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同字面般,波涛汹涌的暑假已经结束,时序堂堂进入九月,但是这股像走进塑胶温室(大型)般的酷热,却完全没有收敛的迹象。早上走出家门後,马上有股冲动想直接掉头冲回有冷气的舒服室内。
九月一日,星期四。
今天是九月开始的第一天,也是暑假结束後的第一个上学日。
至於上学途中碰到认识的同学所说的「噢!你还活著啊!」或者「作业借我抄!」以及「把由香里老师的更衣照卖我!每张价格低於五千日币的话我还买得起!」这些很够朋友的招呼,我都是随便应付过去。
眼前就是睽违了一个半月的学校。
但是学校好像完全没有改变。
和往常一样的白色校舍、和往常一样拥挤的楼梯口、和往常一样会发出怪声的铺上亚麻仁油地毡的走廊。所有的情景都和暑假前一模一样。
连教室里的情形也是如此
「哟,裕人,你还好吧?」
「唔,瞧你一大早脸色就像瘪掉的茄子那么黯淡」
「绫濑总是这个样子。话说回来,我们正在热烈讨论学校泳装的视觉方便性你有什么看法
呢?」
「」
永井、小川、竹浪这三个阿达,仍然聚在我的座位四周畅谈这种愚蠢的话题。
「裕人,早啊!对了,你有看昨天深夜重播的『羞羞三角第一季剧场版~秘密的魔法就是内角和一百八十度~』吗?内容很精彩哦,迷糊姑娘小秋大显身手,就像有三头六臂那般活跃得不得了」
「」
从小跟我一起长大,和我结下孽缘的信长也还是老样子(明明是隔壁班的,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我们班上),依旧不顾虑我的处境,自顾自地像快炮那般发表我完全听不懂的言论。
一方面是因为在暑假里,我和这几个家伙偶尔还是会碰面,再加上原本人格就已经建立到那种程度(姑且不论发展方向)的三个阿达和一个傻蛋,单单经过一个夏天,总不可能有什么明显改变的。
我若无其事地看了看四周,班上其他同学好像也都没什么不一样。
讲桌前面的男生们在互相闹著玩,窗边的女生们聊得正起劲,教室中央则有一群男女嘻笑成一堆。
教室依然和暑假前一样热闹得像一座动物园。
若要说与往常不同的部分,应该就是谈话的内容吧!因为大家的话题都围绕著海边怎样、晒黑得怎样等逝去夏日的回忆打转。唔,真的是一片祥和。世间皆无纷扰安宁平静的日子真是太美好了
就在我浮现这种有点像看破人生的思考时
「裕人~!」
突然,我的耳边传来一阵令人心旷神怡女高音那是光听就会觉得自己的脑袋似乎要释放大量e波,而且充满治疗效果的声音。
接著,有个娇小的身影就像一只不怕生的小狗那般啪嚏啪嚏地朝我跑来。同时,我嗅到了足以让人情绪安定的淡淡幽香。
「早安,你过得还好吗?」
是春香。
她那张一如往常的超级美少女脸庞,挂著有如麝香豌豆的可爱笑容看著我。
「从今天起又是新学期了。因为进入秋季之後,学校就会有各式各样的活动,所以我很期待。」
不过春香说话的表情和语气,好像比暑假之前更加亲切,应该不是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认为啦。唔,暑假的确发生了很多事,例如钢琴比赛、跟踪沉默寡言的女仆长、参加「夏季同人志展售会」、春香夜宿我家、和春香的父亲对峙等等。
「」
回头仔细想想,还真的发生了各式各样的事,或许这是我活了十七年以来,第一次遇到如此(无论好的坏的都是)具有震撼力的暑假。这一切,都是拜和春香熟识所赐吧。
「裕人,你怎么了?」
正当我在沉恩的时候,春香用疑惑的表情看著我。
「啊,不,没什么。」
「?」
我总不能当著春香的面告诉她「我正在想有关她的事」。
春香的脑袋瓜上一时之间浮现问号。
「话说回来,昨天我真的很快乐。」
过一会儿,她笑盈盈地说了这句话。
「昨天」
听到这句话,那段我很不愿意回想的情景又在脑海里重演了。
昨天就是暑假的最後一天。
到乃木坂家去玩的我,先是和春香之间的那段丢脸对话被大家(美夏秋穗女士、春香的父亲、叶月小姐、那波小姐)清楚地听到,最後还被留下来吃晚饭。餐桌上,从某方面来说是终极小恶魔三人组的美夏、秋穗女士和那波小姐,一有机会就调侃我和春香。刚开始时春香的父亲板著脸孔保持沉默,後来不知何时单手拿著一杯威士忌,对著我大谈男人的哲学与经营学,以及赤手空拳打倒北极熊的神勇事迹等,一谈就是两个小时。叶月小姐看到这个画面时,还认真地说:
「看起来就像是父子。」事实上,这段时间对我来说,几乎像在苦行那般煎熬。
「昨天爸爸和妈妈都很高兴。他们还对我说,下次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再请你到家里去。他们两位看起来都很喜欢你,我真的很高兴。」
「」
能获得他们的喜爱是件好事,不过
事情总是一体两面的;有好的一面,就有令人伤脑筋的一面。
「啊!话说回来,你的暑假作业都写了吗?今天要交的作业还不少喔。」
我决定先改变话题。
「恩,我都写了。裕人你呢?」
「唔,我差不多快写完了。」
达成率约为百分之八十对我来说,这已经是很高的数值了。
「因为如果不乖乖交作业,由香里老师就会变得很恐怖是吧?」
春香露出了俏皮的笑容。
「是啊。」
那个人啊,与其说她恐怖,应该是被她叫去做什么才恐怖吧。
接下来,我们闲聊了一小段时间。
我们真的是在闲聊,就像是到处都听得到的交谈内容。不过如果是半年前的我,绝对连想都不敢想自己会有和春香在学校里如此攀谈的一天。
顺带一提,在这段时间里,我旁边的信长及三阿达依旧热衷於他们的讨论(不过没这么高尚就是了),连看都没看我们一眼不过,我宁可他们这个样子,也不要他们来问一堆多余的事。
「啊,对了,裕人。」
春香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在胸前轻轻地拍了一下手。
「恩?」
「就是今天午休」
不过就在她开口的时候
「春香学姊!!早安!!」
突然,一阵特别喜孜孜的声音(现在没人这么形容)插了进来。
「好久不见了~!暑假过得怎么样啊?」
「听说你到伦教去参加钢琴比赛了呢!」
「没有比看到你精神这么好更值得高兴的了。」
我好像在哪儿见过这群女学生。
「借过一下,别挡路!」
「唔」
她们几乎算是不,应该说很明显是在用力推我,而且还在推开我的同时,用手肘重重地顶我一下,强行挤入我和春香之间。这么好战且充满排挤意味的做法莫非她们就是我曾在音乐教室看过的那几位春香的小跟班?
