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呐,穆。
“怎么了,露露。”
——你有没有听过这样的都市传说?
“怎样的?”
——那个……是小巷深处的魔王……的故事……
某一天,在小巷深处聚集的小混混围住了一位少年。
面对威胁他交出零钱的小混混,少年平静地问道。
“……你们是勇者吗?”
这家伙脑子有问题吗?小混混们面面相觑——这时出现一位怎么看都跟小巷深处不相称的工薪阶层,高喊着“我是勇者,放过这些无辜的民众,可恶的恶魔!”。
正以为被称作恶魔了——小混混们马上就发现自己错了。
工薪阶层手中拿着野营时用的大型刀具——那刀刃笔直地向少年那边砍去。
小混混们被怪异的氛围压迫着逃离了小巷——
在那之后,很快就从小巷深处传来了惨叫声。
但是,那不是少年的声音,他们发现是那位工薪阶层的惨叫。
然后,畏惧着畏惧着回到小巷内之后——那里没有任何人的身影,只有工薪阶层手中的刀……和地面上正在扩散的大量血痕残留了下来。
小混混们不由自主地被这异常的景象震住了。
从他们身后,传来不带感情的冷冷说话声。
“你们……是勇者吗?”
根据传说,工薪阶层是玩多了网游,完全无法区分现实和游戏区别的“废人”。另一方面,杀掉这些自称“勇者”的少年,是在同一个网游中持续猎杀其他勇者的、被称作PK的玩家,同样也是“废人”——但被勇者们称为“魔王”并深为畏惧。
厮杀不断持续着。
在勇者打倒魔王之前,不断不断地持续着。
在魔王——现实的耳朵中传来升级的声音前,不断不断地——
——然后呢,穆。这个都市传说跟其他传说有个决定性的不同。
“……有什么不同?”
——这个都市传说……只在这座城市……所泽市流传哦?我在网上调查过……这个传说还没流传开来。在别处的都市传说网页上也没有记载。
“但是,却在这座城市里出现了流言。”
——没错。所以……这个都市传说是刚诞生的。
——说不定……这个都市传说真的发生在这座城市中……此时此刻————
阿弥陀组管理仓库
“真是这个仓库吗。”
“……是的,没有错。”
对有些焦躁的男子的话语,旁边的年轻女子马上做出了回答。
已经完全被夜晚覆盖的所泽市郊外。
这里跟被电灯的光明和人群的嘈杂所包围的市中心不同,只有稀稀拉拉的屋外小灯照射着路边,黑暗与寂静的势力压倒性地支配了周边的氛围。
在黑暗之中,以一个男人为中心,有数个人影并排出现在一座建筑物之前。
除了中间的男人其他都是女性,众人的脸跟日本人的长相都有差距。但是如果询问他们是哪个国家的人,他们都会表现为连这一点都搞不清楚的表情,一副国籍不明的样子。
“可恶……为什么我们要像这样偷偷摸摸地做贼!真正的罪人……不,是连人都不是的小姑娘正轻松愉快地过日子呢!”
“请冷静下来。”
但是,他们交流中使用的语言的确是日语,这伴随着悔恨感情说出的话不管怎么听都是日本的东西。
被看起来是他部下的女性们安慰后,男人总算又恢复了平静。但是,他还是毫不掩饰他厌恶的表情,一边说着。
“在这个国家连国籍都没有的我们为了生存,连在不合法的俱乐部里都工作过了……!被那些流氓小子使唤来使唤去的!”
“……工作的只有我们。”
对冷静指出事实的女性的话,男子沉默以对,只是看向仓库的方向。
“……总之,的确是在这里吧?”
“不,不是很确定。但是,已经确认过那些恶棍将重要的物资都隐藏在这个仓库里。……那之后我们交替监视了阿弥陀组周边的垃圾回收站,但没有发现他们丢弃过那样东西。因为是无法燃烧的物质,所以不必担心他们通过燃烧进行处置。”
“是吗……不管怎么说,我们一定要取回‘魔杖’。即使被切成两段,作为魔力的触媒来说效果应该不会消失。”
魔力。
使用着突然脱离实际的词语的男子,继续从口中说出脱离尘世的话语。
前后文的逻辑性没有问题,,但某一部分——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任何地方的语言。
“为了回到我们的故乡……&……¥#@*……那些魔杖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
一位监视着这个怪异集团的青年取出手机。
一张还残留着少年氛围的脸,最近才染过的头发被编织帽包住了。他将滑板靠在旁边的围墙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地嬉笑着开口道。
“课长~课长~阿弥陀组的关系者进入了他们管理的仓库哦。”
短暂的沉默之后——从手机的那边传来了低沉的声音。
“……是吗。本来就觉得很奇怪,没想到是阿弥陀组的关系者。……因为跟之前炸飞事务所的小鬼感觉很像,所以想着会不会是……”
“呐。说到捡回国籍不明的人,阿弥陀组的,啊~什么来着?间谍?是间谍么?现在还用这个词的吧?总之就是这类人吧。……不过课长。奇怪的小鬼从窗户飞入并且用炸弹炸飞事务所什么的,那事是真的吗?不是跟忘记关气罐之类的原因搞混吧?”
对咯咯笑着说话的年轻人,估计是上司的男人通过电话回话说。
“要不是因为你的手段厉害,就你刚才的发言就足以将你沉入多摩湖了。……总之,认真一点。听好了,等他们一出仓库就将人抢过来。”
“了解……嘿咻。”
用完全不认真的态度挂断了电话,滑板男嬉皮笑脸地转过身。
“那么,工作了。虽说不是杀人,但要让那些家伙嘴里吐出点东西,也可以享受一下。”
像是之前藏在他背后的小巷里,有数个年轻人站了出来。其中一人手里拿着跟打电话的青年同样的滑板,另一只手里玩弄着长柄的折叠刀。
小刀少年将头颈轻轻一转,用有点不高兴的语调说。
“因为之前没能杀掉银岛那家伙啊。”
“啊~那是我的责任。抱歉抱歉。”
看上去比小刀少年稍微年长一些的手机青年从怀中掏出一个黑块,边笑边说出反省的话语。
“应该……好好打掉他的头啊。”
○★♀☆●
“不在这个仓库的话,就只可能在他们的宅邸里了。”
“只有这件事是我最不希望发生的……”
不安地对话着侵入仓库的是“魔法之国”的法务官及其部下的女性阵营。
他们在阿弥陀组那次骚动之后,因为失去了使用魔法的触媒的魔杖,无论是魔法还是回到自己的世界都做不到了。虽说他们回不去会有其他公差注意到,但自己没法使用魔力的话对方就无法特定他们的位置。因为当时感知到893号的魔力后就慌忙出发了——在文书上只记载有“日本”这个国名,没有在原来的世界留下精确的位置坐标。
一般来说,这是公差们不会犯的错误。但是,对于只要有犯罪发生,基本上都能用魔法解决掉的他们来说,失去紧张感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最后,国籍不明的他们被城里的猎头发现,被带去外国人的俱乐部工作——
从那之后他们忍耐了数周。
根据他们踏踏实实积累下的关于阿弥陀组的情报,终于促使他们潜伏进这个仓库。
“……有……有了!”
因为不能打开电灯,所以他们拿着是电筒在仓库中寻找了数分钟。
仅仅过了一会,就有一个女人用连自己都吓了一跳的声音喊出了声。
“什么!?”
在出人意料地宽广而复杂的仓库之中,能够这么快就找到实在是出人意料。
身着黑色西服的“法务官”用交杂着惊讶和喜悦的复杂语调叫道。
他慌忙跑到旁边,刑务官的女人将架子上随手拜访的麻袋拉了下来。
法务官用手电筒照亮麻袋之中,里面确实是自己使用的“魔杖”,但仍然保持着断成两截的状态。
“噢噢……好了,怎么样?魔力能够增幅吗?”
听到法务官的话,刑务官的女性暂时拿起“魔杖”集中意识,但是——
“不行……这种状态下,连平时增幅的一半都达不到,时空转移是不可能的。不过,如果花费很长时间的话,可以修复魔杖本身。”
对于部下淡淡的报告法务官看上去有一点失落。但他左右摆了摆脑袋,决定继续向前看。
“……是吗。不过已经很好了。只要有修复的可能性就是我们意外的收获。好了……东西已经拿到了,有没有他们犯罪的证据?如果有的话可以交给警察,把那个男人和893号一并举报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在人间界过了一段不习惯的生活,他满怀着相当小气的报复心理。
“虽说还不是很理解这个国家的法律,但即使有超量的武器或麻药之类,估计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法务官边考虑着边向周围巡视,发现另一个架子上放着一把斧头。
“斧头吗……这个看上去很像凶器啊。”
斧刃本身很小,但斧柄却很长。
正要张口召集在仓库其他地方寻找的刑务官的女性们——
接下来的瞬间,比起男人的喊声,仓库中先被尖锐的惨叫声充斥了。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怎么了!?”
法务官和其他刑务管慌忙赶向惨叫声的方向。
在架子摆放复杂的仓库最深处。
架子后面的暗门被打开了,面前有一名刑务官坐在地上。
“怎么了……?”
听到赶来的法务官的话,刑务官的嘴瑟缩地抖动着,把视线从门内移出,勉强说道。
“那、那个,我发现了、架子后面……的暗门!然、然后,想着说不定在这里就打开门——!”
“……?”
法务官没有听完她报告的内容,就将手中的手电筒照向门内。
“……唔!?”
随后他看到的是——
一个全身都刻满和显示出痛苦的、被绑在椅子上的人类。
“是、是谁,这个人……?”
“不、不知道!”
此人全身受伤到让人无法立刻判断出是男是女,但从体格特征来看总算可以判断出是男人。
最为异常的是,他身上被铁链缠着,跟房间中的架子和水管一样的管道连在一起,甚至还连在地上打的桩子上。
从后脑勺到背部都有大面积的火伤,肩膀和脚上有大块刀伤,像是用绷带强行止过血,伤口周围开始产生坏疽。
除此以外,他身上还有刻印着其他受过拷问的痕迹,其状态在黑暗中看来就跟僵尸一样。
“总……总之,在这个国家杀人应该是重罪。找到了比想象中更有用的犯罪证据了啊……”
以前为了责骂893号而说出“将阿弥陀组的众人都烧死”的法务官等人,虽说面对的是异世界的存在,但实际上没有实行杀人的胆量、觉悟和理由。对蟑螂和用魔法做出来的少女不管再怎么残酷都行,但以人类作为对手时都要让一步。这是他们的性格。
就算是站在魔法之国“法律一方”的他们,实际在面前看到这样的存在,也多多少少受到了动摇。
然后,就像是对现状穷追不放一样——
“咕……咕、嘎、咕咕、啊。”
被认为是尸体的男人从喉咙中挤出了呻吟。
“!?”
“法、法务官大人!他、他、他还活着!?”
经历了一连串异常事态,法务官对面前的人不是尸体的事感到很吃惊的同时,从心底深处也感到了一丝放心。
——是被阿弥陀组劫来的债务者吗?还是说,是潜入他们之中的搜查官,或是跟阿弥陀组敌对的其他组织的人。
如果是阿弥陀组的敌人,那在这里治愈他的话说不定能派上什么用场,也许能套出点情报。
法务官如此考虑着,命令部下的刑务官们将他从麻袋中抬出来。
“正好……这些被斩断的魔杖到底能将魔力增幅至何种程度,就对这个男人用治愈魔法来试试吧。……四个人各拿一半魔杖合并魔力。这样的话应该就能发挥出相当于原来的一根魔杖的魔力了。”
但是……他们没有想过。
面前这个男人可能是比阿弥陀组或893号更为危险的存在。
对他们来说,阿弥陀组是一群违背法律的恶棍,所以治愈并释放其敌人会有所得这种想法,果然是因为他们是“魔法之国”的公差。
不管怎样,通过刑务官等人的手,这位被锁链捆住的男人原本可能无法通过现代医学治好的身体就这样因这个世上没有的原理而治愈了。
于是——
男人静静地醒过来了。
过去曾让这座城市陷入恐惧的一位杀人魔苏醒了。
通过阿弥陀组的制裁而感受到的痛苦和恐惧,让他现在带有比以往更为严重的疯狂。
带着凭介多重扭曲的魔力治愈好的、异常强韧的肉体——
○★♀☆●
“听好了,门打开以后就一口气冲进去。女人四个男人一个。很轻松吧?”
在仓库入口处嬉皮笑脸地对周围的年轻人做出指示的手枪青年。
小刀少年面无表情地开合着折叠刀,而其他年轻人用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夹击入口,屏住呼吸窃听着内部的情况。
年轻人们的穿着打扮看上去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但身上却很明显带有跟正派人划清了界限的氛围,眼中闪着想要杀人的光芒。
不过,不管怎样毫不留情以及毫不踌躇,用在这次的工作上都大材小用了。从结果上来看他们会死,但没有得到直接杀掉的命令,只是劫走这五个人对他们来说是一点也不会感觉到罪恶感的吧。
手枪青年看着这些手下的身影,确信了这次的工作可以简单地结束。
但是——就在这一瞬间,他的确信伴随着一声轰鸣一同消失了。
嘎啊啊啊啊啊啊噢噢噢噢啊噢噢啊噢啊噢噢啊啊噢啊啊噢噢啊啊啊啊噢啊啊噢啊噢啊啊啊噢啊噢啊噢啊啊噢啊噢啊啊噢啊啊啊噢噢啊噢噢啊噢啊噢噢啊啊噢啊啊噢噢啊啊啊啊噢啊啊噢啊啊噢啊啊啊噢啊噢啊噢啊啊噢啊噢啊啊噢啊啊啊噢噢啊噢噢啊噢啊噢噢啊啊噢啊啊噢噢啊啊啊啊噢啊啊噢啊噢啊啊啊噢啊噢啊噢啊啊噢啊噢啊啊噢啊噢啊啊噢啊啊啊————————
虽然会给人以是警报或别的什么的错觉,但绝对没错,那是人类的“声音”。
是跟愤怒和悲伤之类的惨叫声完全没有联系的嘶喊。
没有任何感情,单纯地跨过了声音界限的三重阶段,只能让人感觉到异常的嘶喊响彻了整个仓库。
“怎么回事!?”
嘶喊声断断续续地向入口处靠近,在还有数米的距离处完全停止,刹那间沉默包围了众人的周围。
不能放松警惕的状况。
青年从怀中取出手枪,整理气息准备像往常一样对入口处射出子弹。
小刀少年也轻轻握住了原本在玩弄的折叠刀,在离集团一步之遥的地方止步窥探着情况。
但是,要做的事没有任何改变。不管从出口处出来的人要玩什么样的花招,最后还是要把他押走。年轻人们在这个紧张感倍增的空间中屏住呼吸,将神经完全集中在这个仓库唯一的出入口上。
然后——像是在嘲笑他们一般,“他”冲了出来。
不是从门——是从仓库内部将旁边的墙壁粉碎而出。
“!?”
在年轻人们调整好体态之前,从里面奔出的“他”就大幅度地挥舞手臂。
接下来的瞬间,红色的液体喷射在仓库的墙壁上,像是红色水球砸了上去并扩散开来。
“呀啊啊啊!?”
