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日本的战国武将划分成尊奉旧足利将军家「足利义昭」的「东军」,以及尊奉凭篡位而起的风云人物织田信奈所拥戴的「今川义元」的「西军」。此时正是两派即将展开日本史上最大决战的前一天夜晚。
成功从九州撤回本州,率领近江长滨军于千钧一发之际救助信奈的相良良晴,随同信奈率领的旗本近卫兵(织田信奈主力军)进入了位于西美浓的大垣城。几乎在同一时间,前往丹波救援明智光秀而入京的相良义阳和山中鹿之助两人也抵达了大垣城,与相良军会合。
在织田信奈、泷川一益、岛津家久、相良义阳,以及相良良晴这五个人举行军事会议之前,相良良晴先和相良妹妹军团办了一场庆祝良晴归来的小型茶会──
相良妹妹军团的大姐相良宁宁担任小小司茶,努力地分配茶水。
「哥哥大人!在下宁宁以相良妹妹军团的大姐身分来到近江长滨城了!宁宁今晚会彻夜不眠不休守护信奈大人与哥哥大人,不让敌人的忍者接近你们!做饭团和倒茶的工作就交给宁宁吧!」
「喂、喂喂,宁宁。我说过很多次了。你的年纪还小,不可以上战场。你的职责应该是保护家里吧?」
「不~对。如果输掉这场仗,织田家和相良家就毁了。近江长滨城也会立刻沦陷喔!所以既然去哪里都很危险,宁宁决定不如和哥哥大人在一起!」
良晴不希望让年纪还小的宁宁卷入战争。虽然他严令宁宁不得离开长滨城,不过相良妹妹军团没办法违逆这位小小的宁宁,于是都来到了大垣城。宁宁是相良良晴的「第一位妹妹」,从织田家还很弱小的时候就负责掌管着相良家。无论是良晴丧失记忆服侍毛利家时,或是良晴出发远征九州时,这名聪明的小孩一直都是长滨城的支柱。
「没办法了……现在把你赶回与空城无异的长滨城反而更危险。好吧,你过来,让我抱一抱。」
「好久没当哥哥大人的抱枕了!果然哥哥大人没有宁宁就不行了呢!」
不想带宁宁上战场的良晴如今是忧虑不已。
干劲十足的相良妹妹军团为了抚平良晴的不安,一起大喊「敬请安心!我们会保护宁宁姐!」
「兄长大人!要收妹妹的话就找石田佐吉吧!请交给我这个相良妹妹军团第一美少女石田佐吉。佐吉在兄长大人远征九州时,以宁宁姐教的算数为基础,学会了兵粮、补给、后勤的计算与如何规划军团活动的企画喔。而且我已经差不多长大到可以担任负责生下兄长大人的孩子……相良家继承人的『产子职』的年纪了。」
「等、等一下佐吉。就算不是亲妹妹,要你生良晴大哥的小孩也不太好吧。」
同属相良妹妹军团,不过却是「尾张妹妹组」的男装公主武将加藤虎之助不禁吐槽红着脸说「在九州累积战争经验成为英雄后的兄长大人变好帅。佐吉害羞得不敢看兄长大人的脸……」情绪相当亢奋的佐吉,不过佐吉没听进去。
「在九州和兄长大人度过一夜的虎之助绝对已经怀上孩子了!我不甘心啊!你那对超龄发育的胸部绝对是用来诱惑兄长大人的!」
「唔,这倒是很伤脑筋呢。大哥虽然自称是什么胸部星人,可是他绝不对妹妹出手喔,佐吉。虽然胸部偶尔会稍微感觉到像是色猴子的视线,不过基本上他是个正直的人喔。我觉得佐吉的『妹道』有点不太正常。」
「未来不是有这几句格言吗?『就算是妹妹,有爱就没问题了』──『我的妹妹哪有这么可爱所以我和她交往了』──『其中十一个是妹妹!』──『真不愧是兄长大人!我们结婚吧!』──兄长大人说未来世界里,由于终生未婚的人比例上升,人口数量大幅下滑!所以哥哥和妹妹交往是非常理所当然的常识,也是正义!战国时代的那些家伙都错了!」
「佐佐佐佐吉,不是这样!那是未来流行的动画标题,不是现实世界的事喔!就是所谓的『本故事纯属虚构』啦!终生未婚者增加虽然是事实,但是兄妹交往在未来也是被禁止的!」
「……怎么会这样……兄长大人不爱佐吉吗……?呜,我的肚子……」
「振作点,佐吉!哇哇,虽然佐吉的态度很高傲,但她的内心跟豆腐一样软。啊!对了,哥哥。我其实已经练成『咒杀』这种特技喔。」
和佐吉同为「近江妹妹组」的佐吉盟友,头上裹着僧侣头巾的大谷纪之介一边帮喊着肚子痛,脸皱成一团的佐吉揉肚子,一边这么说:
「哥哥,佐吉已经没办法振作了,你就温柔安慰他一下吧。否则我纪之介三年之内必定会诅咒你喔。」
由于她的话让人无法当做没听到,良晴只能喃喃自语着:「那什么可怕的特技啊。佐吉真是需要人照顾呢」,轻轻摸了摸佐吉的头。
「我、我当然很爱佐吉喔!不过是当成『妹妹』看待!不会和你生小孩!」