看来我的推测好像没错。这几个女生带著就像是在看蟋蟀的眼神,瞥了一眼捧著心窝、趴在桌上的我之後,便笔直地簇拥向春香
「那么,学姊,你的暑假过得怎么样呢?」
「钢琴比赛以悬殊的优势拿到冠军了吧?」
「凭舂香小姐的实力,那是当然的。」
[这这」
面对势如飕风的这群小跟班,春香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啊,我突然惊觉到春香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
我从桌上抬起头看著春香的时候,突然想起我们在校园里的关系我们属於两个完全不同的阶层。
春香在学校里是男女通吃、超受欢迎的「白银星屑」。她的粉丝俱乐部会员已经超过了三位数,据说连校长都是其中之一,简直是校园偶像中的偶像。
相较於春香,我只是个没有任何特色的凡夫俗子。在春香粉丝俱乐部会员的认知里,我只是个缠著春香的垃圾虫(加上秋叶原系)
「」
唉,总觉得自己被迫想起暑假里已经完全遗忘(我一直很想忘掉)的事实。
「话说回来,你们不觉得春香学姊好像比放假前更可爱了吗?」
「咦?」
其中一位小跟班突然冒出这句话。
「好像是耶~!原本就已经超级美丽了,不过现在好像又变得更漂亮了哦!!」
「春香小姐,你真漂亮。」
[这没这回事」
春香低下头,脸也染上了绋红。
「春香学姊,该不会暑假期间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其中一位小跟班询问春香。
「咦?『什么事情』吗?」
「是啊,例如足以让你改变人生的一场火辣辣的夏日体验唉呀~」
「一场夏日体验。」
面对这个问题,春香低下头,彷佛稍微陷入沉恩。
「唉哟~!怎么可能嘛!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就是说嘛,春香小姐不可能会有这种体验的啦!」
「不可能有的。」
这群小跟班异口同声地这么说。
但是春香缓缓地抬起头
「恩或许可以说有哦。」
然後给了大家这样的回答。
「咦!?」
现场一片寂静
一瞬间,教室内鸦雀无声。这些围在春香身边的女生不,就连教室里的学生,以及通过走廊的其他学生,也都将视线集中在春香身上。
「真真的吗?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请请告诉我们!」
「春香小姐!」
「啊,这这个嘛」
春香一边羞答答地瞥向我,一边喃喃低语:「总之,发生了各种事情」
「咦?」
「有快乐的事、有高兴的事,还有第一次体验的事总之发生了好多事。不过,详细内容是秘密」
说完之後,双颊绋红的春香嫣然一笑。
「」
春香啊
这些话的本身或许没错,而且这些事或许也真的不能详说,不过我还是希望春香能明白,她。
这种瞹昧的态度,在这个有不少春香粉丝,以及粉丝中的急先锋「星屑守护亲卫队」的我们班上,会造成(对我来说)非常危险的状况。这就像是揭著「海盗放马过来」的旗帜,然後独自在麻六甲海峡航行那样(注:麻六甲海峡经常有海盗出没)
果然不出我所料,附近听到这些话的一般同学开口:
「所所谓的『各种事情』到底是什么?」
「唔,应该就是那种事吧?就是OOXX或者恩哼哼叭呀叭之类的」
「OOXX?叭呀?」
连这样的胡言乱语也出现了。
「对对春香学姊吗!?」
「不是警告过你,如果敢对春香小姐做什么怪举动,就要宰了你吗?」
「杀了他吧!」
就在这些话说出口的同时,从那些小跟班的身上,放出了有如身经百战的佣兵所释放出来的
强烈杀气。呜,此时的气氛就像是四面楚歌,或者说是孤立无援,要不就是超级standne(注:独立运作的OA机器)。
「咦?」
但是春香却完全没有发现气氛已变得非常诡异,而且
「所以说,我觉得学校泳装还是旧式的比较」
「咦,是吗?可是我觉得最近的款式也不错。」
「不,那是」
我环视四方准备求援,可是三阿达和信长依然讨论学校的泳装谈得大王花乱坠,连像水蚤的叹气那么微小的注意力都没有分散到我这边来。
「」
看来已经没有人会挺我了。
我的右边是表情呆滞的春香,左边是热烈讨论中的三阿达和信长。而在这个微妙的构图里,来自四周的杀气则越来越强新学期的第一天就碰到生命危险,这是我前所未有的经验,也希望这辈子再也不要有这种经验。总之,我现在的处境非常糟糕。
「」
就在我如此思考的当儿,杀气益发强烈
看来我非得有一、两只手会废掉的觉悟了正当我在一早的教室里已经有这么负面的想法时
「嗨~!大家早~~」
喀啦一声,教室的门打开了。
「好久不见了~!我是大家心目中永远的偶像,冰山美人般的美少女由香里老师!」
此时走进教室的,是疑似一大早就喝了酒而情绪亢奋的音乐老师。这你自称美少女好像有点
「恩?这种气氛就像是惊悚电影里的大屠杀场景那么恐怖呢~!」
由香里环视了教室一圈之後,皱起了眉头。
「好了好了!!我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不过班会课就要开始了,大家快坐回自己的位子。」
她拍了拍手,但是那群奉承者像厉鬼那般杀气腾腾,并没有撤退的意思。
「唔,大家好像有点不听话啊!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违抗大姊姊就不应该。再不乖乖听话,我就要『那个』了哦!」
「!」
听到这句话之後,那几位异常冲动的小跟班突然不动了。同时,弥漫在我四周的那股杀气也立刻烟消云散。
「没办法,都说到『那个』了。」
「算你捡回一条命。」
「毕竟我们都很爱护自己的身体。」
留下这几句话之後,那些小跟班以及「星屑守护亲卫队」,就各自回自己的班级或座位了
不过,「那个」究竟址什么?总之,因为是这位喜欢性骚扰的老师会做的事情,所以为了自身的
安全,恐怕不要知道比较好
无论如何,看来总算可以幸免在这种酷热时期里打石膏的痛苦日子了。以往我都视由香里的
极度亢奋为困扰,然而现在的我或许该由衷感激她这一点也说不定。
「那么,班会课要开始罗~!值日生,喊口令吧!!」
「起立!」
在值日生桥本的一声令下,教室终於完全恢复成往日的气氛。
但是
该怎么说呢?新学期的第一天,就已经有了令人头痛的开始。
1
「那么,大家在暑假期间过得还好吗~?像是:让自己喜欢的女孩和侍候这个女孩的女仆,以及大家所爱慕的性感美女姊姊到他的家里小住,并且即使在炎炎夏日里还举行火锅派对,结果平时不喝酒的性感美女姊姊喝醉之後,竟然将她如垃圾般弃置一旁,只顾和他所喜欢的那个女孩干好事的这种行为,应该不会有人去做吧~?」
班会课就从由里香详尽却微妙地歪曲事实的一席话开始。
「我想应该是不会有这种人啦!不过如果真有的话,我一定会叫这种坏孩子再去打扫音乐准备室~!绝不让他逃掉~~」
由香里猛然地朝我这里看,并且对我眨眨眼。这意思应该是说,如果我不希望她再多说几句,就一个人去打扫自上回清理过(是我扫的)才不到几个月,就又变回了小小梦之岛(注:以垃圾填海而闻名的东京湾人工岛屿)的音乐准备室吧呜哇,真是有够郁卒。
「好了,这种私人话题就说到这里。现在要开始点名罗!被点到名字的人,要像发情期的斑马那样大声回答哦~!相原同学!」
「有。」
「恩!有点没精神耶,是不是暑假中和隔壁班的女朋友分手了呀?」
「呜」
相原露出痛苦扭曲的表情,八成是猜中了
「接下来是秋山同学。」
「有!」
「哇,这位就像抢到香蕉的山地金刚猩猩那般活力十足耶!不过在海边泡妞的时候,你却因为过於活泼的态度而毫无所获吧!?」
「那那是」
「接下来是」
於是,由香里(副级任导师)就在讲台上,像级任导师那般点起名来。
顺带一提,原本二年一班的级任导师田锅繁夫(三十八岁,教世界史,单身)的笨拙身影并没有出现在教室里。原因好像是暑假中第一百零一次的相亲严重失败,他为了治疗心灵的伤痛,而出外旅行去探索自我还是什么的。总之,那位大叔的心灵其实是非常感性的,与酷似野蛮人的外表完全不搭。
「最後一位是渡边同学。恩,全体到齐。太好了,真是了不起~」
点名结束之後,由里香说明接下来的预定活动:
「好的。今天等这场班会结束之後,就要到体育馆参加全校集合。虽然惹人厌的学年主任会上台说一大段冗长又没用的话,不过大家可以左耳进右耳出,听听就算了~!在那之後,预定要上跟平常一样多节数的课哦!!大家0K吗~?」
身为老师实在不该说这些话,不过她发出这种言论不算特例,甚至可以说就跟家常便饭一样,所以也没有人吐嘈她。
倒是後半段的话,引起了一些同学小小的抱怨。
因为开学的第一天,就得上一整天的课(外加放学後的扫除)。
由於白城学园实施的是上下学期的两学期制(注:日本一般为三学期制),所以对於学校这么安排,我们也莫可奈何。不过对於我们这些暑假期间脑袋已经变得像水煮蛋的大部分学生(包括我在内)而言,这样的课程安排已经近似整人了。
「或许大家会觉得很辛苦,不过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奋发努力吧!不是有句格言说,年轻时的吃苦经验很宝贵,即使要典当情人去筹钱也要换来吗?恩,反正坐在那边听课的又不是我。」
「」
如果没有最後那一句话,她这席话还算是金玉良言。
「啊,各位都知道从後天开始就要举行大家期待已久的期末考吧?顺带一提,其他科目我不管,但是如果音乐不及格的话,我就会让你们独自唱青蛙歌轮唱,所以你们最好有所觉悟。」
一阵「什么!」的声音此起彼落,这回很显然引起了大家的不满。
「唉呀,大家的脸不要这么臭嘛。相反地,成绩不错的人我也会给予奖,励哦~~~」
听到这番话,大部分的男生和一部分的女生发出了一阵「噢」的喜悦声恩,运用糖果和鞭子的手法还真巧妙嘛!不过这个人一定会将所谓的「好成绩」设定在看起来好像很容易拿到,却又没那么容易的基准点上。在这方面,由香里的确是个狠角色。
「好了~现在人家移师到体育馆吧。如果迟到的话我又要挨一顿唠叨了,所以请大家赶快全部移动吧。」
由香里双手连拍了两下。
不过光是在走廊上狂奔,应该就会被念了吧!
