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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卷 对,不是你! 第五话「嗯,虽然没能从秃鹰师父那里抢回胸罩。」

没有比畅谈人生的人更让我觉得恶心的了。

那种事情,在死前再思考也不迟。

人并没有全能到可以度过事事如愿的人生。

人只有相当于细葱的价值。

再怎么回首都无法挽回过去的人生。

假如失败了,假如想挽回人生——

请来依靠我,不要孤军奋斗。

——因为就算是无可救药的恶心之辈,我也会帮助他挽回人生。

那应该就是我的人生吧。

人脑就像五斗柜,有许多的抽屉。

当我们要回忆什么,常会比喻成「拉开记忆的抽屉」——

那么……你的脑海里有多少个抽屉呢?

在那当中,都装着什么样的资讯呢?

还有,你晓得那些抽屉在哪里,在何时可以拉开吗?

目前我相当头大。

因为那些抽屉不只乱成一团,连里面装着什么都无法得知。

客厅里,摆着电浆电视等等与和室并不搭调的豪华家用电器。

连我在内,有五个人围坐于茶几旁。

「呃~做个整理好了,你的身分是『魔装少女』……」

「我叫春奈!」

她说自己叫春奈。那是个褐发及肩,圆滚滚的大眼睛和头顶长出的呆毛都令人觉得十分可爱的少女。

我不知道春奈有什么不满,她瞪我瞪得好用力。

「你则是『死灵法师』……」

银发和铠甲营造的神秘气质令人难以言喻的少女。蓝眼睛相当迷人,会让我想永远盯着瞧。

她不发出声音,面无表情感觉不出任何情绪,一直默默望着我的脸。

「我名叫 优克莉伍德·海尔赛兹」

名字好长。我看就叫她优好了。

「然后你是『吸血忍者』……」

「我是你的新娘!」

……我实在想不起关于那部分的记忆耶。

短发少女晃着她雄伟的上围,对我露出笑容。

那个笑容简直像领到点心的小男孩一样。

啊!领到点心的男骇子会露出这种表情!我想起来了!

「那真抱歉。所以你才是吸血忍者吗?」

「是的。不过梅儿·舒特珑同样是吸血忍者没错。」

「喂,瑟拉芬!尽量叫我友纪啦!」

「为什么?」

「有个隐世用的假身分,感觉不是很酷吗?」

短发少女的眼睛闪闪发亮。怎么回事啊……有股「怎样都好啦」的感觉,排山倒海地涌上了我的心头——

「你是白痴吗?」

马尾美女瑟拉芬露出傻眼的脸色。豪乳,蛮腰,大得恰到好处的臀部,怎么看怎么柔软的大腿及小腿肉,修长美腿。

高挑身材从上到下只能用美丽一词来形容。

假如我娶的是她有多好。我这家伙怎么会和另一个感觉傻呼噜的女生结婚啊?

「要你管!因为我跟相川……接……接吻过了……有什么办法嘛!」

「呃,不至于接个吻就结婚吧。啊!对喔!我想起来了,照一般常识而言,并不会因为接过吻就结婚!」

「在日本或许是那样,可是我们吸血忍者定了戒律——」

「关于那些,我完~全想不起来。」

希望别人叫她友纪的那个女生一边问:「这下要怎么办嘛!」一边百般不依地捧着脑袋瓜扭来扭去。

「哎,这家伙的事先搁到一边。」

春奈一直瞪着我。我赞成她要大家别在意友纪的意见。

「所以,你真的什么也记不得了吗?」

瑟拉的声音清澈归清澈,却有股强大的威迫感。被她用那种口气问会说不出话耶。

「大师说过,只要你能破解她的法术并想起她的名字,她就愿意认同你当魔装少女。你稍微加点油嘛!」

「大师……我连她为什么会叫『大师』都想不起来。」

这次换我捧起脑袋瓜了。从在神秘赛车场就一直被连番质疑的我感到头痛不已。

面对什么都回答不出的我,大家也都沉默下来了。

能听见的,只剩从电浆电视传来的新闻播报声。

在那样的客厅里,又出现了陌生少女。

「大家早安~」

把头发绑成双马尾的可爱少女。

「大师早安!我是座号六三四五二六三七九号的春奈!」

讲座号干嘛?