「好受打击!兄长大人这种说法就是写出『还不算女人』几个字,念成『妹妹』吗?兄长大人不把佐吉当成女人疼爱吧~!都因为佐吉的胸部太平了!好过分!」
「佐吉,好一阵子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难搞啊?」
「这都是因为兄长大人把佐吉丢在一边不管,却把虎之助与小西弥九郎两个人叫到九州去生小孩的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和加藤虎之助完全合不来,一边吵架一边赶到冲田畷的小西弥九郎之前表示「堺町的会合众应该正在开会讨论要支持东军还是西军,我先回去一趟」,回去了堺町。虽然弥九郎侍奉从属于东军毛利家的宇喜多直家,不过她的老家小西家不是武士,而是堺町的商人。
「我就说我没做嘛!虎之助,你在妹妹组里是最年长的吧?你和佐吉好好相处嘛。佐吉会变成这样,原因大概就是你那对不符年龄的大胸部。那对巨乳害佐吉变得疑神疑鬼的。」
「就、就算大哥你这么说,虎也只觉得这对胸部很麻烦,妨碍挥枪。就算用布缠起来,反而一天天越变越大……总之虎以成为战国第一名将为目标,会继续保持男装!虎和大哥的关系是清清白白的!」
虎之助叹着气说「胸部太重会让肩膀酸痛耶,大哥。希望不要因此在战场上出意外就好」良晴回答「这样啊,那很糟糕啊。我很擅长揉肩膀喔。以前常常帮妈妈揉肩」伸手摆到虎之助的肩膀上。这时佐吉终于气到抓狂了。
「兄长大人!佐吉看到虎之助的大胸部后因为羡慕嫉妒过头害肚子痛起来了!帮我揉揉肚子啦~!」
「感、感觉你不会揉过肚子就罢休,我看还是算了吧。」
「你好偏心!」
「真是的,你很爱计较耶,佐吉。大哥哥,市松的肩膀也好酸痛喔~!毕竟人家是军团第一的战斗狂!是能力全部加在武力上的福岛市松!呀哈哈~!」
由于属于「尾张妹妹组」,虎之助手下的小妹。顶着一头小女孩般的清汤挂面发型,穿着红色长袖和服的福岛市松开玩笑地从背后抱住良晴向他撒娇,让佐吉的胃痛更加严重。良晴也因为前面抱宁宁,后面背市松,已经超过负重极限了。
「市、市松。你怎么会有肩膀酸痛的困扰?你明明和虎之助不一样,没有胸部吧!不但个子矮,胸部也小!」
「你说的对!市松的胸部和宁宁与半兵卫大人一样喔!」
「可是可是,宁宁姐,是这柄长枪日本号太重了啦!」
要是继续和这些家伙闹下去,不管花多久时间都去不了军事会议。真伤脑筋啊──就在良晴流着冷汗时,山中鹿之助冲进了房间里,拉着良晴的手硬把他拖到走廊上。虽然佐吉大喊「你干什么啦!」纪之介也诅咒她「咒你遇上七难八苦」鹿之助反而兴奋地说「那就太感谢你!多诅咒我一点吧!」没有任何效果。
「主公,信奈大人她们正在等你,请赶快前往军事会议吧。」
真的好久没见到鹿之助了啊──良晴眯起眼睛说着。鹿之助的表情看起来充满了自信与充实感。
「听说你和义阳姐一起去丹波救援十兵卫妹妹?谢谢你,鹿之助。义阳姐说,要不是鹿之助站在山名军那边,救援十兵卫妹妹的行动就会失败了。她还说山名军从将领到士兵所有人都反对想要杀了鹿之助的山名丰国。这都是鹿之助的功劳呢!」
「谢谢!虽然在下鹿之助曾经因为遇到太多七难八苦,有段时间变得不相信他人而离家出走。不过那些为了复兴尼子家而战的奋斗没有白费。多亏与主公相遇,在下鹿之助得到了回报!我已经不会再想着为了牺牲自己而上战场,而是要努力努力再努力地生存下去!」
「这样啊,太好了。这下子你那种狂热追求七难八苦的被虐狂个性也应该改掉了吧。从此以后,你就以符合那副美貌的正统派美少女公主武将身分──过着幸福的日子吧。」
「不对,主公!因为想要活下去的欲望太强烈,鹿之助的烦恼反而更多了。我本来相信只要和主公重逢,主公这次一定会命令我当你的肉奴。然而主公却只顾着和妹妹们打情骂俏,把我丢在一旁不管,完全不欺负人家!啊!难道说放着不管就是最好的奖赏……?」
「那种个性一点也没改过来嘛!」
「呜。主公丢着我不管让我一直烦恼,自己却在九州收了大姐姐与萝莉小妹妹两个当地的情妇后才回来,真不愧是主公!太没有人性了!呜呜。这样下去我就只能沦落被主公以外的男人睡走的悲剧命运……!」
鹿之助似乎越来越陶醉于自己想像的情境。她甚至呼吸急促地跪下恳求:「我受不了啦,求求您不要再不理我了!恳请主公把鹿之助收进后宫!」
