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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卷之二 明智光秀~三角进击~修罗

在京都的本能寺,受命担任京都所司代的明智光秀,招集众官员、商人以及将军·今川义元,还有畿内的武士们举办风雅的茶会。

戴着金桔发饰、长相可爱的宽额头明智十兵卫光秀出生自土岐源氏,拥有高贵的血统,精通茶道和宫中礼节,如果信奈要统治京都,她绝对是不可或缺的得力公主武将。

毕竟织田家都是一群来自尾张的乡下人,和京都的优雅官家文化简直就是水火不容。

倘若少了光秀,他们便完全无法统治京都,并且和大和御所进行谈判。

「今天,我们从堺町请来了三位知名的茶师,三位有请。」

光秀带着优雅的微笑招呼茶师以及客人。

堺町的三位茶师分别是:

「明智小姐之前使用九条蒽做成的京都风味章鱼烧,只要沾上八丁味噌,就可以拿去卖了不是吗?」

掌管商业都市·堺町纳屋的主人·今井宗久。

他是个爱用南蛮传来的单片眼镜、个头高大的顽固大叔。

开口闭口都是钱与生意经,与其说他是个茶师,更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

「……没想到像在下这样的人可以和纳屋老板,还有利休大人并席而坐,真是惶恐啊。」

脸色苍白、身体纤细,和今井宗久成对比的津田宗及。

他虽然沉默寡言,内心其实野心勃勃,过去曾经和今井宗久争夺堺町代表之位。

现在他虽然乖乖服从在今井宗久及信奈这对喜爱「好高骛远」的名组合下,但他看起来不像是个会舍弃「站在堺町顶点」这个野心的男人。

接着,最后一个人。

「……」

是从堺町鱼商变成名茶师的少女·千利休。

她身上穿着南蛮服和日式和服混搭的全黑奇装异服,默默不发一语。

神奇的是,全场人员都听到了利休打招呼的声音。

利休带来的茶具也都是一些珍奇的东西。

这是高官及将军也会参加的茶会,所以今井宗久和津田宗及都趁着「这个机会」,带了世界闻名的华丽物品,但是利休和他们有很大的不同,她带的看起来几乎都是百姓们会使用的朴素物品,甚至有些还有缺角,或是形状弯曲。

而且不知为何,她带来的茶具大都是漆黑的。

「这就是利休的喜好,真是与众不同,不会被世上的高级名品迷惑,正是利休大人为一流茶师的证据。」

「……真的是每次都让人受益良多。」

利休被今井宗久和津田宗及称赞后,双颊立刻红了起来,开始为客人们点茶。

轰!

轰!

利休每点一次茶,茶具中就会有小小的爆炸。

「……」

「你是说『请用』吧?呵呵呵,真是不可思议的孩子。」

黑齿白脸画眉——一脸官样的的关白·近卫前久——通称·麻吕——在接过利休的茶碗后,看到里头的液体后大吃一惊。

碗里头竟然不是京都名产·宇治上林的抹茶,而是南蛮传来的红葡萄酒。

也就是红酒。

而且红葡萄酒上,还浮着一些东西。

「这不是金粒吗?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将金粒放进碗里头的?」

虽然很小,不过是纯金的颗粒。

「……」

点茶链金——利休在没发出声音之下解说。

「什、什么……南蛮的酒竟然会产生如此奇迹?利休大人,莫非你是天主教徒?」

「……」

利休点了点头。

「将天主教徒的魔术使用在茶道上,真是太神奇了。」近卫前久相当讶异。这时令井宗久代替寡言的利休向近卫前久详细说明。

「利休小姐的店号叫做『鱼屋』,鱼是天主教徒的神·耶稣的象征,另外千利休这三个字,每个汉字里都有十字架,将南蛮文化和茶道结合,还学会『链金术』这个新技能,这是只有身为天才的利休小姐才办得到。」

「原来如此,本官虽然不喜欢南蛮风的兴趣,没友想到居然能够用茶水链金……太令人惊艳了。」

「……黄金的贸易都市·堺町会因为利休大人的新茶道,而越来越繁荣。」

津田宗及深深低下头,瞄了近卫前久一眼。

这两个人一个是官员,一个是商人,虽然身分不同,其实私底下有勾结。

近卫前久觉得身为官方首领的自己,很有机会当上天下霸主,抱有此野心的他在私底下煽动全国的反信奈派。

他的样貌和口吻都是奸官作风,所以只是信奈等人没有发现,近卫前久其实曾经煽动越后的上杉谦信,打算亲自成为关东高官,统治关东全域,是个野心勃勃之人。

津田宗久则是表面上顺从信奈,其实私底下也是和近卫前久串通的其中一人。

「呵呵呵呵呵呵!那我也来可以讨一杯茶吗?暍下金粒感觉对皮肤很好!呵呵呵呵!」

花瓶将军今川义元今天也打扮得很夸张华丽,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

虽然信奈让她当将军,只是为了让她当傀儡,但是义元真心相信,像这样在京都和官方人士打交道,优雅地喝茶、踢蹴鞠就是将军的工作,利用今川将军的权威进行天下布武的事业,对信奈而言再适合不过了。

「……」

「哎呀……这个是……你要泡抹茶给咱家吗?」

「……」

「这样啊,酒要等咱家再长大一点才能喝,没错,利休,那可以给我一杯抹茶吗?」

「……」

「呵呵呵呵,那我就喝了,唔……好……好苦!」

虽然很想将这个傀儡将军拉拢到反信奈派,可是她看起来有点少根筋,还是该说哪里不足呢?她对自己现在的境遇似乎非常满足……近卫前久用眼神暗示津田宗及。

(武田信玄现在在东国动弹不得,原本可以依靠的大阪本猫寺又和信奈缔结了一年和平之约,现在如果连将军也派不上用场,那就只能把希望放在越后的上杉谦信身上了。)

(是啊,光靠浅井朝仓虽无法灭了织田家,但如果有军神·上杉谦信的加入……)

(可惜的是,越后离这里有点远。倘若畿内还有一个反信奈派的武将,我们就胜券在握了。)

(有那种武将吗?三好一党逃去四国,甲贺的六角承祯惨败后行踪不明,纪州的杂贺孙市又离开不知道去哪里了,经常谋反的松永弹正又乖乖留在大和,照现在这个情势看来……)

(要是没有的话,就想办法制造一个啊。)