大师笑嘻嘻地坐到了我的旁边。

她的身高大概一百五十公分左右吧。坐下来就显得更娇小。

这悠悠哉哉的小女孩哪里像个大师?

——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大师到了以后,春奈便正色问我:

「好,我再问一次。大师叫什么名字?」

「呃~……是叫什么来着啊?」

「吼!笨蛋步!笨步!垃圾!垃圾步!」

想不起来就是想不起来,没办法吧。

「我的记忆被消除了对吧?总觉得要回想也没东西能想就是了。」

「我并没有消除你的记忆喔,我只有在整体记忆打上马赛克。」

打在整体记忆上面也太狠了。

「还能够慢慢想起来,不就很好了吗?」

马尾美女为什么一直瞪着我啊?难道我被她讨厌了?

「说说看,你喜欢吃的东西是什么!」

「我喜欢吃……矿物,开玩笑的啦。」

啪!我被瑟拉使劲甩了耳光。

「对不起。你实在太恶心——我忍不住。」

我希望大家对我好一点。不然我好像会哭。

「那个是什么呢?」

这么问的大师用手指了电视。

现在播的新闻正好提到,某个动物园迎来了叫作「明明」的熊猫。

「那是大熊猫啊。日式名称叫黑白熊。一天睡十小时以上,总是走相同路径的悠哉动物。主食是竹叶,不过它其实是杂食性,也会吃昆虫——」

瑟拉用纳闷脸色瞧了我。

「……你的出生地是?」

「籍贯吗?呃~啊~不行。完全记不起来。记忆模模糊糊的。」

我拍了拍额头,仰望天花板——可恶,到底是哪里?

「那是什么动物呢~?」

「那叫羊驼,和骆驼算一伙,介于羊跟骆驼之间的奇妙生物。在南非的——啊,我是东京人啦。」

「……」

「……」

「你们两个怎么了?」

瑟拉和春奈的模样,让友纪产生了疑惑。

「步用来装记忆的抽屉 摆得好奇怪」

优讲的那句话,让瑟拉把食指凑到了唇边,她似乎在沉思什么。

「我想,步的记忆抽屉是变得一团乱了。」

「记忆抽屉?」友纪露出一副想说自己听不懂的表情。

「好!我们把步那些恶心的记忆抽屉统统拉出来!关于我们的资讯肯定就装在某个地方!」

「也对。就到能促使他拉开抽屉的地方吧。」

「你说的是什么地方?」

优指了电视。

「噢!」友纪的眼睛顿时发亮,我却完全不懂意思。

咦?我们要去动物园喔?

好的,我们到了。动物园。

先买熊猫图样的门票,再穿过大门请大姊姊验票,然后进入园内——

虽然我没有来过这里的记忆,身体却在发呆间那样动了起来。

这就是所谓「身体还记得」吗?即使不拉开脑海中的记忆抽屉也可以,所以才没有混乱吧。

天气是阴天。为什么天空明明是阴天,我却觉得这算好天气?

对此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到极点。

走进园内以后,首先进入眼帘的——是导览手册摆放处。

反正杵在入口会挡到别人,就去拿导览手册好了。

我拿了一份手册,然后张望四周。

右手边有排得像蚂蚁的队伍。多达几十人,不,几百人的大规模队伍。

左手边是厕所。这边也有人在排队。

人气真旺。电视宣传得那么卖力,人多也是当然的吧。

毕竟我们几个就是因此而来的。

「在哪里能见到黑白熊呢~?」

绑双马尾的少女——大师来到了拿着手册的我身边。

「要排那边的队伍喔。」

女生们鱼贯走来。带头的人是瑟拉。窄管裤十分适合她。

「我也想看熊猫」

即使来到这里,跟在瑟拉后面的优依然穿着铠甲。

和那些供人观赏的动物一样,优也受到了注目。

不过,感觉她本人对疯狂扫来的视线并不在意。

「可是我不喜欢一直排队耶~」

短发少女友纪一边把双手叠在后脑杓,一边信步走来。举止像个少年。

「你不是爱吃拉面吗?印象中拉面店好像常常要排队。」

「相……相川!你想起来了吗!」

目光发亮的友纪高兴得蹦蹦跳跳。

「我只想起那部分的片段记忆。」

「因为我是拉面通,所以对常去的店什么时候不用排队都一清二楚!这就是动脑袋啊!」

「是喔~你好厉害~」

敷衍过去应该是正确的应对方法吧。

「我等不下去!步,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熊不熊猫不猫还是发音像鲁邦的东西,反正我们去看其他动物啦!」