「你误会了鹿之助!冷静一点!义阳姐和家久不是后宫的成员!我会被信奈砍死啊,别说了!」
良晴一边在走廊上逃跑,一边想着:人的习性真的很难改呢。
「抱歉,信奈!因为有点事迟到了!大家都来了吧?」
良晴好不容易摆脱鹿之助后,冲进正在进行军事会议的大厅。
「……这样啊……」
信奈看着严重迟到的良晴,额头爆出青筋。虽然她努力忍耐着宰掉凭「妹妹特权」向良晴拚命撒娇的相良妹妹军团,以及在走廊上又开始嚷嚷着肉奴之类莫名其妙句子的鹿之助那些人的冲动,不过现在得先召开军事会议才行。她勉强压下愤怒的情绪,开口道:
「这样五个人就到齐了,马上开始会议吧。不过来自九州的相良义阳和本州的另外两位算是第一次见面吧。左近、家久、相良义阳,你们先先自我介绍一下。」
虽然岛津家久曾经上洛与信奈和光秀开过茶会,在参拜伊势神宫时和泷川一益吵过架,不过成功救援明智光秀来到大垣城与众人会合的相良义阳则是彻头彻尾的新面孔。
「本公主是信奈利用相良妹妹军团在当地的人气顺便组织的『织田家七福妹』的其中一人,又名左近的泷川一益。也是织田家四天王之一喔。织田家四天王乃是以下四人:掌管京都、近江坂本、丹波、摄津、大和一带的近畿管领明智光秀。统治越前,与上杉谦信处于对峙局面的柴田胜家。身为若狭国主,建设近江安土城的丹羽长秀。以及以伊势神宫巫女身分支配伊势的本公主一益。不过伊势已经被远征设乐原的武田信虎夺走……让小光和本公主拉开差距了。粗心大意、领国的不同……公主的声势已经是江河日下啰。呜呜呜。」
接到伊势沦陷的噩耗变得灰心失意的奇特巫女武将泷川一益自我介绍做到一半时似乎越来越难过。「算了,就算丢掉领地,本公主只要有茶器就够了」她拚命地如此说服自己。不过松平元康改名德川家康,投降武田家后。远江、三和、尾张、伊势这些「东海道区域」已经全数落入武田信玄之手,让一益想笑也笑不出来。
「别担心啦,左近。只要击败武田军,马上就能夺回伊势了。话说自称相良良晴姐姐的熊袭公主就是你吗?长得和良晴一点不像耶。皮肤白晰,身材苗条,气质高雅。怎么看都不像猴子的祖先啊。你叫什么名字?」
信奈咬着嘴唇,凶巴巴地瞪着来自九州的相良义阳。(我才不会让你以大姑自居。我会先来个下马威,让你明白赢不了我)她以带着这种杀气的凶狠眼神吓唬义阳。
然而在九州修罗的战争中存活下来的义阳优雅地点头致意,避开信奈的眼神,轻松闪过她的先制攻击。
此刻,两位公主武将之间弥漫着姑嫂之间特有的紧张气氛。良晴和一益吓得抱在一起,差点要小便失禁了。
「织田信奈大人,各位好。我是肥后相良家的前任家主,也是南肥后、球磨的领主相良义阳。目前我将家督之位传给妹妹德千代,转至身为相良家子孙,也是我弟弟的相良良晴的旗下担任相良家的副将。」
信奈焦躁地心想:「之前已经冒出那么多妹妹,现在竟然还多了姐姐……而且还是个美女……她不可能跟良晴有血缘关系!也就是说姐姐的名义是幌子,其实是良晴在九州当地的情妇!是后宫成员!没想到抢地盘竟然抢到本州来了!啊!难道说她的肚子里已经有良晴的孩子?」
「我是岛津四姐妹的小妹,岛津家久喔。虽然有上洛的经验,和织田信奈与泷川一益是老交情,不过这次就再打一声招呼。由于本州人完全听不懂萨摩腔,我会努力用日语说话。顺带一提,萨摩的女生讲的话其实跟一般大家知道的萨摩腔其实也有很大不同喔。」
信奈仔细瞧了瞧着岛津家久的双马尾,拉着家久的双马尾说:「你的发型和之前看到的不一样耶!好可爱喔!我也想绑绑看!」
然而家久害羞地说:
「这、这是相良亲手绑的未来发型。可爱吗?」
这话让信奈不禁怒从中来,差点要扯下那对双马尾。惊觉事态不妙的良晴赶紧介入信奈与家久之间,避开了根据以前的经验可以轻易预测到的「未来」。
「家、家久。冲田畷的战事已经结束,差不多该解开你的头发了。」
「喵啊。这是相良送给我的发型。在本州的决战结束之前我不会解开。而且就算绑着也能把头发洗干净,不用担心啦。呵呵。」
「唔,反正很可爱,那就算了……只要不妨碍洗头发就好。」
「冲田畷之战时,我能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被砍头的危机也是多亏了这个双马尾。即使是修罗,看到我的可爱发型也会犹豫一下,相良真是了不起的策士!」
信奈恨恨地咬着牙齿心想:「……那个发型……是露璃魂吧。良晴果然是露璃魂吧……又是胸部星人又是露璃魂,你不配当人啦……是猴子,你果然是只猴子。」
