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会觉得要是他能早点回来就好了。
最近,那个以恶心透顶而著名的步,似乎忙东忙西地频频有烦人的举动。
哎,不管他要去哪里和别人做些什么,我只需尽到自己的本分。
我才不会觉得寂寞,更不会觉得嫉妒。
隔天,当我放学回家,就在客厅见到大师了。
「午安~好久不见了~」
温婉徐缓的嗓音。感觉光是听着就会让人放松力气。
绑成双马尾的长发;披着附蕾丝的白袍,气质既像少女又成熟的女性。
她就是大师。
第一次让我觉得「赢不过」的人。
「喔,大师你已经到啦?好久不见~」
我问候着走进客厅。
「步,是你邀她来的吗?」
帮忙倒茶的瑟拉不看我的脸。
「好像应该在事前跟大家讲一声才对喔。其实呢,我想请大师帮忙将春奈变成两个。」
我一面说明事由,一面掀开电暖桌坐到大师旁边。
「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还是让人觉得恶心。」
「把春奈变成两个 是要做什么?」
「发明魔力永动机,需要多一个春奈级的天才。所以我想,干脆让春奈自己帮自己。」
「确实没有人比春奈更天才」
优似乎是接受了。
「因此呢~步先生希望我使用一种叫『二重身』的技术。」
「用了那个,就会有分身术的效果吗?」
瑟拉不问大师而是问我,并且将茶杯摆到了我面前。
「虽然你讲得像忍者的术语一样,不过正是如此——对吧,大师?」
想把茶吹凉的我「呼呼呼~」地吹着气,心里想起了小超人帕门的复制机器人,同时也不忘向大师搭话。(注:指藤子·F·不二雄的作品《小超人帕曼》)
我滋滋作响地喝茶,然后「哈~」地呼出一大口气。
仿佛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果然,日本人就是要喝热茶。
「我没有尝试过喔~」
「咦?」
我多看了大师一眼。
嘴里的茶还差点喷出来。
她没有试过?
「我现在才头一次有尝试的想法~」
温婉的语气让人失去紧张感。
大师滋滋作响地喝茶,然后一脸幸福地笑了。
「意思是,说不定会失败吗?」
我犹豫了。
之前,我一直以为大师有试过几次。
「哎,是的。虽然不清楚失败会有什么后果,但我认为并不至于出人命或造成后遗症~」
原来,大师是判断后果不至于太严重才答应的。
「不过,你也不确定用了会变成怎样啰?」
大师点头。
那我真希望她在讲电话时可以先说——不过,是当时把话题转移到豆腐上面的我有错。
「我反对。用春奈进行人体实验,根本脱离常轨。」
「我也无法赞成」
「我之前也不知道这是实验性质的行为耶。」
尴尬的气氛使我转开了目光。
「事情我都听说了!」
这时候,春奈冲进了客厅。
不知道春奈从什么时候就在听我们讲话,她是在等待进来的时机吗?
「春奈,抱歉。都是我太心急——」
「那不要紧!大师,请你试试看吧!」
春奈……
我很苦恼要不要用春奈当白老鼠,她却一口答应了。
难道春奈是觉得已经把大师找来了,就不能直接请她回去?
该不会——都是我害的?
「假如你会怕,也可以取消这件事喔。」
「啥?我这天才哪有可能怕啊!谁叫我是天才嘛!」
我揣测不出春奈说那些是在逞强还是真心话——
然而她的眼神是认真的。
无论别人怎么劝解,春奈认真起来就会一路冲到底。
「你没有逞强吗?」
「用我当白老鼠来研发新的魔法技术——很有趣不是吗!」
结果春奈好乐观。
春奈起劲地摆了架势,甚至还高兴能当白老鼠。
在她心里,对大师应该是绝对信任的。
「那么,我们速战速决吧~」
大师轻轻把手搁在春奈头上。
于是,春奈的身体随即被红光包裹,而我揉了揉眼睛。
春奈的轮廓变得模糊了。
我并没有感到爱困。
眼看着春奈的身体逐渐一分为二。
同样的衣服、同样的身高、同样的平胸。
略有区别的是,其中一人头发留长了,另一人则变短了。
短发春奈和长发春奈。
这算成功了吗?
我以为会变出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结果似乎并不是那样。
「顺利成功了呢~」
啪啪啪啪啪。
看大师高高兴兴地拍手,似乎表示这样就OK了——
「春奈……感觉如何?」
「呵呵呵……」
我一搭话,短发春奈就自信地笑了出来。
「喵哈哈哈哈!真正的我!现身!」
好聒噪。
比平时的春奈聒噪两倍。
「那……那个,你好~」
声音好小!长发春奈的声音有够小!「声如蚊蚋」这句话真是比喻得绝妙,她讲话就像小型生物在叫。
咦?其实小型生物的声音满大声的吧?