原本排最后面的呆毛小不点快步走过来以后,就把等着看熊猫的队伍甩到一边,牵起我的手直往里面走。

「那我要悠闲地排队喔~」

「我也想看熊猫」

大师和优挥了挥手。

你们的目的不是要让我恢复记忆吗?

「我要跟相川一起去!」

由于我一只手被春奈抓着,友纪就勾住了我另一边的手臂。

不知道友纪是存心的,还是单纯傻里傻气,软呼呼地贴过来的胸部让我有点仓皇失措。

「前面是鸟类动物区呢。」

走路姿态有如百合花的瑟拉一边摆动马尾,一边追过我们几个独自往前走。

「奇怪……」

友纪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瑟拉那副模样。

「怎么了吗?」

「没有啦,我还以为她会跟优克莉伍德·海尔赛兹一起去看熊猫。」

友纪边说边眨眼,春奈则一脸不爽地看着瑟拉的背影。

「哇噢!步!花组的第一红牌在那边!」

春奈发现的动物是孔雀。

有两只孔雀被放在用玻璃墙隔开的笼子里。仿佛在服务观众的它们正朝着这里展翅。

「跟宝冢歌剧团没关系啦!那是孔雀!」

「啊!这样喔……原本那家伙就是小林幸——」「跟你说过是孔雀啦!」

春奈理解似的点点头。

「哇噢!你看,相川!好大的乌鸦!」

「那是秃鹰先生!它身上也有白色的部分,麻烦你看仔细!」

「秃鹰啊!哇,那就是传闻中的……」

友纪似乎颇有感触,眼睛发亮地将手拄在玻璃上直盯着秃鹰。有告示写着「请不要碰玻璃」耶。

「是这样吗?原来你是秃鹰吗?」

朝秃鹰讲话的她活像傻瓜。

不过,这是怎么回事呢?看着那副傻瓜样,我有某种安心的感觉。

「相川!有鹏耶!它跟秃鹰先生哪个厉害啊?」

秃鹰所在的玻璃笼隔壁,也有只大鸟。

「很遗憾,这家伙是老鹰。」

「有什么差别?」

「其实老鹰和鹏几乎一样。大只的叫鹏,小只的叫老鹰。这跟鲸鱼和海豚的差别一样—」

「这样喔!和你来动物园好有趣!好~相川!我们再去下一区!」

笑得还真开心呢——我这个老婆。

「那就是加藤鹰啊?我有预感名人会一个接一个出现!」

笑得还真怪里怪气呢——我在说魔装少女。

「名人还没有现身就是了。」

忽然间,我发现瑟拉交抱臂膀在看鸟。

她眼前的鸟是——鲸头鹳。有着像鹈鹕那样的大嘴巴以及恐龙般锐利目光的奇妙鸟类。

「长得真有男子气概~」

友纪蹲了下来,想将鲸头鹳的长相看仔细。

她蹲得很低,背部因而露出一小片,低腰牛仔裤底下看得见水蓝色内裤——

「步,你的嘴巴抿得跟鹈鹕一样了喔。」

哎呀,这样不行这样不行。被瑟拉点破的我正色抬头。

可是——我还想多看一下友纪的内裤——

「步。」瑟拉稍微加重语气。

我凭着本能体会到,她的语气含有「我差不多要踹你喽」的意味。

为了从友纪身上转开目光,我试着把话题抛给瑟拉。

「你喜欢鸟类?」

「嗯。大部分鸟类都不会放松警戒心。那凛然的模样让我看了很舒坦。」

「说起来,公园或车站的鸽子,警戒心也都超强的耶。」

友纪点头附和。

「虽然它们被当成和平的象征,本身却过不了和平的生活。」