明智光秀丝毫不晓得近卫和津田内心怀抱着如此大的野心。

「那么,也让从畿内前来的武士们一起来品茶!!」

她很开心地招待大家。

「荣幸之至,阿门。」

身为天主教徒的大名高山右近亲吻挂在胸前的十字架,从利休手中接过茶具。

从堺町接连传人了许多最新的南蛮文化,因此畿内有很多天主教徒大名,当中大多数现在都成了利休的弟子。

将天主教徒的仪式和茶道融合的利休,那独特的「哥德·萝莉」精神,紧紧抓住了他们的心。

虔诚的天主教徒高山右近将面包泡在红葡萄酒里头,嘴里喃喃念着:「主的肉、主的血……」眼中微微湿润,满怀感激地品尝。

可以说是相当完美的天主教流派。

身为官员的近卫前久却几乎无法理解。

(要是再让南蛮夷狄文化进到畿内,大和御所的未来就岌岌可危。)

这让他反抗热爱南蛮文化的信奈之心更加熊熊燃烧。

当光秀在喝下红葡萄酒的同时,她的宽额头也瞬间变红。

不过会变红不光是酒精的缘故。

而是因为光秀突然想起前几天晚上,和相良良晴之间的对话。

……

地点位于大阪天满之森里头。

那是发生在美丽月夜里的事。

「相良前辈内心所属的人,莫非就是信奈大人吗?」

当时我和相良前辈单独在森林中散步,然后不假思索地问了前辈这个问题。

忘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心中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是真正开始怀疑是在大阪本猫寺的南蛮蹴鞠大赛中,织田军获胜的那一瞬间开始。

看到信奈大人和前辈开心抱在一起,跑在草地上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心肺被撕裂的痛楚。

我居然被一股前未有的不安袭击。

原因就是……嗯,一定是因为……

如果前辈真的如此与大道背驰,对信奈大人抱有爱慕之心,那总有一天,一定会对织田家想要获得天下带来巨大的障碍!

成为统治京都的天下霸主的公主大名,和一个来历不明、连个正式身分都没有的家臣。

如果爱好女色的前辈强行袭击信奈大人,把信奈大人压倒的话——前辈就等于是完全破坏了这个国家的身分制度!

虽然可能会在前辈得逞的瞬间,激怒信奈大人而人头落地,但是这件事绝对会比火烧睿山带来更糟糕的评价。

光是大名和家臣成亲就是个没常识的大问题了,偏偏这个对象根本就不是武士出身。不,相良前辈甚至不是农民,也不是商人……

这样下去不行!

我十兵卫是忠肝义胆的武士。

虽然我这个流有土岐源氏的高贵血统的十兵卫和相良前辈身分虽然十分不搭,毕竟都是织田家的重臣,勉勉强强还可以成亲,所以为了不让那些谣言成为信奈大人取得天下的枷锁,我愿意和前辈成亲——十兵卫都说了好几次了。

可是每次都被前辈转移焦点……

难道说前辈真的喜欢上信奈大人了?

在南蛮蹴鞠大会上,那两个人感情好到让人会起疑的地步。

所以我就开口问了相良前辈,然后在心里祈祷。

「到底是怎么样呢?相良前辈,你明明知道这是不会有结果的恋情,还是爱慕信奈大人吗?明明知道将来只有悲剧等着你们——」

没错,我是因为觉得信奈大人很可怜,不知道将来什么时候会被这只猴男袭击,才会掉下眼泪。

我才不是因为觉得相、相良前辈很可怜才哭的。

更、更不是因为觉得自己很可怜,才忍不住哭出来……绝对不可能会有那种事!

「十兵卫是很认真在问你的,请你回答我。」

我才没有、才没有喜欢上前辈。

所以当时流下的眼泪,也、也不是因为我觉得自己是在单恋前辈,才难过到痛心疾首……才哭出来的。

这可是真、真的喔!

而那天晚上,相良前辈很罕见地没有装傻,也没有讲一些莫名其妙的冷笑话敷衍过去,而是轻轻搭上我的肩膀,用认真的眼神望着我。

突、突然用这么认真的表情望着我,我、我会害羞的。

放开我——虽然很想这么说,结果只是别扭地扭动身子,完全无法抵抗。

或许是因为这只未来的猴子,学会了操纵人心的谜样催眠术。

前辈说了:

「我确实很崇拜信奈。」

他的眼中闪闪发光,非常不适合他的形象。

他就像个孩子般热切地违说。

「我想将信奈拱为天下霸主。虽然现在正在统治京都的信奈已经算是天下霸主了,但我说的『天下霸主』是更远大的意思,十兵卫。」

「是指统治全日本的女王……这个意思吗?」

「更大,不是只有日本,虽然我对战国时代以外的历史都不怎么熟悉,但是织田信奈诞生在,战国时代,是个能让这个国家重生的转捩点!日本将会成为完全新的国度!在整个历史上,大概有只有几个人,能够创造出连我都没看过的日本,恐怕就只有信奈跟幕末的坂本龙马。」

「坂本龙马是谁?」

「嗯,他是土佐人,不过是你的子孙。」

「我的子孙!?那那那那那我的丈夫是谁啊?该该该该该不会是……」

「这个连我也不知道。」

那一瞬间,我的心脏好像要跳出来一样。

「十兵卫,信奈能够改变的,不只是日本人的命运,她还能改变这个星球上所有人类的命运!你、你一定完全不懂我在说什么吧?其实我也是,信奈不是那种只靠武力统一战国日本的小人物!完全不是!她拥有改变这颗星球历史的能力和志气的英雄!你觉得我为什么会从未来来到战国时代?我觉得一定是要我辅佐信奈,让日本、不对,是让这颗星球的命运往更好的方向前进,我认为我被赋予了这样的使命!」

没错,男孩子在说起自己那些没头没尾的梦想时,脸上总会带着光辉灿烂的笑容,相良前辈继续赤裸裸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因为他信任我十兵卫。

虽然他的双手只有抓住了我的肩膀,口水不断喷到我脸上,但我的视线还是无法离开前辈。

「一开始我也因为自己突然迷失在战国时代,心中充满不安,所以只能不断告诉自己,我是为了辅佐信奈才来到这个世界的,但是成功避免了和本猫寺的十年战争后,我现在确定我真的是为了信奈而来的!世界史现在正在产生巨变,『大航海时代』已经到来。之后大概还会有世界各地的船只陆续来到日本,载着有志将天主教传到全世界的天主教传教士船只、觊觎世界财宝的海贼船、想和全世界的港口交易,赚取巨万财富的贸易船,还有打算用武力占领其他民族的土地,将日本殖民地化的军船——枪炮和天主教的传人,只不过是这个巨变的开端而已,接下来的日本,将会被卷入惊涛骇浪的,大航海时代。当中,能够应付这个巨变的人,现在这个国家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不会被常识束缚、拥有自由精神的信奈!如果没有信奈,日本和其他国家比起来,就会变得落后!就算这个时代使用『像贝壳一样锁国』这种消极的方法,总有一天,和日本差距越来越大的外国船一定会过来。到时候日本己经追不上欧洲各国了……!」

