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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卷 不论是爱、憎恨、还是绝望 Chapter.4 抑或是悲剧的现实主义者

Omenage 900 8th revolution 24th day

沙蓝德无政府王国首都艾尔甸第十二区

“——如此一来,我便成功进入了SS内部……”

“Honeymerry”跪坐在客厅的地板上。

玛利亚罗斯一伙人则坐在沙发上听她说话。

玛利亚罗斯坐在沙发上,两手环抱立着的单膝。

坐在玛利亚罗斯右侧的皮巴涅鲁面无表情,左侧的啾一如往常软绵绵的。

靠在啾身上的多玛德君时睡时醒。

在皮巴涅鲁右侧身体前倾的露西,一定是在盯着哈妮的胸看。

就在不久之前,哈妮把紧身衣的拉链拉到了半胸间,自那开始露西的视线就钉在了那里,不知哈妮有没有注意到。被那样明显地凝视着,怎么可能注意不到,不过也许她是觉得无所谓吧。也就是说在哈妮眼中,露西真的是如同不存在一样。这可真是,要说可悲的话还真是可悲,不过我可是一点都不会为此而悲的。

“SS、吗……”玛利亚罗斯以食指戳着鼓起的右边脸颊,抬头望向天花板,“压根没听说过,不过我也不可能听说过……”

“正式名称是‘猩红的替罪羊【ScarletScapegoat】’。”哈妮的手指在空中描着SS的形状,“简称SS。”

“多玛德。”玛利亚罗斯扯了扯半张脸都埋在啾的绒毛中的多玛德君的头发,“你呢?之前听说过吗?”

“……唔啊。”多玛德君眼睛睁开了三分之一左右,看向这边,“嗯啊?你说啥……?”

“我说,你的口水……”玛利亚罗斯叹了口气,从桌上抽了面纸擦了擦多玛德君的脸和啾的毛,“——啾。你也是,没必要什么都不说。要是觉得麻烦,就想办法把他赶走也无所谓。”

“咕。”啾虽然点了点头,不过想必也不会照我说的做。

“真是的……”

“那个,”哈妮靠近过来,“我从一开始就想问。”

“什么?”

“那个生物,”哈妮盯着啾的双眼绝非比喻、如字面意思闪闪发亮,“听得懂人话吗?还有,到底是什么生物?异界生物吗?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啾……”啾歪了歪头。

“啾啊!”露西如同终于抓住机会一样跳了起来,眼睛仍紧紧落在哈妮的胸口,真是意志坚定。“啾很厉害的!超级厉害!我和啾单挑,基本赢不了呢!”

“哦。”哈妮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又转向玛利亚罗斯,“所以呢?能理解人类语言吗?”

“嗯。虽然实在是没办法开口说话,不过我们大概能明白它想表达什么意思。”

“怎么明白的?”

“怎么……该怎么说,习惯成自然吧?不经意间就能明白了。至于啾是不是异界生物,倒是不知道。嘛,这种事说起来也是无所谓的嘛。”

“为什么?”

“有什么关系?啾就是啾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就不觉得好奇吗?”

“就算知道了,反正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为什么?为什么不会改变?”

“呀、你问我我问谁去……”

“我认为,知道了、理解了之后,不可能什么都不会改变的。”

“就算你这么说,可啾自己好像也搞不清楚自己的情况。就算想知道,没有知道的途径,那也无可奈何呀。”

“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去寻找知道的方法?”

“……就算你让我找——反正就算不知道,也不会有任何困扰嘛。”

“也就是说虽然有兴趣,但反正不会造成什么问题,就放在那里不管就好了?”

“嗯,就是这样。”

“真现实啊。”

“入侵者就是这样嘛。”

“不过,玛利亚你——”

“哇。不打声招呼就直呼其名……?”

“不行吗?”

“随便啦……”

“玛利亚你是魔术士?我看应该不是吧。”

“不是。”

“就我来看,感觉你并不适合当入侵者啊。”

“真不好意思。这种事我自己也有自觉。”

“那么,为什么要当入侵者?玛利亚你是个女孩子吧?”

来了。久违的惯例。

一下子火了起来。

玛利亚罗斯猛然靠近哈妮的脸,狠狠地捏住她的鼻子。“听好了?我不会说第二遍,所以给我一遍理解。我不是女人,明白了吗?”