春奈大概是在夸赞自己讲出来的佳句,正抱着臂膀把呆毛朝左右翘来翘去。

「反正这里没有我喜欢的燕子,我们往前面走吧。」

瑟拉快步前进。

「喔~」在她后面,有春奈跟着。

「好~我们走吧!相川!」

友纪牵着我的手露出满面笑容。

我想不起来她们三个是谁,为人又如何。

我只知道她们讲的话,做的事情全都很奇怪。

可是,我觉得心情好自在。

我翻开导览手册,查阅沿着路线走可以看到什么。呃~有猩猩和日本猴,下一区似乎是类人猿区耶。

猩猩所待的笼子非常大。

它们可以无拘无束地到处跑,却都躺在笼子中央。

由于实在看不清楚,我们几个只好绕到看得见的地方。

友纪也放开了我的手,还贴到玻璃前想设法看清楚猩猩的脸。

「从这里也看不见耶。」

「就是啊~」友纪的语气很遗憾。

「步步步步步!」

来一下来一下来一下——春奈招着手要我过去。

不知道是什么情形的我,就和友纪一起到她那边看看。

于是乎,那里有只猩猩正背对玻璃坐着。

哇喔~位置满近的嘛。

「这位是与步失散的哥哥~」

春奈帮忙做了介绍。

「谁是猩猩啊!我上面才没有大哥!」

啊!对了。我的家庭成员有父亲、母亲、弟弟和我四个人。

那么,这几个家伙又是谁?既然她们并不是我的家人——

「——所以,你们几个是忽然住到我家的食客……」

「没错!步!你想起来了吗?」

「哎,只想起一些些……」

「喔!那我们来这里值得了~」

虽然我的记忆还模模糊糊,春奈和友纪却都一副开心的样子。

「友纪基,我们照这样继续努力!」

「噢!相川肯定就快恢复了!」

我们走过类人猿区——沿路线逐渐前进。

「那是不是大象?」

「虽然它也是长鼻子的动物,不过那是食蚁兽啦!」

「你看那个,那是不是长颈鹿?」

「那是羊驼啦!早上你才在电视看过吧!虽然它也有长脖子!」

「咦?那不是锻冶老弟吗?」(注:指擅长模仿各种动物的谐星锻治辉光)

「现在还有谁懂樱桃呆瓜的对口相声哏啊!」

像这样,我想起来的尽是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你又拉开了莫名其妙的记忆抽屉呢。」

我在睡着的狮子前面被瑟拉搭话了。

她那种像是在看待脏东西的眼神,会刺伤我的心。

「不,这两个家伙比我更莫名其妙。」

「记忆搭得起来就可以了吧。」

春奈举起双手,活力十足地回嘴。

「对嘛!能多少恢复一些记忆就好啦!」

友纪用力点头。这两个人来动物园似乎都满乐在其中。

「这样会没完没了呢。还是试试看给予强烈刺激的方针如何?」

来动物园似乎不太开心的瑟拉语出惊人。

「强烈刺激……」

我有强到不行的负面预感。

瑟拉一边从狮子观赏区走到熊类观赏区,一边闭上眼睛。

该……该不会要我跟猛兽搏斗吧——像加藤清正或威利·威廉斯那样。

「请你想像看看。冬天的午后,你在体育课被要求跑长程马拉松,当你精疲力尽地想洗个澡把汗水冲掉——结果却只有冷水。」

「唔哇!」打击太大让我说不出话。

原来是要给我那种精神上的刺激吗!