到了体育馆。
「唔~所以各位同学别还摆脱不掉夏季居家自修期的心态,要带著白城学园学生的自觉与骄傲,除了用功读书、勤於运动之外,更莫忘心怀慈爱与志工的奉献精神,从现在起,就要为了约一年半後即将面临的升学考试而做好万全的准备」
全校集合的前半段,果然如由香里所言,全都由教英语的学年主任(惹人厌)冗长又没有重点的训示包办了。
「不管是小考或大考,都必须靠平日的努力和准备。尽管如此,最近不努力但好高骛远的人却越来越多,这实在是令人叹息的事情啊。就因为如此,最近的世界情势已经走向恶化一途,日本的政治与经济呈现停滞,连我每个月的零用钱也遭受波及而愈来愈少!真是的,搞什么嘛!」
而且刚开始的时候话题内容还算正经,但是讲到一半不但偏离了主题,到後来甚至还变成单纯的个人抱怨。
「每个月才五千日币,这算什么嘛!又不是小孩子的零用钱!我还有大人的应酬耶!区区五千日币,我连周末的餐会都没办法参加!更何况还有家里的重新装潢费跟狗的饲料费」
可能是因为太激动的关系,学年主任竟然一面敲著讲台上的麦克风架,一面大声嘶吼他一定是压抑太久了。
「啊啊川角老师,抱歉打断您的话,不过麻烦您控制一下时间」
可能是因为看不下去了,其他的老师出面制止了
「不,我还有话要说」
「好好好好,周末餐会时再告诉我们」
「混帐,我不是说我不能参加餐会了吗!」
学年主任完全失控了。
「是是是,麻烦您过来这里一下。权权田原老师!」
「来了。」
「放放开我!」
在受到委托的体育老师(权田原熊男,二十四岁,单身)半推半拉之下,这位教英语的学年主任终于下台了.直到最后,他还是大声地呐喊:「不不是我的错!错的是这个丑陋而扭曲的现代社会!」话说回来,不论是喜欢性骚扰的音乐老师,还是企图自我探寻的世界史老师,这个学校里难道没有像样的老师吗?
「唔,呃以上是我们的学年主任川角老师令人郁闷的家庭状况啊,不对!是宝贵的教训。」
担任司仪的古典文学老师为了粉饰太平而做了这个总结
「接下来,我们要替暑假期间在各方面有优异表现的同学们举行颁奖典礼有请校长。」
「啊~!好好好,嘿哟嘿哟!」
被点到名之後步履蹒跚走上台的,就是白城学园的校长。听说今年年纪就要破百的这个老人,从外表来看有一半像活化石。
「啊啊那那么,现在就开始举行颁奖典礼。」
一双颤抖的手、一个不听使唤抖动的下巴,再加上一丝丝几乎要消失,透过麦克风就像在念经的微弱声音这他不要紧吧?我总觉得他全身飘散著随时都可能奄然而逝的气息
「首首先是第十三届全国五子棋大赛的第八名,大川一郎同学」
「有!」
「啊恭恭喜你」
「谢谢您。」
「接下来是镇内相扑大赛第三名,大山田大介同学」
「噢!」
被叫到名字的同学一个个上台,领取像是奖状的东西。
唔在暑假期间奋发向上的人还真不少。在我这个隶属回家社(注:没有参加社团,放学直接回家),而且没有特别热中兴趣的人眼里,必须老实承认他们真了不起。
「恩最後就是咳咳」
校长故意咳嗽挺直身子之後说:
「全国书法比赛高中组第一名、月影流插花展金赏、全国高中生茶道大赛冠军、神萝流古武术流派内大赛十八岁以下量级第一名」
校长列举了多数的奖项。这一个人竟囊括了这么多奖?这个无所不能的人到底是谁]
「以及伦教国际古典钢琴比赛第一名乃木坂春香同学。」
「有。」
原来是春香。
春香以银钤般的声音应答之後,便缓缓地朝校长的方向走去。
也对。其实只要冷静思考,就知道有这个本事(获得这么多奖项)的人,除了春香之外,根本没有人做得到。原来除了钢琴比赛之外,她还得了这么多的奖项啊
「恭恭喜」
「谢谢您。」
春香带著好像很高兴的微笑领取奖状。
「那么,现在我们就请乃木坂同学现场替大家特别演奏一曲。曲名是呃萧邦练习曲OP~5-l『AeOlianHafp』。』
春香向如此宣布的古典文学老师深深一鞠躬,然後以她一贯不怎么可靠的碎步走向平台式钢琴,接著
我们听到了如行云流水般的旋律。
那是既美丽又可爱,宛如可以深入人心的音乐奔流。
我对音乐仍然一窍不通,但我还是有自信能够辨别春香的演奏和别人的演奏。春香的演奏就是这么特别。
这首曲子虽然只有短短的两分半钟,但是当春香演奏完毕的时候,整个体育馆都浸淫在如梦似幻的奇妙幸福感之中。
「太精彩了。」
不知是谁开头发出喃喃的惊叹之声。
「呀!!舂香小姐」
「真是太棒了」
[请和我结婚吧」
掌声及欢呼声从每个角落响起。有如山崩地裂般,整座体育馆都为之撼动。
「春春香小姐,你你真了不起!!」
其中最醒目的就是校长。之前还像垂死老人的他,现在就像一只服用过可怕实验药物的白老鼠,正活力十足地挥动双臂我就当作没有见到校长这副模样了。看来,校长也是春香粉丝俱乐部成员这件事应该是真的。
「非常谢谢大家的倾听。」
在久久不停的掌声中,春香向大家深深一鞠躬後走下讲台。就在这一瞬间
「喔」
「啊」
在近乎不可能的机率下,我和春香四目相交。
春香一开始显得有点惊讶,不过
「(笑盈盈)」
接着,她马上露出妖精般的笑容轻轻挥手。哇,好可爱我按住被笑意牵动的脸颊,也对她挥手。
「这家伙是谁?」
「乃木坂同学为什么要对那个男生挥手?」
「那个男的也真没有男人样,竟然还很娘地挥手回应」
完了。
虽然这是我未加考虑的自然反应,但是在这座白城学园里,像是公然和春香互相挥手这种事,几乎等於是在跟全体师生挑衅。
不过我发现不对时,已经像是京都祗园祭(注京都的年度大祭典)隔日为时已晚。
「(杀)」
「(死)」
「(灭)」
像在咆哮「看我宰了你」的视线,从四面八方齐射过来。
而且
「居居然对春香」
就连站在讲台上的校长,也从几乎覆盖眼皮的长眉下,朝我射出如饿狼般的笔直锐利视线。
「可可恶不可原谅」
很明显,这已经是跨越某种界线的人类的视线了。
「」
该怎么说呢?
