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menage 900 8th revolution 24th day
沙蓝德无政府王国首都艾尔甸第十二区
“呼呼呼……原来如此。”
近处的半鱼人很是奇特。
原本就已经是个奇特的生物,如今的奇异更上一筹。已经算是恶心了。
首先,虽说服装还算正常,但发型实在是令人不爽。具体来说,鬓角留得特别长,头顶处的头发全都倒竖着。这是什么鬼?啊呀?莫非,是觉得这样很帅吗?如果真是这样,这家伙的脑子怕不是连鱼脑都不如呐。嗯,看来的确不如。
其次,表情让人看了很不愉快。虽然他本人、不、本半鱼人应该觉得这样很成熟,但实际上——举个例子,就好比三岁小孩儿戴着假胡子、还抽了口烟结果被呛到一样,在旁人看来就是叼着个奶嘴儿自得其乐的小屁孩儿罢了。还从没见过如此不适合装腔作势的人类,不过毕竟本来就不是人类,所以没办法。
还有,姿势更让人火大。坐在多玛德君家里客厅的沙发上,臭屁地把他那两条小短腿搭在一起,身体前倾、收着下巴,还时不时摆弄一下头上那一坨乱毛。难道他还自我感觉良好?大概没错,不过实际上可是烂得一百万个人里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都要瞧不起,一言以蔽之,就是SUCK。
“总而言之。呀,目前为止的事都理解了。”半鱼人抿着嘴,两手微微举起示意。这动作也让人烦躁得不行。“——对哈妮小姐来说相当于父亲角色的初恋对象被杀了,后来连父亲也被杀了。”
“等等。”“Honeymerry”举起左手。
虽然无所谓啦,但这个人打算在地板上正座到什么时候?
“咋啦。”
“初恋对象指的是?”
“不是吗?”半鱼人冷笑着,看得快要吐了,“哈妮小姐喜欢那个叫‘沉默’的男人吧。至少,在老子看来是这样的。”
“我对他并没有这种感情。”
“只是你自己没有察觉到吧?”
“我可以确定。”
“呀、无所谓。这件事先不管了。这种事怎么都行嘛,怎么都行。”
“……我说啊。”
终于忍无可忍,插嘴说道。
“你在搞什么?像你这种货色为什么要搞得一副这么嚣张的样子?痴呆了吗?嘿,你一直就是痴呆。你是要成渣了,还是马上就要死了?所以才这么想搞个大新闻?还有没有救?不管有没有救我也不会救你就是了。”
“腐……”半鱼人腐烂的鱼脸上浮现出肮脏的冷笑,“你不懂吗,玛利亚罗斯,不懂得老子的苦心。咱们的交情也不浅了呀,为什么,就是不懂呐。”
“这不是因为压根不想懂吗?”
“哼,无所谓。”半鱼人呯地一拍手,“就算你不懂也无所谓。老子其实并不在乎。只要一个人就好,能够了解老子的,在这世上只需要一个人就好。其他人都完全是多余。”
“……又开洗了。”由莉卡朝侧面的半鱼人翻了个白眼。
“又……来了吗……”另一侧的莎菲妮亚,似乎根本不想朝半鱼人看上一眼。
“那唯一一一一一一一的一人!”半鱼人站起身来挥拳高呼,“只要她、只要她能理解老子!老子、老子、老子老子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样就好哇!这要有这份爱啊啊啊啊啊……!”
“爱……”露西的眼睛闪闪发亮,这家伙在放弃思考这方面不输给半鱼人。
皮巴涅鲁小声嘟哝:“干脆·灰飞烟灭……”
“咕。”啾点了点头。
多玛德君枕在啾的膝盖上完全睡熟了。
今日原本预定早上在多玛德君家集合,讨论有关探索D3“混沌峡谷”的事。因此将客厅打扫干净,稍微休息一会儿,吃完早饭后等待大家前来。刚过九点时全员都到齐了,通知大家紧急改变计划,首先向卡塔力由莉卡和莎菲妮亚说明情况,随后由哈妮讲接下来的事。
“听好了!”半鱼人的食指刺在玛利亚罗斯脸前,“也许你不懂!但别看老子这样,也是会好好思考的!”
“诶。居然会思考耶?就凭那个脑袋?”
“废话!”半鱼人气得直跺脚,“废话!”
“为什么要说两遍……”
“这种事实在是太过理所当然因此就是废话!老子我啊!当然,老子爱的只有那唯一的一人!还有ZOO,也是很重要的!为了所爱的人还有ZOO,老子就算是变成鬼人或是变成地狱的恶魔也无所谓!要是能变的话就变……!”
“那请你现在就去变。”
“噢噢!是你说的吧,皮普!皮巴涅鲁!行。行行行。变就变。总之先变个鬼人——变个大头鬼啊,白痴吗!”