算了,不重要。
「和以前的春奈判若两人呢。」
「瑟拉,你要不要问她们几句看看?」
「呼嗯。那么,万一要和步在无人岛独处,你们会怎么做?」
率先回答瑟拉问题的是短发春奈。
「我会把他大卸八块,然后吃掉。」
好恐怖~!根本是野生动物王国嘛!哎,虽然确保当下的粮食是要务没错啦!
「……呃……是我的话,会把他大卸八块,再捐给岛上的动物们。」
好恐怖~!虽然当中可以窥见温柔的部分,不过还是好恐怖~!
「她们两个,都有春奈的本色呢。」
「对啊。要不然就是你分身出来的。」
叩叩——由于有桌子敲两下的声音传来,我看向优那边。
「目前 春奈分成了善意和恶意两边」
原来如此。换句话说,状况类似于她心中住的天使和恶魔跑到了外面。
………………刚才有哪一边算善意啦!
「假设你捡到了钱包,里面有——好,里面有十万圆的话要怎么处置?」
这种让天使和恶魔相互拉锯的情境挺常见的。
靠这个问题,应该就能分辨哪边是善意。
短发春奈的回答是——
「当然是找到物主再把钱包还回去啦——谢礼可不能只抽一成!喵哈哈哈哈!」
像是亲切型黑道的手法。
行为合法却恶劣。
长发春奈的回答是——
「是……是我的话,会把所有钱掏出来捐到募款箱,再把钱包放回原位。」
刚才,这个女孩子也说过要把我的身体捐出去耶。
什么跟什么啊?
那算善意,感觉却不太对劲。
「两边都充满了恶意,不是吗?」
「我觉得这边的春奈比较有善意。」
瑟拉似乎认为长发春奈有善意。
「那个~与其讨论那些,我们要不要去吃豆腐呢?」
这个人真是我行我素耶。
善意和恶意,从大师脸上都感觉不到。
「咦~步,可是我想吃顶级牛肉耶。」
任性度有春奈的本色。
「……不可以胡乱要求喔。步,什么肉都可以,我想吃肉。」
直呼名字的喔!结果你们都直呼我名字的喔!
哎,虽然这跟善意无关就是了。
总之先吃饭——这种想法也很符合春奈的本色。
我早就想到大师会如此要求。
其实呢,上次友纪介绍那家用京都食材的店,我已经订位了。
要是她们现在就开工制作永动机,也很伤脑筋。
「春奈变成两个人以后,就能制作魔力永动机——事情不是这样说好的吗?」
赶快办正事不就好了——瑟拉傻眼地表示意见。
「饭都不吃,你要我们怎么做事嘛!」
短发春奈举起两手抗议。
「要我们怎么做事嘛~」
虽然音量小小的,不过长发春奈也微微地举手抗议。
「那没办法啰。吃过饭再忙吧。」
「步?」
我做的决定,似乎让瑟拉摸不着头绪。
想吃肉?这不是正好吗?
没错,这不就是介绍那家寿喜烧的大好机会吗!
有美味的东西,我希望大家都可以品尝。毕竟好不容易订了位子。
「现在是要出门吗?」
大师愣住了。
她大慨以为是在家里用餐吧。
或者,她是以为来这里拿了豆腐就可以回去了。
「其实,我设想过会有这样的情况,早就向餐厅订位了。虽然离预约的时间还有两小时。」
「要吃外食?真是难得呢。」
刚才持否定态度的瑟拉,露出了有些开心的表情。
外食这个字眼果然很令人振奋。
「好~我们现在就出门!」
「噢!」
两个春奈都兴致高昂。
「呃,还有两个小时啦,所以再等一下——」
在我想不出其他词可以劝阻High起来的两个春奈时——
「噢~」
我看到了优面无表情地举起手的模样。
你也这么迫不及待喔!
「真的很不好意思。」
「不会不会~没关系喔。」
结果,我们比预约的时间早了一小时半来到店里,不过似乎不成问题。
据说店家在开店以后就会一直帮客人保留座位,等其他没预约的位子都坐满,才会领后面的客人到有订位的位子,让他们用餐至预约时间到为止。
我和友纪上次就是被领到了别人订的位子。那应该是专属常客的特权。
所以开店后,我们这些有订位的人随时可以光顾。
「我们没有限制用餐时间,请各位慢慢享用,」
店员大姊笑着说完,就领着我们到了一处较宽敞的塌塌米包厢。
八成是供宴会用的场地吧。
有两张长桌连在一起。
原来如此,将两张四人用的座位并桌吗?