「刺激……唔~」友纪似乎烦恼又烦恼地想着什么,然后就一脸认真地抓住了我的双肩。

「相川……其实呢,我是男的。」

「唔哇啊啊啊!」我大受打击。光想到那柔嫩的隆起是假的就让我大受刺激。

「骗你的啦。」

我高兴得仿佛有和煦光芒像聚光灯一样从这片阴霾天空照了下来。

就是嘛。有那么棒的胸部怎么可能是男的。没错没错。

「唔~要不然——雷曼兄弟意外破产。」

「打击太大啦!全球规模的重大打击!」

刺激过头的我仰天长啸。

「记忆恢复得不多耶。」

「我想,你顶多听到什么就会想起什么吧。哎,虽然有进步了,不过真是拖拖拉拉的。」

瑟拉说我拖拖拉拉,可是我也没办法啊。

当我搔着头觉得没台阶可下的时候——

「为什么它们都在睡!」

春奈忽然「磅磅磅!」地拍起玻璃。

「喂!住手啦!」

我从后面架住春奈,阻止她的奇怪动作。

月牙熊转到了我们这边,不过大概是爱困就停住不动了。

幸好它没醒来。

「这么说来,猩猩和鸟也都没什么精神耶。」

友纪待在气鼓鼓的春奈旁边,也显得挺落寞的样子。

「这也是无可奈何吧。动物也有它们的天职。」

「也对。它们又不是小丑,才没有取悦我们的念头。」

瑟拉小姐似乎是个有常识的人。她在帮忙安抚耍起小孩子脾气的春奈。

「唔~」春奈抿嘴以后,呆毛就竖直了。

「对了!我们去拜托大师!」

大师?

尽管我对春奈打的主意挂怀得很,不过,在记忆中的某个部分——是的,还没有回想起来那块部分的我,却对春奈怀有期待。

这股不安分的雀跃感是怎么回事啊?

大约过了一小时吧。在我们绕完一圈回到动物园入口以后,就看见大师和优正在挥手。

「欢迎回来」

优亮出便条。虽然她的表情没有任何情绪——还是好可爱。

「熊猫看得怎么样呢?」

瑟拉用一次也没有对我露出的温柔笑容问道。她八成是在问优,大师却回答了。

「唔~可爱是可爱,不过它们一直都在睡,好扫兴喔~」

「大师!我们也那么认为!所以——」

嘀咕嘀咕嘀咭。

我看着她们咬耳朵,负面预感就更加高涨了。

不知道是哪道记忆抽屉因而被拉开,脑海有个声音正在对我大喊:「快阻止她们!」

大师点了头,然后将右手举向天空。

快。阻止她。动作快。

我一次又一次质问自己,可是另一方面,我也觉得「好像很有趣」。

在我心里,只要有党内意见不一致的状况就不会采取行动。

于是,镶着蕾丝的可爱白袍轻灵飘舞,有风以大师为中心吹了起来。

眼看着——乌云逐渐密布~狂风开始肆虐~

我不能拱手坐视事情那样下去。

明明得做些什么才对,我却想不起来该做的是什么。

混帐。

果然从一开头就该拦住她们的。

我不应该被细语的声音迷惑,听从大音量的警告才是对的。

猛一回神,我已经朝大师扑了过去。

我像熊一样朝她举起双手。

接着,我不经思考地朝大师出手。我硬是来个擒抱。

「哎呀哎呀哎呀~」

我紧紧搂住差点带着笑容被扑倒的大师。

既瘦弱,又仿佛一抱就会散开的孩童身躯。可是抱起来有种柔软舒服的感觉。咕呵呵呵。

「哈!你这变态在做什么!有色狼!狼心拷贝!」

春奈想骂的该不会是狼心狗肺吧?

被春奈踹开的我一放开大师,就触电了。

——应该说,我被雷劈中了。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什么状况——!

「哎哟~步先生,你做什么嘛?」

「那是我要说的台词!」

「伤脑筋呢。这下魔法失败了~」

「笨蛋步!你干嘛来搅局!」

遭到乱踹的我无法答话。

我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得搅局才可以,却又不晓得是出于什么缘故。

「哎,我倒不是不能理解步想搅局的心情。」

瑟拉小姐,你最棒了。好日子要吃芙蓉蟹。

原本在天空打转的乌云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风也停了下来,因此我正在想自己是不是做了正确的事。

「呀啊~!」

就在此时,动物园里响起尖叫声。

还不只一道。

到处都有疑似女生的尖叫声陆续传出。

出了什么状况吗?