“那……你就别吹牛啊……”莎菲妮亚的声音很冰冷。
“没办法。”由莉卡用鼻子哼笑了一声,“他不系一直都只会嘴向逞能么。”
“为啥啊!”半鱼人瞪起半鱼眼,滴溜溜地看着大家,“为啥啊!为啥!大家!老是要用这种过分得不能再过分的看不能吃的鱼一样的眼神看老子啊!老子到底怎么招你们惹你们了啊!”
“你说怎么招惹了……”玛利亚罗斯叹了口气。
说来可笑,似乎自出生以来第一次有了女朋友——如果那不是他本人的幻觉——的半鱼人的言行,简直是惨不忍睹。吵闹过头、本就不是人的半鱼人与其说是变得极端、应该说是在通往极端的道路上冲得猛过头了。
“哈哈哼……”半鱼人抬起眉毛,夸张地耸了耸肩,“这样啊。原来你是这回事啊。你就这么嫉妒老子的新福生活吗。干嘛,你怎么不吐槽啊,新福生活应该是幸福生活之类的。怎么,你已经嫉妒老子到了连槽都不会吐了的地步吗。你还真是心胸狭窄哪。”
“是是是。”玛利亚罗斯半眯着眼睛不断点头,“我心胸狭窄心胸狭窄。”
“狭窄啊!太狭窄啦!狭窄狭窄!呀哈哈!狭窄狭窄!”
“我说,”哈妮指着卡塔力,对玛利亚罗斯说,“可以打扰一下吗?”
“怎么?”
“我话才刚说了一半,这个人就光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吵吵闹闹的,特别碍事。”
“等等!什么叫碍事!碍事!老子有这么碍事吗!你什么意思!老子我啊!可是故意碍事的啊!”
“哎?为什么啊?”露西问道。
“废话!”卡塔力朝哈妮挺起下巴,“这个女人说的话,最好一句也不要再多听!就应该马上把她从这里赶出去,从此以后再也要扯上关系!”
“但、但是……”
“但是什么但是!哪来那么多但是可是不是老是是是是!”
“已经扯上这么多关系了!而且家里的地下室,还放着悲惨剧的人的尸体呢!”
“那玩意儿随便找个角落丢了就行了!丢掉丢掉!然后脂羽虫会帮忙处理干净的!”
“怎么这样!哈妮小姐的父亲……还有父亲的朋友——重要的人们可是全都被杀掉了啊!?你就没有一点点同情吗!?”
卡塔力突然揪住露西的衣领,在他的脸上捶了一记老拳。“怎么可能不同情啊!你白痴吗吗吗吗吗吗吗吗吗吗吗吗吗吗吗吗……!”
“——咕咳!”
俯视着摔在沙发扶手上的露西,卡塔力双目通红下巴颤抖。“白、白痴!你这臭白痴!当然……当然!当然超同情的啊!太可怜了啊!可怜得老子眼泪都堵得流不出来了啊……!”
啾迅速递给卡塔力一张面纸,卡塔力接过来在眼周擦了一圈,又吸了吸鼻涕。“……总、总而言之!这是两码事!不要混为一谈!回想一下!咱们每次每次,去跟这种没必要的事情扯上关系,每次每次都会变得麻烦起来呀!总是让同伴们去冒生命危险,已经受够了呀!受够了!不行吗!?咱们也差不多也该成熟一点啦……!”
客厅里安静了下来。
只有多玛德君的呼噜声还在回响。
——此话有理、啊……
虽然不愿意承认由半鱼人嘴中吐出的话,不过的确还是有道理的。EMU、悲惨剧、SS、莫佛党,甚至还有,拉夫雷西亚第三帝国。话说,米基·左·特拉多利奥·施特劳斯伯恩,不就是关了店面行踪不明的“修克拉德”的名字吗。为什么连那个男人都牵扯进去了啊。总而言之,听得越多,越觉得这件事了不得。太过波澜壮大以至于让人怀疑是编的,不过哈妮的确是在被追杀。既然威胁确有其事,那么威胁之后的背景应该也属实吧。
“你们平常都不收集情报,所以可能还不清楚。”卡塔力在沙发上坐下,在摆出一副认真表情的臭脸前双手交握。又在装帅了,要是不这么做反倒还好。“——最近,拉夫雷西亚入侵了欧克立德。这件事本身倒是稀松平常。然而,根据一些零零碎碎的传闻,这次拉夫雷西亚在前线投入了前所未见的新兵器,使欧克立德陷入了苦战。”
哈妮眼中的荧光绿变得强烈起来。
“那个新兵器。”玛利亚罗斯皱起眉,“该不会就是——”
“不知道。”卡塔力轻轻摇头,“不知道和哈妮小姐所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东西。拉夫雷西亚与欧克立德的国境离这里很远,等战况传到这里,已经过去了不少时间。哎对了,还有一件事,大家都说,换了个皇帝以后,拉夫雷西亚也变了。”
哈妮的膝盖向前挪了一段,靠近了卡塔力。“具体而言,哪里变了?”