六个人入座,就会觉得空间更宽广。
这种悠闲舒适的气氛不错。
我,喜欢,气氛。
我冒出了一点点美国原住民说话的调调。
「大师,请坐最里面的位子。」
我稍稍放低身段,请大师入座。
「为什么呢~?」
「上座基本上都是最里面的位子喔。」
「……『上座』?」
陌生的字眼让大师微微偏过头。
「那是这个国家的习俗,地位高的人所坐的位子称为『上座』。」
瑟拉的补充说明,让大师释疑地点了头。
「最里面的位子就是上座吗~?」
「因为靠走道的位子有人经过会比较吵;也有说法认为,理由在于万一有暴徒上门惹事,坐最里面才是最安全的。」
我想说的全被瑟拉讲掉了。
「就是这么回事。」
「为什么会说是『基本上』呢?」
「假如在风景优美的地方,上座就会是视野最好的位子。如果有沙发就以沙发为优先。换句话说,前提在于那必须是房间里条件最好的地方。」
我想说的全被瑟拉讲掉了。
「正是这么回事。」
「那不就表示,条件好才是基本吗?」
「考虑到那一点,有不少店家都会特地安排,让最里面的座位有最好的环境。因此,步才会认为上座基本上都是最里面的位子——我想是这样的。」
我想说的全被瑟拉讲掉了。
「就是这么回事。」
「步,你一点都派不上用场耶。」
短发春奈在损我的同时,占走了最里面的位子。
你要坐上座吗!
而且短发春奈的对面,坐的是长发春奈。
你也要坐上座吗!
结果,大师坐到了中间内侧,短发春奈的旁边。
「对不起,大师。」
「我并不介意喔~」
幸好韦莉耶本来就没有那种风俗。
换成是日本的大老板——荒谬!叫那家伙回家吃自己!
有可能就会这样抱怨了。
礼节是麻烦的玩意儿。
优坐到了大师的对面。
当然啦,毕竟她的身分高于我和瑟拉。
因为吸血忍者和僵尸,都是优创造的。
四个人就座以后,瑟拉立刻要我坐到大师旁边。
「咦?这样可以吗?」
我好惊讶。我还以为瑟拉会坐上座。
而且,我也以为她会那样要求。
毕竟订这家店的是我,我当干事就应该坐到离入口最近的位子。
可是瑟拉却……
难道她是因为当食客的关系,觉得对我有亏欠?
惊讶之后,有了一阵感动。
瑟拉……你为了让我这个一家之主有面子……
真受不了,你变成好老婆了耶。
这就是傲娇吗?
「海尔赛兹大人,你想用点什么呢?」
瑟拉口气温柔地拿了菜单给优看。
……………………这样啊。
原来,那家伙只是想坐在优旁边。
感动的情绪顿时消退,仅仅留下伤感。
「有好多豆腐料理喔!」
大师一脸幸福的样子。
拿起菜单一看,豆腐料理的确很多。
连麻婆豆腐都有耶。
看上去感觉是和风餐厅,但是并没有局限于和式料理,有各式各样的菜名列在菜单上头。Acqua Pazza是啥玩意儿啊?(注:掺了白葡萄酒的水煮鱼料理,源自义大利。)
哪个国家的料理?
肉类料理也相当丰富。
鱼、鸟、牛、猪——连山猪肉和鹿肉都有。
「上面有写到鹿肉耶。」
我指着生鹿肉片,摊开菜单向大家示意:「快看快看~」
「………………」
都不甩我!都是因为聊了鹿才没人甩我!
「由于花牌中象征十月的图样,是一只把脸转到旁边的鹿,才会有『鹿十』这个专有名词。据说『不甩人』就是从『鹿十』的发音简化而来的喔。」(注:不甩人的日文发音为「しかと」,鹿十则念作「しかとう」。)
我提的冷知识同样没人甩。
压根儿没人甩。
这里提到的「压根儿」是「根本」的意思。
有人懂吗?八成没人懂对不对?耶!
「还是吃牛肉吧!」
「吃肉肉!吃肉肉!」
「我推荐寿喜烧。这里的寿喜烧好吃到不行喔!」
我用了内行人的调调推荐寿喜烧。
「是上面写的这个SUKIYAKI吗~?」
「咦?抬头向前走的那个吗?」(注:《抬头向前走》是歌手坂本九在六零年代唱红的曲子。后来这首歌流传到美国,为了让听众方便好记,又另外取了英文版歌名《SUKIYAKI》,而SUKIYAKI即为寿喜烧的日文发音。)
「我说的寿喜烧和坂本九无关。」
原来韦莉耶没有寿喜烧吗?
这样刚好。
细细品尝吧!
这个国家的代表性料理!
富士山、艺妓、SUKIYAKI!
「所谓寿喜烧,是将牛肉薄片调味得偏甜——」
当瑟拉又想做补充说明时,短发春奈伸手制止了。
「莫说尽莫说尽。在不知情的状况下点菜,亦有一番风情。」
呵呵呵。
短发春奈讲话的语气,开始变得像室町时代的人了。
连笑法都流露出某种风雅的氛围。
「海尔赛兹大人,我们点鸭肉锅好了。」
瑟拉的发言让我喷了鼻水。
「吃寿喜烧啦!吃我推荐的寿喜烧啦!」
一般会这样点菜吗?