我一转头,就看见正在骚扰女孩子的熊猫身影。

玻璃肯定是强化玻璃才对。但撞破玻璃,还把手伸进女生裙子的熊猫就在眼前。

「一年差不多只发情三天的熊猫……怎么会变成这样?」

呼吸急促的熊猫正一边流口水,一边拉女生的裙子拉个不停。

「看来是步先生在施法途中捣乱,让僵尸的怪力和潜意识中的本能转移到它们身上了。」

事态紧急,大师的口气却温温吞吞。

「呀啊~」从别的地方传来了别的尖叫声。

那是友纪的声音。

她被猩猩从背后抱住,胸部还被大把大把地揉个不停。

臭猩猩。你对别人家的老婆做什么啊!

我正打算去救人,结果友纪就用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的苦无扎在猩猩手上了。

「喂!你不可以这样!够了!」

貌似不习惯对人发脾气的友纪用苦无狂戳。

于是怎么着。

猩猩突然变乖,还回到自己破坏的笼子里了。

怎么搞的。

「原来如此~好像只要给予强烈刺激,它们就会恢复原状~」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步先生平时压在心里发泄不出的欲望,正在驱策那些动物啊~要是不快点让它们恢复原状,步先生的记忆片段就要消失了~」

「那些家伙和我的记忆有什么关系?」

「唔~想成是动物们抢走了你乱成一团的记忆抽屉如何呢?」

「还问我如不如何……」

麻烦耶。有够麻烦的。

「既然如此,我们一不做二不休。」

瑟拉冷静且一脸认真地快步走去。

「喂喂喂,等一下。到底有多少动物变成这副德性了……」

「我们应该分头处理」

留在原地的优对我亮出便条。

「的确,那样是最恰当的。」

瑟拉也停下脚步看着优。她的脸色有些落寞。

「好!那我跟大师负责西边!」

口气像是等这种状况等了很久的春奈意气风发地拉起大师的手。

「那么,我和步往东边好了。入口这一带就麻烦海尔赛兹大人和梅儿·舒特珑。」

「嗯?」春奈听到瑟拉的话,把呆毛弯成了问号。

尽管优面无表情,却也显得若有所思。

没错,她看起来仿佛想说:「瑟拉的样子怪怪的。」

我也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是我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假如记忆恢复,肯定就会晓得吧。

「知道了」

优脸色不变地答应了瑟拉的提议,我之前的感觉似乎都是瞎操心。

我和瑟拉来到了在园内属于比较凶险,有猩猩、狮子和大象的区域,于是我跟她说:

「总觉得优和春奈的样子怪怪的。」

「会吗?她们一向是那样——受不了,真希望你能早点取回记忆。」

原来她们平时就是那样啊。那我怎么会觉得不对劲?

哎,与其在意那些,目前第一要务是收拾眼前的事态。

可以看见事发现场了。

有猩猩和大象在那边。

我看见了把鼻子伸进女生裙子的猥亵大象,以及拍打乳波奶浪的猩猩身影。

要是人类做出那种事,罪刑可重了。我好羡慕动物。

「我们上。」

「好……好的。」

瑟拉加快了速度。身手有如忍者的她一脚踹在猩猩的脸庞上。

帅……帅气耶!宛如电影的武打场面让我雀跃不已。

好,我也来。

我使劲打在大象的侧腹上面。

可是,它纹风不动。

有够硬。简直像打在混凝土上面一样。

被大象恶狠狠地一瞪,我就战意全失了。

好恐怖!光因为它是巨大动物就够恐怖了!

「步!你连作战方式都忘了吗!你这条烂蛆!」

瑟拉的臭骂有些悦耳。

对了。我想起来啦。

以往我曾经历过好几场死斗。

我要回想。回想自己的风格。

回想自己的作战方式——

我脚步轻快地蹦了两下,并且用拇指拨鼻头。

「喝啊!啊哒!」

……大象纹风不动。

奇怪~?

我的风格应该就是这样啊。感觉实在不太合。

「你又拉开了让人恶心的记忆抽屉呢。」

这是怎么回事啦。

原本在裙子里乱摸的象鼻使劲朝我扫了过来。

咕哇。

威力好猛!普通的大象力气不会这么大。难道这就是大象获得我的潜能后所发挥的力量吗!