“嗯。噢噢……”卡塔力向后闪躲,不过他的半鱼眼牢牢地钉在哈妮的胸口,要不要偷偷告诉库尔蒂巴呢。“——是、是啊、呀……该、该怎么说那个、是、是呀、这是昨、昨晚才买来的消息……”
哈妮又贴近了一分。“嗯。”
卡塔力转向一旁,干咳了几声。“——就是新皇帝即位之后,就任亚帝那大元帅的、名叫路易·阿斯莫德·大智永世·阿迪蒙狄欧的男人……”
“唔……”多玛德君的头突然震了一下。
“这对于咱们来说,某种意义上,是个很令人震惊的消息哪。”卡塔力看了一眼玛利亚罗斯、皮巴涅鲁和由莉卡,“……这个人,居然貌似就是那个路易·卡塔尔西斯。”
“路易……”玛利亚罗斯眨了眨眼睛。
“卡塔尔西息……”由莉卡小声低语。
皮巴涅鲁歪着头。“那是……”
“不可能——”玛利亚罗斯与由莉卡对视,“的吧……?”
“应该系、不可能……”
“我记得……”莎菲妮亚小声喘了口气,“那个人……应该已经被蜥蜴人杀了吧……?”
“唔哦。”多玛德君站了起来,挠了挠头发,“是裘弟吗。”
“嗯?”
“咦?你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裘弟……还是什么?”
“我?”多玛德君咯吱咯吱地挠着后脑勺,“有说过吗?”
“呃、那个……”露西露出试探的神色,“完全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感觉我像是被无视了一样……”
哈妮不满地撅起嘴点了点头。“我也是。”
“这件事就说来话长了哪……”
“那是个作家。路易·卡塔尔西斯。出版了好多书,似乎还挺有名的。大概是将近三年前,来了艾尔甸,被卷入到事故里,死了——本来应该是死了。”
“一点都不长!”
“简略地说,就是这么一回事而已。”
“话薛……”由莉卡可爱地皱起眉,“我可系亲眼看到了那一幕啊。不过——那样子很奇怪。”
“奇怪?”
“……系白的。不是血,而是某种白谢的液体——”
“也就是说!”卡塔力摆出一副恍然大悟过剩的表情指着由莉卡,“那个路易·卡塔尔西斯是个假货……!”
皮巴涅鲁将短剑抵在了卡塔力的脖子侧面。“来确认一下吧。”
“确、确认啥啊。”
“你可能也是假货。切下去,可能出来白色液体。”
“出个头啊。老子是人类。是半鱼人。不对不对、是人类。就算是假货,也不可能出来白色液体嘞。”
“……系哦。”由莉卡垂下肩膀,“也许系我看错了。说习话,因为太不可西义,一直以来都没跟任何人薛过……”
“然而。”皮巴涅鲁收起短剑,“实际·我也看见了。”
“唔……”多玛德君将手伸进衣襟里,实在是太过胡来,害得衬衫扣子崩开了。“……呃。”
“啊……!”莎菲妮亚立即朝多玛德君冲去、不、应该是扑去,合起敞开来的衬衫。“……扣、扣子……掉了……啊……得重新、缝上……”
“是么?一两个扣子就算掉了也无所谓吧——”
“才、才不是无所谓……!这样不好……在重要的场合……”
“啾。”啾捡起扣子递给莎菲妮亚。
“……谢、谢谢你、啾……抱歉、能不能、借我一下针线……?”
“咕。”啾点了点头离开客厅向房间深处走去。
莎菲妮亚紧攀着多玛德君衬衫死不松手,满脸通红,眼睛已经在不受控制地乱转了。已经做得很好了,可还是没有进展。不过至少,莎菲妮亚的确是在设法努力着。
哈妮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客厅里的气氛还是缓和了下来。
缓和下来又能怎样。
那个路易·卡塔尔西斯还活着,而且,成为了拉夫雷西亚第三帝国的亚帝那大元帅。
亚帝那大元帅,握有代替皇帝统帅全军的大权,是国家要职中的要职。这一职位并非总有人担当,据玛利亚罗斯所知,只有在非常时期才会任命给有为的人才。具体而言,比如在一百五十年前,帝国同时承受着南部叛乱与外敌进攻,内忧外患之下,才任命当时的帝国元帅里奥内尔·德·科贝尔为亚帝那大元帅。总而言之,就算暂且不论与路易·卡塔尔西斯是同一人物,从路易·阿斯莫德·大智永世·阿迪蒙狄欧这个名字来看,他甚至连贵族都不是。拉夫雷西亚是一个墨守成规的国家,光是一个出身平平毫无家世背景的男人能当上亚帝那大元帅,就已经足以算得上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了。
“……阿迪蒙狄欧……”哈妮抵着下巴垂下视线,“奇怪的名字。”
还有,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一副天才的气质、应该说就是如假包换的天才,至少绝不普通。
话又说回来,不管是由莉卡、莎菲妮亚、还是皮巴涅鲁、当然还有多玛德君,都确实超越了常人的领域。露西也算是吧。就连能力上姑且还算是常识范畴内的卡塔力,也拥有着明明是半鱼却能假扮成人的神秘技能。啾也软绵绵的超级可爱。
大家都很了不起,只有我普通而又不显眼。
“喂。”哈妮猝不及防地拽了拽玛利亚罗斯的裤脚,“有纸吗?”