发出惨叫声的是围在入口处的年轻人中的一位,从扭曲向上的胳膊中随意喷洒着鲜血。
“他”毫不畏惧溅在自己身上的血迹,不如说看到血让他更为马力十足,以更快的速度挥舞着手臂。
与此同时,其他年轻人也发出惨叫,有新的血球涂在了仓库的墙壁上。
保持一段距离观看的手枪青年和小刀少年已经冷静地把握了从仓库中冲出来的男人的外观。
衣服破破烂烂的男人体格并不是很高大。因为在暗夜中激烈地动作着,所以看不清脸,但男人手中拿的东西已经搞清楚了。
像是在百货中心购买的一把长柄斧。是只要有力气就能用单手使用的户外用品,而面前的怪人正把它当作凶器使用,对自己的同伴们来回挥舞。
不知道为什么会从仓库中出现这样的存在。
很明显进去的人是其他人,而至今为止也没看到仓库有被用过的痕迹。
确定的是,刚才发出嘶喊声的就是这个男人。
还有就是这样下去,感到惊恐的手下们就要全灭了。
手枪青年和小刀少年几乎同时下了判断,马上为了自己的工作而做出行动。
少年从较远处靠近至斧男的侧面,抓住他一瞬间的漏洞,从男人抬起的胳膊下方将刀子插入侧腹部。
斧男的动作在一瞬间停下了,青年没有错过这个瞬间——从远处用手枪不断进行射击。
没有时间和空闲装上消音器,激烈的子弹破裂声响彻整个夜空。
子弹有数枚射入了斧男的背后,在斧头被举起的同时他的身体迟钝地震动着。
噢噢噢噢噢噢噢啊啊啊啊噢噢噢噢噢啊噢噢啊噢啊噢噢啊啊噢啊啊噢噢啊啊啊啊噢啊啊噢啊噢啊啊啊噢啊噢啊噢啊噢啊啊噢啊噢啊啊噢啊啊啊噢噢啊噢噢噢啊啊啊啊噢啊啊噢啊噢啊啊啊噢啊噢啊噢啊啊噢啊噢啊啊噢啊啊啊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即便如此,男人还是没有倒下,还能发出跟刚才一样的嘶喊声——
手枪青年和小刀少年正要窥探确认他的脸,男人以惊人的气势冲出并消失在了夜晚的道路中。
那是超越了人类界限一般的速度。
刚才冲出墙壁的事也是,手枪青年被这个男人的运动能力吓了一跳,也就忘了要追上去。
小刀少年确认了被斧头砍伤的年轻人们的状况,似乎没有人死亡,但问题是要叫救护车来还是自己处理,正向手枪青年的方向看去——
手枪青年将手枪来回转着小圈,比之前更为斜起嘴角——嗤嗤笑了。
“不是很有趣嘛?”
“……大哥?”
不知是真正的兄弟还是敬称——总之,对称自己为大哥的小刀少年,手枪青年露出了确实很开心的笑容。
“听好了。我们只是走了过来,但阿弥陀组的仓库就有阿弥陀组的家伙——突然冲出来拿斧头砍伤我们的同伴并逃跑了。我们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像是理解了青年所说的话,少年了解地闭上了嘴,再次开始旋转手上的折叠刀。
“给课长和社长的借口找好了。这下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对阿弥陀组……对银岛进行‘复仇’了。……组里的人也可以自由使用了。嗯,至于那个斧男……暂时就别管他了。”
○★♀☆●
所泽市 某小巷深处
——有种感觉。
——近了、近了、很近了。
——快了、就快了。
——纳姆巴吉亚神大人。
——离开小岛后……我看了新闻。
——光岛、光岛出了那种事……
——说是大家都消失了,其实是被谁劫走了吧?
——对吧?纳姆巴吉亚神大人。
——雷托姆玖的魔物就在这座城市里。
——在这个夜晚会见到的吧。我和——植根于这个世界的黑暗种子。
——请您、请您赐予我力量。
——给我拯救世界……拯救岛上的大家、父亲和母亲的力量。
——不,只有一个人也好……
——请您至少给我……拯救将马一个人的力量。
——……我知道自己考虑的事情很卑鄙。比起世界和平,只希望一个人平安无事……但是……但是!啊啊,请你允许我这唯一一次、唯一一次的任性。纳姆巴吉亚神大人。
不断地自问自答,少女——矶岛玛雅在黑暗中奔驰。
但是,这些自问自答是跟她体内尊贵的“纳姆巴吉亚神”所进行的“对话”。正确的说,从旁人看来这个神的名字不应该是“纳姆巴吉亚”,而应该被称作“电波”之类的东西。
最初听到那个“神之声”是在她开始注意到自己的心发生了异常时,也是给自己青梅竹马的少年……单恋的对方将马写信的那天晚上。
听到“神之声”的瞬间,她正如字面所述地“觉醒”了。
就像之前的自己都在做梦一样,混杂着疑问的“不得不拯救世界”的使命感,就像是在产生前就确定了命运一般深深刻在了她心中。
跟不存在的前世记忆一起。
而现在跟那时候一样,头脑中响起了神的声音。
“汝持光之刃,清除从古至今幻惑人与光而生暗冥的雷托姆玖之魔。”
虽说是有点微妙地难懂的神谕,玛雅完全理解了自己应该做什么。
黑暗的气息就在不远处了。
使用自己全部的力量将小巷前方的魔物打倒。
——即使牺牲自己的性命。
跟她下定决心同时,黑暗气息的位置确定好了。在前方转角过弯后没有人烟的小巷里。左右的建筑似乎属于工厂。看不到除自己以外的其他人会出现的征兆。
——必须……必须拯救将马……
在因神的声音而复苏的“前世记忆”之后,玛雅也从记忆一角接连回想起在岛上自己真正经历过的事。
即使如此,那位小时候起就跟自己关系很好的少年的脸直到现在她还是记不起来。
在被野狗袭击时用身体挡住自己的少年。
成为拯救世界勇者的玛雅。对世界来说她是勇者的话,那对她来说的勇者就是将马这个存在。
——将马……拜托了,给我力量——
回想着思念的人的脸,她转过转角——那里等待着她的是“惩罚”。
纳姆巴吉亚神对向除自己以外的“神”祈求力量的她给予的天罚。没有人知道这是有意的,还是单纯的偶然。
在她转过的转角前方,窗灯照射下的小巷中看到的是——
○★♀☆●
窗灯下血沫飞舞。
这里是距市中心数公里的,夹在森林和住宅区之间的小巷深处——杂鱼岛将马手拿铁管在敲打一个男人的头。
第一击在对方眼睛正上方的直击,就在他身体因仰倒而转了半圈时,又向朝向这边的后脑勺给了一击。
之后就简单了。倒在地面上后用铁管的前端有拐角的地方敲打对方的太阳穴。连用手挡头的空闲也不给,连俯卧的机会也不给。况且最开始的一击已经造成了脑震荡,“勇者”已经不能动弹了。
尽管如此,将马还是挥舞着铁管。
一遍又一遍 一遍又一遍 一遍又一遍 一遍又一遍 一遍又一遍 一遍又一遍 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有节奏地不断挥舞的铁管。嘎嚓的干涩声音每一次响起,就有红色的液体粘在生锈的银色之上,最后它终于成为了跟铁管完全不同的东西。
终于,嘎嚓的声音变成了咕沙,仰面躺倒的“勇者”胸口上下的起伏完全停止了。
确认了对方已经完全气绝,将马无力地将铁管垂向地面。
在窗灯的照射下他浑身浴血,将马静静地俯视着尸体,思考着。
该如何隐藏这个尸体。
——到早上之前都没必要隐藏。
少年淡淡地俯视着肉块,脑海中浮现着跟往常一样的事。
只要一晚上不被发现就行了。
初看是很奇怪的思考,他为了把尸体搬到树林里伸出了手。
就在这个瞬间,将马听到了自己背后的脚步声。
在脚步声停在距自己较远的位置后,又听到了激烈的喘息声。恐怕是跑过来,在转角的瞬间停下了脚步吧。
——是谁?一般人?不,这种时间不可能有人慢跑到这儿来。
转身看向后方,寻找对方的所在。
平时的话可以感受到光岛的“氛围”,但现在从脚下的尸体飘过来的残留的味道影响了正常的判断。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应该就这样不露脸地逃掉。但是,如果对方是新手的“勇者”——那就不得不在这个地方收拾掉。
正想着只能根据对方的反应进行判断的瞬间,侵入者用毫不必要地迅速高声说道。高声地高声地用勇者的口吻说道。
“……到此为止了!雷托姆玖的邪恶魔物!今夜,以纳姆巴吉亚之名——请你归还虚无之夜!”
——?
——? !?
——? ……!? ??!!?!??!?!???!?!?!??!?!!?!??!
——!!??!?!?!??!?!?!??!?!?!??!?!
一瞬间。
他的心卷入了混乱的漩涡,像是时间停止了一般,他的身体静止了。
首先,声音传入了他耳中。接下来,纳姆巴吉亚这个想忘也忘不了的单词敲打在耳中。接着——对方很明显对自己带有敌意的感情冲击而来,但听到的瞬间,对将马来说心中贯穿得却完全是另一次元的事。
果然是一瞬间。
比自己的心更早理解一般,泪腺中先有激烈地溢出了泪水。
视线马上就歪斜了,窗灯的光芒也闪闪烁烁闪闪烁烁地反射着,他的世界被光辉包围了。
回过神时,铁管发出响声掉在了地上。唯一的武器离开了自己的手,像是告诉他现在杀掉“勇者”唯一的方法只有掐住头颈一般滚动着。
但是,现在已经都无所谓了。
被青梅竹马用恶魔辱骂也罢。
之后会被这位少女杀掉也罢。
所以,他回过头去。
缓缓地,缓缓地,如果说刚才的瞬间是梦幻,那么就像是不去破坏掉这份梦幻一般。
少年——默默地将溢满泪水的脸转向她——矶岛玛雅。
“总算……总算见到你了,玛雅。”
“哎……?”
看到窗灯照射下的脸,玛雅的动作在一瞬间停止了。
她对叫自己名字的这个声音有印象,是不会忘记的振动。
而说出话的那张脸——泪流满面的脸,正是刚才为止她还在心中描绘的“勇者”的脸。
一刹那间,少女的心脏跳动加快。
如果说,这里是光岛的话——
她会同样流着泪向他身边靠近,竭尽全力地露出笑脸说“我回来了”吧。
如果说,没有从他体内感觉到“邪恶的气息”的话——
她会坦率地说明自己的心情吧。
如果说,他的脚下没有躺着浑身是血的尸体的话——
她会猛地握住他的手吧。为了重新感受到人的温暖。
为了感受到自己和将马都平安无事地活着的证据。
但是,这些“如果”都没有发生。
只是面前的事实就将少女的心撕裂了。
“……将……马?”
发抖的声音。
不只是声音,她知道自己全身都在抖动。因为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面前突如其来的现实。
但是——她连迷茫的时间都没被给予。
“消灭掉。”
像在勉强催促混乱的她一样,“神”用毫无感情的声音对她发送着电波。
用确实的、确实的、比以往更为有力的声音说道。
与此同时,从将马身上感到的“黑暗气息”又增添了一层色彩。就像是在呼应只在自己心中响起的神的声音一样。
“消灭此物,解放世界于暗冥。”
——等等,等一下,纳姆巴吉亚神大人。这究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是,声音只是不断重复刚才的话,没有回答她的疑问。
——说不定面前的少年是冒充的。
她刚才才想起少年的脸——恶魔读取了她的心,就模仿了他的样子出现在她面前吧。不如说是希望如此,玛雅完全因他脸上的泪水而困惑了。
连那个在内也是幻惑吗?如果是的话,自己能够打破它吗?说不定是他从岛上被劫走,被操纵了呢?
玛雅对各种各样的可能性思考着对策,忘记了重要的事情。不,说是她的脑髓拒绝对这件事进行思考也不为过。
——如果……如果将马真的是恶魔的话。
——如果劫走岛上大家的是将马的话。
本来应该是最先浮现在脑海中的事实,她连想都不愿想。
“此刻正乃肃清被暗冥权化侵入的大地之时,给予世界之光。”
但是,像是在责备这一点一样,“神”的声音更强地敲入她的心。
“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
它就快成为单一的杂音了。
神的话变成要破坏掉疑惑的心的杂音,笼罩了她全身。
是注意到她的纠结了吗,面前以将马的样子出现的存在,用单手拭去泪水静静地说道。
“……啊啊,总算——你总算来了,玛雅。”
想要听到的声音。想要看到的笑脸。这一切都存在于自己面前,但也相反地幻惑着她陷入恐惧的脑髓。
“手里拿的水果刀……是玛雅的‘圣剑’吗?”
用温柔的声音小声说着,少年又向少女靠近了一步。
“别……别过来!”
“……”
“你……是、是谁?一副将马的样子……你不是样子!因为我离开岛的时候,将马身上还没有这种邪恶的气息……!而且……而且将马是绝对不会杀人的!”
比起说是从现状考虑到的事,不如说是这样的希望能击倒对方的玛雅。像是希望这些是真实的一样,而且——祈祷着真正的将马还平安无事。
“你只是模仿将马的样子想要杀掉我吧……?到底……到底像这样杀了多少人……!……倒在那里的人,也是被你用同样的方法杀掉的吧!像是让我看到的样子一样……变成谁的、变成那个人重要的人……!”
对说出自己都无法相信的话的青梅竹马,将马只是安静地微笑着。然后,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拿起朝向她。
那是她记得的信封。
但是,也是到刚才为止都完全忘记的信封。里面放着在自己听到神的声音之前满怀思念写给将马的信。
为什么至今为止都忘了它呢?而且,为什么自己要写那样的话呢?让纳姆巴吉亚神大人怀疑的话。神是从前世起就守护着我的。
——但是,写那封信时……对将马的感情一直没有变……
是为了再确认自己对青梅竹马的少年怀有的感情吗,她面前的“恶魔”手拿信纸的事感到一阵寒意。
难道说这种想法开始在她脑中回旋。说不定,面前的恶魔真的是将马本人。
“……这封信……我读了哦。”
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似的,少年用淡淡的口吻说道。眼中浮现起的是后悔吗,还是玛雅自己的悲哀呢。
“但是……抱歉。读的时候已经晚了……所以说,玛雅拜托我的事没能做到。”
因为听不懂他的话,玛雅回想着自己信中写的详细内容。于是,在她想起自己的信的瞬间,脑中涌现出激烈的不安。
像是要把她的不安在现实中具现化一样,“恶魔”静静地说道。
“玛雅的父亲和母亲已经——”
“住口!还想骗我吗!?真正的……真正的将马在哪!”
“……我就是真正的将马啊。但是……变成了你口中的恶魔。……不,或者说是被变成了。被那些……光岛的家伙。”
玛雅没有对说着怪异话语的“恶魔”放松警惕,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小刀。但是,她也没有突进满是破绽的“恶魔”,只是用认真的表情继续听着他的话。
但是,她的这份冷静也因为接下来的话而终结了。
“从我把……叔叔……玛雅的父亲杀掉时开始。”
“————!”
杀掉了。
这句脱离现实的话因为他脚下的尸体而显得尤为真实。玛雅在身体一瞬间惊吓地抖动后,带着虚无的眼神张口道。
“……说谎。”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这家伙果然不是将马!不可能是将马!这家伙、这家伙说的话全部都是谎话!
“不是说谎。我杀了玛雅的父亲。……而且,我是真正的……不,说是假的也好吧。是哪边都无所谓了呢。……还有就是,大概……玛雅的母亲也、也死了————”
“住口啊啊啊啊!”