就在这个时候,我有股仿佛被某种东西跑进身体里的奇妙感觉。

该怎么说呢?好比拼图拼上去的感觉。

不可思议的感觉让我杵着不动了。

我又被大象揍飞。

这就是原因吗?

我看向马尾美女那边,出腿猛踹的她力道强得几乎可以踢断黑犀牛的角。

于是黑犀牛变乖了。

她似乎顺利让动物恢复神智了。有东西从那头黑犀牛身上飞了过来。

那像是一团空气,宛如喷洒杀虫剂时会看到的白茫物体。

没错,那就是害动物们做出这些奇怪举动的——我的潜意识。

大象提脚踩向我。

我用双手撑住,却无法将得到怪力的大象顶回去。

当我想到这样下去会不会没命时——

忽然有一团空气……潜意识回到了我的体内。

可以感觉到,脑海里又有一道记忆抽屉被解放了。

「……百分之一百二十。」

我站了起来。

并且用单手举起大象。

「百分之一百八十!」

磅!大象的巨躯被我一拳打到半空。

原本应该没有的力量。

潜意识。

对了。那就是我的作战方式。

………………呃~以前我是怎么说的来着?人类原本只能发挥百分之三十的潜能,不过我是僵尸所以云云。

虽然印象模模糊糊的,但是我大致想起了那些。

「步!你想起来了吗!」

瑟拉一脸心花怒放地看着我。

我正打算告诉她,只要让动物清醒过来就能唤醒我的片段记忆——

「瑟拉!小心后面!」

分心到我这边的瑟拉,就遭受秃鹰先生袭击了。

当瑟拉甩乱马尾回头时,秃鹰的嘴喙已经对准了她。

不,秃鹰对准的是——瑟拉的胸罩。

「啪」的一声,胸罩被扯开。

「唔!」

瑟拉用树叶手里剑攻击,秃鹰却展翅飞离。

被抢走了!瑟拉的黑色胸罩被抢了!

好厉害的家伙!居然完全没弄破衣服,只精准地抢走胸罩!

它是将肩带扯断吗?

漂亮。手法太漂亮了。

请让我称呼您秃鹰师父。

遇袭的瑟拉大概心有不甘吧。她的拳头颤抖个不停,然后就展开用树叶化成的翅膀,飞去追秃鹰师父了。

那模样与其说是忍者,倒更像吸血鬼。

双方展开空战。瑟拉猛追叼着胸罩的秃鹰师父,却无法抓住身为天空王者的秃鹰。

百分之两百……百分之三百……

在两腿蓄力的我蹬地飞起。

只要用超越人类极限的力量纵身一跃,我也可以飞上天。

忽然看到我出现在眼前的秃鹰师父也大吃一惊,稍微放慢了速度。

那稍微放慢的速度成了致命关键。

紧追在后的瑟拉出手要抓秃鹰师父——

不,秃鹰师父还是技高一筹。它急速降低高度逃过一劫。

干得漂亮。不愧是秃鹰师父。

它看似已经用了全速逃跑,结果仍留有余力。

软绵绵。

……嗯?