有谁会忽视这家店的美味料理,光点自己想吃的东西吗!
你是蛭子能收吗!(注:一名在旅游节目中宁愿点自己喜欢的东西,也不吃店家推荐菜色的艺人。)
「准你点」
连……连优都这样!
鸭肉吗?提起京都,确实会想到鸭肉料理。
「与其点六人份的寿喜烧,你不觉得点两种火锅,更能享受到这家店的滋味吗?海尔赛兹大人是这个意思。」
唔!此话有理。
哎,毕竟我上次来就吃过寿喜烧了,点个鸭肉锅也不错。
「那就两种都点吧。」
我一说——
「各位决定好点什么了吗?」
店员大姊就回来了。
多么完美的时间点。
「我按了服务铃。」
原来时间是瑟拉拿捏的。
连我会发牢骚都算进去了——不愧是专精谍报的忍者。
「那我们想点鸭肉锅和牛肉寿喜烧。」
我举手点了菜。
「请问要什么饮料?」
饮料……我没有想过耶。
「呃……」
当我连忙翻开菜单时——
「先给我们所有人热茶好吗?」
瑟拉就迅速点完了。
「我明白了~」
店员大姊留下一抹笑容,然后离去。
「之后想喝什么再另外点就好。没有比客人没想清楚,却要向店员点菜更烦的了。」
也对。为了考虑喝什么饮料就把店员大姊拖住,实在是过意不去。
瑟拉真熟悉这种时候该怎么应对耶。
有没有打过工的差别,在这种场合就能看得出来。
我是不是也打个工比较好啊?
店员上完茶和小菜,我们的宴会就开始了。
「小菜是什么意思呢?这算菜名吗~?」
大师感兴趣地尝了一口盛在小碟子的汤豆腐。
满脸幸福的样子呢。
毕竟小菜会上什么并不确定。
还好来的是汤豆腐。
假如是凉拌毛豆、醋腌黄瓜、豆芽菜之类,倒可能让大师有怨言——
「小菜算是包含在服务费里的招待项目。」
这算日本独自演进出的一种文化吧。
「原来这要钱喔!东西才这么一丁点!」
结果,还是有个家伙抱怨了。
是短发春奈。
「即使量只有一丁点,料理就是料理。收费是理所当然的。」
长发春奈帮忙打圆场了,可是看起来并不像完全在帮店家说话耶,只有我这么认为吗?
「这种跟○○○一样小家子气的料理也敢收钱?」
觉得这比喻很不得了的该不会只有我吧?
「就算○○○再怎么没有文学价值,大家都还是绞尽脑汁在创作的啊!」
别说打圆场了,觉得这比喻扯太远的该不会只有我吧?
还有,这一连串的对话会不会沦为废稿啊?
真令人担心。
「这就叫入境随俗喔~」
「那句话本身就是这个国家的产物了嘛。连语言都还没有摸透,是要怎么随俗,呆子!」
春奈居然会臭骂大师。
这就是春奈内心的恶意?
……只是嚣张度比平常多一倍嘛。
反过来说,以往春奈都有稍微收敛啰?
对此,我有点感动。
原来那家伙平常还是懂得看场合,骂人也是有节制的。
尽管表现出来的是那副德行。
「抱怨归抱怨,你不是都照吃不误?」
我本来没有注意,不过小碟子确实空了。
「哎,东西是好吃没错啦。」
结果你也觉得好吃喔!
春奈只是想抱怨小菜的收费制度。
瑟拉看透了她那样的心思。
我想,在言词上没有人赢得过瑟拉。
像她这般的叶片高手,可谓登峰造极。(注:日文中的「言词」写作「言叶」。)
题外话,登峰造极讲起来满拗口的耶!好像可以编成绕口令。
在我想着这些时,有两台瓦斯炉送来了。
寿喜烧和鸭肉锅用的锅子形状不同,短发春奈对这一点果然又有意见了。
「你们那个锅子比较大吧!开什么玩笑啦!」
鸭肉锅里已经盛了满满的料,寿喜烧则是用盘子分开装。
「我想这些料秤出来的重量差不多喔。」
随口应付的瑟拉替两个炉子点了火。
简直像打点一家子生活的妈妈。
「请问~我们这锅要怎么开动呢?」
「就是啊。既然锅与料是个别送来的,应该会存专门吃法的说。的说的说。」
大师和长发春奈显得困惑。
咳咳……我像是准备引吭高歌的歌手一样,刻意清了清嗓子并且起身。
「要我来料理吗?」
还有,从包包里掏出东西的瑟拉也跟着站了起来。
「不,让你来的话后果似乎就严重了。总之,你先把那个写着硫化氰的瓶子、还有写着三氯甲烷的瓶子收回包包里。」
瑟拉一脸无奈地坐了回去,把瓶子收到包包里。
啥玩意儿啦?