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
“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
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说谎
“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光”
说谎“光”说谎“光”说谎“光”说谎“光”说谎“光”说谎“光”说谎“光”说谎“光”说谎“光”说谎“光”说谎“光”说谎“光”说谎“光”说谎
她的心中“神之声”也同步扭曲了,将她混乱的心情向同一个方向扭曲。
但是,这只是让她恢复最初的目的。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跟其他勇者比起来,发出了十分虚弱的人类般的声音——玛雅手持小刀,直直地冲了过去。
但是“恶魔”没有躲开,只是张开双臂等待着她的到来。不过在闭着眼睛突进的玛雅眼中,已经不再映有青梅竹马的身影了。
当短刀即将吸入自己的胸口之时,“恶魔”带着优雅的笑脸念道。
“啊啊……这样……就结束了。”
但是……这句话被从背后传来的呻吟声消去了。
“女……人……”
刹那间,“恶魔”感觉到了从自己背后传来的微弱的“气息”。不是勇者。将马感觉不到勇者的气息。但是,这是与人类明显不同的气息——在离开光岛时,从这座城市感觉到的奇妙的“力量”……与他来这座城市原因的力量相似的东西正沉重而尖锐地突入自己背后。
“……哎?”
小声说出口的瞬间,“恶魔”的身体被弹飞到了一边。
听到冲击声的玛雅受到惊吓,不由自主地睁开了眼——
“女————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至今为止都在她面前的将马的身影消失了——与此代之的是跟将马完全完全不相似的怪异男人,他高高举起斧头向这边挥来的样子映在眼中。
——啊啊,太好了。
看着朝自己而来的银色轨迹,玛雅只是呆呆地笑了。
——果然……刚才是将马的冒充者。
以无法停止的气势,少女的身体就像是自己吸入了斧头的利刃一样——
“玛雅啊啊啊啊啊啊!”
少年的嘶喊和少女飞起的血沫同时在月夜的小巷深处飞舞散落。
○★♀☆●
所泽市某处 阿弥陀组 本部
斧男逃走了。
知道了这件事的银岛,将阿弥陀组的组员全体动员以寻找斧男的踪影。
“可恶……怎么会这样。”
在所泽市郊外的阿弥陀组宅邸待机的银岛考虑着今后的事情。
——果然应该早点收拾掉他……
潜入部下芝里家中,谋害其性命的斧男。被芝里等人抓住,之后被送去组里管理的仓库“稍微”教训了一下,为了找到此人背后的关系网——不知道是因为本来就是这样,还是受到了疼痛和恐怖的刺激,等银岛看到他的时候,已经是没法好好说话的精神状态了。
有可能是丸跋组的手下,但脑海中浮现起的果然还是最近在城市中流传的“连续杀人魔”的事。
以手持斧头为特征,而且如果是杀手的话,潜伏在床下就让人搞不懂了。
但是,如果真的是杀人魔的话——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擅自乱来,甚至还对组里的人出手,不管是哪边,都不能放他回去,或者交给警察。
况且等银岛到达的时候,芝里等人已经防卫过度地对他进行了“制裁”,如果交给警察的话他们反而会被当成加害者。如果有那个男人就是连续杀人犯的明确证据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总之“……组长的时间的也不多了,让他离血腥味远一点”,就暂时将他监禁起来观察情况——但是,没想到他还残留有逃跑程度的力气。脚上已经张了坏疽,理应不能走路了才是。
——变得麻烦起来了。
考虑到现在的情况,银岛后悔当初没有马上收拾掉斧男。
犹豫着没有杀掉他也不仅是因为组长的事——也因为在想要成为正派人士的阶段中,不怎么愿意弄脏自己的手。
想要杀掉他之前,脑海中先浮现起一个女人的面孔。
不是自己的未婚妻即组长的女儿的脸。因为她也踏入这个世界很长时间了,已有杀人和被杀的觉悟。
不用说,在他脑中想起的是让他下定决心走上正派道路的一位少女。从天而降,以“魔法少女”自称——现在已经是自己女儿的眼睛少女的身影。
“……哎呀哎呀。没想到会搞成现在这样的结果……”
不只是他逃跑的问题。从结果上来看,有可能会让女儿陷入危险。因为担心给去朋友家玩的她打了电话,那位朋友的家人说是已经在开车送她回宅邸了。
暂时为女儿的安全得以确保的事放下心来,银岛整理着现在的情况。
听说有人听到了枪声,飞奔到仓库街的组员说——警察已将周围包围了,将几个男人用救护车送走了。
那个仓库以前放着以备跟警察打起来时用的糟糕物品,但随着组里财政的下滑,那些东西应该是全都被处理掉了。
但是,如果在那个暗室中发现血痕的话倒是有些麻烦。事情很久没有变得这么麻烦过了,以现在组里的力量想要收拾残局的话估计要费不少功夫了。总之先让成为仓库的伪所有者的男人交待“仓库最近都没有使用了,晚上似乎偶尔会有奇怪的人出入”这种话给警察。
事实上,这座仓库属于阿弥陀组管理已经很有名了,但是最近基本上没怎么使用也是事实。如果收入继续低靡下去,也有将这个仓库租出去的计划。
——最后,说到除了监视、拷问和照顾斧男的人以外还有谁会去那……啊啊,将那群魔法之国的家伙的“魔杖”放进去的时候。
那一天,将所有魔杖斩断并赶走敌人之后——犹豫着要将“魔法之国”的东西烧掉还是扔掉,就暂时先放在仓库里保管了。
但是警察也不是笨蛋,让他们相信全部都是架空的不良人物侵入所造成的也太过勉强了。
他正思考着怎么才能让暗室的事蒙混过关,怀中的手机响了。
“副头儿,好啊。”
从手机那头传来的是给人光头印象的年轻组员的声音。
“马萨吗,怎么了?”
“我听说在警察到达的时候,从仓库中有国籍不明的男女共五人慌慌张张地逃了出去。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日本人……”
“……五个人?说是外国人……也有阿拉伯系中国系等等的吧。”
“呃,似乎是白人。头发和眼睛的颜色很奇怪。”
听到马萨的话,银岛脑海中浮现起一组集团。像是要确认这一点似的,他带着认真的表情朝话筒说着。
“让跟警察一起现场检证的家伙……检查一下在左侧最里面架子上的麻袋还在不在。”
“虽说联系起来很困难……我会想办法的。然后,那个麻袋里面是什么啊?”
“……是跟小夏用的‘皮利奥利姆’相同形状的魔杖。……要是条子问起来,就说是大姐头小时候很珍惜的玩具。”
说到这里他就挂了手机,等待着为了搜索斧男而分散到城中的组员进行报告。
但是——还没等他开始等待,在将手机放在桌上的瞬间就传来了电话响起的音乐声。
是跟刚才不同的组员——组里受干部待遇的平头男的手机号码。
按下通话按钮,银岛听到对方紧迫的声音,就紧张起来集中注意力倾听对方所说的内容。
“我是芝里。”
“怎么了。”
“……刚才,在公墓旁边的小巷里……传来了奇怪的惨叫声,我慌忙赶过去一看……就找到了。”
“斧男那混账么!?”
银岛期待着好消息,而等待他的回答却是最糟糕的结果。
“不,那里只有受害者。”
“你说……受害者?”
“小鬼和工薪阶层。小鬼是女的……该怎么说呢,虽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到这种小巷深处来,但总之工薪阶层的脸被砸得乱七八糟地死掉了。女孩肩膀上也被斩了个口子……不过不是很深的伤口就对了。”
死掉了。
听到这句话,银岛猛地握紧了手机。
根据自己的判断,即使对正派人士中出现死者的事闭口不谈,银岛也没有失去冷静。不仅是因为自己没有那么的道德主义,也因为自己知道只是囚禁在罪恶感之中是无济于事的。
为了把握事态,银岛继续倾听部下的报告,而芝里用更为紧迫的声音说道。
“……还有一个人,一个男的小鬼,但是那家伙……追着斧男跑掉消失了。”
“啊?怎么回事?”
“不……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听到声音跑到小巷后,那个斧男混账和小鬼正打在一起……我正跑过去,斧男用惊人的气势跑掉了……那速度一点也不像人类。我确实将他的脚筋砍断了啊……”
芝里毫不掩饰自己懊恼的感情,接下来又恢复了声调继续说道。
“然后,那个小鬼看到我之后,叫道‘拜托了,把这孩子送上救护车……!’,接着就追着斧男的方向飞奔而去了。当然,跟我一起的两个小子也追在了后面……但先不说小鬼了,能不能追上那个斧男……我这里还剩一个小子。”
“……这样啊。知道了……用公用电话叫急救车。别用手机。这种情况下阿弥陀组的组员是第一发现者,时机也太过巧合了……”
“这附近有公用电话吗?”
“没有的话你们就用车子把人运到医院,把人放到门口就回来。”
这种时候没有说出“那就别管了”,应该说是银岛……或者这个组的天真之处吧。所以才会单方面地衰落,另一方面,芝里也想起了跟自己岁数差很多的妹妹,于是若有所思地一笑,回话说“是”。
挂了电话之后,银岛思考着。自己周围到底在发生着什么。
那个斧男的身体原本应该已经不能动了。为什么会有比之前更敏捷的动作,而且还是“远远超出了人类”的动作。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况且,到底是谁让斧男逃走的?虽说有急救车送走了几个年轻人,但到底为什么他们会在这么晚的时候出现在这种仓库前?
在错综复杂的情报中,银岛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外国人样子的男女集团上。如果说是之前“魔法之国”的人——这次的事件,会不会跟小夏扯上关系?
他想起不在身边的女儿的脸,紧紧地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在比谁都握得紧的拳头中,他感到了自己的无力。
○★♀☆●
在因为伤口的疼痛而苏醒之前,玛雅做了一个梦。
虽然是失去意识之前的场景,但就这样在她的梦中不断出现。
被拿着斧头的恶魔砍到,疼痛贯穿全身之后——有一个人影冲向了砍倒自己的恶魔。
人影的叫声传向耳边。她知道是在叫玛雅,自己的名字。
那个声音——毫无疑问就是将马的声音。
跟用将马的名字和身影欺骗她的恶魔同样的声音。但是,她感觉到那才正是将马的声音。
因为将马在向她前进。向比自己体格大,挥舞着比自己的“圣剑”要凶恶很多很多倍的斧头的敌人,勇敢地手持棍棒前进。
实际上那不是什么棍棒,而是他本来就在用的铁管,但事实在梦中总会有些微妙的扭曲,而这就成为真实刻入了她的记忆之中。其他大部分都再现了事实,这个谎言就更为强烈地刻在她心中了。
——啊啊。一样的。
——跟被狗袭击时一样。将马,将马救了我。
——果然将马……是我的勇者。
这么想的瞬间,她虚无的意识因贯穿全身的疼痛而被指引回了现实。她暂时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手里还拿着小刀,坐在椅子上。映入眼中的是从没见过的车中的样子。
……不,正确的说,玛雅是有印象的。在她印象还没完全消失前坐上的车。向车外看去,似乎是在某个宅邸的地盘内。
注意到这一点的同时,她开始正确地回想起梦和现实的延续。
——我记得,在我被砍之后就乘上了这辆车——
在她的意识来回跳动之时,她听到外面两个男人的对话声。
“喂等下芝里。你把人送到这里来是想怎样?啊?”
“没办法啊,副头儿。这小娘儿们拿刀抵着自己的头,说是医院和警察那都有敌人所以不行之类搞不懂的话……还说要是她在医院落入恶魔手中就自杀什么的大闹一场,我没办法了才……”
——对了,受了伤的自己后来被平头的大叔救了……但是,他说是要把自己送去医院……不行、不行的。医院和警察局都已经被雷托姆玖的魔物占领了。所以绝对不行。
以前她有什么事的时候,就很怀疑公用设施和医院之类的地方。还有,警察知道她是光岛的住民的话态度一定会大变,并对她追根问底,而医院里应该也一样吧。而且说是“纳姆巴吉亚神大人的命令,早点杀掉雷托姆玖的恶魔”之类的,只不过是她自己的想象。
等意识更为清楚之后,她感觉到自己脚下的不协调感。车内的地板比正常的要高,向脚下望去——那里横卧着蜷着膝盖的男人的身体。
“呀……”
对感觉不到生命特征的肉块发出惨叫后,她马上就想起这都是自己造成的原因。
同时,车旁继续传来争吵声。说是争吵,更不如说完全是责骂和针对责骂找的借口。
“……就算不提这一点,为什么把尸体也运来了!?警察马上也要到这来了啊!?”
“我也想到了!但是,又是这个小娘儿们说什么‘有可能还活着’还有‘作为纳姆巴吉亚的神托战士不能置之不理’之类的。”
“啊啊?什么啊,那个神托战士……”
“不,你看,我也觉得是蠢话……但是之前发生过小夏的事件。”
对脸上有着巨大伤痕的可怕男人,平头男好像找了什么不妙的借口。但是,在平头男说出“小夏”的一瞬间,伤疤脸的可怕一瞬间退缩了。
一边想着是怎么回事,玛雅将意识集中在倒在自己脚下的身体上。没错,就算是死掉了,纳姆巴吉亚神大人的加护也可能使灵魂重返这个世界。
在她脑内不断传入声音的烦人的神。不过,她对这个神一点恶意也没有,只是满怀信心地为眼前这个男人的复活而祈祷。
但是,为了祈祷而将男人的身体翻过身来,在那一瞬间——
“这么说来,问题就在于之后怎么处理了。把小鬼的刀子取掉,送去医院——”
“不要……呀啊啊啊!”
在银岛取回冷静小声说道的同时,车中传来了惨叫。
芝里等人为了确认发生了什么事而打开车厢后座的门——那里是捂着嘴看向下方的少女的身影。
是因为尸体而发出惨叫声的吗?银岛一瞬间如此考虑着,但看到尸体的样子,他感到应该就是了。
原本应该纹丝不动的尸体很明显正发生着变化。
“……怎么回事?”
被放在座位之间的尸体看上去很暗。不,正确的说是衣服还是老样子,但露出的皮肤部分被像阴影一样的东西沾染了。
在银岛他们看过去的同时,黑影一点一点吞噬着男人的肌肤——
接下来的瞬间,像是有光的粒子飞弹出来。不知是被影子吞噬了还是自己消失的,尸体因无法承受自重而崩坏了。给银岛等人的印象就是,男人的尸体粉碎飞散了——像是飞舞在宇宙中的粒子或烟火一样消散,融化在了空气之中。
之后残留下来的只有男人身上的衣服、靴子和手表——在脸部周围滚落的银色小块恐怕是牙齿填充物之类的东西。
最为恐怖的是,衣服是那个男人存在过的证据,而血迹竟然干干静静地从上面消失了。
“……这是怎么了?”
银岛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皱紧了眉头,而后座的少女更是受到了惊吓。
“怎么……回事?这也……是纳姆巴吉亚的魔力吗!?”
说着奇怪的话而瑟瑟发抖的少女。年龄看上去像是16岁左右。
银岛正困惑该如何开口——放在怀中的手机又抓住时机响了起来。
想着要不要无视,他判断现在还是斧男那件事比较重要,就在离开车子一段距离的地方按下了通话按钮。
“糟了啊,银岛大哥。”
“……怎么了?”
从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光头组员马萨的声音。还以为是报告麻袋在不在的事情,他的声音奇怪地被强烈的紧张感包围了。
“不是有被斧男混账砍到的年轻人吗?”
“啊啊……死了么?”
银岛推测马萨说的糟了应该是指出现死者会让事情搞大这件事。但是,他所说的“糟了”和银岛的想象完全不同。
“似乎是丸跋组那群小子!”
“……!”