“……嗯。”哈妮轻轻地点了点头,又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玛利亚罗斯的脸,“虽然理解了,但还是有些难以相信?从骨骼、还有各种各样的方面来看,都不像是男人呐。到底怎么回事?”

“没有什么‘怎么回事’。”

“那么让我看看?”

“哈?”

“全身。让我看看吧。”

“什……”玛利亚罗斯松开哈妮的鼻子步步后退,“你、你说什么,这个人、怎么突然。好吓人啊……”

“啊。你要觉得不公平的话,我也给你看。互相观赏一下嘛?”

“才不要!”

“可、可以换我来吗!”露西唾沫四溅地大喊。这实在是过分得连皮巴涅鲁都冷冷地断言:“不可以death。”

对深受打击、瘫坐在地的露西,哈妮连瞥都没瞥一眼。

“为什么?有什么不好?就看一下下。”

“就是不好!”

“既然这样,我要做什么,你才让我看?做什么都行。”

“什、什么都行指的又是什么啊!”

“我又不清楚你的想法。你要是有想让我做的,就做呗。反正既然是我,肯定不管什么事都能做好。”

“不用了谢谢!我也根本不想让你做什么!说到底,为什么非要让我给你看啊!”

“因为想知道嘛。”

“我管你想不想啊!你的好奇心啊欲求啊什么的,关我什么事啊!”

“哎……”

“哎你个头啊!话说回来,你的事才刚讲了一半不是吗!加入了SS,之后到底怎么了啊!这不是很重要的事吗!”

“这种事随时都可以讲啊。”

“互看身体什么的也随时都可以啊!”

“那么,就约好了在讲完之后?”

“我说过不会做的啊!你这人到底在搞什么啊!真是烦死人了!”

“……SS?”多玛德君像是使劲摩擦一样揉着下巴。

“咦——”玛利亚罗斯看向多玛德君,“怎么?你知道吗?SS。”

“啊……”多玛德君吊起一边眉毛,歪着头说,“感觉好像似乎在哪里听过。到底在哪里啊。”

“感觉好像似乎……?”

“也许是我记错了。”

玛利亚罗斯呸了一声。“就是你记错了。”

“嗯……”多玛德君的鼻子突然抽动了几下。

啾的视线向窗户的方向转去,多玛德君也看向那边。当皮巴涅鲁站起来的一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怎么——”露西说了一半便闭上了嘴。

哈妮从腰间的匣子中取出了什么,单膝跪地。

多玛德君与啾站了起来,皮巴涅鲁已经拔出了雌雄对剑摆在胸前。

这个家的客厅开着大得出奇的落地窗。窗帘也没有拉。平时总是如此。目前还不算是早上,外面只是蒙蒙亮。窗户的另一侧是后院,最近,啾痴心于园艺,在后院里栽了一片小花田。啾戴着草帽专心于栽培的模样非常可爱。不过这些都可以暂时抛到一边。

后院中一个人都没有。

一瞬间之前,还一个人都没有。

出现了。

从左侧、还有右侧,同时出现。

两人都穿着破破烂烂的外套,戴着兜帽。右侧的家伙双手各提了一柄像是剑的东西,而左侧的家伙背在后背上的大概是长枪。

哈妮大叫道:“——是悲惨剧……!”

拿双剑的和拿长枪的同时动手踢碎了窗玻璃。

皮巴涅鲁和啾已经迎面扑上。皮巴涅鲁对上了拿双剑的,而啾则浑身毛发倒竖,闪着金黄色的光辉,袭向了拿长枪的。露西也拔出摩德洛里刀打算冲上去,被玛利亚罗斯伸手制止了。“——等等!露西原地待命……!”

露西乖乖地遵命。“是!”

多玛德君也仍在观察形势。呀,毕竟剑不在身边。刚从睡梦中被吵醒,就这样听人家讲了一晚上,武器都还放在房间里。不仅是多玛德,我也是一样。可恶,太不小心了。就因为在自己家,就这么放松。

哈妮两手握住从腰间的匣子里取出的东西,其一端指着窗外。那东西大概就是之前提到的手枪、小乔尼吧。“抱歉,都怪我……!”