「到时候我的子孙坂本龙马会拯救这个国家吗?前辈?真不愧是我这个聪明优秀又高贵的十兵卫子孙△」

「嗯,只是在那之后的日本需要克服重重难关,但是现在……如果是信奈生长的这个战国时代的话,还追得上欧洲!不对,是可以超越他们!然后就会诞生出我不知道的历史!弗洛伊斯说过,我是为了避免各宗教和各民族的神话中,预言出将会发生在遥远未来的大毁灭,才被送到这个时代的日本,我虽然不相信神,但是我开始相信说不定……我真的是为了让日本和世界的历史往更好的方向改变,才被送到信奈身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选中我这个没有任何专长的人。」

这就好像前辈把信奈大人当成神一样在崇拜——十兵卫不小心说出内心的声音。

我好羡慕信奈大人……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这种感觉。

「……是啊,愿意雇用来历不明的我,还将我提拔成独当一面的武将,信奈对我而言,在某种意义上,或许真的是像神一样的存在。如果说是崇拜,或许真的就是崇拜吧。」

「前辈……你、你喜欢信奈大人吗?请老实回答我。」

「嗯,如果被问到是喜欢还是讨厌,我当然会说——喜欢。」

喜欢——听到前辈口中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我觉得心脏好像快要停了。

「……前辈,你果然……喜欢信奈大人。」

「喜、喜欢啊,可是……我自己也很清楚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结果……」

十兵卫终于成功问出前辈的心声了。

早知道就不要问了……后悔,以及看到背负着无法实现悲恋命运的前辈,想要疗愈他的冲动同时涌了上来。

毕竟,先不管身分悬殊,那个信奈大人会喜欢上丑陋的猴子前辈,根本是天地翻转也不可能会发生的事!

我是觉得没人喜欢的前辈实在太可怜了,才会忍不住流下眼泪。

「拜托你,十兵卫,如果没有你待在信奈身边,信奈就无法实现在结束战国之世后,进军海外的梦想了,织田家藉由天下布武,让日本再度统一的事业,是非常困难的工作,光靠到处树敌、动不动就想要放火的信奈是不可能办得到,十兵卫,你拥有丰富教养、熟知常识,你的辅佐是绝对不可或缺。」

「……真的吗?」

「真的,我知道这个国家的历史,所以我说的话,绝对不会错。」

相良前辈又在用那个眼神看着我了。

那个悲伤的眼神……彷佛随时都会哭喊出来一样,他凝望我的眼神中隐藏无奈又痛苦的秘密。

让我有股被依赖的感觉。

前辈到底在隐瞒什么呢?

前辈知道的历史莫非有什么悲伤的结局在等着我们?

我不是未来的人,所以我不知道我们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只是前辈拼命认真诉说的样子,让我清楚感受到了。

「所以……所以,先不要管我的事,我希望你能够不要对信奈产生奇怪的怀疑!拜托你,十兵卫!」

前辈几乎是用求爱般的气势恳求我。

前辈一次又一次地哀求,几乎都快要下跪了。

他、他都说到这种程度了,我怎么可能会说我不相信信奈大人。

「……我、我知道了,可是为了消除你们两人之间关系可疑的谣言,前辈必须和某人成亲才行,所以我十兵卫愿意和你成亲。」

「咦?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前辈,你难道是认真觉得自己能和信奈大人结成夫妻吗?」

「我很清楚……她不是我高攀得起的女孩子……我很清楚……」

他看起来非常悲伤。

不管是望着十兵卫的眼神、还是低声说出高攀不上信奈大人时的声音,都让我觉得非常非常心痛。

「……可是,我已经决定了,在帮助信奈实现梦想之前不会娶妻,毕竟我和她约好了,会实现她的梦想,而我自己的梦想,等之后再寻找就好了。」

前辈,你真的这么想吗?

前辈的梦想到底是什么呢?

不就是和信奈大人一起做着同样的梦吗?

相良前辈乍看之下很单纯,其实隐藏着相当深不可测的秘密。

那是个无法对任何人说、非常非常悲伤痛苦的秘密。

那不是个只想回到自己时代的普通人会拥有的感情……

而是一股更深沉更痛苦的东西。

所以等我回过神来时,我已经吻上了相良前辈的唇了。

希望这样能稍微治愈前辈那被悲伤填满的心。

因为这个想法,让我忍不住吻了前辈。

「……你、你在做什么?十兵卫竹唔哇啊啊啊!我和十兵卫接吻了!?」

「前辈,我相信你说的话,你应该不会真的想和信奈大人在一起吧?那是不可能实现的梦想,那么,我们的亲事就等到前辈和我一起成为一国一城的大名之后再举行。」

「咦?怎么话题又回到这里了?十兵卫,你也看一下情况……」

「前辈……莫非你讨厌我?呜、呜呜、呜呜……」

「唔哇啊啊啊啊!不要哭啊!我不讨厌你啊!」

顺带一提,这个其实是假哭。

「只要你想要,我随时可以和你接吻。所以……前辈,请你恢复笑容吧!哭泣难过的阴沉表情很不适合你,我都快要看不下去了。」

没错,这只是为了帮助人。

前辈想要回到原本世界的家,想要和母亲见面,并且偷偷在梦中哭泣,这件事只有我知道而已。

窥见前辈其中一个秘密的十兵卫真是太不幸了。唉……

看到那样子的前辈,我实在没办法丢下他不管。

「相良前辈,那么明天见!」

「呃,等一下,十兵卫!你刚才到底为什么亲我……好痛!」

前辈想要追因为害羞而跑走的我,结果却因为绊到石阶跌倒了。

这个人真的不管在哪里都可以出糗。

唉……为什么我会对前辈说出这么令人害羞的台词呢?而且居然还吻了他?

莫非……莫非我不是在同情前辈……而是我……真的对那只猴子王国的假王子……动心了……怎么可能?