刹那间,背后的刺伤和腹部的枪伤阵阵地疼了起来。
银岛回味着对方的话,给出几个指示后就挂了电话。
“……麻烦了。”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仓库前会出现丸跋组的人。是没什么重要性的场所,就算是放上窃听器或放火,说严重点就算是放上炸弹,那所仓库也不会给全局造成太大的损失。
但是,这种事已经无所谓了。
阿弥陀组管理的仓库这个“存在”被丸跋组的人造成了危害,这件事本身就是不得了的事态。
银岛被袭击,再加上丸跋组的事务所发生谜样的煤气爆炸,事实上跟丸跋组的战争正处于停战状态。但是,这并不是因为双方的战力消失了,而是正在找寻什么契机的状态——
这件事的确能够成为导火索吧。就算这个契机是被制造出来的,就算是因为跟阿弥陀组毫无关系的斧男。丸跋组是一群聚集起来的年轻人,比起小混混更像是不良少年,这种程度的事足以成为“报复”的契机了。
这样的话,目标毫无疑问就是自己。因为以前被他杀掉的杀手,或者也可能是为了维护面子而再次盯上了银岛。
银岛想象着这件事牵扯到周围人的场景而眯上了眼睛。一点也不怕自己的性命被盯上的“怨灵”,考虑着未婚妻和女儿被卷入的可能性,背后不由自主地被汗水浸湿了。
从那之后数分钟,在考虑着该如何解决这种事态的银岛耳边,传来了车辆的发动机声。
警车吗,还是丸跋组的袭击?
但是丸跋组是不会做到这种地步的。而说是警察又太快了点,就算事先跟有关系的刑警进行了联络也——
在考虑着这种事的时候,从高大围墙中打开的门外,停下了一辆RV车。
银岛正想着好像见过这辆车的瞬间——
“银岛大叔!我回来了!”
伴随着发自心底的明快声音,一位少女飞奔到银岛面前。背着跟棒球队员装球棒一样的细长袋子,在眼镜那头浮现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小夏……”
坦率的说现在的心境还高兴不起来,但银岛还是带着放心的表情迎接了绿发少女——银岛夏。
银岛向车的方向看去,从司机的位置上下来一个男人,将小夏的自行车从车的后部放了下来。
男人的肩膀上站着小狗大小、玩偶一般造型的螳螂——它对着男人不断点头致谢。
“哎呀真是的。对不住啊。真的很对不住。还让您送到这里!而小夏还不帮您把自行车放下来,还真是的!”
“哈哈哈,没关系的。因为把它放上去的也是我。”
跟很明显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谈笑的男人。银岛确认了他的身影,拉着小夏的手认真地走了过去。
“啊……针山大爷。”
对银岛奇怪的话,男人以悠闲的节奏回过头来。
“呀,银岛先生。抱歉,我来迟了……”
戴着眼镜的男人有一副让任何人都憎恶不起来,让任何人都讨厌不起来的脸。
说到“让人讨厌不起来的脸”,就是让人感觉不到任何让人讨厌要素的相貌。
除了眼镜以外没有其他特别的造型特征,他看着不是正派面孔还对他毕恭毕敬的银岛,表情中也没有一丝恐惧或畏缩。
对银岛来说他是救命恩人,也是前一周开始上学的小夏的同级生的父亲。
话虽如此,对现在还和正派道儿上的人尽量避开的银岛来说,虽说没有忘记对方的恩义,但也没有进行过于积极的交流。
不过——对于这样的他,银岛还是深深地低下了头。
因为自己等人的世界,接下来还要更多地麻烦到正派的人。不,这不仅是自己世界的礼仪。是畏惧着会被这种事吞噬,以一个人的保护者身份任性地拜托别人而谢罪的沉默之礼。
对突然被人低下头来的事感到茫然的针山先生,银岛用平时不会让任何人听到的语气说道。
“……我知道身为败类的我拜托身为正派人的您有些不知羞耻……但是、但是,针山先生,我想拜托您一件事。”
“什么?”
斟酌着对方不同寻常的样子,针山先生的表情变得有些认真了。银岛按着身旁小夏的背,将她推向针山。
“……只要几天就好。能否帮我……照顾小夏呢?”
“哎?什么?什么?”
因为突然的展开而骨碌骨碌转着眼球的小夏。看着怪异表情的银岛,她像是想要他恢复精神一般露出了明朗的笑脸。
“是刚才电话里说的‘神经病’的事吗?那就没关系!我也有魔法的,而且还有提斯在一起!”
“说到底也不过是小狗大小也没有毒的筋足动物,你抱有那种过度的期待会让我很困扰的。”
从针山的肩膀飞到小夏头上,大声说出露骨抱怨的大螳螂。
对这样的一人和一只,银岛微微浮现起一丝温柔的笑容,摇着头说。
“不,直说了吧,警察可能马上就要过来做各种调查了……你看,之前你进学校的时候是在文件上做了手脚……但现在还没户籍吧?”
“哎哎!?银岛大叔会被抓吗!?”
“这一点倒不必担心,放心吧。”
完全不提丸跋组的事,接下来也用各种理由说服小夏的银岛。一方面关键的针山先生已经将放下车的自行车再次放了回去。
“……对不起。欠您一份恩情。饭费之类的之后一定……”
“不不,不必介意。之前小夏就跟我们生活在一起的。”
“……不过只过了半天就把您家给炸飞了。”
对提斯的吐槽,针山先生啊哈哈地笑了,同时他把小夏乘坐的助手席的门打开了。
但是——这时针山先生对不远处停着的车子看去。
“……银岛先生,那孩子是?”
“?”
银岛转过身去,那里站着从组里的车跑出来的少女,芝里正拼命的拉她回去。
“……哎,是被卷入争斗后带过来的。说是‘不要送我去医院’什么的大闹了一场……”
看向被加入话题中的少女,小夏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考虑着什么——然后忽然对银岛大声说道。
“银岛大叔!我把她一起带走吧!你看,我说不定能治好她一些!”
“笨蛋,你说什么呢。”
“我想起治愈魔法了哦!?虽然还不能治好疾病,那么难的事还做不到……但是伤口的话,能治好一点!”
之前,因为不会治愈魔法而差点失去银岛的她,之后用手制的化妆镜倒映“魔法之国”上课的样子开始学习基础。远视这种行为的魔法构成包含着非常复杂的技术,而且还是隔着那个世界障壁的远视,似乎在“魔法之国”都是相当高等的“技术者”才能使用的魔法。小夏却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掌握并开始入门治愈和物体修复等相关魔法。
直到数周前。
通过以惊人速度吸收知识和技术的小夏之手,银岛背后和腹部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加速了恢复。
但是,银岛不是那种会因为如此而全盘依靠魔法的男人。
“不是这个问题。不能让针山大爷再增加——”
“我觉得没关系的哟!”
银岛对笑容满面地回话的针山先生长叹一口气。恐怕是计算到针山先生有可能会这么回答吧,小夏一开始就用超出必要的大声说出了那些话。
明明是个小孩子,却算计得这么多,银岛用锐利的目光向小夏瞪去——她的眼中却有着跟往常不能相比的认真,银岛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与此代之的是,那边却终于对芝里掏出了水果刀。
“放、放开我!对不起……但是,我、我不能去!”
“喂喂……你拿着那种玩具想做什么。外行就不要乱挥刀具了。”
对这位比自己的妹妹还稍微年轻一点的少女,芝里惊讶地叹了口气。
从背后接近的银岛看来,少女正带着搭上性命的眼神说道。
“住手!医院和警察局不行……那些人已经被操纵了!”
奇怪的言行举止和刀刃都给人以毫不畏惧的感觉,银岛靠近生气的少女——在人呼吸的瞬间就抓住了她的右手。
“知道了,总之刀暂时就由我保管了。”
“哎……?”
等回过神来,她手中原有的小刀已经不在了。
咚的一声轻微的冲击传来时还有印象,但那个瞬间小刀已经被收入银岛手中了。
“刀具可不是小孩子的玩具。”
记得银岛以前也说过这样的话。他抓住呆掉的少女的胳膊,把她拉到了针山先生的车旁。
“对不起。如果出什么意外的话,请把这孩子送到医院。这份恩情我一定会偿还的……!”
对深深埋下头的银岛,针山先生小声地说出自己的期望。
“还礼吗……那,就让小夏成为我家儿子的新娘吧?”
“这个就……长辈欠下的债,不能让女儿来还啊。”
“哈哈,开玩笑的。”
对有些人来说可能是会让人感觉到强烈不快感的玩笑,但从针山先生柔和的表情和态度看来,这些多余的要素被完美地打消了。
从这份互相客气看来,他判断针山先生这个男人暂时没什么危险,但被抢走小刀的少女才勉勉强强地承诺了坐上车的事。
关上了助手席的门,自己也和少女一起转移到后座的小夏被头顶上的螳螂问道。
“……呐。那孩子的表情好像特别认真啊……发生什么事了?”
“嗯。那个啊,这位姐姐……给人、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啊……”
不知是不是自己也没想清楚呢,她断断续续地回答着。
“像是魔法之国的人,又不像是……呃,跟这个地球上的人不一样……我感觉到跟我很像的力量!”
○★♀☆●
就这样——为了从警察手中逃跑?他们一路向针山先生的自宅驶去。
但是,针山先生没有注意到。小夏、玛雅还有敏感的提斯都没有注意到危机。
在车子背后,还有一台摩托车在不远不近的距离追着他们而去。
而司机正戴着安全帽,跟不知什么人进行着危险的对话。
“了解——我们也马上追过去。就这样努力跟梢哦。跟丢的话就把你沉到多摩湖里给我记住~”
一边跟追踪RV的摩托取得联系,红色编织帽的青年像是很期待地咕噜咕噜回转着手枪。不知他有没有开启安全装置,就用外行的动作玩弄着凶器。
在他旁边是戴着蓝色编织帽的少年,不经意地盯着刀刃。不知是在看锐利的锋芒呢,还是在看侧面映照出的自己的样子,对其他人来说很难下这个判断。
以怪异的两人为首领的集团刚才在仓库门前时应该少掉了数人——但是,现在却以比刚才多出数倍的人数集中在了同一个地方。
分乘数台货车的怪异年轻人集团确实围绕着编织帽二人组而开始了行动。
丸跋组的仇敌,阿弥陀组的银岛。
为了钓他出来的“诱饵”,仅此而已。
“但是大哥。那小孩真的是银岛的女儿吗?”
“谁知道啊。是不是都无所谓。重要的是那家伙很在乎这小鬼……”
红色编织帽边说边笑,回想着几周前的场景。
自己将带有消音器的手枪指向他们时,戴眼镜的少女挡在了标的前,而标的又进一步挡住了少女,发生那奇妙至极状态的瞬间。
“……他还活着是我计算失误……但想到能增加乐趣,也就积极起来了……”
“是吗。不如说我们被报仇的可能性增加了,要消极到黑暗了。银岛住院期间也对丸跋组的人全都进行了报复。即使这个人数一起上也不知道能不能赢……”
“积极点好啊。你重新回高中上学,成立个积极部吧!”
完全无视了弟弟的忠告,红色编织帽将手枪放入怀中,从货车后部移动到了驾驶席。
“喂,走了。”
“……”
沉默着发动了车子,带着手下,货车静静地驶向夜晚的城市。
在车子开始摇晃前,蓝色编织帽折叠起小刀,又不断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从正面突击能赢得了那家伙吗……我也是能确实刺中重要部位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很紧张。如果从正面进攻的话,总感觉赢不了。”
“啊~够了~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地吵死了!”
红色编织帽不耐烦地说道,嬉皮笑脸的接着说。
“所以才要从正面堂堂正正地——把那个小鬼劫走啊?”
○★♀☆●
针山先生从阿弥陀组出发后大概走了一百米左右跟警车错身而过。
恐怕是开往阿弥陀组的车吧,没有拦住很明显跟组内车辆不同的RV车,警报也没拉响,就这样静静地在夜晚的道路上行进。
为了确认状况,助手席上的螳螂对后座的对方说道。
“千钧一发啊……真是的,如果小夏被警察抓住的话,又会用炸弹把牢房炸飞了!”
“呜呜……我已经在反省那时候的事了……”
带着悲伤的表情低下头,在后座上正襟危坐的小夏从背包中取出花苞形状的“(小夏曰)魔杖·皮利奥利姆”。
“……。……。…………!”
一瞬间她的表情严肃了,魔杖用手握住部分的表面发出了淡淡的光芒。到达魔杖前端的光芒,就像是一根一根的植物藤蔓般蠢蠢欲动,向受了伤的少女伸去。
少女——矶岛玛雅一瞬间因为这个场景而惊讶了,但注意到向自己迫近的光芒中没有敌意,就安静地闭上眼睛接受了。
不如说,她感觉到了光芒中正向她靠近的“神之声”……或者说,感觉到了像是很久以前就知道它的怀念之情——
温柔的力量触碰到了伤口。这个瞬间,疼痛开始从她的身体消失了。
“……!”
在吃惊之余,伤口也渐渐开始愈合了,消失的炽热感从那里开始在她的全身盘旋。
“这……是……”
——难道说这孩子也是神托战士的一人!?
虽然玛雅有这样的想法,但“神之声”没有对她传达任何信息。只是至今为止还在对她不断重复着给予她的同样的使命。
在确认神之声的时候,玛雅注意到疼痛已经几乎完全从体内消失了。
“伤口……?”
看着自己还残留了一点伤痕,但疼痛和出血已完全止住的自己的身体,玛雅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询问面前的少女。
“你是……什么人……”
“哎嘿嘿……爱与勇气与希望与欲望的魔法少女,彩之国埼玉下略的超~能力小夏酱!”
对自信满满地报上姓名的小夏,从助手席传来惊讶的说话声。
“比之前长很多又拗口,而且那个‘超~’是从哪冒出来的完全搞不清楚,况且省略前的‘彩之国埼玉’完全就不是你的名字!”
“……那就所泽之夏,某某处的小夏酱?”
“不行不行不行这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不行!‘某’还多了一个!而且你这次也加上了‘酱’,不是比之前更长了么!”
“那就非常之所泽夏娘……”
“比原来还长是要怎样!?”
听到用理所当然的口吻进行吐槽的螳螂的话——玛雅全身都惊恐地抖动着,她大大地睁开眼睛。
“螳螂玩具……在说话?”
“玩具什么的还真是失礼啊!我是提斯!大概是地球上独一无二的超超C级稀少生物,所以在华盛顿条约中也是受能吓你一跳的待遇呢!”
想着不如说待遇很穷酸吧,针山先生继续微笑着。
通过后视镜看着司机的表情,玛雅重新恢复了冷静——用恳求的声音说。
“请……请停车!”
“是是。”
这么说完,针山先生靠近路边按下了危险警告灯的按钮。车子两边的警告灯同时亮起,完全调整为停车态势的RV车渐渐开始降低了速度。
玛雅没想到他能这么简单地承诺下来,有些不知所措地通过后视镜看着他的表情。还是那副一如往常的柔和笑脸,但是那张嘴不经意地对玛雅张开说道。
“让你下去没有关系,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
“那个……为了拯救世界,要尽快打倒雷托姆玖的恶魔!”
“哎?”
“我从古代千年纪大陆的纳姆巴吉亚神大人处获得了力量。然后——”
虽说头脑还很混乱,但只有这一点能够毫无困惑地回答出来。因为是至今为止重复了太多次的话语,而且还有“神之声”在脑海中促进。
玛雅的话持续了两分钟以上。即使如此还像没说够自己的使命一样,一口气呼吸完就不停地讲话。就是以这般的热情激动地讲述着。
但是——最初给出回应的是螳螂率直的反应。
“哎!?还以为你是个冷静的女孩子呢,没想到跟小夏是同类啊!?”
“哎……同类……你、你果然也是纳姆巴吉亚神大人的!?”
对他们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小夏来回比较着惊讶的一人和一只的脸。
“如果你也是战士的一员,就跟我一起把那个恶魔……!”