「好了。既然已经见到织田信奈大人,那就提出这件事吧,良晴。我要你在近江长滨设立历史悠久的肥后相良家的分家。生育继承人是一家之主的重要工作喔。身为你的姐姐,我会负责以后你建立的『后宫』管理者的职务。」
义阳对信奈提出更进一步的要求,让良晴的脸色变得很苍白。
「义义义义阳姐?你不用管理那种东西啦!」
「喵啊。关白近卫大人要相良在岛津家四姐妹中选一个人当老婆喔!虽然义弘姐爱上了相良,不过如果只限一个人的话,我这个小妹当然就是最好的选择!反正只要我撒个娇,义弘姐就不会说不。嘿嘿~」
「……你说什么?那个黑牙男……他到九州是去做什么啊。我饶不了他……!」
「家久!拜托别再说了,信奈和近卫大叔的关系又会被毁掉啊!」
一益泪眼汪汪地说「看来你我今晚是最后一聚了」递红豆年糕给良晴当饯别礼。
「小良……真亏你想到『姐妹后宫』这种取巧招数呢。不过当我们于本州苦战的时候,在信奈监视不到的九州拚命建立后宫的行为实在不太好喔。信奈真的会生气的,已经没有辩解的余地。呜呜……永别了。」
「不对,我就说了!不是那回事啦!九州可是真真正正的修罗之国耶!我不知道差点死掉几次了!喂喂,信奈!你为什么拔出短刀喃喃自语啊?」
「呐,良晴?能不能请你让开?不然我杀不到那些熊袭女。特别是那个叫相良义阳的女人。我绝对不会认可她当什么良晴的后宫管理者!」
「义阳姐只是太爱家人而已,绝对没有恶意啦!要要要要是你们成为姑嫂关系的当天晚上就起冲突,以后日子会很难过下去耶!」
「什么『义阳姐』啊!只不过在九州遇上这、这、这种稍微有点姿色的黑发白净和风美女,就说人家是相良家的姐姐,把她带回本州!不只如此!那个很黏你的家久绑的『双马尾』到底是什么?你果然是露璃魂吗?是露璃魂吧?你喜欢姐姐喜欢幼女还喜欢妹妹?根本只要对方是人类女孩子就行嘛!难、难道说你真的打算实行今川义元嚷嚷的『将安土城变成良晴后宫计划』那种东西吗?」
「唉呦~信奈。不要翻了旧帐后像炸弹连锁引爆一样越气越凶嘛~我只是看家久有张娃娃脸,才会觉得她很适合绑双马尾而已。」
「才不是旧帐!你的所有花心行为全部都是现在进行式!猴子!我今天对你彻底失望了!」
「喂喂等一下,不要拿刀杀我啊!」
「你有什么意见?今晚砍死你的这把刀,明天就会在堺町以名刀『压切相良』的新名字高价卖出!一定能卖到五百贯钱!你的命只值五百贯啦!」
「听说家康小时候被以五贯的价格卖给织田家,比起来我的价格好多了。」
「你还敢装悠哉啊~?那、那我就用五贯钱贱价卖掉『压切相良』!」
「好啦好啦~现在那种虚张声势的吓人伎俩对我行不通啦!你这个小气守财奴怎么可能把东西贱价卖掉嘛!」
「唔唔唔!你、你说的对,用百分之一的价格低价卖出太可惜了……我做不到那种事……毕竟钱比性命重要啊~!」
「……哎呀哎呀。这就是所谓的『夫妻吵架时,连狗都不想靠近』吧。我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真是多谢两位招待。不过很遗憾,现在不是吵这种事的时候喔,信奈大人。差不多该进入这场军事会议的正题了。」
义阳和颜悦色地吐槽两人。良晴和信奈这场很久不见的夫妻吵架这才总算停了下来。
「总而言之,自我介绍就到这里结束!既然我回来了,基本作战方针就改成以岐阜城为盾争取时间,进军关原吧!对了,还要救援防守岐阜城的信澄!开会啦,开会!」
原本因为嫉妒而生着闷气的信奈一听到唯一的弟弟的名字,也立刻坐直身体,瞬间就从恋爱少女的表情转换成朝天下布武迈进的战国公主武将的神情。
那就是日本历史引以为傲的英雄织田信奈所拥有,让良晴无比憧憬的坚毅表情。
「……虽然感觉好像被巧妙敷衍过去了,但是你说的对。如今良晴已经回归,被孤立于丹波的十兵卫也安全回到京都,我们就有办法救出岐阜城的勘十郎了!原本我打算将毛利和武田、德川全引到关原那块地方进行原野决战……不过既然良晴和十兵卫隔了那么久之后终于齐聚于我方阵地,那么要行动就趁现在!」
「没错,信奈。现在可以一边牵制进入大阪城的毛利军,一边救出岐阜城的信澄。我回来之后就能同时拾起两颗果实了!」
「这样啊!那句『拾起两颗果实』真让人怀念!不过你打算怎么做?」
「啊,这个嘛。我也不知道。」
「……你想被火烤还是被水煮?还是被锯成两半?」