……

「不可能的!不可能会有那种事!我十兵卫只是在同情那只猴子王子而已……就像是看到迷路的动物会有的慈悲心怀一样,我只是因为这样才对前辈好!绝对不是因为其他原因~~!」

「一个人扭腰摆臀、还在榻榻米上写着『田』字……明智小姐,你是怎么了?」

「光秀大人,到底是怎么了?是在战场上挥枪挥到累了吗?」

「明智大人,继茶道之后,差不多要开始吟唱连歌了。」

「啊?我十兵卫居然会突然神游!真、真是对不起。」

光秀的意识终于回到茶会上来了。

良晴和信奈陷入禁忌之恋的可能性已经没了,虽然是良晴自己的单恋,他也很有常识清楚这是个不会实现的恋情,早就选择放弃……光秀很想如此相信。

无论如何还是无法抹灭心中的不安。

她想要抱住良晴,把他束缚起来,让他不要跑向信奈身边。

因为如果良晴冲向这禁断的恋情,结果将会是良晴连同信奈一起毁灭……

「……」

利休不发一语地又泡了一杯茶给光秀。

漆黑的茶具里装的不是抹茶,而是红葡萄酒。

「……」

想要理解相良良晴内心的话,可以当当看天主教徒——利休不发一语地将这句话传达给光秀。

「……」

因为南蛮文化据说是现在最接近未来的文化。

光秀也曾经听良晴说过,未来的日本,从生活到任何地方都已经变成南蛮风格。

「说、说得也是,这样说不定可以稍微看穿前辈看似单纯,其实很复杂的内心……但、但绝不是我想要理解那家伙喔,毕竟因为他的爱好女色,导致负面谣言不断!」

「那个……关于相良良晴大人的负面谣言……」

津田宗及用毫无抑扬顿挫的声音突然开口说:

「织田信奈大人和相良良晴大人在圣诞夜接吻的谣言,已经传遍京都和堺町,恐怕不能再这样放置不管……」

「唔,那、那只是普通的谣言而已。」

「话说本官这边也听到一些小道消息,都是京都的小童喜欢八卦,常常挂在嘴边。如果是事实的话,那就不得了了。」

近卫前久露出黑色的门牙,「呵呵呵,人的嘴巴是没办法用门关住的」愉快笑了笑。

「公主大人和相良兄弟吗?就算是受到御所赐与筑前守这样的高官,相良大人要和自己的主公在一起也是不可能的事。普通的女孩的话,现在的相良大人倒是可以任意挑选。」

今井宗久沉稳地将茶一饮而尽。

「呵呵呵,来历不明的猴子居然想娶自己的主公,而且还是天下霸主为妻,那他自己也得当上官员才行,而且还得当上官方首领关自或太政大臣,这根本是天方夜谭,日本根本没有过身分低下的人当上官员的例子,更别说关白的位置是本官的东西。」

光秀心中开始涌上极度的不安。

京都……和堺町……都出现了那个谣言!?

甚至还传到了大和御所!

(这下糟了!没想到这个谣言传得比想像中还要快!就好像有人故意散播一样……可是现在前辈和信奈大人两人独处在虎御前山!就算柴田胜家大人的眼光再怎么锐利,毕竟她对男女之事还是有点迟钝。那只变态猴子要背着柴田大人偷袭信奈大人是轻而易举的事。)

那个非常不坦率又固执的良晴竟然清楚明白地说出「喜欢信奈」。

说不定他为了实现愿望,真的会强行压倒信奈大人!

而且良晴拥有会让战国之世的女孩们心动的特殊能力,就连光秀在不知不觉间亲吻了他。

(那那那那才不是我的本意!我一定是被前辈施了未来人才有的催眠术!)

信奈也说不定会陷入良晴的法术,对他言听计从。等她回过神来时,一切都太迟了……

虽然等信奈回神后,一定会立刻斩杀良晴,但是为时已晚,到时候会出现比现在更具毁灭性的谣言!

(万一前辈失控偷袭信奈大人,然后这件事还被传出去的话,织田家就真的完了。)

光秀现在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连歌就交给津田宗及大人,我突然想到有急事,得立刻策马赶往虎御前山。」

光秀不听从大家劝阻的声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策马飞奔出本能寺,迅速前往虎御前山。途中,还搭乘高速船穿越雄伟的琵琶湖,光秀以势如破竹之姿进击。

这个速度如果用在战场上的话,绝对可以取碍巨大的胜利。

「信信信信奈大人!猴男!你们两个果然单独在一起!你们要是在这种时候,还两个人独处,只会让谣言越演越烈!那个柴田胜家真的是个大笨蛋!她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当天晚上,飞奔过来的光秀猛然突破半兵卫在虎御前山本阵里设下的迷宫。

没想到胜家根本不在本阵,犬千代嘴里塞着外郎糕说:「胜家去尿尿了」,而良晴正在帮信奈脱下南蛮的铠甲。

他们接下来到底打算做什么事?

光秀勃然大怒。

「你你你你你们在做什么?前田大人,你怎么不阻止他们?」

「嗨,这不是光秀吗?看到胜家去茅房我也想去了,可是姊姊的铠甲好难脱啊。」

「哎呀哎呀!我也不清楚南蛮的铠甲构造,一直脱不下来。」

「我快尿出来了啊!快点啦!这个南蛮铠甲又热又难脱,脱下来之后,我要去换件轻松一点的衣服!」

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惊神未定的光秀望着眼前的场景。

信奈和良晴都不在虎御前山的本阵。

假扮成信奈的是她的弟弟·津田信澄。

假扮成良晴的,不正是竹中半兵卫的式神·前鬼吗?

「信、信、信奈大人呢?还有猴男呢?他们两个丢下这个最前线的碉堡,到底消失到哪去了!?」

难道说是失控的猴子男抓着信奈大人逃走了!?

不知道半兵卫策略的光秀相当慌张。

(不告知光秀的理由,就算不是半兵卫也知道。)

慌张的光秀将日本刀架在信澄的脖子上。

「现在立刻说!否则我就割断你的喉咙!」

居然对主公的弟弟出手,根本是不折不扣的造反。

「噫!我说就是了,拜托饶命啊~~姊姊和猴子为了和武田信玄交涉,出远门去了~~」

「只有他们两个吗?」

「忍者小姐也一起去,可是忍者小姐都藏在地底下或潜在水里面……所以跟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两样才对。」

「喂喂喂!要是让她跑去追那两个人就不得了了,不要再把秘密说出来了!」

「狐狸给我安静!你这个冒牌货,快说他们两个到哪里去了?」

「小、小、小田原城,是北条家的居城,武、武田信玄现在和北条氏康守在小田原城里……他们说要在途中一边看富士山一边进小田原,要是被发现是武士就糟了,所以要从东海道慢慢走过去。」

「咿咿咿!去小田原绝对是猴男为了和信奈大人独处的藉口!那个男人,可是很会动歪脑筋的变态猴子啊!」

光秀逼信澄说出两人出发的时刻,然后迅速计算。

现在两人大概前进到挂川、烧津和东海道一带,眺望着左手边的富士山绝景,快要赶到小田原了。

只是他们如果是用走路的,应该还没有抵达小田原。

那么,就是在小田原前方的——对了,是箱根山!