这么说着打开车门的玛雅,突然发现门被锁着。
正要停下的车子开始加速,不知何时起危险警告灯也关上了。
“做、做什么……?”
被警戒的声音问话的针山先生还是带着一如往常的表情回答。
“哎呀哎呀,只是有点介意。”
针山先生以比法定速度还低的速度开着车,向还不知道名字的少女提出一个问题。
“刚才的伤口……难道是那个雷托什么的恶魔造成的?”
玛雅为这句话低下头沉默了片刻,又向针山先生给出肯定。
经过短暂的沉默,司机用没有改变的语气说着。
“……在下车前,能不能再问你一些事呢。”
“……没那个空了……!”
“你有什么对策吗?”
“哎……?”
不由自主抬起脸的玛雅发现不知何时起,司机脸上的笑容中加入了一分认真的颜色。不是那种毫无考虑的笑容,而是为了让什么人放心一般给出的笑。
“只是一味冲撞的话,只会重复同样的事……放任你乱来的话这次会不会死掉呢。已经被打倒一次的你,会再次挡在你面前。……在那个恶魔面前,不是会受到致命一击吗?”
“这个……”
“所以说先想好对策再去比较好吧?我是个微不足道的设计师,没有你那么崇高的目的,小夏那样的魔法之力,银岛先生的强大。只能尽力做好‘谈心’这种小事。但是……通过谈话也许能帮到你在想的事,而且你来说的话,说不定还能说服我们以借助小夏那样的魔法之力。”
对普通人针山先生的话语,玛雅不由自主地咽下一口气。
想起来她之前也说过几次这类的话,但得到如此认真的回答可能还是第一次。
——不行,不可以期待。
虽说话语没有这么真诚,但至今为止也遇到过好几次这样的事。大家都装出认真的表情听我说话,等回过神来就把我送到了医院或警察局。但是对听不到纳姆巴吉亚神的声音的普通民众来说,这也是无可奈何的。
——而且,被背叛是很……痛苦的。
“就算你这么说……其实根本不信我说的话吧?只是找合适的话来应付,然后把我——”
“嗯。不过,说实话我也有‘怎么样都无所谓’的想法。但是……如果是真实的,我也不会觉得奇怪。”
年龄不详的司机对玛雅淡淡地讲述着自己的经历。
“……我以前呢,亲眼看到认识的人被宇宙人劫走。……之后,那个人突然回来了,以‘拯救了地球’为由很是自满呢。之后……有过被世界闻名的大怪盗入侵的事,也有过在我的房间有可爱的女孩子从天而降的事哦?”
听到他最后一句话,小夏有些不好意思地转移了视线。没有注意到旁边小姑娘的样子,玛雅有些茫然地开口说道。
“你在开玩笑吗?”
“果然不相信吗……嗯,不过,也是啊。因为我没找合适的话来应付你,就说了这些认真的话题啊。”
从后视镜中看着司机有些落寞的笑脸,玛雅不知为何被囚禁在了罪恶感之中。
她注意到不知何时起立场被逆转了,就想着应该岔开话题——于是为了岔开话题而围绕着“对策”讲述自己的意图。
“……将马他……”
“哎?”
“刚才被……叫做将马的青梅竹马救了。所以,将马应该也在这座城市。……咦?……但是,恶魔最开始伪装成他的样子……但是,邪恶的气息……哎?咦……?对不起,我有些混乱了。”
自己从持斧的恶魔手中被救走时,那股邪恶的气息到底是从哪边传过来的?
那一段的记忆不是很清楚了。在梦中,将马确实是自己的勇者。但是——在现实中的那时候,她从面前的斧男身上感受到气息了吗?
——那时候,确实听到了很响的叫声……气息……向旁边……传了过来?
正在想起不能想起的事。不行。不可以想起。
但是,接下来的瞬间,“神之声”再次在脑海中响起。消灭敌人,光照万世。就像是在告诉她不管是怎样的现实,都不要被迷惑。
“神之声”再次成为杂音的瞬间——
“将马……”
她被“单纯的普通人的声音”一瞬间拉回了正常思维。
“……是杂鱼岛将马君?”
○★♀☆●
所泽市 某停车场
从公共墓地往前走不远处,是一个大型量贩店的停车场。
靠近那个位于广阔杂木林和停车场之间栅栏的角落——拿着斧头的怪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用很快就要失去最后理性的头脑思考着自己身上发生的事。
在疼痛疼痛和疼痛的不断持续中,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曾经给予别人的恐惧。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种事态。不过,这些都无所谓。
现在他感受到的只有——压倒性的解放感!
可以说是对持续忍耐痛苦所付出的代价吧,现在他全身积累着不得了的力量。
为了尝试而挥舞一下斧头,绝对不纤弱的一群男人就以惊人的程度纷纷倒下了,屈服在自己面前。
跟潜伏于床下、在黑暗中的杀戮相比,完全超出的快感奔驰于全身。压倒性的力量潜伏在自己体内。没想到它能带给自己如此程度的愉悦。
但是,他的心还没有满足——身体还在渴求。
他不知道自己体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听到那群小子的惨叫声,他的身体感到的只有渴求。
不过——在砍倒那个带有不可思议感觉的少女时,那份渴求一瞬间被满足了。像是跟自己同样的存在一般——像是使用跟其他人不同的力量来行动一般,纠缠着这种气息的少女。虽说他不理解其中的理由和真实,但本能让他以讨厌的程度理解了。
要不了多久,她不是成为满足自己扭曲癖好的“猎物”——
而是成为满足自己这个跟人类有微妙不同的存在的“饵料”。
于是,怪人继续迈起步伐。
向着传出最棒饵料味道的方向,一步又一步地——慢慢地加快了脚步。
他进一步抛弃了理性,将意识集中在应对自己渴求的本能上。
本能让他感觉到了饵料的所在。对他来说,实在是个令人高兴的情报。
就在饵料的气息身旁——还感觉到了强烈数十倍的“饵料”的气息。
○★♀☆●
针山先生的RV车内
“……所以,我已经……不知道了。将马……是不是真的……成为了恶魔……”
从自己的名字开始说起,玛雅将自己离开岛的前后到今天发生的事——应该说的都基本上说完了,她疲倦地靠在了椅背上。
听完她的话,针山先生保持着沉默,小夏则用忐忑不安的眼神窥探着她的脸。至于提斯,则带着“如果没听就好了”的表情蜷缩在助手席上。
玛雅没有期待听到什么温柔的话语,所以对车内的沉默没有特别的不快感。只是……玛雅只有一件事没有告诉针山先生等人。
刚才在黑社会宅邸看到的场景。
恶魔……被化成将马姿态的恶魔杀掉的尸体,在车中……自己的脚下消失的形影全无,那个令人不愉快的场景。
人们通常会对“无法理解的东西”感到恐怖。无法理解尸体消失之谜的玛雅尝试询问自己心中的纳姆巴吉亚神,但是——关于这一点,神之声却没有给出任何回话。
不,不只是这样。
今天,见到以将马姿态出现的恶魔时……或者说是将马本人,“神之声”除了自己的使命——消灭敌人之外,没有给出其他任何具体的指示。
这一定是说出了达成使命之外,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
在她像这样认可着自己时,一直沉默的针山先生开口了。
“啊……呃,自我介绍的有些晚了,我叫做针山。那孩子是小夏,而这边的螳螂是提斯君。”
“哈啊。”
玛雅想着他说这些话是不是有些不符合场景,但很快就坦率地点头记住了这些名字。通过后视镜看到她那副样子,针山先生继续开着车说道。
“然后……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见到将马君之后。难道说你准备二话不说地砍向他吗?”
“这个……”
她回想着刚才对方说杀掉了自己父亲的话。
但是,直到现在也一样。如果对方的话是真实的,自己没有能够抑制感情的自信。
“如果……他真的把爸爸给……不,如果是真的将马把爸爸给杀掉了……”
“这事是真是假问清楚再说也不迟吧?”
“……”
“从你的话中听来,他对你没有敌意吧。当然,也可能是想欺骗矶岛小姐。但是,也可能不是。所以说,现在还什么都没搞清楚。如果他真的成为了恶魔,或者说是恶魔假扮了他,为什么要将你父亲的事告诉你呢……反要是扮成被恶魔操纵的样子,不如演成人质会更轻松吧。”
针山先生握着方向盘客观地整理着思考。听到这些话,她的心放下了几分。然后,面向还在继续整理的针山先生,第一次由自己询问着将马的事。
“将马……真的住在针山先生家旁边吗……”
“嗯。他是个很懂礼貌的孩子。但是不知为何给人以寂寞的感觉。第一天刚来的时候……他说了他同时兼任着什么……”
猜到了她的意图,针山先生在受到质问之前就将大半的内容都回答了出来。
“是这样吗……”
据说在过着普通生活的将马。如果他在自己来到这座城市之前很久就住下来的话,就没可能读取自己的心伪装成将马了。
看着表情变得复杂的玛雅,针山先生用柔和的声音说着。
“嗯,马上就要到我家了,在那里慢慢想吧——”
针山先生的话没有说完,车子忽然很急地开始减速。小夏失去平衡超前倒去,而提斯从助手席上滚落到了车子的地板上。
但是,玛雅知道针山先生为什么踩了刹车。
——能感觉到。邪恶的气息。雷托姆玖的黑暗释放出的邪恶波动。
她知道从刚才起就在靠近了,没想到这么快——
——就埋伏在了道路正中。
就算车辆再怎么稀少,如果说他一直等在这里的话就会被车压到,也有可能闹出很大的骚乱。
也就是说,就像自己能感觉到他的邪恶气息一样——他也能感觉到自己的气息。
在完全停车的RV车前,站着手拿钢管的将马。
像是要堵路般拦住车子的将马看到司机的脸后,表情变得有些吃惊。看来,他的确是住在针山先生家旁边。
玛雅确认了这一点,把手放在门把手上。
“等下……手里拿着铁管的家伙站在前面哎,不是很不妙吗!?”
提斯慌忙阻止她,小夏则代替她回答道。
“不要紧的哦,提斯。”
“什么啊?”
“因为我也会一起出去的。”
“那就更不行了!?等,等下,你看,如果他真的是恶魔的话,小夏的魔法可能也没效果的吧!?如果那样的话……”
为螳螂说出担心自己的话而开心,小夏猛地挺起胸膛。
“没关系的!我们有纳姆巴吉亚神大人的加护!”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提斯想起了小夏的恶劣性质而发出呐喊。
“被影响了啦————————!?”
○★♀☆●
“我很吃惊呢……没想到你会坐上针山先生的车……”
在从车上下来的玛雅和头上站着一只大螳螂的少女面前,少年用温柔的声音说着。那双眼睛额外的清澈,纠缠着各种各样感情的眼睛注视着玛雅的样子。
像是做出了“什么”觉悟的眼睛。是拿命去换的东西。只是不知道是自己的命还是要夺走玛雅的命。
“……!?咦,伤口……是吗,被砍到的只有衣服吗?……流血是我的错觉吗……”
不知道小夏有魔法的他,坦率地误认为刚才的场景是错觉。
“太好了……”
将马浮现起像要流出泪水般的放心表情,静静地说着。
“这孩子是?”
他看到站在旁边的小夏开始搭话的同时,少女已经开始动作了。
“心怀纳姆巴吉亚神的夏纳、纳姆纳姆夏……变身!”
说着意义不明的话,少女的身体被光芒包围了。
接下来的瞬间,她的样子没有马上变化。但和刚才朴素的小孩服装不同,她身上是以粉色为基调的,像动画角色穿的服装。
看到她像魔术般迅速的换下衣服,以及那同时出现的谜样闪光,将马微微的睁大了眼睛。
“……只听声音的话,还以为是光岛人的同伴……那是什么?是怎么换衣服的?”
伴随着不可思议的场景,将马从少女身上感觉到了“气息”——带着惊讶的表情,缓缓地向眼前的两人询问。
“确实能感觉到气息……但是怎么回事?跟其他的勇者稍微有些不同……而且,头上的螳螂是真的吧?喂……这是怎么回事?玛雅!”
对向自己提问的将马,玛雅继续保持着刚才的沉默。
不是在抑制愤怒,也不是在找应对的话。她只是在拼命抑制在她脑中肆虐的“神之声”。
“光 光 光 光 光 光 光 光光光光光”
杂音侵蚀着她的心,将她对将马的感情都转变为了杀意。
不是通过言语技巧来打动她。而是用数量作战将怒涛般的“声音”强压给她,开始破坏她的心。
“将马……”
总算挤出了一句话,以此作为开始,她倾听着将马的声音。
绝对不是要反抗自己作为勇者的使命。只是——想知道真实。只是想做好觉悟。……为神侍奉的觉悟,或者说——
“啊啊……真是太好了,玛雅没事……所以,这次可以把我……”
听到了将马的声音。而神之声像是要抹消他的声音般,更为激烈地继续响起。
但是,不会输的。
“告诉我……真实……”
“哎……?”
“在光岛上发生了什么!?将马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为什么要把爸爸……还有妈妈怎么了!?拜托了,如果不听到这些……杀掉将马,或者被将马杀掉,我都做不到……!”
对流着泪倾诉的她,将马闭着嘴移开了视线。
玛雅对这样的他继续倾诉着。
“告诉我啊……只有将马做好觉悟太狡猾了吧……也让我做好觉悟啊……!是杀掉将马……还是被将马杀掉……也让我做好这种觉悟啊……我想知道答案,才问你这些问题的!”
接受着她的呐喊,将马继续陷入了沉默,不过——
“玛雅……受到的岛的‘咒缚’减弱了吗?”
“哎……?”
“竟然会问我这样的事……竟然会跟我谈话……对至今为止的‘勇者’们来说,是不可能的。说不定是从旁边那个女孩子那里感觉到的奇妙的‘力量’减弱了电波……不……还是因为对我的爱,那就太让人高兴了。”
像是自虐般的低吟着,他平静地将铁管扔在一旁。
响起嘎啷一声干涩的金属音——与此同时,少年的眼中隐约渗出了泪水。
“你听了我的话……会相信吗?玛雅……”
于是——少年讲明了一切。
只封印在自己体内的光岛的真实。
那一天,岛上到底发生了多么恐怖的事,玛雅的父亲……是怎么死的。
一切、一切、没有隐瞒一件事。
“怎么……会……”
她听完了所有的事,缓缓地跪倒在路边。
响彻在自己心中的声音全部是“岛”歪曲的妄想。而且——自己的祖先,不,自己本身的肉体——都是光岛这个“异形”身体的一部分。
而且——不管有什么样的理由,她还是没法接受将马杀人的事实。还包括父亲和母亲死去的事……
“骗人的……在这座城市杀戮岛上的人什么的……因为,如果你真的那样杀人……尸体要藏在哪里?那样杀啊、杀啊、杀啊的……没、没错,而且……光岛也有成群的人死掉了,尸体消失到哪里去了!?在新闻中也说岛上没有留下一滴血……”
这是个根本问题。
不管尸体是不是身份不明,在当今日本还能持续进行路边袭击杀人,并且不被抓住是不可能的。首先,找到隐藏尸体的地方就很费劲,而且也想不出他有把尸体搬过去的办法。
不过,玛雅已经预想到了那个答案。
只是不愿意如此简单地承认。
——刚才的尸体……那也是光岛的人的话……
生长出手足的,作为“岛的一部分”而出生的活祭之子们。
而这一切作为“勇者”而觉醒,死去就无法派上用场……从岛的立场看来,构成尸体血肉的力量只能是浪费。
虽说玛雅对自己的想象隐隐作呕,但她知道自己是对的。
“所以……所以啊,玛雅。”
像是被这样的她逼上了绝路,将马张开双臂,对玛雅说出她无法相信的话语。
“杀了……我吧。”
“哎?”