或许我该考虑转学了。
我就在这种感觉下,过了一个上午。
~
上午时段和下午时段之间,当然还有个午休时间。
这是为了消除上午时段争战的疲惫,以备挑战下午时段而用来储备体力的宝贵补给时间(说得太夸张了)。
「终於到午休时间了」
一早就惨遭一群小跟班及粉丝俱乐部成员的白眼,开班会时被强迫在这学期里打扫音乐准备室,在全校集合时又被全体师生及校长这群粉丝俱乐部的成员们视为「斩立决头号对象」。我被这一连串的鸟事搞得精疲力尽,就像河童头上的皿快要乾掉那般,奄奄一息地趴在桌上。
「裕裕人。」
有人在拉扯我的制服衣袖。
「恩?」
「唔,请问你现在有空吗?」
我抬头一看,眼前是单手拿著某个像手提袋般的东西,另一只手则拉扯著我的衣袖的春香。
「恩,应该没事怎么啦?」
「我有话要跟你说」
「有话跟我说?」
「是的。」
春香点点头。
说到这个,我想起一早春香好像想跟我说什么,可是却被那些小跟班阻挠,所以当时无法进一步确认。
「呃如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占用你一点时间」
「好啊,没关系」
我将视线瞥向四周。
「喂,春香小姐竟然」
「又是那家伙」
「不可原谅」
当下我就感受到了锐利的杀气。受到全校集合事件的影响,现在不仅粉丝俱乐部的人,就连路过这附近的一般学生,也用像是看到了通缉犯般的眼神盯著我我不知道春香要跟我谈什么,然而可以确定的是,至少别在这里(教室)谈为妙
「我们可以到中庭谈吗?」
可能的话,我想尽可能避开众人耳目。此时能够符合这个条件的地方,就只有屋顶和中庭。不过考虑到天气这么热,有能够遮阳的树荫的中庭应该比较好。
「恩好,中庭应该没问题。」
「那么,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啊」
要是再继续待下去,我一定会被粉丝俱乐部的成员们诅咒而死。我推著春香的背,有如夹著尾巴逃难般地(事实上也真的是在逃难)离开教室。
从後方传来了一阵声音
[啊!那家伙逃了!]
「他把春香小姐拐走了!」
「啊!他他竟然那么亲昵地碰触春香小姐的身体!绝对饶不了他~!」
一阵阵怨恨声及咒骂的声音陆续传来,然而我决定暂时充耳不闻。
果然不出我所料,中庭冷冷清清,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影。
尽管这里有树荫,不过今天几乎跟南半球差不多热,所以比起被绿荫包围这种负离子十足的自然享受,大多数人会选择赖在有冷气空调的室内这种即物的现代化舒适,一点也不奇怪。
「好了,这里应该没问题」
我左顾右盼,大致确认四周暂时没有可疑分子。当我抬头向上看时,发现校舍屋顶好像有一闪一闪的亮光,不过距离相当远,所以我想应该跟我们无关。
「我们先找一张长椅咦?」
我朝旁边一看,春香不见了。
「春香?」
奇怪,春香到哪里去了?我像乌鸦般四处张望
「嘿哟!嘿哟!」
我发现春香了,她在中庭中央的草坪附近兴冲冲地不知在做什么准备。
「啊,裕人,请你梢等一下,我马上就准备好了」
春香一边在草坪上铺上像是草席的东西一边回答。咦?什么准备?
我倾著头,不清楚春香到底要做什么。只见她谨慎地抚平草席的皱折之後,开始架设某种好像山顶茶店常用的遮阳伞(?)。架设完毕之後,紧接著她又不知从哪儿拿出像铁锅般的东西摆在草席上。
「好了,准备完毕。裕人,这边请。」
春香笑著对我招手,看来总算准备完毕了。
「啊?这是怎么回事?」
我一边脱鞋子上草席一边问道。毕竟遮阳伞跟铁锅这些东西,很明显都和这个地方(午休时间的中庭)并不相称。
只见春香从容不迫地回答:
「我在准备户外品茗。」
「啊?户外品茗?」
「是的。」
这是什么把戏啊?
不知其所以然的我,八能在旁边看著。春香跪坐在我的身边,只见她非常俐落地把绿色粉末放入茶碗中,再用一个像刷子般的东西加以搅拌。当茶碗里的东西开始起泡时,春香就把茶碗轻轻递给我。
「好了,这是抹茶,请品尝。」
「」
原来春香是在沏茶。
「咦?怎么了?」
春香抬头看著我,脸上的表情流露著不解。
「没什么」
唔,春香的行动还是跟往常一样有点难以理解。
总之,先啜饮春香递给我的抹茶再说吧!就在此时
「我我想跟你说的是」
春香用一本正经的口吻,战战兢兢地切入主题。对喔,受到户外品茗什么的干扰,我差点忘记了,她把我叫出来,好像就是为了要跟我讲事情。
「恩,你要跟我说什么?」
「是是的,我」
春香忸怩了一下之後
[这这个」
「恩?」
从背後拿出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体。
「啊?这是什么?」
这是一个叠了好几层的立方物体。
除非我眼睛有问题或眼镜起雾,不然我相信我看到的是多层式的漆木盒。除了这个东西之外,我实在看不出它像什么。
不过,这组漆木盒是做什么用的?这么大的东西究竟是从哪儿拿出来的就先别管了,但是为什么这东西会出现在这里呢?还真是令人费解.
正当我看著耸立在眼前的漆木盒,并且思考它的用途时
[这这是便当。」
春香以像小鸟般清脆的声音这么说
「便当?」
「是是的。所谓便当,就是指为了方便在外吃饭,所以放入容器内携带的食物」
这点常识我当常然知道,不过
「该个会这是特别为我准备的?」
「是是的。」
春香轻轻地点头。
「一直以来,因为我的关系,给裕人添了不少麻烦。像是[夏季同人志展售会』的时候,以及爸爸到你家的时候,还有之前好多好多次因此,这是我的一番心意,感谢你乎日对我的特别关照」
这些话听起来还真像中元送礼时的谢词。其实,春香口中的那一连串事情,我真的一点都不认为那是麻烦
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春香露出不安的表情抬头看我。
「恩我我是不是让你很为难了?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做,所以不太清楚」
「为难?怎么可能!」
我只花了零点一秒,就否定了这句话。
就算搞错了,也绝对百分之一百二十不可能会为难
也不是这样,不过那位「白银星屑」竟然会替我做便当(而且还是巨型的多层便当盒)
这种有如来到天堂般的极乐日子,我作白日梦也想不到竟然会实现,所以我只是因为过於喜悦而有点不知所措。
「如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那当然,我很乐意享用这一餐。」
「真真的吗?太好了」
春香的脸蛋就像太阳公公一样闪耀著光芒:「真的就如妈妈所说的」
[?]