「慢着慢着慢着!相良军自傲的两大军师现在都不在,我也没办法啊!半兵卫在北陆的胜家那边,官兵卫在山阳道行军中!你想想看嘛!我的猴子脑袋不可能比小早川小姐的智谋还厉害!」
「良晴!你未免对小早川太好了吧?镇守摄津的胜三郎(池田恒兴)的部队已经被吉川元春军击败,溃不成军了喔?那家伙是真的要打一场决定天下大势的决战喔。分隔日本东西两侧的界线就在关原!所以她才会进入大阪城摆出夺取京都的态势,做好可以应付长期战和短期战的准备!要是我们草率地离开大垣城驰援岐阜城,关原这块要冲之地就会被毛利夺去了!」
「这、这时候就是战略家家久出场的机会了!拜托帮我们重新订立战略吧!拜托了!」
好──岛津家久笑着拍了拍胸脯。
「前一次上洛旅行时,我已经观察过畿内一带所有战略要地的地理环境。交给我就没问题了!」
家久开始具体陈述她的「策略」。
在山本勘助与太原雪斋已逝的当下,军师一职便是由「天下两兵卫」,黑田官兵卫和竹中半兵卫争夺天下第一。然而战国九州还有另外一位天才战略家存在。那就是原本还没有参加本州大战就结束其短暂生命的岛津家久。
「首先,不要调动越前的竹中半兵卫与柴田胜家会比较好。若是从越前分兵,将会有对抗上杉谦信的防卫线崩溃的危险。应该只靠我们这边大垣城的织田信奈、相良良晴军团,以及京都的明智光秀军团进行对毛利的战斗和救援岐阜城。」
「说的对,家久。就算有胜家的武力和半兵卫的智谋,要挡住谦信的攻势也是非常困难的事。越前如今的情势容不得我们分出一兵一卒。如此一来,我们能思考的就只有如何运用京都的明智军了。」
「喵啊。现在立刻发送织田信奈签署的命令书给京都的明智光秀,命令明智军即刻从京都出发。」
「你打算动用我们最关键的明智军吧。不过,要他们前往何处?做大垣城的后备军吗?」
对于信奈的问题,家久如此回答:
「喵啊。派明智军前往大垣城西方,美浓与近江的国境──关原。按照毛利军至今的动向,毛利家打算不顾眼前的土地与城池,打一场『决定天下大势的决战』。既然如此,即使位于大垣城的我们前往岐阜城,毛利应该仍然会按照原先的计划进入关原。」
「这话说得有道理,但是你有十成的把握吗?万一实际状况不是这样……」
「关原乃是贯穿日本的东山道、北国大道、伊势大道交会的交通要地。那是一块群山环绕的狭窄平地,没有大型河流,大军可以自由进出。可说是专为进行决定天下大势的决战而准备的『场』喔。在古时候的壬申之乱里,争夺旧名不破关的关原之所以是战事的关键,并非偶然。这种『场』具有干涉人类『历史』与『命运』的力量──我不熟悉阴阳道,但就算不借用阴阳道的理论,我仍然深信『场』的力量对战争的胜败,乃至于在战场上打仗的我们的『命运』有很大的关联。正如同在桶狭间和冲田畷那样,『命运』会对抢先夺取『场』的一方展露微笑。」
「竹中半兵卫也说过,决战之地就在大垣附近。我自己从以前也有同样的想法。若是我们现在舍弃关原前往东边的岐阜城,只会让毛利得到好处吧……」
与其说毛利,不如说是小早川小姐吧──良晴面露苦涩的表情表示赞同。对于信奈而言,小早川隆景既是情敌,也是经常在战术层面夺得先机的棘手智将。这次毛利军不管京都直取大阪的行动完全超乎信奈的意料。信奈将本猫寺教团逼出大阪时,之所以留下那座大要塞,没有将其一把火烧掉,就是为了信奈自己未来将根据地移到通往大海的大阪时可以利用。结果小早川隆景没有受到进入京都的「名誉」所诱惑,而是抢先夺取大阪那个「实利」。
「喵啊。所以呢,这次我们要『抢先两步』,让明智军团第一个抵达关原。」
十兵卫绝对可以办到──看见希望曙光的信奈眼中闪闪发光。相良也点着头说:「织田信奈大人指挥近江以东,惟任日向守明智光秀大人则掌管京都以西。我经常听说,织田家的强项在于具有天下霸主实力的两位公主武将能够默契十足地同时于东西两侧战斗。惟任大人虽然是个对我的弟弟特别执着的奇特人物,不过她是个更胜传闻、才气纵横的公主武将,与信奈大人可说是一心同体。我愿意对她给予完全的信任。」
「关原的战术要地有两处。位于近江境内东山道入口处的松尾山,以及美浓境内入口处的南宫山。必须以明智军的兵力抢先毛利占领其中一处要地。」
「咦,但是如果让小早川隆景得知十兵卫前往关原,难道她不会动手抢夺形同空城的京都吗?」