三氯甲烷是啥玩意儿啦?
硫化氰光看字面就够恐怖了。
听起来对身体绝对没好处。
「话说三氯甲烷是什么?」
我忍不住发问。
「就是氯仿啊。」
长发春奈给了解答。
啊~就是在影剧中常常出现在绑架场面里,那种沾在手帕上让人一闻就失神的玩意儿嘛。
有够难懂!是氯仿就写氯仿啦!
写成三氯甲烷是怎样!
想让字面上看起来酷一点吗!
那跟把「姜黄」讲成「莪术」是同样道理吧!对不对!
那样会很酷吗!
姜黄才比莪术酷啦!
我一边思索怎么会取成「莪术」这种名称,一边用牛脂肪在酷似铁板的锅子上拉出油花。
紧接着——
「来,你们看~好红喔~」
忍不住搬出关西腔的我,夹起了牛肉。
「色泽有多红都无所谓吧?这又不是霜降肉。我想吃更高级的。」
这个女生是怎样?油花已经够多了吧?
居然还对这些肉有意见……真像春奈的本色耶。
「你们先把蛋汁打好。」
我在肉上面洒了一小撮砂糖,并且开口下指示。
「好~」
大师开始搅拌蛋汁。
「喝呀~」
「哈~」
两个春奈也带着笑容照办了。
唰啦啦啦啦啦啦啦。
打蛋汁的声音变成大合唱。
嗯~好有吃寿喜烧的感觉耶。
「好~要放肉啰。」
滋~
热气蒸腾,席间弥漫香甜的肉味。
「那个……请问你不放蔬菜吗?」
长发春奈一边轻轻地搅拌蛋汁一边问。
「吃寿喜烧,要先享受『烧烤』的部分喔。」
我俐落地淋上一层薄薄的酱油,让咸味和砂糖交融,就这样加热片刻。
然后,我把沾过酱汁的肉分给大家。
哎呀,口水都流出来了。
「我开动了~」
春奈打算把浸过蛋汁的肉再放回锅子里。
「不不不,那些肉,沾过蛋汁就可以直接吃了。」
「是喔?」
她大概是以为沾了蛋汁要再下锅烤吧。
春奈想得跟料理到一半的猪排一样。
蛋绝对要熟。那是外国人的观念。
我从来没想过要把肉沾上蛋汁再回锅,难免会吓到。
「这是将生蛋当成酱料对不对~?」
大师的解读对了一半。
「你们倒不如想成是为了让蛋更好吃,才要配着肉入口。」
博多花丸先生常说:生鱼片是用来尝酱油的藉口。不过我觉得这种说法也可以套用在寿喜烧上面。(注:博多花丸是一名谐星)
虽然沾蛋汁也是为了中和既甜又浓的调味啦。
「沾过以后肉会冷掉耶,这样好吗?」
「也有说法认为寿喜烧沾蛋汁的吃法,就是怕烫的人想出来的。」
瑟拉远远地帮忙做了补充。
「你们就唏哩呼噜地吃下去吧,唏哩呼噜。」
我一边看她们三个热呼呼地吃着肉,一边把蔬菜下锅。
如何?
好吃吧?
大概是因为我之前在吃煮成火锅的寿喜烧时赶着要离开,坦白讲,我觉得这种烧烤的寿喜烧比煮成火锅的寿喜烧好吃。
我希望大家也分享到那种感动。
哎,虽然瑟拉好像早就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我看,这是让牛肉变得最难吃的吃法。」
短发春奈吃得啧啧有声。
你把自己当海原雄山吗?(注:漫画《美味大挑战》当中出现的挑嘴美食家)
「味道是不错啦。」
长发春奈小口小口地细细咀嚼。
这些家伙……
对喔。
春奈的厨艺是总铺师等级。
她从小就吃好吃的东西,所以才没有那么感动吧。
毕竟,我本来也不知道这种吃法,甚至还以为寿喜烧是用来掩饰劣质肉的料理方式。「好好吃喔~」
大师一脸幸福的样子。
太好了。看来合她的胃口。
反正今天要招待的就是大师,不管短发春奈讲什么都别在意好了。
「我也想吃」
优,就等你这句话,请你务必吃吃看。
在这种心情背后,我抱着一股担忧。
都是因为——
「切薄的肉片几乎吃不出肉汁,甜腻的酱汁又跟蛋汁掺在一块,根本毫无风味。而且让不懂料理肉的步负责烤,火候都掌握得乱七八糟。」
因为短发春奈吃肉时一直说着这些。
我把肉递给优——
她将那沾上蛋汁,唏哩呼噜地吃进嘴里。
「味道好棒」
虽然表情没变,但优竖起了大拇指。
哎,推荐的料理能让人觉得美味:心里果然会松一口气耶。
「剩下的,煮成牛肉锅来吃就好了。」
「咦?原来这是火锅喔?」
短发春奈愣住了。
哎,因为我刚才做的完全就是寿喜烧嘛。
再说菜名也不叫寿喜烧火锅。