箱根是出了名的危险地带。

骑马都很不容易通过了,想要用走的通过那里,更是难上加难。

「说到箱根山,就是芦之湖,他们两个人一定会在那里的旅笼休息一晚!不、不、不、不会错,然后就会变成偷袭之夜!」

信澄悠哉地说:「有什么关系!拆散相爱的两人是不可取的行为啊哈哈哈!」这时光秀重重朝信澄的胸口揍了一拳,口中大叫:「那个信奈大人是不可能会看上那只猴男的!」信澄昏倒后,光秀便再度骑马奔下虎御前山。

「请你一定要平安无事啊!信奈大人!骑马的话说不定还来得及!我十兵卫光秀一定会保护你的!」

上弦月正爬上夜空。

良晴和信奈爬上箱根的斜坡,住在芦之湖畔的旅笼里。

这次信奈用「堺町的大商人之女·吉」的名义,堂堂正正地占取了豪华旅笼的最高级房间。

打开这里的纸门就能看到风雅的日本庭园,对面就是雄伟壮观的芦之湖,湖对面就是一整片的富士山。

信奈换上浴衣,吃着箱根的名产·黑蛋,伸直了双脚,赤脚坐在榻榻米上说了一句话:

「明天就要开始进行赌上性命的大决战了,趁着今天晚上,忘记这个战国之世吧。」

她的口气听起来相当珍惜这段宝贵的时光。

「好、好。」

良晴也紧张地全身僵硬「这一刻终于到来了,真令人难以置信」。

他始终无法把盘子上的黑蛋吞下肚。

「话说回来,为什么箱根的蛋是黑色的啊?还得买回去给宁宁当礼物……小孩子不知道会不会喜欢。」

「用箱根的温泉水去煮,就会变黑色,听说吃一个可以延寿七年。『人生二十年』,我要不要先吃个三个,让寿命延长多一点。」

「我从之前就在想,『人生二十年』不会太短了吗?我所知到的『敦盛』歌词应该是……」

「我们是生长在战国乱世。生长在这种家世的人,能不能活到二十年都是未知数,像是我和你,不也是好几次命在旦夕吗?」

信奈掀起浴衣下摆,让良晴隐约可以看到残留着的枪伤伤痕。

以完美的美貌自豪的信奈身上那道伤痕,对现在的良晴来说,都觉得很令人怜爱。

「也、也是。」

「我们能像这样两个人单独渡过一晚,根本就像是奇迹一样。」

「……或、或许真是如此,况且我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我是个合理主义者,所以不相信什么神佛的庇护,但我相信良晴是被刻意送到我身边的,不管把你送到我身边的是上帝、还是神佛,又或者是未来人的意志。」

信奈抓起良晴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间,目光闪烁继续说下去。

清澈的眼里只映照着良晴一人。

「如果你没有来到我身边的话,我现在早就杀了弟弟,也火烧睿山和本猫寺了,在那之前,说不定早就死在桶狭间或金崎,我能够活到现在,都是因为有你在。」

「没有,就算我没来到这里,也会有其他人完成我的使命,那个大叔的名字叫木下藤吉郎,为了保护我而死在战场上,所以我才会代替大叔……」

「现在只要想着我的事就好。」

「……好、好。」

良晴抚摸信奈光滑的腰问:心里想着:(虽然不知道是谁把我送来这里的,但我能来到这个世界实在太好了。)

(为了供养救了我藤吉郎大叔,待我成为一国一城之主后,一定会帮他盖一间大寺庙。)

面带微笑的信奈将头靠在良晴的胸前,她的美貌根本不像是世间之人。

良晴用颤抖的手指一次又一次地摸着信奈侧腹部上的伤痕。

「会痛吗?」

「不会,很痒。」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笑容,可恶!太犯规了,信奈应该要一直板着一张脸才对啊!像这样毫无防备笑着,反而让我的心脏受不了啊!

良晴突然想起光秀。

(对了,十兵卫不晓得有没有成功被说服,我……虽然我都老实把我的心意告诉她了。那个时候我完全没有料想到,会有机会和信奈共度一晚,这简直就像是奇迹一样。可是那时候我对十兵卫说『我会放弃信奈』,这样会不会变成是我在欺骗她……还有,十兵卫那时亲了我,到底是为什么啊?她又在玩我了吗?还是……)

天满之森中的明智光秀全身充满凛然如月般的美,就连一心只有信奈的良晴都抑制不住内心的高亢情绪。

希望她能因为我那句,在信奈完成天下布武之前,不打算成亲而放弃,不过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她该不会之后又打扮成文金高岛田的模样跑过来吧……?

就算她再怎么在意信奈和我之间的负面谣言,也不用特地和我举行婚礼啊。十兵卫认真的地方很奇怪。该不会……她真心喜欢上我了吧?只是她自己没有察觉?如果是这样就糟糕了……我该不会成为「本能寺之变」的导火线吧?——良晴不禁叹了口气。