「即使小早川隆景看到空荡荡的京都,她也会以夺取关原为最优先的目标。关于对京都的态度,虽然她只要有机会控制姬巫女大人就会出手,不过她已经采取之后再夺取京都这个『场』的方针。她应该会认为,京都是个难守易攻的死地,入京的事得等到在关原击溃织田军再说。而且由于黑田官兵卫目前正率领大友军沿着山阳道直取京都,若是毛利军贸然踏入京都,有可能演变成被大友军与织田军、明智军夹攻的局面,反而陷入不利的窘境。小早川隆景是这么想的。换句话说,就算先放着京都不管,也不会产生问题。况且若是发生意外,我们还可以将姬巫女大人暂时迁移到叡山,如此一来和岛津家同样以皇室为尊的毛利家就无法踏入叡山。所以我们现在该让大垣城的织田信奈主力军和近江长滨相良军全军出动驰援岐阜城。」
「但若是明智军夺取松尾山和南宫山时分散了兵力,会很危险喔?」
「嗯。那就派明智军优先夺取松尾山,迎接从西边进军而来的官兵卫所率领的大友军。」
「……家久,你的年纪明明这么小,却是个天才军师耶。应该说更像是战略家,而不是军师。」
「别这么说,竹中半兵卫和黑田官兵卫的年纪也很小。我只是活用以前于上洛时请明智和相良导览京都与近江的经验罢了。我已经在那趟上洛旅行之中记下了畿内一带所有主要区域的地形与道路。」
家久似乎根本不需要地图。只要造访过一块土地,她就能在脑中记忆该地的地形天候等一切资讯。
「当救出岐阜城的织田家少爷之后,我方就立刻按照原订计划,抵达关原与明智军会合。织田信奈,你为了摧毁武田骑兵队而准备的王牌乃是大量的『种子岛火枪』与规模超乎寻常的『野战阵地』。那些东西在平地不管用,无论如何都必须抢下高地或山丘。所以就算以战术的角度来看,最终决战地仍然是关原。」
「为什么你知道那个秘密?我在设乐原隐瞒地很彻底,连德川军都不知道。目前知道这件事的明明只有我和左近啊」信奈对此大吃一惊。家久则是笑着说:「全日本最早量产种子岛火枪的武家可是我们九州岛津家喔。」
岐阜城外的平原对骑兵队有压倒性优势,在那里和武田打最终决战将会很吃力。因此阻止岐阜城沦陷之后,只要用「钓野伏」战术将武田骑兵队引至关原就好了,然后在那里将武田骑兵队全数歼灭──家久已经彻底理解信奈在设乐原一役之后构思已久的「对武田决战」战术,让信奈心中(决战地点若是位于平原,我所构思的对抗武田战术将难以成功。如果主战场从大垣、关原被推到岐阜,那个战术可能就会失败了……)的担忧一扫而空。
「良晴!若是我们打赢这场仗,最大功臣就是家久!织田军,开始反击!前往救援岐阜城!阻止武田军的总攻击,拯救勘十郎!」
信奈恢复神采奕奕的表情,站了起来。
「诸位!防守关原的任务就交给十兵卫。只要在播磨(官兵卫)抵达之前守住岐阜城,一定就能出现致胜的良机!」
信奈果然在设乐原准备了「三段射击」。那招「三段射击」将会运用在关原吗……想到这里,和武田信玄与武田四天王很亲密的良晴就感到胸中一痛。他心想:若是武田骑兵队和在设乐原时一样突击信奈的本阵,武田四天王势必会一个个战死吧。根据良晴所知道的设乐原之战历史,山县昌景、马场信春、内藤昌丰三位将领就是死在那场战役之中。
然而现在最重要的是救出信澄。
况且设乐原和关原是不一样的地方。众人的命运也有所变化。状况应该不同了。
「好!立刻指派十兵卫妹妹出发吧,信奈!」
「喵啊,相良你先等一下。我们还需要一刻钟的时间。现在得先制作送去京都给明智光秀的书信……也就是作战指示书。大垣和京都的部队行动必须相互配合。若是没有绘制详细的地图,事情就会搞砸。」
「哦,真不愧是家久呢。你需要资料吗?我马上准备。」
义阳如此询问家久,不过家久摇了摇头。
「喵啊,不需要,义阳姐。所有资料都在我的脑中。」
「义、义阳姐?你是在叫我吗?」
「是啊。如果我成为相良的妻子,或是加入相良妹妹军团,你就是义阳姐啦!」
「不行啊,岛津三姐妹恨透了我。她们不会允许你擅自做决定。万一义弘喊着『还我妹妹!』冲过来杀我的话怎么办。那家伙虽然有颗少女心,却是一头如假包换的恶鬼喔……若是让义弘把持中央政权,别说日本了,她甚至有可能征服世界呢。」
「喵啊喵啊。其他人的声音会害我分心,我要待在房间里写送去京都的书信!等我一刻钟就好!」
家久离开之后,信奈立刻张大眼睛说:「岛津家久,没想到那么小的孩子是如此高明的战略家。」
「良晴!原来你不只是个露璃魂啊!把家久带回来真是大功一件!在畿内,几乎没有人知道家久具有战略家的实力!所有人都以为家久只是一位喜爱『源氏物语』,还特地上洛做圣地巡礼的小公主喔?」