「是的。寿喜烧和牛肉锅原本是两道不同的料理,不过在现代就会像这样撷取两边的优点,合称为寿喜烧。」
「我看,应该要叫你火锅博士。」
瑟拉得到了火锅博士的称号。
「接下来要煮成火锅啊,那由我来接手吧~」
大师一脸开心地拍手。
「啊~我来负责就好……」
我的胳臂被她牢牢揪住了。
「让我来接手~」
好强的力道。
我只好把公筷交给大师,然后回到座位。
「我觉得,她恐怕是想亲自享受煮火锅的乐趣。」
火锅博士瑟拉了解大师行动的理由。
「换句话说,就是所谓的火锅奉行啰?」(注:「奉行」是日本古代的地方官名称。「火锅奉行」是用来形容煮火锅时对任何细节都要讲究的人。)
火锅奉行把蔬菜铺满锅底,将那些慢慢煮熟。
「春奈,你在这种时候不会想自己掌锅吗?」
「因为我是火锅将军啊。我只负责批准。」
「我……我是火锅军师,所以只会提出建议。啊,我想白菜的量这样就可以了。剩下的之后再放吧。」
「……那么,优呢?」
「煮好的美味火锅,会进贡给海尔赛兹大人——或许要叫她火锅皇帝吧?」
「……那我呢?」
「你只是平民老百姓。」
也帮我取封号啦!
帮我取个火锅开头的封号啦!
「表示目前这里有火锅皇帝、火锅将军、火锅军师、火锅奉行、火锅博士和平民啰?」
长发春奈帮忙做了总结耶。
听似好懂又不好懂。
我就直说好了,火锅军师和火锅博士——都属于火锅奉行的一部分啦!
「请用,海尔赛兹大人。」
瑟拉用小碟子装了鸭肉锅的料进贡。
瑟拉小姐~我的份呢?
「来,这是步的份。」
瑟……瑟拉小姐!这家伙说来说去,还是会记得为我付出耶。
傲娇就是这样。
「谢谢你,瑟拉。」
「你别误会了。恶心。你本来打算用自己的筷子直接夹吧?你的唾液,我连一微米都不想尝到。」
……傲娇就是这样?
受不了,瑟拉一点都不坦率。
…………奇怪,我这碟里面完全没有鸭肉耶?
「有什么问题吗?」
瑟拉看了我的表情,似乎明白我的意思,就先声夺人了。
「不,没事。」
这股程度惊人的厌恶感,这就是「傲」吗?
令人胆颤心惊,又绝非针锋相对的状态。
真想对瑟拉用一次二重身,将她分成两个人看看。
「步,请帮我拿柑橘醋。」
「鸭肉锅加柑橘醋?明明味道这么足了耶。」
「熟蔬菜就是要加柑橘醋」
对喔。记得优是爱吃柑橘醋的那一派。
她并不是想用柑橘醋配鸭肉,而是想配旁边那些蔬菜。
再看看寿喜烧这边好了。
「差不多煮好了吧?」
火锅军师给建议——
「豆腐还没好喔,请你们先夹白菜!」
火锅奉行掌锅——
「再等等……再等等……再等等……好,就是现在!准你们开动!」
火锅将军批准——
火锅刚煮好——
火锅将军短发春奈就探出身子了。
这家伙想夹肉!
她偷跑。将军不该有这种行为。
啪咖!
她的筷子,在半空中停住了。
「休想得逞。你休想。」
火锅军师似乎早料到了将军的行动。
「你们在干什么啦?」
咯咯咯咯……两双筷子僵持不下频频抖动。
「你不是说过『肉变难吃了』云云吗?」
「糟糕的是烹饪方式,我没有说肉本身难吃吧?」
「顺带一提,在寿喜烧当中,肉以外的料习称『片料』。」
火锅博士又抛出用不到的知识了!
她们听了绝对会吐槽啦。听了那种知识绝对要吐槽的。
「这跟萨克不一样!不一样!」(注:此处「片料」的日文音同「萨克」;「这跟萨克不一样~」则是《机动战士钢弹》的著名台词。)
看吧!这不就吐槽了!春奈果然讲出来了!
短发春奈坚持要抢肉。
一副就是不肯吃片料的态度。
毕竟那家伙在吃寿司时,都光是吃上等鲔腹肉。
「片料也有片料的好!」
啪咖,啪咖,啪咖。
格格格格格……
两筷相接不下三次,迸发出火花,有如刀锋交错较劲。
火锅奉行则是无视她们俩——
「豆腐好好吃喔~这也是先烤过的呢。」
自己先夹了料享用。
趁着两个春奈斗到飞起来,大师还机灵地夹了肉。
「是的。做成烤豆腐,就可以避免豆腐在锅子里被煮碎。」
火锅博士一边讲解寿喜烧,一边享用鸭肉锅。
「豆腐烤得香味四溢,实在好好吃喔,」
说来说去,大师好像还是最爱吃豆腐。
「得手啦!」
哎呀,短发春奈的左手也拿了筷子!