听到喜欢的人突然说出的话,少女周围的空气一瞬间冻结了。
“你、你在说什么啊将马!”
“如果玛雅杀了我——一切肯定就能结束了。你——玛雅会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因为玛雅是杀掉我这个恶魔的‘英雄’。岛也一定会祝福玛雅的。”
“怎么……怎么能……”
如果是平时的她……作为勇者而觉醒之前的她听到这种话,一定会叫着笨蛋再朝将马脸上扇一巴掌的吧。但是,因为“神之声”和将马所说的“真实”,她的心已经坏掉了一半,这句话就像锋锐的刀刃一样刺穿了她的心。
但是,接下来的瞬间,将马从裤子口袋中掏出了真正的刀。
玛雅的身体受到惊吓地抖动着,已经快要只剩下“神托战士之心”了,面对这样的她,他自己将刀刺向喉咙。
就在刚才还对阿弥陀组的组员做出同样事情的玛雅像是心脏停止了一般对这场景屏住了呼吸。
不同的是,这里没有银岛。没有人能夺走他的刀。虽说小夏的魔法也许能做到点什么,但玛雅知道的就只有治愈魔法这其中一部分而已。
将马将满怀悲伤和谢罪……以及恋慕之情眼瞳投向完全无法动弹的玛雅。
“啊啊……这样的话,宁愿玛雅还是那个狂热的信徒啊。如果玛雅不杀我的话……我就自己做个了结。”
“!?为、为什么……!”
“我想……这样大概就能让玛雅获得自由。我……被光岛认定为‘罪恶权化’的我死了的话……全部、全部就结束了!这个愚蠢的‘勇者传说’!”
语气强烈地说到这里,他用诀别的眼神盯着玛雅的双目,对手中小刀注入了力量,缓缓地缓缓地张开了口。
“最后……最后让我说一句话。……玛雅,我对你……”
“这个有点不对吧?”
一个声音唐突地介入了将马和玛雅的世界。
不知何时下了车的针山先生从一直在不安地守望情况的小夏身边发出的说话声。
对这个自己已经遗忘的男人的插嘴,将马用阴暗的声调回应着。
“跟针山先生没什么关系……”
“哎呀,哈哈哈。你这么说我会困扰的……”
浮现起跟往常一样的笑容,针山先生带着稍微有些认真的表情说道。
“那,跟谁有关系呢?”
“……!”
“我看来就是你在不断地杀害同住一个岛的住民,对矶岛小姐也是单方面的施加压力。至少从刚才的瞬间看来是……”
没什么魄力的声音。也不是很沉重的语言。
但是,针山先生沉稳的声音对其他人的事——在将马和玛雅耳中却成为温度完全不同的话语,给予他们锐利的刺激。
“跟我确实是没什么关系,嗯。但是……正是因为没有关系才能客观的给出意见。所以现在,作为居委会的公务员,请让我说出跟将马君有关的意见。”
“什么啊……事到如今可不要说什么要珍惜生命哦……?”
对说着苛刻回话的将马,针山先生用彻底平淡地平淡地口吻——
“听了你的话,‘光岛’是……过去的魔术师召唤出来的吧?为了实现愿望。但是,祓除黑暗的话,‘光岛’的任务也就结束了。至少,岛自身会那么判断的话——岛,如果回到原来的世界的话……”
针山先生没有继续说下去。
接下去进行想象,将马和玛雅的身体完全僵硬了。
因为残酷的真实就在这里。
如果“岛”判断为自己的任务已结束——那么矶岛玛雅这个“勇者”也就再也没必要存在了。祓除黑暗只有一次。而岛如果做出履行“召唤契约”的判断——
“我会……消失……?”
“没有那回事!”
将马不由自主地喊出声来。不是因为他有确信。不如说是相反的。是为了勉强否定真实而竭尽全力做出的反抗。刚才他的喊声只有这种程度的说服力。
像是要继续对这样的将马穷追不舍一般,针山先生平淡地、平淡地继续说道。
“对把你这样温柔的孩子设定为‘邪恶权化’,如此公务的废物神……你到底期待着什么?”
像是受到了这句话的致命一击,将马拿着刀的手垂了下去。
“呃……嗯,抱歉,也许说的有些过分了,但不要太在意哦?你们啊,瞧,不是还很年轻嘛。”
对在路边完全一动不动的将马和玛雅,针山先生坐上司机座位,带着往常的笑容说着。
“总之,两人都先到我家来吧。今天晚上好好地休息一下比较……”
但是——针山先生的话被数台车子的引擎声给抹消掉了。
这条路离车站还很远,不是交通干道所以交通量很少。这种时间有三辆车子连续通过都是稀奇事了,针山先生不可思议地看着那边的车——
有三台以为会就这样路过的大型货车将针山先生的RV车围了起来,停下了车。
“哦呀?”
代替一脸困惑地坐在司机座位上的针山先生,停了车的货车上各自走下六七个人……一共是二十个左右。
第一眼看上去,众人手里都没拿什么——但各自的腰间都装置着特殊警棍、小刀或者粗铁链之类的物品。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看到最后从货车上下来的蓝色编织帽少年和红色编织帽青年,小夏用让现场氛围大变的音量吼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对于少女的叫声,她头上的螳螂转着眼珠子发出抗议。
“等……小、小夏!?突然怎么回事!?”
“这些人……这些人是刺伤银岛大叔的家伙哦……!”
“哎?……切!?这么说来!?”
对这位像在讲漫才一般手忙脚乱的螳螂,从货车上下来的不良少年们一瞬间停止了动作。面面相觑地寻求着对眼前现象的说明,当然没有人得到明确的答复。
不过,红色编织帽则打着哈欠看着小夏和提斯的身影,用不耐烦地与其说道。
“喂喂,小姑娘,腹语术也玩的差不多了吧……”
“大哥,那个怎么看都不是腹语术吧。而且也不像是玩具。”
“啊啊?那就是那什么吧。装成螳螂样子的鹦鹉?而且跟鹦鹉的颜色也很接近呢。”
“……呃,算了。”
蓝色编织帽发出一声对兄长已然放弃的叹息,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提斯,跟部下们一起围住了小夏和将马等人。
“哎?哎?”
对完全没搞懂发生了什么事的将马等人,红色编织帽从怀中掏出手枪靠了过去。
“……!?枪……!?”
将马再次看到真枪还是自光岛看到警察射击以来。
那时候响起的枪声在脑中回旋,那一日的地狱在他脑中复苏。
但是,从面前的红色编织帽身上完全感觉不到“勇者”的气息。不如说,完全就是普通人的特征。
不过……拿着枪的小混混能让现在的将马感觉到比对勇者们多出无数倍的恐惧。
而且,从他们对自己的态度上就能看出不是同伴,但情况是对对方的身份还不清楚。
在混乱的“勇者们”面前,“单纯的杀手”带着一份压倒性的游刃有余说道。
“晚上好~”
红色编织帽晃悠悠地走到将马和玛雅面前,带着小鬼大王般的笑容咕噜咕噜地回转着手枪。包含着当手枪朝向这边时就完蛋了的紧张感,他们静静地继续倾听对方的话。
“哎呀哎呀哎呀哎呀、呀、呀、呀,哥哥们好幸运呢。没想到会在这么人烟稀少的地方特意把车停下里等我们呢,超幸运~”
对用唱戏腔调说话的红色编织帽,玛雅一边甩开刚才受到的惊吓,一边竭尽全力地振奋说道。
“你、你们是……?”
简单的问题。回答果然也很简单。
“路过的坏蛋哦……嘿咻”
恭敬地行了一礼,红色编织帽跪着向玛雅的脸倏地靠近。
“哎呀,大姐,你也是从阿弥陀组里面出来的吗?好~我不会跟大家说的不会跟大家说的。我知道的,我知道得很清楚。嗯,也就是说,大姐是个不错的女人呢。我会预谋将你和那个小鬼一起劫走的,OK?”
“喂大哥,没关系的人就……”
“脸不是被看到了嘛。我们。那可是相~当~不妙啊?也就是说不得不劫走啊?哎,不过一开始就有这个打算,所以我们才没有挡着脸来啊……”
红色编织帽说着令人发自深处绝望的话语,以奇特的体态将上半身更加靠近玛雅的脸。
就这样将嘴靠近她的脸,对着她的眼球妖冶地吐出舌头。脸的外形还马马虎虎,但这异样的行为给人以十分扭曲的感受。
“住……住手啊混账!”
就在他的舌头快要抵达她眼睑的瞬间——将马从手枪的咒缚中尽快解脱了,打向面前的男人。
虽然将马的拳头划出了像是抓住了对方死角的轨道……但红色编织帽惊险地躲过了他的一拳,将闪着黑色光芒的枪口指向将马眉间以做反击。
“……!”
“哦哟别动。动作还不错。如果我是外行的话,刚才就被打倒了吧。……但是,很遗憾。虽然用枪还是新手……但杀人我可不是第一次了哦……”
“不要啊……将马!”
对慌慌张张飞奔过去的玛雅,从另一侧也伸出了一只手。
那只手不知何时起也握着一把小型手枪,以令人恐怖的压迫感指向玛雅的双目之间。
“很·遗·憾·呢☆”
用唱戏腔调说话的男人露出粘糊糊的笑容,将头超出必要地猛地甩向将马。
“然后,男人已经没用了。……所以那个什么。用超级易懂的两个字来表现你的命运就是——死吧。”
看到对方放在扳机上的手指一动的瞬间,将马做好了死的觉悟。在这个瞬间,他向神祈祷了。一边回想着原来光岛的神社——如果自己死了,就请、就请您不要抹消玛雅的存在。
但是……红色编织帽没有扣下扳机。
因为他的耳朵听到了有印象的轰鸣声。
一瞬间还以为是从旁边道路通过的引擎声——
跟刚才相同的声音出现在比刚才更近的位置。
这声音从道路旁的树林中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向这里接近————
哦哦哦哦哦哦 哦啊啊 啊 啊哦 哦哦哦啊 哦哦 啊哦啊 哦哦啊啊 哦啊啊 哦哦啊
啊啊啊 哦 啊啊 哦啊 哦啊 啊啊哦 啊 哦啊 哦 啊 啊哦啊 哦 啊啊 哦啊 啊 啊哦 哦 哦哦哦 哦哦 哦 哦 啊啊啊 啊 哦 哦哦 哦 啊哦哦 啊哦啊哦 哦啊 啊 哦啊啊哦 哦 啊啊啊 啊哦 啊 啊哦啊 哦啊 啊啊哦 啊哦 啊哦 啊啊 哦 啊 哦啊 啊 哦 啊 啊啊哦 哦 啊 哦哦 哦 啊 啊 啊啊哦啊 啊 哦啊 哦 啊 啊 啊哦啊 哦 啊哦 啊 啊 哦啊 哦 啊 啊哦啊啊啊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
所泽市 某处 路上
“刚才还真危险啊。”
穿着黑色西服的法务官对一起逃走的刑务官们出声说道。
他们手中拿着各自断掉的“魔杖”,刑务官等人的脸上完全失去了血色。
“没、没想到……会发生那么恐怖的事……!”
对仓库里的那个男人注入治愈的魔力之后——他发出令人恐惧的吼叫声,带着完全失去神智的眼神,以惊人的气势开始破坏锁链。
感觉到危险的法务官马上命令部下使出抹消身影和气息的魔法。
虽说不知道断掉的魔杖能让身体隐藏到何时,但制服对方只需要简单的魔法。那个怪人没有注意到他们就飞奔了出去。
从仓库中跳出去的男人掳走放在架子上的斧头——就这样重复着惊人的吼叫声撞破了仓库的墙壁。
之后有没有马上逃走就不清楚了。
因为对他们来说,能夺回魔杖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暂时再使一次遮蔽气息的魔法吧。有可能会被察觉到。”
“哎……?”
对一脸不可思议的刑务官女性,法务官以悔恨的语气说着。
“在仓库里魔法解除过一次,那时那家伙猛地回头朝这边看了一眼,你没看到吗?……不知道是不是相当于加持……那家伙的身体因你们魔法的暴走而再生了,成为了比起这个世界……更像是与我等身体共通的组成。……不,或者说是对我等的魔力变得敏感了。……他能感知到我等的气息。”
“但、但是……那样的话,他没有发现我们并赶过来就太奇怪了。”
“……太迟钝了。能释放出比我们强大许多倍‘魔力的气息’的存在就在这座城市。”
对法务官流着冷汗说出的话,刑务官们也背后冒着寒气想起了一个人的存在。一个将自己逼入如此绝境的、实验性质的“魔法之块”。
“恐怕对于那个怪人来说——”
像是为了分散恐惧感,法务官带着讽刺的语气说出额那个存在的名字。
“……893号是最佳的饵料吧。”
○★♀☆●
——糟了!必须帮助姐姐们……!
虽然自己也是被不良少年围困中的状态,但头上的螳螂正砰砰地挥舞着双镰以示威吓,因为太过怪异而吓得那群小混混不敢靠近。
想要趁这个空隙挥起魔杖拯救玛雅等人,但是——
就在她要说出带有魔法的话语时,不祥的嘶吼声将这个行为完全制止了。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什、什么、什么啊这是!?”
让人讨厌的声音。
只是听上去就给人以会夺去自己性命的错觉,满怀诅咒这个概念的沉重嘶吼声。而这嘶吼声的主人——也的确是来夺取人的性命的。
为了保存自身力量而需要的饵料——怪人出自本能地嗅到了小夏这个魔力之块。
嘶吼停止了,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沉默,而像要打破这份静寂一般,一个黑影飞蹿上一台货车。
伴随一声咚咣的沉闷冲击音,所有人多转过身去。
“怎……怎么回事啊这家伙……?”
刚才没有出现在仓库前的不良少年们凝视着突然践踏在自己车上的怪人。
不是什么特别的巨汉,背后没长着蝙蝠翅膀也没有锐利的牙齿。但是,这男人很明显是个异常的存在,将周围人的视线牢牢缝在自己身上。
超出界限地大睁的双眼中没有理性的光芒,只有右手所持的斧头讲述着他这个存在的所有故事。
“那混蛋……!?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红色编织帽还把枪指向将马等人说道。想着他是不是为了报复刚才众人让他受了伤——但关键的斧男没有看向红色编织帽等人的方向。说得更明白点,他的伤也差不多都好了。
“怪、怪物……”
除了编织帽的两人以外,人基本上都逃走了,小夏和提斯可以看到外围了。如果这只是个“手拿斧头的危险男人”,那以他们的职业来说也许不会害怕——但很明显面前的男人不是“危险”或“麻药中毒者”这个级别的。
虽然以人类的姿态出现,但却不是人类。不可能是人类。一边吱啦吱啦地燃烧着这种氛围,斧男再次于此地咆哮起来。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震动所有听者耳膜的吼叫声回荡着——纳姆巴吉亚的神托战士进一步陷入了混乱。不,还是说配合着将马的话,正在重新取回理智呢。
……为什么?
从身旁的将马身上——现在正保护着自己的将马身上仍然能感觉到跟刚才毫无改变的“邪气”。
……尽管如此……尽管如此……!