「哎呀,毕竟我知道未来嘛……我只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家久在高城之战和冲田畷之战非常活跃,并且因此以天才战略家的称号名闻天下。这不是什么值得赞美的事。」
「没那回事!虽然她和你感情好过头,几乎肯定是下一个后宫成员这点让我很生气,不过良晴花言巧语骗女人的功夫确实是天下第一!我的个性太过急躁,容易和别人吵架。但是只要有良晴在,就能不断向全国各地招揽人才。如果派良晴去说服改名德川家康的竹千代,她一定会回到我的身边!」
「……家康解除同盟的举动不在我所知道的历史之中呢……如果不先调查一番,就无法得知她的动机。」
「是这样吗?这代表目前的局势发展和原本的历史不一样了?但是没问题!我们不是和她在本猫寺一起玩过蹴鞠嘛!竹千代也是个很讲信义的孩子,曾经在金崎回头深入敌地救援良晴。她一定是有什么苦衷才会突然解除同盟!」
「是啊。她应该有不得不的理由。如果能知道那个理由,或许就能解决问题了。」
「那就拜托你啰,良晴!」
一边喝茶一边享用着伊势红豆年糕的义阳和一益互看了一眼。
「嗯,这表示……你已经默许我的弟弟建立『相良后宫』吧,织田信奈大人?哎呀,真不愧是天下霸主,肚量实在过人。不但胆识超越一般的善妒女人,更是充满了大智慧。如此一来相良家就能长保安康了。而后宫的管理人就由身为良晴姐姐的我──」
「慢着,相良义阳!你其实在心里瞧不起我吧!那些恭维未免太过火了!」
「是这么一回事啊,信奈。为了天下布武,你认可了良晴的粉红后宫。而且你也打算让三河的狸猫加入小良的后宫,以便重新拉拢她。看来本公主往后若想过顺遂的生活,也得加入才行。还能在安土城里得到一间漂亮的茶室呢。毕竟我的伊势已经被抢走了……呜呜呜。」
「怎、怎么连左近都说这种话!不不不是喔!我死也不会认可良晴的后宫!那只是成天吃喝玩乐的今川义元为了在安土城过着奢华的享乐生活而乱说的话!安土城不是那种地方!安土城是我有我治我享的城才对!」
「喂,小良。本公主现在虽然只是胸前平坦的小女孩,但是年纪一到肯定会变成大胸部的超级美女。如何,要不要买我这份期货啊?要是你每年都献上茶器,我就愿意进你的后宫喔。」
「一益?你是怎么了,难道你打算走上结婚这条不归路吗?以心灵干涸的人来说你的年纪未免太小了吧!武将的工作又该怎么办?」
「本公主已经对拚命打仗的生活感到厌倦了。城池那种东西不过就是容易被抢走的虚幻之物。比起公主武将的工作,当小良后宫成员的人生还比较轻松呢!」
「慢着,左近!你给我打赢这场仗,夺回伊势啦!织田家里熟悉种子岛火枪,能够实际指挥对抗武田战术的武将,就只有左近和十兵卫而已耶?」
「不要~这全都是信奈太小气不送本公主茶器的错!要是不给茶器,本公主的忠诚度和干劲都会大幅滑落~」
「我说过啦,每次左近要求奖赏时,只要我越舍不得送出茶器,茶器的价格越会大涨!我就是用这种方式操作茶器的市场价格啊!」
「这样一来本公主不就永远得不到茶器吗!」
原来如此,我曾听过传闻……不过织田信奈大人果然是出了名的小气鬼。但愿不要因此成为织田政权的致命危机──义阳叹了口气。
「对了,良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信奈大人的吝啬,惟任大人目前的身心状况都相当糟糕。逼降八上城时,虽然她表现得很开朗,但是散发出的『气』却似乎十分委靡……」
「十兵卫妹妹样子不对?应该是她的母亲被当成人质造成的吧。如果我也遇上同样的情况,实在很难保持精神正常。」
我也是,真是辛苦十兵卫了。虽然我很想让她休息一下,然而现在的战况不允许啊──信奈垂着肩膀说道。
「良晴,你负责当使者去京都。她很想见你一面喔。或许惟任大人看到是我代理你去救她时,感到相当失望。我当初只是基于君臣的立场,才会决定让你去救援织田信奈大人,而由我救援惟任大人。不过似乎反过来比较好。我不太好形容,感觉惟任大人和信奈大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糟糕了……」
良晴在九州获得义阳这位能担任「分身」的人物。若是没有义阳,可以说几乎不可能同时救援信奈和光秀。
但是对于光秀而言,义阳终究是义阳,她不是良晴。