她什么时候准备好免洗筷的?
这家店给客人用的是普通筷子,所以她大概是从家里带来的吧。
「我不会让你得手的!」
长发春奈的左手也多了筷子。
那并不是一双筷子。
而是免洗筷做的竹筷枪。
啪。
竹筷枪射出的橡皮筋,弹开了短发春奈的筷子。
好强的威力!
真不愧是春奈。居然做出了破坏力匪夷所思的竹筷枪。
从她说要吃牛肉的时候,我就猜到会演变成抢肉大战了。
…………那家伙只顾抢都不吃耶。
「了不起。那我也只好动用这个了。」
啷。
哎,虽然东西完全没发光,可是短发春奈那张脸实在太践,我忍不住就在脑袋里帮她配上了「啷」的音效。
「步,这里似乎还可以选要加点的肉。」
「这样喔?我们的汤底是鸡肉高汤加酱油,就点柏木好了。」
「柏木?」
「就是鸡肉的意思……咦?一般不这样讲吗?」(注:日本古时候忌讳吃兽肉,但是在战场或饥荒时仍需要吃飞禽走兽果腹,因此民间习惯用植物名字暗指各种兽肉。如牡丹代表猪肉;红叶代表鹿肉;柏木代表鸡肉。)
「你那种自诩老饕的方言用法,听了很令人不快。」
「好棒」
「啊,麻烦也帮我们这锅加肉~」
大师笑着举了手。
她似乎没有打扰两个春奈缠斗,都利用空档夹肉。
而且,肉全被她夹光了。
「那我叫店员过来啰。」
「瑟拉,顺便再点个柠檬苏打。据说柠檬是广岛产的。」
「这不是用京都食材的店吗?」
「哎,大概是本着好吃就进货的精神吧。」
如此这般,话题岔开了,不过当我把目光转回春奈那边时——
免洗筷飞龙和免洗筷老虎正在互斗。
你们那是暑假的劳作作业吗!
跑进锅子里的龙与虎,简直像在泡温泉一样。
春奈和春奈则像摔角比赛刚开场似的,两个人四手牢牢交握,正在比力气。
「你们再玩下去,会吃不到肉就散场喔。」
那样怪可怜的,所以我试着介入。
把春奈变成两个,是为了让她们合力发明永动机,再这样吵下去难保不会本末倒置。
费这些工夫可不是只为了让春奈吃两倍的饭。
我挪了位置,闯进优和短发春奈之间。
「步,你这样好烦。」
抱歉瑟拉,我忽然移动位置。
「也让我吃寿喜烧啦~」
「唔哇,步超烦的。」
短发春奈缩回座位,还动手猛拍我的头。
新一批的肉来了,大师就将那些铺到锅子里。
「我要吃肉~」
我抢在两个春奈行动前伸筷子夹肉——
「都还没有好喔~」
于是火锅奉行硬是将我拦住了。
「步……你好不长眼喔。」
长发春奈嘻嘻笑了。
我把位置挪到这,是为了当她们的共同敌人。
有共同敌视的对象,人与人就能变得要好。
所以,我故意和她们作对。
这没有什么,不长眼、烦人、恶心,都是我平时常常被念的词。
事到如今,我心里才不会觉得受伤。
「好了,肉煮好啰~」
大师用公筷伸进锅子里。
我立刻准备夹肉,就被短发春奈阻止了。
长发春奈趁机把肉夹走。
「啊!你这坏心女!」
「我才不想被坏心女说呢。」
哼哼——长发春奈露出耀武扬威的笑容。
她把手凑在脸颊,满脸幸福地吃着巴望许久的肉。
吃饭时所有人都显得很幸福呢。
除了我以外。
我到现在还是没吃到肉。
鸭肉、牛肉、柏木都没有——
不过算了。大家愿意说东西好吃,我也心满意足。
当我这么想时——
优轻轻地把鸭肉夹到了我的小碟子里。
优……你真是……
「大家一起平分就可以了」
优讲得天经地义。
「咦~我觉得平分就吃亏了耶。」
哎,毕竟春奈的思考回路就是希望比别人多吃一些。
「点餐点到大家都吃不下,不就好了吗?」
也对。等大家都饱了,再让春奈多吃一些也还不迟。
「唉唷,我知道啦。」
短发春奈鼓起腮帮子嘀咕。
「这就是见肉心喜吧。」
直到刚才都抢得火热的两个春奈逐渐退烧,仿佛根本就没有争过什么。
「这个国家的料理真的好好吃喔!」
大师满脸幸福地吃着沾了蛋汁的豆腐说。
总觉得,火锅派对这才终于开始了。
哎呀,吃得好过瘾。
平时吃春奈做的料理也很棒,可是外食果然别有一番滋味。
我个人不明白为什么要吹捧道地口味的外国料理。
坦白说,全世界东西最好吃的城市,就是东京这儿。
万般美食都集结在此,由日本人将味道提升到更高的层次。
然而,一到了国外——还是会觉得东西好吃。