玛利亚罗斯啧了一声。“窗户的修理费……”

“哎?”

“我该找谁来赔?找EMU?那个窗户可是很贵的。”

“……真是现实啊。”

“废话。”

皮巴涅鲁和啾将这些不请自来的人挡在室外。三人与一头——不过,用头来计数啾总觉得很怪,就当作四人吧——四人在后院打成一团。皮巴涅鲁和啾都在步步紧逼,可不论是拿双剑的,还是拿长枪的,都没有被迅速击垮,而是在拖延着。考虑到皮巴涅鲁和啾的水准,敌人可谓是相当能打。太能打了。

那些家伙并不弱。

机术士匠联合居然养着那样的高手。

“唔。”多玛德君鼻头紧皱,“又来了一个。”

“露西!”

“是……!”

玛利亚罗斯一声令下,露西仿佛在说久候多时一样飞奔而出。就在与此同时,拿枪的人以突刺和挥击与试图贴身肉搏的啾拉开距离。援军则从一旁登场。

新来的人没有披外套,而是穿着如同甲胄一样的紧身服。个子很高,虽然比不上多玛德君。留着胡须,长发随风乱舞,两手握着大剑。

“呃……”多玛德君发出低声。虽然有些在意,但眼前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啾向侧后方一跃,转而躲避大剑的劈斩与长枪的突刺。

“RUUUUUUUUUUUUUUUUUUUAAAAAAAAAAAAAHHHHHHHH……!”

露西朝拿大剑的冲去,啾则又一次逼近拿长枪的。

皮巴涅鲁已经几乎将拿双剑的逼入绝境。

只要有人能击倒自己的对手,局势便会一口气变得有利起来。

话又说回来,只要多玛德参战,不是一眨眼就能搞定了吗。

瞄了他一眼,发现他的目光紧追着拿大剑的。看上去像是有些受惊。多玛德受惊了?这可真是稀奇。莫非,他认识拿大剑的人吗?作为同样用大剑的——不,肯定和这个没关系。

“……多玛德?”

“不可能。”

“嘿?”

“季努维也夫。”多玛德君如同是在呻吟,“梅尔亚德拉的……季努维也夫?怎么可能。”

梅尔亚德拉。季努维也夫。虽然玛利亚罗斯完全搞不懂是什么意思,不过哈妮似乎并非如此。

“梅尔亚德拉……?”哈妮瞪大眼睛,荧光绿的眼瞳璀璨生辉,“你说的是、古时候、位于中部诸国域的梅尔亚德拉……?”

多玛德君不作回应,迈步向外走去。“闪开,露西……!”

“——啥!?”朝着正要回头的露西,大剑横扫而来。“呜哇……!”

就差一点。露西扑倒在地,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大剑。这样很危险呐。

“等——”玛利亚罗斯想要阻止多玛德君,还是迟了一步。

多玛德君已经冲向了使大剑的。

我说,你可是空手,还没穿铠甲。你该不会忘了吧……?

“来……!”多玛德君毫无造作地踏出一步,仿佛在说来砍我试试呀。

使大剑的果然中计。那把大剑,剑柄非常长,以至于剑身看上去像是短枪的枪头一样。两手握在剑柄上的位置距离很远,正因为如此挥舞起来极为迅速。

这一斩的速度难以想象是以大剑劈出,然而,多玛德君将这从斜上方急速劈下的大剑——快得看不太清,不过还是能判断得出——大概是,在剑身的位置,一掌拍开了。“哼……!”

哼你个头啊。

无所谓了。虽然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你——”多玛德君一膝盖顶在失去平衡的对手的腹部,“不记得我了吗……!”

使大剑的虽在喘气,却没有出声,试图重新稳住大剑,还是失败了。多玛德君没让他如愿。手腕,多玛德君以铁锤般的拳头打在他的手腕上。“至少打个招呼怎么样……!”