「良晴,你在想其他女人吧?」

直觉敏锐的信奈捏住良晴的脸颊。

「好痛!好痛啊!我只是在想,十兵卫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而已啦!」

「十兵卫怎么样了?我不是说了今晚只要想着我就好了吗?」

「嗯、嗯,抱歉。」

信奈果然……很可怕……感觉脸颊肉都快被她撕下来了——良晴忍不住发抖。

和藤吉郎约好的坐拥江山美人的野望,今天晚上就要烟消云散了。

可是良晴觉得这样就够了,他一点都不会后悔。

因为天下第一可爱的女孩子就在自己怀中。

「你还记得我们当初的誓约吧?在帮我实现梦想之前,你要永远效忠于我,是只属于我的东西,不准去任何地方。」

「嗯、嗯,我们的确这样约定过。」

「……可是……如果我的梦想实现之后,这个誓约就结束了吧?良晴,你会回去吗?丢下我……回到原本的世界……」

信奈眼里突然笼罩着乌云。

良晴笑着戳戳信奈的额头。

「傻瓜。就算我想回去,也要我知道方法啊。再说,我根本不记得是怎么来这个世界的。」

「也对,我只是有点担心而已。」

「而且我也没打算要回去,虽然留在未来世界的家人和朋友会担心,但我更担心你,感觉你一离开我的视线,就会往危险的方向冲,加上你又有放火的癖好。」

实际上,良晴自从跟在信奈身边后,就完全没有寻找过回到未来的方法。

虽然忙到没时间找也是一个原因,但眼前这个天下第一的女孩子……出现这么一个让自己着迷的女孩子,让他说什么都不想回去。

见不到家人朋友尽管令人寂寞,但是在这个世界还有宁宁这个妹妹——以及其他伙伴。重点是,还有信奈。

「对我而言,信奈,你是最重要的。」

「……好高兴。」

良晴摸着信奈的头,信奈像只小猫一样眯着眼睛良晴胸前磨蹭。

自从本猫寺的南蛮蹴鞠战以来,她就好像常常会出现猫的动作,看起来就像是真正的小猫一样。

「良晴,我要你说喜欢我。」

「咦?什、什么啊?讲那种话……太不好意思了。」

「说啦,我们接下来就要结合了,这种时候就不要害羞,把话说清楚啊。」

「那你先说啊,说你喜欢相良良晴,说你爱我。这样我才可以不害羞地说出口。」

「『我爱你』……?真奇怪的说法,虽然天主教徒很常把爱挂在嘴边。」

「在未来的日本都是用『我爱你』这种南蛮式风格告白的,包含了迷恋、喜欢的意思。要将喜欢排顺序的话……嗯,『我爱你』这句话应该是最高级的,是相当有重量的一句话,我在未来的世界还只是个高中生小鬼,所以还没真正说出口过。」

「嗯……『爱』啊,南蛮风格好帅气……好吧,良晴,那说你爱我。」

「呃,这个……是最高级的说法,好紧张,毕竟在天主教的教堂举行结婚典礼的时候,就是要发誓『永恒的爱』~~」

「永恒的……爱……好棒,迷恋、喜欢虽然只是一瞬间的感情,但『爱。是永恒的……天主教徒的想法果然很有品味,很棒,我喜欢。」

「正式在教堂举行婚礼后,就没办法随便离婚了,似乎会有很多麻烦。」

「不要罗哩罗嗦了!快点,亲我的嘴唇,然后发誓永远爱我。良晴,拜托你。」

微微脸红的信奈闭上眼睛,将那小小的唇靠近良晴。

我的确很爱她……爱着信奈——良晴心想。

不只是因为她背负着织田信长的历史性使命,也不是只因为她外表漂亮的关系。

而是信奈勇往直前、怀抱纯粹孤傲的志向,就算被他人误解,也要咬紧牙拼命向前进的意志力,她的孤独与光芒让良晴忍不住被吸引。

只有我能真正理解信奈——或许我只是个偶然间来自未来的人,这绝对不是自我感觉良好,我从小就身为战国迷,说不定也是为了和信奈相遇。

良晴是真心这么想着。

「快点说爱我,如果想进棉被里的话,就快点说。」

「……嗯、嗯……可是,真的可以吗?我们就算结合了,也无法成亲,天下霸主和家臣,身分实在太悬殊了,而且我本来就不是可以侍奉在织田家的武士,因为我只是个来历不明的浪人。」

「身分什么的根本就不重要,因为是我选择你的,没有人有资格多说什么。」

「可是,万一我们的关系曝光了,就没办法执行天下布武了,在这个连富士山都禁止女人进去的中世纪时代……」

「可是良晴是来自未来的人,身分根本毫无关系,不是吗?」

「是、是这样没错,可是…」

「现在没有人在看,你就快点说啊,然后今晚……尽情地……爱我……」

信奈惹人怜爱的一句话让良晴的理性彻底崩坏。

野生的良晴原本就是个比起理性,更是靠感情、韧性、干劲和欲望生活的人。

一旦崩坏,再来就是怒涛般的进击而已。

良晴感动不已的同时,也在心中大喊:

这个世上还有像我这么幸福的人吗?不,没有!

藤吉郎大叔!在金崎殡命的同伴们!你们看到了吗?我现在怀中抱着天下第一的恋人!

现在的我要变成大野狼!不是猴子!虽然也快要变成猴子了!叽叽!

但是现在我要变成一只稳重的大野狼!

「信、信、信奈啊啊啊!我、我、我、我我我……!」

「……良晴。」

信奈闭上眼睛,在良晴怀中动也不动。

良晴的手原本还在信奈浴衣中抚摸腰部,现在自然而然被信奈隆起的胸部吸引过去。

对良晴而言,只有信奈的胸部是不可以看也不可以碰触的神圣地方。

跟胜家那种让人看了只会兴奋的胸部不一样

信奈的胸部是可以匹敌圣峰·富士山,不,是比那更神圣的场所。

登上信奈的胸部之后,接下来就要往深深的海沟迈进,展开新的冒险挑战,这对至今从未交过女朋友的良晴而言,是难度相当高的体验,但是他们两人说不定明天就会死掉了。

现在只能鼓起勇气,勇往直前了!

良晴一开始先握住信奈的酥胸,信奈身上只披着一件浴衣,里面没有穿着平常穿的胸罩。

信奈的胸部不大不小,尺寸刚刚好收进良晴的掌中。

信奈看起来相当紧张,那触感如白绢般的胸部充满汗水,她心脏噗通噗通跳动,透过手指传了过来。

良晴突然有股狼般的冲动,想把信奈的胸部捏碎。

「……啊……良、良晴。」

信奈忍不住叫出声。

气息中混杂着害怕和喜悦。

良晴已经无法再忍耐了。

「信奈,我……!」

我爱你——正当良晴要使劲全力喊出这句话的时候。

「给我等等!」

「咦?十兵卫!?」

「唔哇啊啊啊啊—十兵卫,你怎么会在这里!?」

千钧一发。

明智十兵卫光秀丢下来的短刀,像是要劈开良晴和信奈两人般咻一声快速掠过良晴的脖子。

如果不是素有「躲球阿良」称号的良晴,现在颈动脉肯定已经被短刀切断了。

「太、太危险了吧啊啊!?你这是做什么?十兵卫?我差点就要被杀死了!」

「京都所司代的工作怎么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问得好——得意的光秀用夸张的口气说明。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当我正在京都开茶会时,得知信奈大人和相良前辈的负面谣言已经传到大和御所,惊讶之余,为了拯救信奈大人,我便立刻策马赶来箱根是也!喝啊!」

啪啪!