给人以呕吐感的红色编织帽男人和散发出绝对恐惧感的拿斧怪人身上——都没有传来丝毫的邪恶气息。
对纳姆巴吉亚来说的“邪恶”,似乎跟她的世界中的价值观毫无关系。
——这种神,到底有什么价值。“光”之“光”“光”“光”“世界“黑暗”“祓除”“消灭”“消灭”“消灭”“消灭”——
像是不允许一丝疑虑般,“神的言语”扰乱着她的心。杂音一个一个增加着锐利感,令人头痛,很快就可以用抓狂这个形容来表现了。
然而,这杂音不断说着“杀掉”的对象——
却为了保护原本盯上了他性命的少女,正在为了她消费比之前更能舍却的性命。
第三次咆哮声响起,趁红色编织帽的注意力完全转移到了斧男处——将马拿起掉在旁边的铁管。然后,将手里的武器毫不犹豫地挥向只把头转向斧男方向的青年的后脑勺。
随着沉闷的声音响起,红色编织帽的身体大幅摇晃着。受到被打时的冲击,他扣动了扳机,从两手的手枪中传出比想象中更为小声的破裂音。子弹分别从将马和玛雅身旁擦过弹到柏油路上,并被吸入了夜晚的黑暗之中。
“你这混蛋……”
受到被打的冲击而完全背向将马等人的红色编织帽。青年正要回过头去放出第二轮子弹,被斧男因为刚才的枪声而猛然转向这边的目光而阻止了。一瞬间出自本能地警戒着那个方向。另一方面,将马完全无视斧男挺直了身子,狠狠地踹向红色编织帽的背部。
“唔噢!?”
红色编织帽因为刚才被打而平衡感失控,在将马的一踢下,就这样面朝下地倒了下去。
然后,等红色编织帽站起身回过头时——不知道他们躲在哪辆车的阴影中,已经看不到将马和玛雅的身影了。
像是在说对失态的红色编织帽没有兴趣一般——拿着斧头的怪人将视线投向站在不良少年中心的少女。为了沉溺于自己狂暴的癖好,也为了获得维持自己身体的“力量”,他注视着作为饵料的少女,停止咆哮的同时从货车上跳了下来。
不像人类的跳跃力。飞跃到比自己身高长出数倍的高度,再加上货车的车高,从如此高度笔直地跳了下来。
一只手挥舞着斧头,根据本能,以前似乎就一直一直是这样的——对他来说是再自然不过的姿势了,他向头上站着螳螂的少女脑门上笔直砍去。
“——哎?”
小夏看丢了跳跃而起的斧男,就在她向上抬头之时,男人已经迫近到了眼前——等回过神来要发出惨叫时,她的身体被大幅度拉到了后方。
刹那间,斧头伴随着巨响猛砍到柏油路上。因为小夏被猛地拉开,提斯失去平衡滚落在路上。
注意到面前确实掠过的“死亡”,小夏的感官被恐惧贯穿了,她作为魔法生物而生出的本能为了给予自己一时的麻痹,而抑制了她的感情爆发。
这时,从背后传来说话声——是把自己拉开而救了自己的少年的声音。
“退下!”
一瞬间,小夏还以为救了自己的是叫将马的少年,但是——
“……人质被杀的话我会困扰的。”
站在那里的是蓝色编织帽少年。
“谢、谢谢,小刀哥哥……哎,咦,但是这个人是刺伤银岛大叔的……”
在混乱中加上一层混乱的小夏心中正陷于混乱之时——因猎物被抢而愤怒发狂的斧男像是要从周围的妨碍者收拾起一样,准备将斧头挥向蓝色编织帽,他手持凶器的右手水平地甩向背后。
将身体的发条上紧到最大限度——而就在这副身躯上,穿过了几个红色的小洞。
瞬间理解了事态的蓝色编织帽没有转过身,只是向身后的大哥问道。
“大哥……没事吧?那两个人呢?”
只是不经意地问问——但大哥的样子跟往常略微有些不同。
“……已经够了。”
“哎?”
即使一边提出疑问,蓝色编织帽等人也没将视线从斧男身上移开。
不,是没有转移视线的闲暇。
像在描绘身体中轴一般穿透的弹孔止住了血——双眸中泛出比刚才更为严重的愤怒,发出吼叫。
嘎咿咿咿嘎咿咿嘎咿啊啊啊啊啊啊噶咿噶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别说是人类了,这喊声听上去不像是会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任何声音,听到这里,不良少年们再次向后退却——
“……吱吱嘎嘎……吱吱嘎嘎吱吱嘎嘎吱吱嘎嘎吱吱嘎嘎吱吱嘎嘎吱吱嘎嘎吵死人了!”
严重泛出同等愤怒的红色编织帽带着脱力的笑容——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着。
“已经够了。累了。超疲惫超疼痛超难为情啊……”
笑着笑着,将手指疯狂地按在扳机上。
“太麻烦了,所以把你们所有人都杀掉。”
红色编织帽如此说道,嘎吱地扳着头颈。除去因疼痛而停止动作的斧男,他直勾勾地巡视着周围人。不良少年们感觉到他身上跟斧男不同的恐怖,被其爽快的举动弄得左右为难,全身上下都僵住了。
只有蓝色编织帽少年叹着气,在冷静地观望——红色编织帽发现自己刚才站的地方有一个奇怪之处。
被车灯照到的是——柏油路面上的红黑色反光,正一点一点延续到一辆货车背后。
注意到可能是刚才掠过少年和少女的子弹造成的伤口血痕——他的瞳孔散发着怒气,很期待很期待地张口说。
“接下来……从哪边杀起呢……?”
放纵于轻率而不祥的怒气之中,红色编织帽没什么特殊含义地向空中放出几发子弹。
发射音虽然因为消音器而变得惊人的压抑——但作为发动事态的信号来说,已经足够。
与这干涩的声音同时,斧男气势十足地踏着步子,将凶器看向妨碍自己进食的不识风趣的家伙。与此相对的,不良少年们像是被子弹打中了一般动了起来,对斧男的恐惧和背后迫近的首领……再加上受到对身后丸跋组的恐惧的压抑,眼神中带着一半自暴自弃地扑向了面前的“杀人魔”。
但是,可以说疯狂怪人完全没受到被枪打到的影响,以跟刚才相比毫不逊色的气势挥舞着斧头。就算能把握时机躲过斧头的攻击,但他那非同常人的臂力也能将人震飞——这种事不断重复着。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就像是在看一场不断回放的录像一样……充满滑稽,也正因为如此而让人畏惧的场景。
在这旋转的混乱与喧闹的中心——混乱的小夏除了观望状况什么都做不到。
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没找到自己应该救助的同伴的身影——
魔法少女久违地沉痛感受到了自己的无力感。
○★♀☆●
“咿、咿、咿啊,这样下去小夏会被杀掉的!或者被那群奇怪的人抓去卖到东南亚啊!”
在开始变得混乱至极的状况中,一只昆虫逃到了针山先生的车里。从后座飞身而入的提斯带着恳求的眼神向针山先生说道。
“针、针、针山先生,你可是大人啊快想点办法吧!?”
受到提斯求助的针山先生仍将身体缩在司机座位上,一脸困扰地观望着周围的状况。
“哎呀……我刚才也说了,自己只是单纯的普通人,做不到什么大事的。”
“那你刚才说宇宙人什么的!”
“不……虽然那是不可思议的经验,但我很怕很怕。哎呀,真的。”
针山先生说着难为情的话。提斯正要不由自主地发出窝囊的叫声——
“但是啊,提斯君。也有除了普通人做不到的事,这种时候。”
“……哎?”
○★♀☆●
将马和玛雅躲在不良少年们乘坐的货车阴影里,窥探着路旁的样子。
不可思议的是,没有车辆从这三辆货车后面通过,这条宽广的道路完全被孤立了。
不知是不是被刚才的子弹略微擦到,将马手腕附近的衣服布料被弹飞了,从下面滴出了红色的液体。
玛雅正要慌忙搭话——在这之前,将马先说出了强有力的话语。
“我会想办法的……不能不救那个女孩……可恶,针山先生没事吧?”
明明自己负了伤,他还想要救其他人。先不提住在隔壁的针山先生,就连今天第一次见面的少女也想救。
“我会想办法找空子的,玛雅就带着那孩子坐上针山先生的车逃跑!”
“这种事……!我做不到啊!将马也要一起逃走……!”
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这句话。
自己心中的犹豫就快消失了吧。似乎她心中的指针完全指向了不杀将马的选项。
“杀掉杀掉杀掉,为了表示你的存在价值表示杀掉表示表示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
神之声像是对她的选择反应过剩一般,基本上已经丢弃了神的外衣。
带着一半威胁的神托在少女心中回荡着,给人以比起心更让鼓膜先破掉的错觉。虽说神托通过鼓膜而传入脑中这件事本身就够奇怪的。
感情已经做好了选择,之后就只剩下理性还在犹豫着是否要接受将马。正确地说,比起接受将马这件事,更不如说是在为背叛神之声的行为而犹豫。虽说没有过去很长时间,这个“声音”确实已跟她同化了。在她完全背叛的时候会发生什么呢……在这之前,她果然还是没法怀疑自己是“神托战士”的事。前世的记忆还清晰地映照在自己脑海中,那时从纳姆巴吉亚神处得到的恩惠,还有救了自己的古代千年纪大陆的人们的笑脸也清晰地浮现在自己心中。
——这些全部都是……岛制造出的幻觉……!
不愿相信。同时又想相信将马的话。左右为难的玛雅一边懊恼,一边无法对自己卷入的状况想出妥善的答案。
在玛雅为自己的心而犹豫之时,将马思考着如何从这种状况中摆脱出去的对策。
从车的那面传来很多很多次斧男的怒吼声,而不良少年们的怒吼声和惨叫声也与此应和着响起。拿刀少年冷静的指示声偶尔在周围振动,把这里与对面一车之隔的地狱联系了起来。将马被这种错觉侵袭了。
但是他没有发狂。虽然不知道斧男还有没有理智,但不良少年们还保持着作为人类的理性,为了人类的欲望而逃走、而杀人。
想起那针对自己和玛雅的毫无意义的纯粹杀意,将马带着愤怒注意到刚才那个男人的事。
红色编织帽的男人还在跟斧男进行厮杀吗?
这么想着,抬起脸来想要确认给予自己绝望的男人的位置——
绝望就站在那里。
没有声音,没有气息,注意到时只有枪口指向自己面前。
像是等着看到将马睁大的惊讶双眼一般,红色编织帽的青年满足地露出笑容说道。
“好了,接下来。不是小看我么?偿还罪恶的准备OK了吗?不管准备好没准备好,那什么,都会杀了你的。”
在将枪口指向将马等人的男人眼中,埋藏着刚才没有的愤怒。不是像刚才那样没有理由的杀意。带有明确憎恶的杀意在红色编织帽体内膨胀。
“哦……可别天真地以为会有其他车路过报案哦?……我们早就把此路不通的看板放在马路正中了。等他们觉得奇怪叫警察过来时,起码还得十分钟吧?”
同伴中的一人为了保险起见侵入了警察的无线网,但在这场混乱之中无法取得联系也是没办法的事。说不定警察现在正在赶来,但对红色编织帽来说,已经是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就算打中心脏,肾上腺素被激发的话还能跑十秒左右哦?要不要试着跑去医院啊?”
从红色编织帽上斜的嘴角中同时吐出了恶意与杀意,他静静地用枪进行瞄准。
不是对将马——而是对他身旁僵硬的少女。
“————!”
枪声响起的时,将马猛地将身体扑过去——几乎是同时的事。
接下来的瞬间——在玛雅注意到指向自己的枪口而僵硬的脸上,红色的鲜血喷洒而下。
飞到身前庇护自己的将马肩上,有子弹飞过。似乎又是从皮肤表面擦过,但也不知道奏效不奏效……总之,子弹从玛雅的发间掠过,猛烈地崩射在柏油路面上。
“……啊啊啊!”
将马的身体激烈地前后摇晃着,即使如此,他还是没有倒下,而是再次将身体挡在枪口之前保护着玛雅,狠狠地狠狠地注视着眼前的红色编织帽。
但是——接下来的瞬间,绝望进一步加深了。
继续对将马进行近一步挑衅的红色编织帽眼睛忽然眯了起来,他的视线投向了将马背后。
同时,感觉到背后有让人讨厌至极的气息传来——能听到货车另一边“飞过去了!”“可恶,在另一边!”“……!大哥在那边!”“快点转过去!”之类不良少年们的怒吼声——而这声音很快就出现在身旁。
他很快就理解了自己被不良少年们围住了。然后——自己背后有着什么。不过——对现在的玛雅来说最重要的是将马为了保护自己而被枪打中这一点而已。
“将……马……将马!”
总算理解状况而发出悲鸣……
但像是要打消这份悲鸣一般,杂音再次————
没有必要一一理解响起的杂音了。
神之声……不断说着这是杀掉保护了自己的将马最好的机会。对红色编织帽只字未提。
明明这种程度的罪恶,这种程度的黑暗就在眼前。
神还是只想着要杀掉将马。
这就是——所谓的世界的命运吗。
——那样的话,我不做神托战士什么的也行……!不做拯救世界的勇者也行!
在少女在心中如此呐喊的瞬间————
“我……曾经想……成为……勇者。”
仍然将后背朝向自己的将马像是读取了自己的心事一样说道。
“哎……?”
当然是她多心了,听上去将马只是在自言自语。为了保护重要的人让自己振奋起来。
“很多次很多很多次地想过。离开光岛以后,想过很多次勇者的事。但是啊……我没能扔下勇者这个单词。也没能讨厌它。”
他的话说到一半时,玛雅感觉到背后的人气息改变了。从路灯照应在地面上的影子来看,斧子的剪影正高高举起。
而另一方面,不良少年们盯着红色编织帽,没有采取行动。
“我只是,我,我只是——想成为游戏和漫画中那样的勇者……”
将马有没有看到斧头的影子呢——他转过头说着最后一句话,身体突然向斧男扑去。
“……只是想在玛雅面前装帅而已啊!”
但是——玛雅看到了。
跟将马动起来的同时,红色编织帽嘻嘻地笑着,将枪口指向他的后背。
她会条件反射地做出什么举动,神之声……光岛马上就理解了吧。这杂音已经成了丝毫不像语言的嘶喊,像要支配她全身一般晃动着她的脑浆,但是——
——闭嘴。神。
玛雅强制性地甩开杂音——她的意志力占据了全部神经。勉强抬起身,像刚才将马对自己所做的事一样——跳起来把身体当做盾牌挡在枪口前。
而另一方面,将马——为了挡住斧男想要杀掉玛雅而挥出的一击,果然也成为了她的盾牌。
彼此成为彼此的盾牌,确实会死掉吧。
两人的勇气就要成为毫无意义的花招时——
纳姆巴吉亚神在最后的最后帮了他们。
正确的说——是以为自己是纳姆巴吉亚战士中一员的魔法少女的一击。
从魔法杖中生出的冲击波像两条激烈纠缠的大蛇,弹飞了斧男和红色编织帽。
对突如其来的袭击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红色编织帽和斧男分别倒在离将马等人很远的地方。
“……啊、啊啊……啊……”
“……刚才的是什么……”
“怪物……?”
为了救将马等人而采取了条件反射般的行动——但听到周围不良少年的话之后,小夏被强烈的恐惧和紧张包围了。
至今为止,包括用炸弹炸飞丸跋组的事务所——都是与怀有明确杀意的对手的战斗,跟不是全有敌意的如此数量的人数进行战斗还是第一次。
——好可怕。
之前没有必要看到的东西清楚地飞入了小夏的视线范围。是对自己满怀扭曲杀意的斧男的眼睛。用能杀死人的锐利目光盯着她看的编织帽兄弟。还有,对能使用“魔法”的她感到好奇和动摇,用同时还夹杂着恐惧的眼神看向她的不良少年们。将马和玛雅像是没搞懂发生了什么,还没看向小夏的方向——最后他们会用怎样的眼神看自己呢。
对这一切她都感到无比的恐惧,少女很容易发生改变的心猛地陷入了混乱。
——好怕……好可怕……哦……
无可奈何的恐惧从脚下向上蔓延,少女的身体缓缓地僵硬了。如果接下来斧男再次向自己攻击,她还能使出刚才那样的魔法吗。
自己突然开始崇拜的纳姆巴吉亚神大人没有给小夏任何帮助,也没说任何话。
于是——在斧男缓缓举起手臂的瞬间——
“小夏啊啊啊——!”