「啊!没没什么啦,那我就打开罗」
春香由上而下依序把一层层便当盒拿下来。然後
「噢!」
出现在五层式便当盒里的是许多发出灿烂光芒、至高无上的美味菜肴。这些菜肴用的全是平时难得一见的高级食材。这应该是鲍鱼吧?那是居然在夏天现身的松茸,至於中间那一盒的正中央,则是像国王般神气坐镇的龙虾。
「哇塞」
这一餐简直就像不知哪里的高级怀石料理那般豪华。
「春香,这些全部都是你做的?」
「啊,不是的。有些比较困难的菜,是我请妈妈、叶月小姐跟那波小姐帮忙做的。要不是妈妈有教我,这些菜实在在是太难了」
说到这个,据说秋穗女士是烹饪学校的校长。不过就算如此,大部分的佳肴应该还是春香亲手做的吧?春香依然算是厉害的。
我才刚说出这段夸奖的话
「没没这回事」
春香就难为情地低下头。
「啊,对对了,不嫌弃的话,我帮你夹菜好吗?」
「好啊,麻烦你了。」
「恩,如果你想吃什么的话,请尽管告诉我。」
春香开心地点点头,然後用豪华的漆器筷子,帮我把菜肴夹到(不知道又是从哪里拿出来的)陶盘上。
[请用。」
「谢谢。」
装满了菜肴的陶盘就放在我的面前。
「那我就开动罗。」
然而,就在我准备开动的时候,
「啊!裕人,请等一下。」
春香突然拉住我的袖子,阻止了我的动作。
「恩?」
「恩那个」
「?」
不知为何露出非常紧张神情的春香,伸手拿起放在我面前的陶盘,然後
「啊~恩~」
她用幼稚园小孩在动物园里第一次喂马吃红萝卜般的生硬动作,把夹著松茸的筷子伸向我
「」
「啊恩!」
「啊,这是?」
当我用手指按著自己的太阳穴发出疑问时,春香随即眨了眨眼反问:
「啊,咦?有有什么不对吗?」
「不,没有什么不对」
我问的是那个举动(啊~恩!)是什么意思。你的好意我很感谢,但是我可以自己吃啊
「可可是,妈妈说和男性一起吃便当的时候,女性一定要这么做」
「」
「该该不会是我弄错了程序或方法了?怎怎么办」
春香露出慌张的表情。
唉,秋穗女士。
我知道你觉得这情景很有趣,不过拜托拜托,以後请不要再乱教一堆有的没的给自己的亲生女儿。
我知道那个人一定是气定神闲、笑脸盈盈地告诉自己的女儿:「跟男士两人一起用餐时,女方用筷子喂男士,是基本的修养。当然一定要一边喂,一边发出『啊~恩~』这样的声音,呵呵呵。」我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这个鲜明的画面。
「啊,对了,那波小姐还说用筷子递上菜的时候,也要凑上左手。我记得应该是在右手斜下方三十度的地方,像是扶住一样的手势我明白了,原来我少了这个动作。」
春香好像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
「啊啊~恩~」
这次,春香用凑上左手的方式喂我。客观来说,春香并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意义,但或许是基於本能而感到难为情吧,她的双颊微妙地浮现了两朵红晕。
[]
那么
我现在该怎么应对才好?
虽然知道春香这个举动是秋穗女士跟那波小姐她们设计的,但那又是另一回事。难得春香要喂我,如果我不吃,恐怕有失礼数(?)吧,但如果因为这个理由而顺势吃了,自己也觉得乱难为情的。哎,虽然没有别人看到,但我这个人就是会在意。
唔
我烦恼了一秒钟。
不过话说回来,这不就是那么回事。
反正只是喂我吃个东西嘛!是我自己太过在意「啊~恩~」这样的动作,才会觉得难为情。
恩,就是这样没错。所以我还是别想太多,乖乖顺从春香的意思一定比较妥当这是我导出的结论。
「啊啊~恩~」
於是我把心放空,把自己当做是接受饲主喂食的鹦鹉,对著筷子张开嘴巴。
「啊,来,请享用。」
春香动作轻柔地将松茸送进了我的嘴巴里。
「味味道如何呢」
「真好吃」
「咦?」
「真是好吃爆了!」
「真的吗?」
「是啊。」
春香所做的菜肴,该说是表里如一吗?味道真是绝品。啊,虽然我的舌头还无法区分最高级网纹哈蜜瓜和淋上蜂蜜的小黄瓜有什么不同,但是我至少知道这道菜绝对不是普通的好吃。
「谢谢谢你。听你这么说,我真的好开心哦。」
春香真的笑得很开心。哇除了说「啊~恩」时的难为情表情之外,接著是这种像小狗受到夸奖之後的表情,这两种表情所造成的双重连段,就像被散弹枪扫射中一样的冲击在心中奔腾澎湃。真是太可爱了
[请请问你怎么了?」
或许是注意到我的视线吧,春香凝视著我问。
「啊,不,没什么。」
我总不能告诉春香我看她看到恍神了,所以摇摇头敷衍。
「?」
然后,我就在被喂及自己吃的两种情况交错进行下,享受我的午餐,不过
「咦?裕人,你的脸颊沾到东西了。」
「唔?」
春香突然用手指指著我的脸颊这么说。
「好像是饭粒,就在那边」
「哪边?是这里吗?」
「不是那边,是这里」
春香伸出纤纤玉指,替我拿掉脸颊上的饭粒。
「好,拿掉了。」
「喔,谢谢。」
「不客气。」
春香笑咪咪的,然後
咕噜。
她竟然毫不犹豫地把那颗饭粒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春春香」
这个动作的意思不就是间接
「?」
起先,春香还歪著小脑袋瓜搞不清楚状况,不过
「啊」
春香似乎也发现情况不对了。
「啊!我我」
春香的脸瞬间红透了。
「啊对对不起,我没想那么多」
「不,不会」
看到春香连忙点头道歉连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
正午的中庭突然沉寂地像午夜的渔港。
「啊,总之,我们快吃吧,没时间了。」
「好好的,说得也是。」
听到我这句试图化解尴尬气氛的话,春香也慌张地猛点头。
就在这种僵硬的气氛中,我们继续未完成的午餐。
不过就在我们大快朵颐的时候
「」「啊!」
我们四目相交。
「哇,这个豆皮寿司好像很好吃」「你可以吃吃看那个豆皮寿司」
「咦」「啊」
我们都相中同一道菜,并准备从便当盒中把豆皮寿司夹起来。
「春香」「裕人」
「啊,抱歉,春香你先说」「对不起,裕人,你先」
我们想说话的时机竟然巧得不能再巧地撞在一起。
竟然连续发生数起平常绝不可能发生的同步现象。
「真真的好奇怪」
「是是啊。」
我们互相对视之後都低下头。
但神奇的是,我并不觉得不自在。虽然心情有点浮动,但绝没有到坐立不安的地步,事实上我反而觉得这样的气氛既亲密又舒服。就好像两人在雨中的巴士站躲雨时那般,飘散著一股平静的感觉。
唔,这种感觉说不定也不错
如果能继续享受这种悠闲的时光也不错不过,就在我这么想的那一瞬间
「唔这就是青春啊~」
「!?」
背後突然传来一阵声音。
[青涩的春天写成青春。你不认为这个字眼很棒吗?总觉得这附近的气温好像特别高耶,
会是大姊姊我的错觉吗?」
这个明朗又乐观的声音,我是再熟悉不过了。
我回头一看,在那里的是
「裕人、春香,你们好呀」
「什」
一边喝茶一边啪答啪答挥著手,同时露出得意笑容的性骚扰音乐老师。
「由由香里」
「由由香里老师」
「是的,没错。我就是爱的传教士由香里大姊姊~」
性骚扰音乐老师一如往常地像是吃错药了(笑蕈之类的)那般,显得特别兴奋。
[真令人羡慕啊~][两人第一次吃便当][一口吃下粘在脸颊上的饭粒],[四目相交後
就这样进入脸红心跳的两人世界』虽然说你们很天真烂漫,但是大姊姊实在不好意思再看下去了~!」
由香里捧著双颊,故意发出「唉呀~~」这个不适合她的装模作样尖叫声,同时露出一副打从心底看好戏的表情。这个人真是
「不,等一下。」
我发现有点不对劲。
这个人怎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四目相交」什么的也就算了,但是如果不是很早就来
了,总不可能知道「一口吃下黏在脸颊上的饭粒」这件事吧?