“哈?纸……?”
“还有,能写字的东西。”
“呀,这当然是有的……你要拿来干什么?”
由莉卡快步从斗柜里取出一张纸和钢笔。“来,给你。”
“谢谢。”哈妮接过纸铺在桌上,写起了什么东西。
玛利亚罗斯侧眼瞪了一下由莉卡。“……由莉卡。”
“啊、抱歉。不由自主……”由莉卡缩了缩脖子,“不过,我还系不觉得哈妮小姐系个坏人……”
“老、老子我也,”卡塔力抱起胳膊,撇开半鱼脸,“不是说她是个坏人哪。这不是为了族里的人——为了大家着想吗。万事不是都有个所谓优先顺序吗。鱼和熊掌总是不可兼得的呀。所以,老子才作为一个了不起的成年人……”
玛利亚罗斯叹了口气。“你一点都不适合说这种话。”
“总是说着不适合,然后一直都不愿意改变的话,就没办法进步了呀。”
“你的这份气魄很了不起哦。”由莉卡站在卡塔力面前,两只小手拍在他的肩上。“但是啊,卡塔力。只系改变可不代表进步哦?保持不变不忘初心,也不系一件容易的系。我觉得,卡塔力你最好还系不要为了改变而丢掉自己的优点呐。”
卡塔力的嘴巴结成了一条直线,脸涨得通红。区区一个半鱼,居然还变得像个煮熟了的章鱼一样。难道是因为都是海洋生物,生理结构上比较接近?
玛利亚罗斯稍微笑了一下。“呀,让人头疼的是,对于卡塔力来说,优点和缺点有时候是表里一体的呢。”
卡塔力唾沫四溅地大叫:“别管老子了成不成!”
由莉卡哧哧笑着重新坐回沙发上。
“那、那个!”露西举起手,“能不能请教一下,我的优点又是哪里啊……!?”
皮巴涅鲁立即回答:“不知羞耻。”
“不知羞……”露西看向皮巴涅鲁,“这才不是优点吧……!?”
“因为直率·算是优点。”皮巴涅鲁露出温和的微笑,“虽然很烦。”
“白璧微瑕……!?”
“你这璧上的瑕可是有点多啊……”
“连玛利亚桑也这么说……!?话说,最近各位对我的态度是不是也太严格了!?”
“因为你这家伙,稍微不管束得严一点,立马就得寸进尺嘛。”
“话虽如此……”
“嘛,就当作是个好机会,好好磨练自己吧。”卡塔力得意地笑着说,“每条道路都又长又险,不过,在一步步前进的时候,总能看到特别的景色,这就是人生呐!”
“……我可不想看到和卡塔力先生同样的景色。”
“给老子看!看完了自己判断才是男子汉!”
“男子汉……”
“是啊!”
“卡塔力先生!我……我错了!”
“醒悟过来就好!”
呀,我推荐你还是执迷不悟比较好。
就在说着闲话的时候,啾拿着针线回来了。
此时多玛德君正以懒散至极的模样熟睡着,莎菲妮亚在极近距离凝视着那副样子,似乎已经踏上了前往妄想世界的旅途。“……要是我……能变成这个扣子……”
“咕。”啾向莎菲妮亚递出针线。
“啊……”莎菲妮亚的鼻尖碰到了针线,这才清醒过来,“啊、谢谢、啾……啊啊、这样一来、我就能、把我、这个扣子里……呼呼呼……”
还是没清醒过来啊。
“喂。”哈妮将纸展示出来,“看看这个。”
玛利亚罗斯把纸接过来。“……这是什么?”
纸上写着如下的共通语表音文字:
Die Monoadit
Amedi Don Toi
Ian Tidemood
Didoa Montie
Louis Aschmedai Magnus-Ikis Adeimontdio
Idiot Daemon
似乎全都是人名。
Louis Aschmedai Magnus-Ikis Adeimontdio
这个应该就是之前提到的、可能是路易·卡塔尔西斯的拉夫雷西亚第三帝国亚帝那大元帅。其后的是——
Idiot Daemon
这是至少四百年前,初次有计划地大规模探索地下城的那名男人。正是他将地下城与艾尔甸的街区对应起来、划分成名为Division的区域,据说想出“入侵者”这个称呼的也是他。
“哼哼哼……”卡塔力皱着鱼脸凝视着纸上的文字,“迪多亚·蒙蒂【Didoa Montie】这个名字,感觉似乎有点印象、还是没印象呢……呀,搞不清楚。除了最后两个以外都不认识啊。”
“连卡塔力也不知道?”玛利亚罗斯皱起眉,“你明明知道那么多无用的事。”
“在那庞大的无用之事中,也许就藏着金山呢?”