虽然她说得口沫横飞,但是信奈和良晴却完全感受不到光秀的忠义之心。

「你这个金桔女,为什么要来搅局?」

信奈急忙重新穿上浴衣、绑好腰带,并且带着第六天魔王的怒气,双手插腰站在光秀面前。

「十兵卫,你刚才该不会真的打算杀了我吧……」

良晴脸色苍白。

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在天满之森让光秀看到最大程度的诚意,得到光秀的谅解了,没想到完全失败。

如果良晴当时是说「我才不喜欢信奈呢!我最讨厌她了!」的话,大概就能轻易骗过不懂怀疑他人的光秀。

但是,那时的良晴却无法对不断逼问自己的光秀说出这个滔天大谎,只能诚实告诉她一切。

相对地,他也认真告诉光秀,信奈对日本历史,不,是世界历史有多重要,以及自己虽然喜欢信奈,但知道她是高攀不上的对象,并且说明光秀对信奈而言,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存在,好让光秀谅解……本来以为可以成功的。

「相良前辈,如果只是小小的红杏出墙,我这个未婚妻明智十兵卫光秀还可以原谅,因为我是个心胸宽广的女子,但是对象是主公信奈大人的话,那就不一样了!而且我万万没想到,你居然用花言巧语把信奈大人骗出最前线的虎御前山,把她拐来箱根的旅笼——我绝不原谅你!你把天下布武的大事业当成什么了?你这个淫乱到不行的猴男!」

「喂,良晴,你不是已经说服十兵卫了吗?为什么她还说是你的未婚妻?」

「……抱歉……好像说服失败了……应该说,她根本不觉得我们是两情相悦。只觉得我是单方面在偷袭你。」

「怎么会有这么迟钝的家伙……这或许也是唯一得救的地方。」

光秀在说悄悄话的两人面前拔出了刀。

「猴男,在战场上绑架主公、袭击主公,罪该万死!我虽然是你的未婚妻,还是要制裁你!」

「等一下!等等啊!明天我们就要进小田原城去和武田信玄谈判了!」

「是、是啊!这可是为了对扰浅井朝仓还有上杉谦信的重大工作!不能砍猴子!」

「可是,刚才这只猴男很明显就是要偷袭信奈大人!而、而、而且他的手还抓住信奈大人的胸、胸、胸部……太、太、太下流了!信奈大人,你被这个男人抓住什么弱点了吗?真是如此的话,这个会弄脏手的工作,就由我十兵卫负责!我愿意将自己的一切献给这个变态猴男,帮他净化所有烦恼!这也是身为家臣的使命!所以前辈,我们就在这里成亲吧△」

「十兵卫,你到底要砍我还是要和我成亲啊?」

「你、你、你这个金桔女……说了这么多歪理,结果是想从我手中抢走猴子吗?」

轰——

信奈的愤怒到达顶点,再也忍不住地爆发了。

「等等,信奈!你再说下去,这里会变成修罗场!到时候会变成『历史的转变!织田信奈与明智光秀、泥沼爱恨剧』啊!」

「啊——吵死了!金桔女!听好了,猴子是只属于我的东西!他是我养的猴子!能和猴子亲密恩爱的只有我而已!我绝对绝对绝——对不会把他让给你!」

「唔哇啊啊啊啊!你在说什么啊!信奈啊啊啊啊!?」

「您刚才说了什么?信奈大人?」

她说出口了!

明智光秀终于要知道信奈和良晴是两情相悦的恋人了!

但是,直到现在还没发现的光秀也很令人佩服。

「……太、太、太可怜了!信奈大人!看来你被这只猴男抓住了天大的弱点,才会不得不说出这种无心之言……唔……」

不对不对。

到现在还在继续误解的光秀,她的迟钝根本是非比寻常。

更加愤怒的信奈,冲动地做了某个决定。

她决定清楚地说出真相,让光秀没办法再继续误会——现在只能告诉她真相了。

信奈已经不管光秀最后会离开织田家还是造反了。

她发出响彻整间旅笼的尖锐声音大喊。

「为什么你要不断曲解我说的话呢?我只是说出我的真心话而已!良晴他的人、他的心都是我的东西——————!」

「……你说什么?」

「没错,良晴是我的男人!!!!!!我们好不容易要初次结合了,你不要来打扰我们!」

「咦咦咦咦咦?信、信奈大人!?这、这是千真万确吗?」

「那选用说吗?凭本公主的地位,怎么可能会说谎!反正你快点给我放弃良晴就对了!这是命令!命令!」

「啊啊啊!没想到猴男前辈已经把信奈大人的心洗脑到这个地步……未来人的催眠术实在是太可怕了……已经太迟了吗……」

光秀受到巨大的打击,整个人被击沉。

令人惊讶的是,她还没舍弃「信奈是被骗的」的想法。

「信、信奈大人。只有这件事万万不可,请你冷静啊。身为天下霸主的信奈大人和来历不明的相良前辈是一对恋人,这比火烧睿山更不可理喻。」

「那又怎样?」

「倘若这种不恰当的关系被世人知道了,天下布武的事业将会瓦解……信奈大人又会变回尾张的傻瓜公主,不,会比那时候更惨,会被说是不懂身分地位的愚人……」

「我才不管那么多!反对的人全是我的敌人!敢在那边说三道四的人,我就全部打倒!」

「信、信奈大人;请你醒醒啊!织田家在上洛之后,就已经处于四面环敌的处境了,这样会给反织田家的势力一个起义的最好藉口!百姓们也无法认同吧!」

「那到时候连百姓们都是我的敌人,要打就来打啊!」

「哇啊啊啊啊!不行啊!你打算毁了这个日本吗!?」

「啊——够了够了!烦死了!反正只要不正式成亲不就好了!只要你不说出去就不会发生那种事!十兵卫!你就当成没看到吧!」

「那那那那那怎么行~~!?」

我没办法!一—生性认真的光秀抱头苦恼。

「可怕的相良前辈,居然对信奈大人施了如此强大的催眠术,还让她说出那种话……不愧是未来人!」

到现在还不相信信奈的话的光秀,才真的很可怕。

「金桔女!我都说成这样了,你还不认清现实吗?反正你只是想和良晴成亲、结为夫妻吧?」

「才才才才不是!我只是希望现在流传在外的负面谣言能够消失,然后给前辈许多安慰……」

「那是我的任务!」

「不,能够温柔地守护前辈的只有我而已,请恕我僭越,脾气暴躁的信奈大人没有办法胜任这个如同母亲般的任务。」

「唔……你是想说我只想被良晴爱,却欠缺爱良晴的能力吗?」

「唔……爱、爱……居然说出这种天主教徒会说的话,信奈大人已经被猴男洗脑到这种地步了吗……不行啊!请快点清醒啊!」

「到底为什么不行?」

「因为我已经和前辈接吻过好几次了!现在已经太迟了!」

「我也和良晴接过吻了啊!在圣诞节的夜晚!」

「咦咦咦咦咦?那、那、那个谣言是真的吗?没想到道三大人一过世,变态猴子就做出那种事……」

「给我等一下!你为什么会和良晴接吻?而且还是好几次?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光秀闯入到现在,其实还不到短短一分钟。