「题外话,由香里,你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咦?大概有一阵子了吧,大概是春香说『啊!恩~』的时候吧?」
听到我的询问,她若无其事地这么回答也就是说,我和春香一连串难为情的你来我往,她全部都看见了?竟然被这个性骚扰音乐老师看光了?哇,真是糟透了
「唉呀,我没有打算要惊动你们哦!因为气氛实在是太好了嘛~!大姊姊我可没有不识相到会在那种时候出声打扰你们哟!」
「」
真想对她说:「既然如此,就撑到最後别出来啊!」
总觉得都快全身无力了。
「那么,你找我们到底有何贵干?」
用膝盖想也知道绝对不会有好事,不过我还是开口问了这个问题。
「我只是去学生餐厅吃饭时正好经过嘛~!因为这里是从教职员办公室通往学生餐厅的捷径。
我才刚走过来,就发现在那边的不是裕人和春香吗?自然也就特别关心你们在干什么罗~!因为这个地方很少有人会路过,而且我再怎么说也是你们的副级任导师,如果裕人在大白天兽性大发的话,不就糟了吗?」
「」
果然没好事。她这种行为在一般人的认定叫「偷窥变态].
「不过,看来我的担心好像完全是多余的。其实应该说,我似乎出来得很不是时候。春香,真是抱歉呐!」
「啊咦我」
在一脸好笑的性骚扰音乐老师咄咄逼人之下,春香满脸通红。
「唔~这种让人容易了解的反应,真是太可爱了~」
「呃这」
由香里像是抚摩小朋友般摸着春香的头,春香则是一脸不知所措。
「这件事情就算了吧~!」
由香里摸了春香的头一阵子之後,突然往旁边瞄了一眼。
「这是春香做的菜吗?哇!看起来好像很好吃呢!」
「是是吗?」
「恩,光看肚子就咕噜咕噜地叫得很大声耶~!我还没吃午饭呢~!」
由香里就像镇定了猎物的猛禽类那般,直盯著便当盒说。
「由由香里老师,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要和我们一起吃吗?」
听到这句话,由香里隐藏在眼镜之下的双眸顿时闪现光芒。
「唉呀,可以吗!?」
「是的,因为还有很多。」
「是吗?不好意思耶~!那我就不客气罗~!」
话才出口,由香里就从衣服的口袋里拿出筷子(自备筷子?)然後宛如一个星期没喂的饿虎般袭击便当盒。不过,她刚刚那么露骨地催促,相较之下这个模样也称不上好或坏啦。
「啊~真好吃。春香将来一定是个好太太~」
「谢谢谢。」
由香里就这样专心地吃了五分钟。
「恩?春香,那是什么?」
大概是终於有点满足了吧,由香里从便当盒里抬起头这么问。
「咦?哪个?」
「就是那个呀,在角落的那个东西」
由香里所指的,是一个还没有打开的便当盒。没错,说到这个,其实从刚才到现在,我也一直很在意那个东西。
「从盖子的缝隙里,好像可以看到像甲壳的东西呢~」
「」
甲壳?
总觉得听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午餐席上的字汇。
「啊,你说的是这个吗?这是」
春香打开便当盒,让我们看里面的东西。
「」
里面是一个乌龟壳。壳的正中央开了一个圆圆的洞,可以从洞口看到龟壳里面有粉红色的半液体状物体正在晃动。
「」
「这是鳖做的果冻。因为是饭後甜点,所以我想最後再拿出来」
「鳖的」
「果冻?」
由香里跟我这两句话衔接得还真准。
「是的。」
春香点点头。
「是妈妈她们要我带来的,说什么『给男人的便当首重精力,而要补给精力,最有效的食材就是鳖。呵呵呵。(妈妈论)『没错,还真是精力绝伦的东西呢~(那波小姐论)」
「」
又是那两个人。
她们好像真的打从心底期待这个事件(?),而我的心情则是一半感激,一半困惑。
[请问裕人,你是不是不喜欢鳖?」
春香忐忑不安地抬头看我。
「啊,不」
其实根本谈不上喜不喜欢。像鳖这种高级食材,我打从出生到现在连一口都没吃过,所以根本不知道滋味如何。而且仔细一看,觉得实在很像我家那只宠物BIGGamera(巴西乌龟),所以有点排斥。
春香对不知所措的我说: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喜欢,所以」
「啊」
「那我就不拿出来了,直接带回家」
春香有如一朵枯萎的花那般沮丧地说著,不知为何心情看起来好像真的很低落。明明就只是个鳖
「小裕啊,你这时候不吃的话,就不是男人了吧?」
「呜」
由香里咧嘴笑著,一边用手肘顶我的侧腹部。
唉,是该有所觉悟了。虽然看起来有点诡异,但这可是春香亲手做的菜,应该是有品质保证的或许吧。
「啊春香,我可以吃那个吗?」
「咦?」
「那不是饭後点心吗?就是那个叫什么鳖冻的。」
「可可是」
「我也差不多想吃点比较清淡的东西了我吃罗。」
「啊」
我从春香手中将鳖抢了过去,把那粉红色半液体状的东西送进嘴里
「」
「」
「味味道怎么样?」
「啊唔」
这个味道实在很难形容。
一股与其说苦,或者说酸,不如说是很像药的味道在嘴里开始扩散,说实话,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吃第二口。但这应该不是春香的厨艺有问题,而是鳖原本就是这种味道吧。
「(噗通噗通)
「」
不管怎样,面对眸子闪烁期待的光芒看著我的春香,我怎么可能说难吃。
「好好吃」
我一边隐藏著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油腻的冷汗),一边强迫自己挤出这样的回答。
「真的吗?」
「是是啊」
「那请不必客气,多吃一点吧。因为这些全都是为了你而准备的。」
「咦」
「还可以续盘喔。」
春香笑盈盈地说著。
「也也好」
不会吧?
「恩,裕人,这样才像个男人呀!加油哦大姊姊也替你打气哦!~~」
由香里在离我梢远的地方,一边吃薯羊羹一边说这种风凉话。
多少也帮我吃一点吧我一边在心中大肆抱怨,一边将续盘的鳖冻几乎是硬灌进喉咙似地吃掉。
於是,我的午休就随著鳖冻难以形容的味道结束了
3
第五节课与第六节课,在没有意外状况之下平凡地结束。接著放学後
放学前的班会也结束了,因为没有特别的事情,所以我开始把东西塞进包包里,同时若无其事地环视教室。
「唔?」
「(坐立不安)]
「」
「(焦虑不安)]
我发现春香非常心神不宁,即使从远处看也可以看得出来她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莫非发生了什么紧急状况?