吃饭这档事,就是要连环境的气氛一起算进去。
比如餐盘有多美观,用餐场所的气息、风土、文化。
另外像店员长得可爱、笑得可爱、声音可爱、店员态度来劲也是。
同理可证,我觉得自己以往吃过最美味的料理就是「春奈做的料理」。
不过,有时候光是一伙人像这样热热闹闹地出门吃外食,也会觉得不管什么东西都好吃。
「饱了吗?」
「嗯~还可以啦。」
扫光了六人份的食物,你还敢说。
跟那种被修理得惨兮兮,还说「今天就这样放过你」的不良少年一样嘛。
我们回到了家里。
所有人打算先洗澡,可是我不能第一个洗。
理由很单纯。
因为瑟拉任性地表示:她不敢用我泡过的洗澡水。
「我觉得这一顿够好吃了喔。」
虽然长发春奈说话直率,不过「够好吃」听起来像是达到低标,感觉她还是有什么不满。
「我要第一个泡澡!」
哒哒哒哒哒哒……
八成没受过「走廊上不准跑步」这种教育的短发春奈一直线往浴室去了。
那家伙什么都爱抢第一。
我刚这么想,却发现长发春奈没有跟着冲。
「你不跑吗?」
我一边指着前面的春奈,一边问态度忸忸怩怩的长发春奈。
「……我想和步一起洗。」
冲击性发言。
从春奈口中居然会冒出这种话。
她满脸通红,还用两手捂着脸来掩饰害羞。
「为什么?」
「因为……我想赢。」
想赢?
我不太懂她说的意思。
5W1H都不懂。(注:指Why、What、Where、When、Who跟How。)
因此,我难以回答。
对象换成优,我大概会说:「乐意之至!」
对象换成瑟拉,我大概会说:「请多多指教!」
不过,是春奈的话…………
我该怎么回答?
目前在这里的春奈算得上春奈,却又不是春奈。
「步……不可以吗?」
咦?怎么会这么可爱?
春奈眼里,微微泛着泪光。
你为什么会一脸难过的样子?
「当然不可以」
原来这有所谓当不当然啊。
幸亏优说不行,我勉强混过去了。
为什么我回答不出「好」或「不好」呢?
我对春奈是怎么想的?
把她当妹妹的话,要一起洗澡其实也可以吧。
把她当女友的话,同样也可以吧。
我一个人默默地等着轮到自己洗澡。
她们一个又一个地去了浴室,然后洗得热呼呼地回来。
大概因为冬天的关系,她们热呼呼的就像肉包刚蒸好一样。
短发春奈、长发春奈、优、瑟拉——
「浴室我先用过了~」
肌肤微微泛红的大师用浴巾裹着脖子出来了。
是睡衣耶。
总觉得好久没看过睡衣这种玩意儿。
那不重要,我或许是头一次看到大师把头发放下来。
哎呀,真不错。
大师平时就相当迷人,不过她这样也很有魅力。
接下来轮到我洗了。
「那个——我们还是一起洗澡好不好?」
「咦?」
「步,我想为你尽一份心。」
长发春奈明明才刚洗过,连头发都还没干,为什么她就这么想跟我一起洗澡?
此时,她脸上的神情有些落寞。
我瞄了瑟拉的脸。
瑟拉带着恐怖的脸色微微摇头。
你们要一起洗澡,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瑟拉脸上是这么说的。
哎,我们几个可以像这样同居,就是因为我极力把持自己不对她们性骚扰。
「与其一起洗澡,还是拜托你发明永动机啦。那样子我会更高兴。」
长发春奈摆回笑脸了。
「……这样啊……我明白了!那我会加油!」
她露出了笑脸,却还是有些落寞。
「……好!上工吧,徒弟!」
洗完澡在喝牛奶的短发春奈把手臂勾到长发春奈脖子上。
「……我……我认为你才是徒弟!」
互扯头发的两个人就这样离开客厅了。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就说一声喔。」
把毛巾挂到肩膀上的我才说完——
「你绝对不要来我们房间!就这样!」
短发春奈没有把脸转来我这边,只挥了挥手答话。
「了解啦。未来交给你们了。」
「包在我身上!」
「……我们绝对会让机器发明成功。」
目送两个春奈离开的我走向浴室——
该怎么说呢?
在我心里,还是有东西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