代表战国的两位美女武将展开了互不相让的唇枪舌战,速度快到除了她们两人之外,没有人听得懂的地步。

再这样下去,她们真的会互砍起来。

光秀已经拔出了刀,信奈也靠近立在墙边的名刀·压切长谷部,随时打算进入拔刀状态。

双方在极近距离互相瞪视。

(我终于懂了!十兵卫喜欢良晴!因为她自尊心高又超迟钝,所以她根本没发现自己对良晴早就迷恋得五体投地!可恶!这只变态猴子什么时候夺走了十兵卫的心!这个男人不可原谅!干脆砍了他算了!)

(失去义父斋藤道三的信奈大人一定是因为渴望爱,才会一时陷入错觉!然后相良前辈再趁这个空隙,将信奈大人完美洗脑……一定还让信奈大人喝了什么奇怪的药。这只变态猴子,嘴里还说出知道信奈大人是高不可攀的人那种感人的话,却瞒着我打算偷偷对信奈大人下手,这个不忠不义之辈!欺骗我这个单纯的十兵卫的罪孽很重啊!为了让信奈大人清醒,应该斩了他!)

两人默默对看点头,然后同时将刀口朝向良晴——

「猴子!你现在给我马上做出选择!是要选我,还是选金桔女,然后被我斩杀!」

「前辈,你如果不选我的话,为了保护信奈大人,我会立刻砍死你!请做好觉悟!」

可是,相良良晴已经不在室内了。

取而代之坐在座垫上的,是一只咬牙切齿的猴子布偶。

两人从刚刚一直以为是良晴的,其实是这只猴子布偶。

「等一下?真正的猴子跑哪去了?」

「前辈不见了!居然逃走了!」

「……那只猴子啊啊啊啊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真的逃走了吗?和武田信玄的谈判该怎么办啊!真不敢相信!」

「不但诱拐信奈大人,还在途中放弃工作……这是双重意义的不忠不义!他应该还没逃远,信奈大人,一起找出他来,砍了他吧!」

「是啊!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不选我!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他都直接碰到了我、我、我的胸、胸、胸、胸部了,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我一定要砍了他!把他碎尸万段!」

「啊!终于变回原本的信奈大人了!前辈施的法术终于解开了!太好了,信奈大人!」

信奈和光秀两人一搭一唱、默契绝佳。

两人感情良好地拔刀冲出走廊。

目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解决掉玩弄少女心的差劲男·相良良晴。

……

……

……

「已经可以出来了,相良氏。」

信奈和光秀消失后不久,身穿忍者装束的五右卫门从天花板上方不发出半点声响地跳到榻榻米上。

五右卫门用忍者刀的刀柄敲了敲榻榻米的一角,板子就翻过来了。

「咳咳咳!好险你迅速把我藏起来,得救了,五右卫门!可、可是,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躲在屋檐下的良晴满身灰尘。

「救救我,五右卫门~~!我对信奈很专情!可是刚刚那个场面,不管我选哪边都会立刻被另一个人斩杀!」

「所以我不是常常告诉你,落下的果实没有办法全部捡起来吗?尤其少女心是粉危险的,会变成这样也是相良咻与生俱来的『女难之相』害的。」

「啊啊啊!明天就要和胜千代……不对,是武田信玄谈判了,现在乱成这样。不过好险十兵卫一直以为是我施了奇怪的法术操纵信奈……要是她发现信奈是认真的,十兵卫搞不好会砍了信奈。」

「总之,那两人都是聪明人,刚才只是被怒气冲昏头了,才骗得了她们,可速,她们一定会马上发现相良咻没离开房间,然后就会肥来的。」

良晴突然背后一阵颤抖。

「是、是啊!总之,在她们两人怒气消退之前,我还是先撤退好了!可是,之后该怎么办?总不能双手空空回去吧?」

「如果不想被杀的话,就只能独自去和武田信玄谈判、缔结和平了。只要立下大功,那两个人也会原谅相良咻吧。」

「那就是要直接出发去小田原城了,可是通行证在信奈手上,我身上什么都没有,要怎么潜入笼城中的小田原城呢?」

「总之,不去就是人头落地。你应该在更早的时候,就和明智咻说清楚、讲明白。」

「……她在提出要成亲时,我就拒绝了好几次了……但是她完全听不进去。看那个样子,十兵卫说不定自己也没发现她喜欢上我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可就麻烦了——良晴喃喃低语。

「都是因为相良氏不愿意伤害到任何一个女孩子的关系,这个坏习惯会毁了你自己。」

五右卫门虽然露出冷冷的表情,不过似乎还是喜欢这样的良晴,微微地笑了出来。

「……真伤脑筋,我完全不记得我有对十兵卫花心啊!但是信奈大概不会相信我吧……毕竟我真的被十兵卫吻过一次……」

「走吧,我在屋檐下找到一条可以通到外面的狭小洞穴。我们快点逃离这个旅笼。」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信奈和十兵卫都想砍了我,前方的小田原城还有武田军、北条军稻奥州军坐镇!不管怎么想,都想不出来活下去的方法!

良晴在黑暗狭窄的洞穴中前进,嘴中念着「前鬼,用你的力量帮我驱除女难之相吧!」这些话。

他觉得自己身心都变成了土拨鼠。

应该说,他希望自己就这样变成土拨鼠算了。

虽然这样就得埋在潮湿的地面渡过一生,没办法沐浴在太阳光下,也没办法眺望月亮,至少可以躲过信奈和光秀的大修罗场……这个地面上最大规模的恐怖场所。

如果有洞真想钻进去这句话就是在说这种感觉吧——良晴又长一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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