「春香,你怎么了?」
「啊,裕裕人!」
基於关心所以我开口问问看,此时春香马上露出人在地狱见到佛祖般的表情。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弄丢东西了?」
「不不是」
「?」
[这」
春香好像有点犹豫,不过
「其其实,我刚才听到干代同学和八吠同学说到,新追加的《InnocentSmile》周刊已经进货了。」
她随即豁出去似地这么说。
啊,原来如此。
对春香来说,这件事或许真的是紧急状况。
不过怎么会是干代和八呋这个「狂犬」与「忠犬」二人组呢?如果是信长的话我还能了解,为什么这两个人会谈到这件事啊?唔,真是令人费解。
春香继续说道:
「我不知道进货的杂志是哪一期说不定我已经有了,也或许是我所没有的宝贝,所以想去借来看看,不过」
原来是因为一个人去会不安啊,我非常了解这种痛苦。
既然如此
「喏,我们一起去吧?」
「咦?」
我这么提议
「你想去图书室吧?你想去确认一下对吧?所以我陪你去啊。」
[这这是的,但是你方便吗?」
「啊,我闲得很。」
而且让春香一个人去,或许又会像上次那样发生图书室半毁事件。
「谢谢谢。裕人,你真的好照顾我」
春香一连向我点了好几次头。
「哪里,这没什么啦唔.」
就在那一刻。
我的背脊突然感到一阵寒意。
「喂,那家伙又和春香小姐两个人」
「春香小姐为什么要向那种家伙低头?」
「该不会是有什么弱点被他抓住了?」
宛如杀人狂般的视线再度从周围投射到我身上,这种状况今天不知道已经发生过多少次了。
经过早上、上午及午休时间,这种视线的数量已经比当初多了三倍。
现在我可以确定的是,如果之後不仰赖信长操作情报的话,我从今以後的校园生活势必将困难重重,甚至还可能有生命危险。虽然我不想因为欠信长人情而必须做一些麻烦事(例如整天陪著他买东西、被迫一起观赏看不太懂的动画DVD等),不过这时候,我也必须有所取舍了。
「裕人?」
可能是因为我内心的忧郁全都写在脸上,所以春香担心地看著我。
「不,没什么。走吧,我们去图书室。」
「啊好好的。」
我催促著有点纳闷的春香,一起走向图书室。
三十分钟後。
我所担心的麻烦状况(图书室半毁之类的事)并没有发生,我们安全地借出了《Innocent
Smile》。
「!~~」
春香的心情非常好。
她一边轻轻地跳著走,一边在我的身旁哼著「迷糊姑娘小秋的主题曲:好像是吧)。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笑盈盈)」
春香兴奋地这么说,同时两眼看著背在背上的包包。放在包包里面的,当然就是刚刚才借到的《InnOCentSmile》。
「这是我一直在寻找的那一期呢。出版时间大概是五年前了,里面有《害羞的三角形第一季》
初次刊载的内容不过,我当时因为零用钱不够而没买。所以现在我真的非常非常开心。」
春香说话的表情,就好像春天到来时,自雪地中采出头的款冬花那般兴高采烈。虽然春香感到幸福是很不错,但是看到春香高兴得有点过头,我反而有点担心了。
「你别那么兴奋,小心又跌倒喔。」
如果像之前那样在走廊上转了三圈半跌倒,把东西撒了一地,那可就惨不忍睹了。
「放心,因为我这次有在注意自己的脚步。」
春香笑著双手握拳。
我完全不相信她说的这句话。因为经过这半年来的接触,我已经了解春香到骨子里了。或许应该说,连走在什么也没有的平地上都会摔跤才像春香。
所以走在走廊上的时候,我还是不忘留意春香不可靠的脚步。
「啊,对了。裕人,如果你方便的话,要不要到我家来一起看《InnOCentSmile》?」
在拐过楼梯前的转角时,春香说了这句话。
「我也去?」
「是呀,毕竟两个人看比一个人看有意思而且叶月小姐说她今天做的点心是巴伐利亚奶冻,怎么样?」
「巴伐利亚奶冻啊」
这个主意好像不错而且我也想去向秋穗女士、那波小姐(如果她们在家的话)致意,感谢她们为我策划的午餐,顺便稍微吐嘈一下。
「那我就打扰罗。」
「好呀!」
春香高兴地点点头。
於是,我们边走边聊直到校舍入口。
这个地方每到放学的时候都特别热闹:我们在这里打开鞋箱准备换上回家的鞋子。
「啊」
正当我身旁的春香伸直了背脊,拚命地用手构最上层的鞋箱时,突然有个东西从她的口袋里掉了出来。
掉在地上同时响起一阵金属声音的,是一把金光闪闪的大钥匙。从它的外型即可看出这不是一把普通的钥匙,莫非这是用在有防拷设计的术士锁?
「啊!这是那个宝箱的钥匙。因为我担心放在房间里会不见,所以才一直随身携带。」
春香如此说明。
说到弄丢,我倒觉得让春香随身携带比把钥匙放在家里危险得多不过这句吐嘈的话,我还是决定暂时藏在心里。
「嘿哟!」
春香蹲下去捡钥匙。
悲剧就在这时候发生了。
大概是包包的扣环没扣好吧。
咚沙咚沙咚沙!
背上的包包突然松开,装在里面的东西全部掉出来,直接砸向春香的头。
「啊呜!」
它们在春香的头上弹跳之後
啪沙啪沙啪沙!
就这样遵循重力而散落一地。
这些东西包括了文具、课本、乐谱以及色彩鲜艳的《InnOCentSmile》。
「好好痛」
「」
「对对不起,我又出糗了」
春香难为情地摸摸头,然後拾起头来
「咦咦?」
她的视线在中途停住了。
「咦咦?这这是」
当然,在春香眼前的就是《InnOCentSmile》。杂志从高处落下而翻开的那一页上,是和现在的春香一模一样,双手摸著头,跌坐在地面上的蓝发少女(迷糊姑娘小秋?)全页特写插画。
「啊啊」
可能是认清这个状况了吧,春香的脸色立即像起了化学反应的试纸那般变了颜色,同时娇小的身躯也开始摇晃。
「春香!」
我冲上前去:「唔!」
就在春香快要摔倒的前一瞬间,我接住了春香的身体,并且顺便捡起《InnOCentSmile》,藏进(我的)制服衬衫里。题外话,被风吹动而翻到下一页的《InnOCentSmile》,画的是蓝发少女不知为何脸色发青的镜头,不过现在这已经不重要了。
「呼」
在喘口气的同时,我也环视了四周的状况。
春香把东西散落一地,看来引起了不少人的瞩目,不过幸好《InnOCentSmile》似乎没有曝光。
「春香,没事了。」
我对著臂弯里的春香这么说。
「春香?」
「啊我我我」
不过春香两眼失焦。糟糕!这该不会是她进入恐慌模式了?