由莉卡歪着头。“我也系,除了路易先星和伊狄翁·戴蒙【Idiot Daemon】先星以外都不认系。”
“话说……”露西指着纸上的文字,“这些名字都很奇怪啊。第一个、怎么读呢……戴·莫诺阿狄特?应该吧。第二个是、阿美迪·顿……特伊?”
“大概是顿·特瓦。这是拉夫雷西亚风格的发音。”玛利亚罗斯以视线描过第三个名字,“接下来是、伊安·戴德姆德?第四个是迪多亚·蒙蒂吗……”
“形状相似……”皮巴涅鲁低下头,“——不。当我没说。”
哈妮嫣然一笑。“回答正确。”
“诶……?”玛利亚罗斯又一次仔细看了一遍六个名字。形状?
这么一说,好像的确如此。
有些相似。形状,有些相似?哪里相似?仔细想想。不,不对。
与其说是去想,这个——
Die Monoadit
Amedi Don Toi
Ian Tidemood
Didoa Montie
Adeimontdio
Idiot Daemon
“……原来如此。”
“我也明白了。”
“嚯嚯……是这样哪。原来是这样啊!”
“咕。”
“什么……!?连啾也……!?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还是不明白!?”
“首先。”皮巴涅鲁一个一个地指着组成第一个名字的字母,“——字母的个数,是十一。”
“噢噢……!啊——但是,那个路易什么的不对吧?”
“只看最后的阿迪蒙狄欧就可以了。”玛利亚罗斯哼了一声,“……不过,这个拼写,稍微有点牵强的感觉。用拉夫雷西亚风格来读的话倒是没什么问题啦。”
“但是,也不算特别怪异对吧?”哈妮的荧光绿双眼闪闪发亮。
玛利亚罗斯点了点头。“是啊。从某些角度来说,完全合理。”
“到、到、到、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皮巴涅鲁瞥了一眼露西,又一个个指着最后一个名字的字母。“I·D·O·I·T·D·A·E·M·O·N。”
“这又怎么样……啊!”露西突然瞪大眼睛。“啊啊啊啊……!”
真的是、吵死人了。受不了,太大惊小怪了。有什么好惊讶的嘛——至少,在目前这个阶段。
“往白了说,”玛利亚罗斯耸了耸肩,“就是个字谜。这六个名字,字母的数量,以及使用的字母种类都是相同的,只不过是换了下位置罢了。不过总感觉这也什么都说明不了。这个阿迪蒙狄欧,也许就只是想模仿伊狄翁·戴蒙的名字呢。”
“我也说不清这到底意味着什么。”一瞬间内,哈妮的眼神看上去像是在试图看清某些看不见的角落,“——一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刚才才想通。不过,我能想到的暂时也只有这些了。再调查一下,也许能发现更多的东西。”
“能说明一下吗?剩下的四个人都是谁?”
“迪多亚·蒙蒂是炼金士联合【AG】的创始人。不过这个名字并不特指那一个人,至今为止AG的历任会长中,有好几人都叫这个名字。实际上是授予做出突出贡献的炼金士的称号。”
“噢噢!就是这样!老子就说有印象嘛!”
“伊安·戴德姆德是艾尔迪尼翁机术士匠联合【EMU】的主席【GM】。不过,大宗师【GEM】莱昂纳多·‘老爹’·迪斯帕雷特要更加出名。以至于EMU中很多人都说,真想这辈子能至少见上主席一面。”
“迪斯帕雷特这个老爷子,我记得应该出席过秩序守护者第二代总长袭名式吧。”
“然后,阿美迪·顿·特瓦,一般认为是悲惨剧的队长。”
“AG……EMU……”由莉卡的表情越是严肃,就越是显得可爱,“还有,拉夫雷西亚第先帝国……地下城的开拓者。”
“戴·莫诺阿狄特是SS的‘无位’。”哈妮灰色的嘴唇不自然地扭着,“……不过,也许不仅如此。我昨晚,还见到了一个男人。”
艾尔甸是一片混沌之地。正因为此,不论是藏身于此还是隐姓埋名都格外容易。在这座城市极少有人报上自己的全名。原本大多数人用的就都是假名和外号,真名、姓氏之类的反正也派不上用场。因此,逃亡者们的终点基本都是这里,在被钱财奇物异人汹涌席卷的艾尔甸披上适当的外衣,换上中意的假名,谋图东山再起。
她的父亲也是这么打算的吗。
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没用了,不过以父亲的个性,即便是在这个城市得到了落脚之处,也会又踏上通往别处的旅途。父亲只愿比谁都跑得更快、飞得更高。他不是那种能在一个地方扎根的人。否则,他肯定会选择像“沉默”那样的生活方式。
忍耐不住在“沉默”身边的安稳生活,最终离开了他的她,果然还是她父亲的女儿。
她为了积累有关这座城市的知识观察周围,不断变更住宿地点,同时四处调查打探,还潜入过地下城中。对这座城市知道得越多,便越是觉得它难以捉摸。不过恐怕在这里待不了多久,在那之前,得把必须要做的事做好。为此,她好几次被悲惨剧袭击,不顾绕山路,总算甩掉了追踪,才来到了这座城市。
