对不对?我可以不用替你治疗吧?”
啊,我懂了。她想让破坏与再生循环对吧。
“我想顺便请教一件事情——”
“你说。”
“最后一个对大师性骚扰的人,花了多久才赢?”
“那个人花了一个星期,就打中我一拳罗。”
他们那时候,该不会一整个星期都在这个空间战斗吧?
“真的在打中你一次之前,都要留在这里?喏,总要有人盯着京子才行啊。”
“只要步先生对我使出全力,应该马上就可以结束啰。”
……这样喔。我知道啦,就跟她拚了。虽然在性骚扰对方之后还对受害者动粗,根本就是差劲透顶的行为。既然大师这样要求,我也只能照办。
再说,这也是个好机会。我想克莉丝应该和大师差不多强。
由于我是僵尸,并不会感觉痛,而且身体马上就能再生,我打算好好利用这项特性来发动攻势。
就算敌不过对手,重要的是持续攻击。这是大师以前教过我的。
“——我要认真来罗。”
“好~”
我抢进活泼回话的大师跟前,使劲出拳。
“太慢了~”
大师用脚尖将我的拳头往上一踹,当我空门大开时,她的手掌便迅速凑到我胸前。
轰!有东西炸开了。
不对,实际上并没有发出声音。是心脏在我体内裂开。
光把手凑过来就有这种威力——大师看我是已死的僵尸,下手还真不留情。
如果是初次交手的敌人,肯定会以为我死了就松懈下来,但现在没那么容易。
“既然有这种机会,要不要我顺便用克莉丝的战斗方式跟你打?”
“……你办得到?”
“好歹我也拥有,最强b的称号嘛。”
大师把手抵在唇边,可爱地嘻嘻笑之后——身影随即从我眼前晃过。
刹那间——我的喉头被她用手指戳入。尽管我不禁张了口,但这是机会。
“中!”
大师贴得太近。在这个距离下,她避不开我的右钩拳。
我的拳头确实揍到了大师柔软的脸颊。
但是——她脸上依然保持笑容——完全没造成伤害?
我接连用全速猛攻。无论我如何攻击,都没收到效果。
到底怎么搞的?我刚皱起眉头,后脑勺就挨了冲击。
受到那股冲击,我飞出了三十公尺远。因为这里是完全没墙壁或障碍物的黑暗空间,一摔在地上就会一路滚到没力才停。
“你警戒心太弱了耶。”
大师踏着脚步声从我背后接近。咦?剐才我痛殴的大师呢?不对,她还待在刚才把我揍出去的位置。等等,大…大师有两个!这怎么回事?
被我揍的那个大师,如烟雾般倏然消失了。
“这是替自己制造出分身的魔法,二重身—”
分身。原来如此——也有这种魔法啊。
“克莉丝没有用这种魔法对付我耶。”
“真要说起来,变出来的分身就只是人偶,克莉丝所用的战法,是把好几个这样的分身和自己重叠在一起喔。”
“为什么她要这么麻烦——”
“为了限制对手的行动啊。即使常常被别人说成q最强b,还是会有应付不来或者讨厌碰到的攻击喔。例如说,假设步先牛发动的攻击其实非常有效,可是负责挨招的却是分身,这样动手的一方,就会认为自己的攻击是无效的。好,现在我要问一个问题,要是用拳头没效,你会怎么办?”
“既然用揍的不行——我应该会换成用关节技之类的试试看。”
“没错,就是这么回事喔。像这个样子,最讨厌你用拳头攻击的对手,就可以依照盘算把你的‘拳头’封住。”
啪啪啪啪。大师为我鼓掌。
这样啊。原来这就是“任何攻击都不管用的怪物”真面目。
仔细一想是可以理解的。
被人用剑砍或用剑刺,还一个伤口都没有——这根本不可能。
被剑刺中了,看刺得有多深,至少也会陷进皮肤表面。
这样却毫发无伤,是“根本不可能”的。换句话说,就表示攻击并没有命中。
“不过,重点不在这里喔~”
“那重点是什么?”
“就像二重身这个名称所表达的,这种魔法可以将自己变成两个人。然而克莉丝就是有办法同时制造出几十个分身。而且,她有时候还会施展幻术,让身影变成半透明。”
“呃,你讲的境界太高了点,我完全跟不上。”
“简单的说就是呢,不管你解决掉多少分身,结果攻击还是不会命中本尊喔—”
啊,原来如此。就算我逼退分身想攻击本尊,也还有几十个分身等在后面……人称最强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从根本来说呢,步先生你太常主动用全力攻击了。多守候反击的机会吧—”
“反击的机会……?”
“是啊。比方说——”
大师用力蹬向黑色的地面。娇小的拳头随即出现在我眼前。是右直拳?
我立刻闪掉这记——大师身上全是空隙,现在攻击行得通。
……就像这样?好,我要反击。
与大师交错出拳的我,脸上挨中了她另一拳。
好快。她的动作实在太快了。
“刚才我用的手法呢,是先虚晃一招,再顺势反击被耍的对手。单纯遇到攻击时,会先思考怎么防御和闪避,这种时候就不能期望给对方伤害,所以你要引诱对方攻击。因为攻击时,脑子里是不会去想防御或闪避的——再来就是要趁对方的空档攻击。”
“原来如此——这些战法都能成为参考。”
我扭着被打断的鼻子做调整,同时举起拳头摆出架势。
“那么——请你要努力从我手中拿下一城喔!”
大师的笑容,简直爽朗得像个热心的棒球社经理。
呃,先虚晃一招——
作势冲撞的我逼近大师左肩。当我挥出有所保留的刺拳,她就会发动攻击——
唔哇!超高速的正拳掠过我耳朵。
往左一转身避开的我,顺势朝大师使出上段踢。
球鞋的脚跟直接命中了大师的太阳穴。
“咦?”
踢中……了?
“要是我没有用二重身,刚才那样就结束了,好可惜喔。不过——我有一点点吓到。”
可恶,踢中的是分身?
当我泄气地垂下肩,大师以十分高兴的语气开口说:
“刚才啊,就连我也看不清你攻击的速度喔。”
真的?嗯?等一下——对喔!
“我可以再来一次吗?”
“请便请便~”
我用完全一样的步法作势冲撞,逼近大师左盾。然后,我使出左刺拳。这时大师便用正拳攻击,闪避的同时,我以右直拳朝大师脸上招呼过去。
就在快要击中她鼻尖的时候,我顿时收手。
“哎呀哎呀——好不容易可以结束的。”
果然没错-—我强化肌肉所需的时间变短了。说不定,能强化的极限也超过百分之六百。
以往我都是边蓄力边攻击,或者等蓄力结束后才出手。
用打棒球来比喻,就等于自己告诉打者说:“我现在要投时远一百五十公里的快速球啰”。
可是刚刚那次不一样。我在转瞬间完成爆发性的强化,搅乱了对手的判断。
原本让人觉得是时速十公里的球,却怱然暴增为时速一百五十公里。
——我变强啦。
“看来步先生意外地厉害,所以我也要认真打啰。”
“嗯!正合我意!”
我希望把刚才学会的技巧反覆吸收到身上,于是笑着答应大师。
大师像变魔术似地从衣服里抽出日本刀——
“人知、王死莱召、乃我旦、玺讨右、艾可燃绥!”
你不能出这招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