「春香!」
「我我」
「别担心,没有曝光。」
我抓著春香的肩膀用力摇了几下,春香的眼神终於有了生气。
「没没事?」
「对,没事了」
「真真的吗?」
「是啊,没问题,我藏得很好。」
「太太好了」
就在那一瞬间,春香的泪珠滚了下来。
「!?」
「啊,对不起我我吓坏了」
春香这么说著,眼泪却一直夺眶而出。啊在这种情形下,我该怎么办?我想替春香拭泪,可是依然没有带手帕这种高尚的东西。我身上是有袖珍包装的面纸,不过用那东西来擦眼泪似乎不太妥当。
就在我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
「喂,那家伙在做什么啊?」
「不知道,但是他好像把别人弄哭了啊?那不是春香小姐吗!?」
「他把春香小姐」
「一定是他纠缠不休,把春香小姐吓哭了那个混帐!」
不知何时,四周的气氛已变得相当危险。
「」
虽然这真的不是我的本意,但是从客观的角度来看,的确像是我纠缠春香然後把她吓哭了。
或者应该说,这场景不管怎么看,都是上前骚扰的差劲男人加哭泣美少女的构图,没有别的可能性了。现在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赶快逃之天天,走为上策。
「春香,你站得起来吗?」
「啊可可以。」
我扶起蹲著的春香,火速收拾其他散落在地上的东西。
「那走吧!」
「啊」
我拉著春香的手,立刻逃离现场。
「那个可恶的家伙,竟然落跑了!」
「诱拐啊!诱拐!」
「快叫警察!不,找亲卫队!」
背後传来宛如足以击坠一两只空中小鸟般的可怕杀气,以及如连珠炮般把人当成罪犯的话语为什么今天老是碰到这种状况
我在心中重重地叹了比非洲象还沉重的一口气。
总之唯一能确定的唯一一件事
那就是我必须尽快拜托信长替我操作情报。
4
我们就像两匹死命挣脱狮子追捕的斑马,全速冲刺离开校园,来到学校附近的公园。
「到到这里应该安全了」
我一边喘气一边回头向後看,那些如烈焰般的无数杀气,已经完全消失了。
「唉呀」
稍微放心之後,我看了看身旁的春香。
「」
「春香」
春香已从恐慌模式中苏醒了,不过表情仍然很忧郁。虽然这次并没有真的发生,但是形同两个月前的恶梦(型录曝光事件)卷土重来,也难怪春香的情绪会这么低落。
「果然还是不行吗?」
虽然说春香的兴趣终於被家人正式接受,在家中已经不需要隐瞒,但这点是否能够直接适用於学校,则完全是另外一个问题。
春香沉默地低著头。
站在我的立场,我并不希望春香一直被过去不愉快的经验所束缚。虽然我不会开口要舂香自己公开承认,但至少希望春香在自己的兴趣因某些情况就要曝光的时候,不要有那么夸张的反应,笑著让事情过去就好。
「你的心情我能体会不过,你也不必想得这么严重吧?我以前不是也说过了,并非所有的人都对秋叶原系存有敌意的」
「那是」
春香对我的话有点反应了。
「而且」
「?」
「啊,我以前不是说过吗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支持你。我绝对不会离开你身边的,所以你绝对不会孤独一个人」
仍旧是一串令人难为情的台词。不过既然这是我的真心话,我想当场告诉春香这件事应该是很重要的。
「裕人」
春香紧抓著制服下摆对我说:「谢谢」
看到她有如怕寂寞的兔子般极力表现坚强的态度,虽然明知自己心态有点轻率,但我还是忍不住心动了一下。
「听到裕人这么说,我真的很高兴。可能的话我也希望能够如此。」
「那么」
「可可是我还是很害怕。」
春香摇摇头。
「我知道就像裕人你所说的,并非所有的人都否定这种兴趣,我也知道你会陪在我身边,可是我的脑子里就是会浮现那时候所发生的事」
春香所说的那个时候,应该是指国中时代吧!
「对不起我还无法在大家面前」
春香一脸抱歉地低头。
「不,是我太急著做结论了,抱歉」
对春香而言,国中时代所发生的事几乎可以算是她的心灵创伤,对於不曾有过那种经验的我来说,充其量也只能凭想像去体会那样的痛苦。说起来,在春香的心里,那些事也不是简单一句心灵创伤就可以带过去的。
见我低头道歉,春香连忙挥手。
「不不用啦,请你不要道歉。因为你有那份心,我就很开心了」
「可是」
我说了欠考量的话是不争的事实。
「而而且,我也并不单纯只是为了这个原因。」
春香的声音变小了。
「咦?」
「我不想让大家知道我的兴趣,其实还有另外的原因。」
「怎么说?」
接著,春香用著更小声的音量说道:
「因为总觉得好像很可惜。」
春香带著娇羞的表情这么说。
「很可惜?」
「是是的。因为『这件事』只有我和你知道这是只属於我们的『秘密』吧?所以我希望能够珍惜啊!我我又说了奇怪的话有时我也搞不懂我自己」
春香笑得有点窘唔,其实除了我之外,美夏、秋穗女士、春香的父亲、叶月小姐、那波小姐,还有瑠子及由香里,不少人也都知道春香的兴趣。但是春香想说的,应该不会是那个意思吧!
「我我这么说或许会给你带来困扰,但是我我想好好珍惜你和我的『秘密』的心意,是非常认真的。」
春香紧紧握著我的手。
「春香」
能听到这些话,我真是太高兴了。
光是听到春香把这件事当成是「只属於我们的秘密」,我就快乐得几乎快要升天了,甚至就这样变成天上的星星也无妨。不过我之所以会这么高兴,其实还有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春香对自己的兴趣做出了正面的解释。
虽然只有一点点,不过春香的确在改变。
之前,春香隐藏自己的兴趣是因为不希望大家知道她偏向秋叶原系。不过,如今她不单是为了这个从某种角度来看显得消极的理由,而是基於稍微正面而积极的理由了。
这应该可以说是一大进步了吧!
「裕人?」
看见我的嘴角露出笑容,春香似乎觉得不解,所以带著不安的眼神抬头看著我
我笑著回答:
「说得也是。」
「咦」
「难得有这样的缘分,让它暂时维持只属於我们两个人绫濑裕人和乃木坂春香的『秘密]或许也不错呢。」
「啊」
一瞬间,春香不停地眨著双眼。
「恩恩!」
然後,她带著满面笑容用力点头
我以为这件事终於可以告一段落了。
可是才一踏进春香的家
「啊~大哥哥你来啦!对了,你接受姊姊啊!恩的感想如何呀?应该是心里怦怦跳吧?呵呵真~」
「什」
就碰到嘻皮笑脸的美夏
「春香,取下饭粒的行动非常好喔,只可惜手法就差那么一点。要是直接用嘴就太完美了。呵呵呵!」
「咦?咦?」
跟笑逐颜开的秋穗女士
「裕人少爷难得有这么好的气氛,得更积极一点才行喔!!在那种情况下,我觉得如果是男人的话,就应该把女人直接推倒耶!」
「鳖冻非常有益於健康。」
还有笑盈盈的那波小姐,以及表情认真的叶月小姐。
这这些人怎么会知道那些事?
「你一定在想为什么吧?」
满面笑容的那波小姐手上拿著一台摄影机(附有最新的防手震功能)
该不会那时候校舍顶楼一闪一闪的亮光就是
「这是商业机密」
虽然她嘴上这么说,但快乐的声音道出了一切。
「」
被她们摆了一道
我倒忘了这些人是这样子的人了。
「那么,感想如何?来嘛来嘛,用十张四百字的稿纸抒发感想吧~!」
「唉呀,我也想听呢,呵呵呵。」
「你一定快乐得不得了吧~?我在远处的屋顶上,都感受到甜蜜无比的气氛了。」
「鳖冻会让你精力旺盛。」
「」
就这样,我之後连续两天部过著被美夏、秋穗女士、那波小姐(+叶月小姐)连番调侃捉弄的恶梦般日子。总之,新学期的第一天,就在这种状况下闭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