“Flask”的人脉涉及范围极广。他经营的商品包括金属、宝石、纤维材料、染料、服饰、化妆品、食品原料,据他本人所说,这不过是为了更加有效率地利用武装商队、让马车一刻也不要变空。在调动金钱、人力、物资上,他毫无疑问是有天赋的。他的运输公司在仅仅数年里飞速发展壮大,他自己却并未成为名人。他的公司有好几个名字,当然每一个都不是伪造的,也不是随便编造,而是确实存在的。他收购了很多公司,将它们各自的业务统合起来,扩大自己的经营范围。因此他直接、或是间接地,在各个领域都认识不少人才。
“Flask”的熟人的部下的哥哥曾是莫佛党的党员。除此之外,他没有告诉自己更详细的消息,想必是认为她不必知道。
那个男人出身于哈兹佛独立军领,似乎曾是哈兹佛治安维持骑士团的骑士,退团之后加入了莫佛党。在作为党员工作了十四年后,脱离莫佛党开始流浪,现在身在艾尔甸了却余生。年龄四十七岁,人称“嘉姆”。住所在艾尔甸第十区边缘地带的饭店“楼园”,他似乎是那家兼具个人爱好与商业实益的饭店的经营者之一。
楼园是一家散发着能让人皱鼻子的强烈香味、到处都是小孩子的店。服务员、厨师、会计,所有员工,全都是十岁及以下的小孩子。看上去年幼,却一个个都透着大人味。
她找了个单人席位,点了名叫“普卢凯·派”、“舒伯迪”、“多茜特”的从未听说过的菜品。味道辛辣浓厚,的确非常好吃,但她每道菜都只吃了四分之一。因为其中放了极其少量的毒品。
她叫来少女服务员,告知自己想要见嘉姆的意愿,并递给她足以证明与“Flask”熟人的部下相关的书信。
少女暂时离开,十五分钟左右之后回来,郑重地行了一礼。“请随我去见主人。”
她被引领至厨房深处。前方曲折的道路中,依然全是小孩子。他们或是在道路角落的床铺上熟睡,或是在墙壁另一侧的牢笼中玩闹,又或是坐在地板上呆视着虚空,没有人注意她。穿过道路,在宽敞的大房间中筑着一间庙堂一样的事物。
在庙堂正中摆着的躺椅上,一个男人侧躺着。男人只披着一件华丽的绢丝长袍,除此之外什么都没穿。男人的身边围着同样衣衫单薄的孩子们,抚摸亲吻着男人的身体。男人是个独眼龙,也失去了左腿。满是裂痕的僵硬嘴唇含着金色的烟管,吐着青白色的烟雾。剃短的头发是白色的,眉毛却是黑色。
“找我有什么事,小姑娘?真可惜,你要是再年轻十岁,倒是我喜欢的类型。”
“嘉姆,我有件事想问你。”
“应该说‘请教’——这样才对吧?”
“不。很简单,我问,你答。这样对我们都好。”
男人以摸不透的黑眼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笑起来点了点头。“无妨。毕竟是亲生弟弟拜托的事。惹恼一个胆大包天的女人可是挺麻烦的,我这辈子都是尽量避开麻烦才活下来。”
她提出自己的质问。男人说他并不知道SS,从未听说过。不过,他保证,莫佛党永远是身穿最先进的装备、以最优秀的士兵取得最大限度战果的最好的军队。
与莫佛党党员相比,各国正规军的装备要落后上百年。因此,莫佛党理所当然地无往不胜。
党员的任务就是战斗并取得胜利。战场永远都会自己找上门来。党员的数量并不多,据男人所知只有五百人左右。即便如此,莫佛党还是拥有能够驱逐数以万计的敌人的力量。当然,他们并不会做对一万名骑兵正面冲锋这种蠢事。创造地形优势、将敌军巧妙地分断、各个击破才是一贯的策略。攻占要塞也是莫佛党擅长的方面,党内有着专门的工兵部队,能够挖掘隧道、以炸药炸开城墙。这份技术也是机密中的机密。
莫佛党很有钱,多得堆成山。党员只要严守机密,不断在战场上作战,便能得到任何想要的东西。
党员向党宣誓效忠,团结一致,不允许背叛。男人也曾亲手处决过叛徒。三个人,与同伴们一起将其折磨至死。
男人是一名出色的士兵,也是严格的指挥官,然而,五年前,在古拉大陆的战斗中失足滑落悬崖,失去意识。醒来之后,左眼和左脚都已残废。实在是等不到救援,只得自己爬回了有人居住的地方。
一度离开了党之后,便再也无法回归。不再是党员、只是“嘉姆”的男人身无分文,所幸还拥有求生的智慧。
坐船来到α大陆之后,发现多年不见的弟弟,通过正经买卖赚了不少钱。哥哥从弟弟手里得到资金,使了各种各样的手段,最终得以在此落脚——也许是身陷于此。
“我喜欢小孩子。”男人以手指抚过视线空虚的少女的柔软肌肤,口吐青烟,“一直都是。这家店是既是为了生意,也是我的个人爱好。也算是赚了不少。有人因为纯粹的好奇心来吃了顿饭随后上瘾,也有人就是喜欢这口一掷千金。不管哪一种,对我来说都是尊贵的客人。”
男人是在五年前离开莫佛党的。因此,自那之后的党内情报一概不知。
“如今回想起来,真是美好的回忆。我喜欢战场,热爱杀人。党给了我想要的一切。我没有不满。那些对我来说都是值得珍藏的过去,也有些事让我引以为豪。不过我从未想过要回去。以这条腿——”男人伸了伸大约只有原本长度的三分之一的左腿。“已经没法像之前那样战斗了。说得再多,到头来还是一样的结果。”
“你在自我哀怜?”