软绵绵软绵绵。

……这感觉好舒服耶。

「步。」

软绵绵,软绵绵。

这种柔软度。我懂了,这是胸部。

我完全想起来啦。胸部这种难以言喻的柔软度。

虽然可以用布丁、棉花糖或各种方式来形容,却又和那些都不一样。

能够证明胸部是独一无二的美好触感。

身为哺乳类的我们一生下来就想要的东西。

没错,我也已经想起,享受到这种触感就会被揍了。

「……哎,怎么说好呢,能不能请你当成意外事故?」

「不行。」

「我想帮你抓秃鹰师父,并没有打着不小心撞到你或许就能让胸部贴到脸上的主意——这套说词行不行得通呢?」

「行不通。」

「……是……是喔。」

「是的。」

瑟拉何止没放开我,还牢牢抱住我的身体。我整个人都被倒过来——啊,接下来她肯定会让我倒栽葱地摔下去。当我冷静掌握到状况时,瑟拉就开始旋转了,伤脑筋。

「你要用那一招吗?超电磁螺旋钻……不对,表莲华对吧?」

「你又拉开莫名其妙的记忆抽屉了呢——跟静电一样让人恶心。」

我就在超高速旋转之下,一头栽到地面上了。

沙尘滚滚,我则一命呜呼。

之后,我并没有因为那样的意外而挫折,还是继续跟瑟拉合力让动物恢复清醒。

在忙东忙西的过程中,感觉记忆都陆续回来了。

大概是一度将记忆全部搬出抽屉,再重新装回去,脑海就得以整顿了吧。

我打倒为数众多的大象、猩猩、企鹅。

要扁可爱的动物虽让我于心不忍,可是犯了罪就该惩罚。

「差不多告一段落了呢。」

瑟拉大呼过瘾似的环顾四周。

结束后再来回顾,闹得最大的也许不是大象或猩猩,而是瑟拉。

「嗯,虽然没能从秃鹰师父那里抢回胸罩。」

「记忆恢复得怎么样?」

由于秃鹰老师抢走了胸罩,瑟拉一有什么动作,马尾和胸部就会晃来晃去,我的嘴巴又差点抿得跟鹈鹕一样,不过这时候还是要维持正经脸色答话。

「我完全想起来啦。」

「那太好了。」

「你的内裤大多是单色的耶。」

报应来了,砰!

我挨了一记猛得可比安迪·胡克的斧式劈腿。虽然瑟拉没有说出口,但是她看我的眼神正在臭骂「恶心」,任何人来看都明明白白。

不可以对人性骚扰,绝对不行!这不是闹着玩的!

这些就先收到最容易拉出来的记忆抽屉好了。

黄昏的天空底下,我在回程电车里抱头苦思。

我逐渐回想起记忆了。

原本那么认为的我,却完全想不起最要紧的魔装少女或吸血忍者那些有关她们的事情。

连这些女生是否真的和我认识,我都无法确定。

「玩得好开心喔~」

大师露出和气笑容。只要想起她的名字,春奈她们都会为我高兴。

可是——我想不出来。每个抽屉里都没有关于大师的记忆。

「我的记忆真的没有消失吗?」

我会产生这样的怀疑,也可说是理所当然吧。

「魔装少女没办法消掉魔装少女的记忆。即使是像步先生这样临时当上的魔装少女,法则依然相同喔~」

大师一边说,一边摸着在旁边打呼的春奈的头。

春奈和友纪似乎玩累了,依偎在一起睡得很可爱。

大概是相像的人彼此合得来吧。

坐在我右边的优,一直仰望着我的脸。

她是不是有话想说?

「那么,我想稍微走一圈看看~我从以前就对这种交通工具有兴趣呢。」

大师似乎察觉到什么,就跑去其他车辆了。

我觉得她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人。

「怎么了吗,优?」

我没有把脸对着优讲话。

她拽了拽我的袖子,然后亮出便条。

「没事」

这样啊。记得这个女生没办法讲话。

为了和她「交谈」,我重新面对她。

清澈的蓝眼睛。相当迷人。

「你没有像她们那么执着于我的记忆吧。」

「我不介意」

看她面无表情地这么表态,感觉有点难过。

毕竟我以为这个女生也是为了我在行动。

「介意的是瑟拉」

「瑟拉?」

「我没想到 她会那么挂怀你的记忆」

这么说也对。

春奈是出于魔装少女如何如何的理由,友纪则是身为老婆所以想取回我的记忆,这些都很好理解。

然而,瑟拉分明就讨厌我不是吗?

瑟拉在我左边闭着眼睛听我和优讲话,我便问了她:

「欸,你为什么——」

咚。

瑟拉的头倒在我的肩膀上了。

听得见一阵一阵的打呼声。

这家伙似乎和春奈她们一样,累到睡着了。

从开成大大U字的衣服领口缝隙看得见雄伟双峰,没有胸罩支撑依旧又挺形状又漂亮,前端还有樱花色的——

这真让人受不了。

谢谢你,秃鹰师父。

袖子又被拽了,因此我把脸转回优那边。

「我认为 瑟拉肯定只是不想被你忘记」

优那样的考察,让我觉得瑟拉好让人怜爱,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既然如此,我无论如何都得想起来。」

尽管我如此下定了决心——

记忆却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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