对她来说在神以上的拯救之声高高地高高地响彻在夜晚的黑暗之中。
○★♀☆●
RV车内
时间稍微向前倒回一点。
对针山先生莫名其妙的话,提斯露出惊讶的眼神,歪着脑袋。
“只有普通人能做的事……?”
“也不是只有吧。不过,是英雄不怎么做的事。”
针山先生对提斯说着包含困扰和绝对危机感的话语。
“对……就是告诉别人。反正我们作为看客,只能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
“将现在的状况……通过手机之类。”
这么说着从怀中取出手机……“通话中”的文字在司机座位的黑暗之中闪闪发光。
“比如说,通知把女儿交给我的、认识的黑社会……”
○★♀☆●
这声音确凿地割裂了夜晚的黑暗和小夏的迷茫。
一台伴随着激烈引擎声一同迫近的车子。漂移般将车体侧滑着靠向集团旁边——车门却在车子还没完全停下之前打开了,一个手拿长棒状物体的男人飞奔而出。
这男人的脸在不良少年之中相当有名,不知是不是看到了男人脸上的刀伤,即使在以数量取胜的他们之间还是产生了相当的动摇。
“银、银……”
“银岛……”
独自冷静的蓝色编织帽说着,但他的脸色也能说是游刃有余。
而这位银岛像滑行般冲到了小夏面前,一晃看向后方——说出一句话。
“没事吧?”
“银岛大叔……!嗯!我没事!但是,哥哥他们……”
对已经完全恢复正常的小夏松了一口气,银岛审视着眼前的状况。
没看到针山先生和提斯的身影,但是刚才的高中生少女和没见过的少年正摆出背靠背的姿势。男孩的肩膀和胳膊都受了伤,他判断是被子弹擦伤了。斧男高举起的斧头到底是想向谁挥去呢。
但是,比起这些——之前射击自己的红色编织帽不也在面前么。
他们挡在不是自己而是小夏的面前。银岛马上就理解了其中的意思——不是用憎恨的叫喊,也不是用愤怒的目光——而是把自己体内产生的一切感情都封入喉咙,淡淡地说出包含一切的话语。
那——实为冷静的语调敲打在不良少年和斧男的耳中。
“你们……做好活着渡过三途川的觉悟了吗?”
银岛的话拥有强壮的力量。
话的意思、声音、气氛,一切都转化成强大的压力袭向不良少年们。
那不是恐惧。吞噬自己的不是像对红色编织帽和斧男那样的恐惧。
恐惧只不过是感情的流动——但银岛的话中的确存在着稳固的“力量”。让人感受到比响起在玛雅心中的神之声还要强大很多很多倍的灵魂。
不只是让年轻的不良少年们退缩了,这句话甚至还让完全发狂的斧男停止了动作,高举起的斧头就这样稳稳地举着不动。或者说,他也许是出自本能地从银岛的声音中感受到了生命危险。
银岛怨灵般的目光射向面前的敌人,手中拿起长刀,威风堂堂地说着。
“……这边可是摆脱了警察的问话才过来的……我打算在警车追来之前结束一切。”
“所以你们……既然站在我面前……就别期待会被轻饶。”
○★♀☆●
接下来的事很残酷。
压倒性这个词简直就是为此而生的。
手里纷纷拿着武器……早就习惯于打架的人们,跟斧男势均力敌的人们,还有就是,拥有超越人类臂力的斧男——好像都无法成为银岛的对手。
银岛以最低限度的动作钻入敌人怀中,也没有将长刀从刀鞘中拔出,只是以刀鞘进行击打。带着刀鞘战斗似乎会让刀鞘轻易损坏,但银岛以绝妙的力度掌控着长刀,刀鞘前端精确地点在不良少年们的下巴、咽喉或锁骨等要害上。
虽然嘴上说着别抱期待手上却会放水是银岛太过宽容的一面——但银岛力量的压倒性让这份宽容没有成为问题。
至于拿着枪的红色编织帽——想象着向周围人发出射击银岛的命令,但事实上他连扣动扳机的闲暇都没有。
红色编织帽正准备从银岛背后把子弹射入对方的腰部——接下来的瞬间,就像是要卸掉他的肩关节一般,银岛的胳膊气势十足地甩向背后,长刀前端猛地敲击在他拿着手枪的手上。
“嘎……!”
传来骨头粉碎的触感,条件反射地将手枪垂向地面。不仅如此,折断的手掌还异常地肿起——现在这样下去连握手都做不到了吧。就是这种程度的强烈一击。
银岛以冷酷的目光俯视着按住右手呻吟的红色编织帽。
“……今天就到此为止了。本来的话应该把你们全部杀掉……但考虑到你们潜入我家仓库的同伙已经被干掉了,今天就此放过你们吧。”
“什……么……?”
对说着宽容话语的银岛,红色编织帽感受到自尊心被践踏的屈辱感。虽说暗杀没有成功,但曾被自己击倒的男人就像是要让自己陷入窘迫般说着“放过”自己。
“银岛……”
以红色编织帽的性格来说,没有比这更为屈辱的了,他脑内的理性因此被弹飞。
“银岛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激烈的叫声,仅剩的一只手将枪指向银岛——
但接下来的瞬间,他确认了喉咙上锋利的冰冷感——便强制冷却了心中涌起的情绪。
放眼看去——身旁是跟往常一样以不含感情的眼神冷静观望状况的弟弟。
“……退下吧,大哥。这样下去只会被白白杀掉而已。”
“啊、啊啊……”
喉咙被刀指着的红色编织帽马上就恢复冷静顺从于弟弟,瞪着银岛逃向了货车——连放狠话的台词都来不及说出,他们的货车就以超出法律规定三十公里的速度逃亡般消失在夜晚的黑暗之中。而事实上他们也确实是在逃亡。
银岛没有勉强追上去。他知道接下来再做什么也没有太大的意义——而且还有一个人,一个最大的问题还留在现场。
银岛转过身去——一直没有动弹的斧男……将手撑在地上,再次站了起来。
——要了结他吗。……但是这家伙要怎样才能打倒。
无论砍倒多少次,伤口很快就能愈合并再次战起来。他考虑着要拿这个化作人类外形的怪物怎么办。不管怎样砍掉头的话应该就能解决问题了,但是要不要在小夏面前做这种事还是让他踌躇不已。
——但是,他不是能姑息放过的对手……
银岛暂时放下手臂,像要庇护小夏一般挡在她身前。
“没事吧小夏。好了,你退到后面去吧……不,到针山先生的车里去。”
虽然是表示担心的话语——但小夏很少见地对银岛提出了异议。
“不对哦……银岛大叔。”
“?”
对着一脸不可思议的银岛露出微笑,少女高高举起魔杖。
“既然银岛大叔来了——我接下来要努力哦?”
于是小夏看向不管被银岛砍倒多少次还能战起来的怪物斧男。
斧男的双眸中散发出混杂着对银岛的恐怖和愤怒的光芒,对自己仍然带有和刚才一样的扭曲杀意。直到刚才还让自己身体僵硬的恐怖视线——现在她已经全然感觉不到恐惧了。
——身后还有一个有些太过宽容的人在。一个一直以来倾听自己话语的人在。
“所以……现在我才这么努力哦!银岛大叔!”
接下来的瞬间,像是相机闪光灯般的光芒出现在小夏的魔杖前端——收束的光芒在周围卷起狂风,而光带恰好从风中穿过,对斧男的全身进行攻击。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被光芒击中的同时,斧男发出连自己都搞不懂发生了什么的吼叫声。吼叫声变得像慢动作般迟钝——突然间光芒消失了……与此同时,斧男也形影全无了。就像是与光芒一起融入了夜晚的黑暗之中。
“刚才那是……小夏的力量?”
能感觉到可怕的力量在流动。将马和玛雅确实能感觉到比起神之声、“光岛”的意志更为强大的力量在流动。
在重返静寂的黑暗之中,将马回想起跟刚才相似的感觉。
然后,将马注意到了。
自己那一天——被少女的魔力吸引到了这座城市。
而现在又被引导自己少女所救——
“喂,小夏……刚才的斧男到底被送到哪里去了?”
如果说他被送到其他城市去的话,这次就换作那里的居民陷入危险了。银岛一边相信小夏不是不知道这种事的人,一边又很在意斧男的行踪,就为了确认而询问她。
然后小夏露出孩子般天真无邪的笑脸——与此同时,说出跟这副笑脸相去甚远的话。
“地狱哦!银岛大叔!”
——地狱。
那块土地会吸取居民的魔力,夺去他们的所有气力。给予对方生存最低限度的活力,但因为魔力被吸取,连逃跑的念头都无法涌现。魔法之国的“罪人”被遣送的场所——也是小夏原本应该去的地方。
“我从那家伙的身上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跟我相同的力量……所以,就把他送去那个地方了。”
“魔法之国有地狱的啊。”
从车内窥探车外情况的针山先生,意味深长地向不知何时起站在自己肩上的提斯询问道。提斯很开心有人问到自己了解的知识,或者说是脱离紧张感的反弹——不必要地挺起胸脯,以流畅的话语回答。
“嗯。是个不知为什么好像会把魔力泄露到这个世界的地方……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大概三百年前突然有座石头山消失了,之后吸取魔力就变得更激烈了。”
“石头山?”
对更加不可思议的针山先生,提斯继续淡淡地回答着。
而这个答案意味着什么——很遗憾,只有车外的将马和玛雅两人才明白。
“大概是被‘召唤’到这个世界了吧。……为什么要把一座山召唤过来,完全意义不明啊,真是的。”
○★♀☆●
针山宅 庭院
将马与玛雅坐在针山先生休息日做木工活时做出来的长椅上,仰头眺望着夜空。
在那之后,因为小夏说了“不快点离开的话,魔法之国的公差就会来调查这里了!”,他们慌忙坐上车,暂时就此来到了针山先生家。
“找个妥当的理由让医生来出诊就行了。不行的话,我给你介绍秘医。……万一子弹还留在体内就不妙了。”
在小夏治好将马的伤口后,银岛在道了一会歉之后这么说道——但在玛雅听来,那声音仿佛出现在一个遥远的国度一般。
只是——她听得很清楚。头脑中这么安静到底隔了多少天、多少周了呢。
神之声已经听不到了。
完全自由的玛雅——注意到了自己的变化。
从自己体内释放出了某种气息般的炽热物体。一开始,她还为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因为舍弃了“岛”而就此崩坏感到不安,但是——很快就放下心来。
她注意到自己体内释放出的气息——跟将马身上的“邪气”是同样的东西。
“将马……”
“嗯。我注意到了。”
“对不起……都怪我……把你逼到这一步。”
“没关系。我才是……对不起。从各种意义上来说。”
总算能自然地对话了。在她发自心底这样想到的同时——至今为止都被压抑着的其他感情涌了上来,玛雅的身体微微地抖动着。
“玛雅……?”
“对、对不起,将马。我也想冷静下来,也知道再怎么想也找不到答案,但是……但是……”
抖动越来越剧烈,她的双眸中泛起泪光。
“但是……我好怕……自己……自己不是人类……而是被制造出来的存在……!被造出自己的根源‘岛’舍弃……我……真的……能这样生存下去吗……”
将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暂时沉默着待在一旁——不知何时起也出现在旁边,换上普通服装的小夏代替将马说。
“没事的哦,玛雅姐姐!”
“啊……”
“就算是用魔法造出的身体,只要好好活着,一定能够健康又精神的哦?”
“小夏……”
“你怎么会懂我的心情”,一瞬间这么想到着,但对比自己小很多的孩子说这种话也太难为情了。玛雅的心仍然很抑郁,她对小夏苦笑着正要回答——
少女不服输且不犹豫地大声继续说道。
“因为,我也是呀!”
“哎……?”
正要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小夏此时已经已经跑到走廊那边,开心地跟站在那里像是针山先生家人的少年开始交谈。
玛雅没有理解少女话中的意思,跟将马一起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向小夏的背影——突然间,从她脚下传来带有歉意的说话声。
“喂喂,呃~那个~神托战士小姐?”
惊讶地看向脚下的声音,原来是绿色玩偶般的螳螂。
“啊~虽然有点多管闲事,小夏说完那种让人在意的话就走掉,那什么,做梦时也会不安吧?”
于是,多管闲事的螳螂讲述着。
小夏这位少女出生的理由——与她曲折的人生。
比起玛雅这个存在,迈着更为不安定步伐的少女的故事。
螳螂说完自己想说的话就奔向小夏的方向了,玛雅目送着它的背影,呆了一会儿——感觉到身旁将马的视线,以此为契机——她的表情变得轻松起来,说道。
“……小夏好坚强啊。比我强太多太多了……”
“……是比我‘们’……强太多了吧?”
将马苦笑着讽刺着自己,玛雅也平静地对他还以微笑。
——虽然没有成为神托战士——还能成为勇者吗。
只要——只要有和将马一起生存下去的勇气就够了。只要对将马来说还是勇者就够了。
不是说心里已经没有芥蒂了。说起那次事故,将马把父亲杀掉也是事实。幸运的是自己还没到恨他的地步——但内心深处还残留有负面感情。
而且——虽说明白他是为了让自己杀掉而来的,但同一个岛上的居民们……被将马杀掉了也是事实。幸运的是里面似乎没有同学。玛雅一边想着为这种事而松一口气的自己太差劲了,一边心中渐渐涌起了负面感情。
现在,她只想得到能包容心中涌起的这份感情的勇气。而能给她勇气的正是将马本人的存在。
处于没有希望和未来的自作自受的关系之中,少年和少女静静地看向对方。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将马脸上浮现起困扰的笑容,对于他的疑问,玛雅果然也只是困扰地笑着——
“还不清楚。现在只想和将马说说话……仅此而已。”
“……我……还会继续战斗的,跟可恶的光岛。”
——“跟岛继续战斗”。这句脱离日常生活的台词听上去异常可笑,但让将马回想起了玛雅曾经的样子。是一切的终结,也是一切的开始——那一天的事。
“是我‘们’吧?”
青梅竹马的少女笑着如此说道——看着她,将马像是断了弦般——
不知是不是力气用尽了呢,将马向自己靠来——支撑着他的身体,曾是勇者的少女为自己的妄想苦笑着。
没有想到抱住自己喜欢的人,需要如此大的勇气。
○★♀☆●
所泽市郊外 针山先生 自宅
当一切都结束之后——针山先生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换上睡衣把手伸向桌上的日记本。
打开红色封面的本子,针山先生拿着笔记录了今天一天发生的事。
回想了一下今天——懒惰的他只写了跟往常一样的两行文字。
将对针山真吉这个人类来说的所有事实就这样——
“——今天也是一如往常的一天。”
“希望明天大家也能健康如意。”
那些能写出一大堆的事,全部都封存于自己的记忆之中——只是记下了平安无事这个结果和对明天的期望,针山先生慢慢地合上了日记本。
然后为了养精蓄锐,他钻入被窝躺在睡着的妻子身边,闭上了眼睛。
明天也会是和今天一样的一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