“不。看上去是那样吗?”
“嗯。”
“作为人生的前辈,我来教你一招过得幸福的秘诀。那就是要知足。”
“不敢苟同。”
“我想也是。你一看就不是容易满足的那种人。”
“你所说的引以为豪的事是什么?”
“告诉小姑娘你也不会懂。”
“说来听听。”
“我曾经见过一次党首。”说这句话的时候,男人双目发亮的表情,比周围的小孩子们还要天真。“我们的首长基普利斯·莫佛,从不在党员面前现身,甚至有人怀疑他是否真实存在。就是那个党首,我见过。接下来的事还从来都没机会跟别人讲,就告诉小姑娘你吧。我那个时候,正在从拉夫雷西亚的博恩奴·索雷开往黑暗大陆的船上。我们的帕特洛克罗斯号!那是一艘伪装成商船的党的船只,除了外表以外完全就是一艘军舰。我当时喝多了,醉得厉害,那时候我还年轻,分配给我的是三等房,八人一间的通铺。在船上待得久的人,心里总是看不起陆地上来的,总是在船上嚣张得不行。除了特别底层的,每个船员都睡在比我好的房间。我怎么可能忍得了这个?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拎着酒瓶站在一等房的走廊上了。当时的我到底是想干什么啊……?想不起来,总之我想要打开最深处的房门。如果那刚好是船长的房间,我估计就要被扔到海里了。幸好不是。帕特洛克罗斯号上,设有特别的房间。在船上比天皇老子还大的就是船长,而比船长更大、更了不起的,就是我党的象征、如幻影一般的指导者、党的首长大人!那是党首的专用房间!我醉得一塌糊涂,就这样打开了党首的房间。呀!正确来说,是想要打开,却打不开。应该是上了锁。所以我敲了敲房门,然后,房门就打开了。然后我看见了——”
她竖起耳朵听着男人的话,感觉到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
“——没什么了不起的,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男人问‘有什么事’,我没有回答,而是看着房间内部。那是个不错的房间,特别高级、气派。里面还有一个男人。看到那人,我怀疑我眼睛出毛病了。为什么?因为完全一样啊。和开门跟我说话的那个男人,虽然服装不同,但是长得根本是一模一样。双胞胎——我是这么猜的。里面的男人说‘只是个醉汉啊,戴·莫诺阿狄特’,然后眼前的男人耸了耸肩笑着说‘醉酒对身体不好,赶紧去休息吧’。说完那个男人就把门关上了。在那之后,我才注意到这是党首专用的房间。被称为‘不可以打开的房间’的、党首专用的房间!我看见了!这可大条了……!我跑回我自己的房间,躲在自己的床上,把自己裹在毛毯里。我以为自己绝对要被处罚了。当然,这件事我没跟任何人说。不过,后来并没有发生任何事。难道说,是我做梦……?不对!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就是活生生的莫佛党党首基普利斯·莫佛!而且、是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大家都知道基普利斯·莫佛不是真正的名字,只是表示党首的暗号。近两百年前,支援哈兹佛独立战争的党首、稀世的军师‘Master·Butterfly’也叫做基普利斯·莫佛。而当代的党首基普利斯·莫佛、是一对双胞胎!而且至少其中一人的名字是戴·莫诺阿狄特!那可是党首的名字啊……!”
对此她的解释必然与男人所认为的不一致,不过这依然是个有趣的消息。
如果真的如男人所说,戴·莫诺阿狄特正是莫佛党的党首的话?
抑或是,如她所猜想的,戴·莫诺阿狄特与莫佛党党首关系匪浅?