当然,不可能打招呼。使大剑的松开了大剑。多玛德君立即又在对方下巴上击出一掌,在对方摇摇晃晃的时候,又在脖子后方劈下一记手刀。使大剑的随即瘫倒在地。

“唔。”多玛德君皱起眉左右拧着脖子,“意外地没骨气啊。”

“好厉害……”哈妮看上去既不像是感动也不像是哑口无言。从表情来看,估计又是有什么企图。

“啊……!”露西大叫了一声。

随后响起了破裂声,转眼间后院便被白色的烟雾包围。什么都看不见了。

“唔!?”“啾!”“啧……!”“哇哇哇哇……!”

“——他们要逃了……!”哈妮戴上护目镜站起身来,向窗户外跑去。

玛利亚罗斯正想追上去,外面的烟雾便一下子灌进室内,视线立即——

比起视线,怎么回事,好疼……!?

“眼、眼睛……!”

“这是催泪瓦斯!小心点!”

“太迟了!你倒是早点说啊!呜呜呜呜、疼疼疼疼疼疼,我的眼睛……!”

拜之所赐,留下了不含一丝悲伤的泪水。不行了。这样可没办法走路。玛利亚罗斯坐在地板上揉起眼睛。

“别揉眼睛!会更难受的……!”

“——所以我让你早点说清楚啊……!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结果,一两分钟之内,都淌着泪水的瀑布满地打滚。皮巴涅鲁似乎马上就闭上了眼睛所以平安无事,让人觉得其耐痛力是不是强得过分了的多玛德君毫不在乎地仍试图追赶敌人,很遗憾还是被他们逃跑了——使双剑的和使长枪的。

他们似乎甚至都没有把同伴搬走的余力,将使大剑的丢在原地逃跑了。

在烟雾散去的后院里,失去意识、以大字型躺在地上的使大剑的被玛利亚罗斯一伙人紧紧围住。

眼睛还在疼,不管怎么擦还是会渗出眼泪,不过已经好多了。催泪瓦斯。是炼金术的生成物之类的东西吗。像哈妮那样戴着护目镜倒是能防御下来,但对毫无防备的对手来说真是不错的扰乱手法。幸好不是更加危险的东西,事后回想起来,真是心惊胆战。

使大剑的人,仔细一看便发现脸上负着火伤,身上穿着的部件极多的甲胄,也被煤灰之类的东西染得又黑又脏。大概是因为哈妮在环状路上烧了他的外套,所以才会变成这副惨样。右膝在流血,这应该就是露西留下的。伤口很深,真亏了他这样还能活动。

金色的长发与胡须到处都被烧得焦黑。头上戴着什么东西。头冠?是原本就这么黑的吗?荆棘形状的漆黑头冠。你又不是什么国王。

“你刚才——”哈妮又戴上了护目镜,“说了梅尔亚德拉对吧?就刚才,说梅尔亚德拉的季努维也夫。”

“嗯。”多玛德君在使大剑的人身边蹲下,“不过看来是认错了。”

“先不论认错不认错,梅尔亚德拉,可是比魔导王时代还要久远的国家啊?”

多玛德君没有回答,突然按住使大剑的人的额头和下巴,想要掰开他的嘴。就在那之前,使大剑的做了一个像是咬合槽牙的动作。他难道不是晕过去了吗?也许是明明清醒过来了,却装作失去了意识。

使大剑的翻起白眼,全身开始痉挛。

“毒……!”哈妮冲了过来,指头伸入了其口中。多玛德君仍扳着他的下巴,不必担心会被咬。使大剑的不住地咳嗽、呕吐,但痉挛仍止不住。不仅如此,眼中还溢出了眼泪,随后马上便混杂着血液。还有耳、鼻、口,都开始出血。

“……不行。”哈妮离开了使大剑的,来回摇头,“已经来不及了。”

“是吗。”多玛德君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真是迂腐。”

“反正他也什么都不会说的。”哈妮用手指推开护目镜,“别说招供了,根本一句话都不会说。”

多玛德君以带着一股奇怪的空虚感的黄玉眼瞳俯视着使大剑的人。“他真的是人吗……?”

露西身体一抖。啾看着身边的露西,“咕”地低声嘟哝。

皮巴涅鲁以他那永远都风平浪静的沙色双眼注视着多玛德君。

玛利亚罗斯瞥了一眼脚下一动不动的尸体,转身向客厅走去。“……那么,各类物件的修理费到底该找谁来付?可以的话——不,如果不额外支付精神损失费的话,我可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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