不论真相如何,莫佛党都一定与SS有关系。说不定,其关系比她想象的还要紧密。
她原本没有想过这个男人会拥有着决定性的重要情报,现在看来与这个男人会面没有白费力气。
她向腰间的匣子伸出手。
男人似乎也注意到了。他将孩子们粗暴地推开,抓起靠在躺椅边上的假肢。“……是你把多余的客人带进来的吗,小姑娘。”
她从匣子中取出小乔尼。“抱歉。”
“畜生。”男人在孩子们的帮助下戴上假肢,抓起摩德洛里刀站起来。“对方是谁。”
“应该是、悲惨剧。”
“EMU的特种部队吗。我倒是听说过——”
“马上就能亲眼见见了。”
“真要见识一下,也得是再多活几年、差不多活厌了的时候才好哪。”男人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挥着出鞘的摩德洛里刀驱赶着小孩子们,“你们赶紧从后门跑。别发呆了,快点,赶紧的!”
“你不跑吗?”
“得让小孩子们跑掉才行啊。我不是说过吗,我喜欢小孩子。”
“真的很抱歉。”她低下头,朝着来时的路冲去。
听到了孩子们的惨叫。随后,是复数的脚步声。掀开分隔道路与房间的门帘,她开枪了。
“……嘉姆死了,被悲惨剧杀了。那些孩子也有好几个——我能够确认的就有六个死在了那里。”
“然后……从那个楼园逃出来之后,就遇到了我吗?”
“正确地说,是离开楼园之后,逃了大约四个小时,在躲躲藏藏、被发现又逃跑之后——才碰见你。”
“……这么可怕。”
“那些家伙很缠人的。”
“但是。”玛利亚罗斯眯眼叹了口气,“为什么悲惨剧会到那家店里袭击你?是偶然发现?有没有可能是早就知道你会去那家店,事先就埋伏好了?”
“有这个可能性。”哈妮正要咬住下唇,又松了口,“如果真是如此,嘉姆的弟弟可能会去找‘Flask’的麻烦。”
“说句难听话……”卡塔力抱着胳膊摆出不高兴的半鱼脸,“说真的,老子的确同情你的遭遇。你父亲被人杀了,能理解你一定想要做点什么的心情。可是就算如此,你这样走到哪里就把事情带到哪里,把周围的人全卷进去,你仔细想想自己到底干了什么好事啊喂。”
“我只是、”哈妮两手按住双腿,“只是想知道真相。想知道到底是谁做了什么、才让事情变成这样。”
由莉卡如同感同身受一样露出难受的表情。“就炫知道了,也没办法取回西去了的东西了啊?”
“嗯。我知道。不过,那样我就能接受现实了。”
“把整件系的来龙去脉都搞清楚,对自己无能为力的系就能想得通了?”
“也许吧。”
由莉卡低下头微微左右摇了摇,再也没说什么。
玛利亚罗斯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知道真相和接受事实应该完全是两码事,不过,这也仅限于玛利亚罗斯自己的想法。哈妮可能就不同。可是哈妮她、难道不是强迫自己相信‘只要知道就能接受’的说辞吗。总不由得有这样的猜想,不过说白了,这也只是因为玛利亚罗斯在用自己的标准衡量事物罢了,也许是自己想错了。可要是这么说的话,世间的所有事都是这样,因此就不能评论别人了吗。
啾站在没有玻璃的窗边,眺望着窗外。得想办法修好这窗户才行。
皮巴涅鲁以一如往常平静的沙色眼瞳,注视着啾。
“……我觉得……”在缝上多玛德君的衣扣之后,一直待在原位一动不动默默听完这些话的莎菲妮亚断断续续地说,“……我能理解……哈妮小姐的思考方式。知道真相……是非常重要的。至少,对于某一类人来说……想要追究事实的欲求,可以说是天生的习惯。而且……在自己内部的有些东西无论如何也处理不好的时候……就把注意力放在外侧也是不错的。那样……肯定会更愉快一些。”
“自己——内部……”哈妮捂住胸口,“我……”
随后她茫然地环视四周。就好像在寻找什么一样。可是,这里并没有她正寻找的东西。
那东西不在这里。
而在那里。
她自己的心里。
也许是没有察觉,也许是不想察觉。总之,那东西从一开始就在那里。
大概,直到此时她才终于理解了。
“啊……”她擦着两眼下方,那里已经染湿,“——我……”
嘴唇、下巴、肩膀,在颤抖之中,她流下了眼泪。同时响起了哭声,如同小孩子一样的嚎啕大哭。
玛利亚罗斯与莎菲妮亚以及由莉卡对望了一眼。莎菲妮亚很为难地抿起嘴,而由莉卡立即站了起来靠近哈妮。被由莉卡抱住之后,哈妮的哭声又响了一分,紧紧回抱住由莉卡,止不住地痛哭流涕。
余光瞥见抽着鼻子的卡塔力、以及感动得彻底哭出来的露西,玛利亚罗斯的眉间刻下了深深的沟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