想必光秀在理智上也明白义阳的选择是正确的,但情感上的观感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或许光秀认为良晴重视信奈的安危更胜于自己,才会优先救援信奈,让她伤透了心。所以良晴决定前往京都。
「我明白了,义阳姐。派往京都的使者就由我来当吧!」
「你愿意去就太好了。至于从近江长滨城来到大垣的相良军,外务由我打理,内务则由宁宁大人全权处置,请不用操心。虽然我这么说,在我们前往岐阜城之前,你还是得快马加鞭赶回来喔。总大将在场与否,会使将士的士气完全不同。」
「我明白了。信奈,那我就告别半日的时间,到京都与十兵卫妹妹团聚,并且直接向她传达我和信奈的慰问。这样一来她肯定就能恢复精神。」
「……说的也是呢。良晴好不容易回到本州,我却一直独占良晴。十兵卫或许就是因为这样而情绪低落吧。啊,不过距离交给十兵卫的书信完成还有一刻钟的时间吧?」
「咦?是、是啊,还有一刻钟。用来睡觉也不够,但只是枯等家久写好信也太浪费时间……不过军事会议也结束了……」
「这样啊,良晴。那你陪我去另一个房间一下。」
「喔,好……我知道了。」
一益和义阳纷纷议论「哦,难道说──」「我要以大姑的身分同行」,不过信奈急忙说:「喂!看一下气氛吧,别跟来啦!不管是谁敢擅闯房间,我都会砍死她喔!」把两人赶走,独自带良晴进入了密室──目前的织田家在武田、德川、毛利的包围之下陷入一次又一次的苦战。自从信奈和良晴重逢之后,两人还没有独处的机会。两人有股直觉,这个奇迹般的「一刻」是信澄送给他们的礼物。赌命带兵进入岐阜城防守的勘十郎,也就是织田信澄等于是对信奈与良晴传达了「希望你们今晚成婚」的「遗言」。
信澄困守着岐阜城。脱离同盟向武田投降的家康。
尽管良晴与信奈的面前堵塞着许许多多的试炼与难关,信澄还是留下了阿市与三名女儿,不惜赔上自己的性命也要带给两人一晚「初夜」。虽然只是短暂的片刻时间,两人仍然获得了奇迹般的空档。
双方已经不需要言语。
连说话都嫌浪费时间。
在这处位于二楼,专门用来办茶会,宛如密室的两坪小房间──良晴和信奈紧紧抱住彼此的身体,激情相吻。
好烫。信奈的身体就像火焰一样滚烫。良晴只是将信奈抱在怀里不让她躲开,就感到仿佛被火焰烧灼的错觉。她那小巧的嘴唇也好烫。当自己贴上她的嘴唇时,口腔里就像被灌入火焰般烧了起来。
「……良晴……你不要再离开了。我明明命令你两周内完成和大友军的谈判后就立刻离开九州回来啊。大骗子,竟然还带家久和义阳回来。你是我的,你是即将成为我的丈夫的人。那儿都不要去啦!」
信奈的身体虽然像龙一样滚烫,却十分纤细柔嫩,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怀念味道……那是信奈的味道。
不过,信奈的呼吸与眼神,以及身上的热度所传出的讯息不是只有这样。
(她有些胆怯,仿佛变回了小孩子。她唯一的弟弟,还有从小陪伴着的义妹,双方都赌上了性命奋战呢。信奈……)
「……我的儿时玩伴竹千代离我而去。良晴去了九州之后也一直没有回来。我真的感到非常不安。良晴,你不会再离开了吧?你会在我完成梦想之前,一直陪伴着我吧?既然良晴来了,我就不会失去人在岐阜城的勘十郎吧?若是继竹千代之后,又失去了勘十郎,我就……!」
信奈害怕了。人世无常,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失去身边的人。如果被迫以乱世公主大名的身分活下去的信奈想要保护内心不断受到伤害的自己,只有依赖君临天上世界的救世主──给予世人无偿之爱与救赎的「神」,或是舍弃爱与情,化为完全封闭内心的魔王两种办法。然而良晴却告诉了信奈还有第三条道路。那条道路就是良晴这个人类,这位少年,化为守护信奈内心的「盾牌」,使信奈不会成为魔王,可以过着普通少女的生活。不过也就是因为信奈的存在,就是因为受到想要守护信奈的「意志」所引导,我才能来到这个战国时代──良晴想着。
「你在毛利家……在九州……和其他女孩子出轨了吗?有小孩了吗?」
「不,没有。」
「你有没有在京都和十兵卫乱搞?」
「没有喔。你是我的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人。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
「我也是喔,虽然被承祯袭击的那个时候还以为要失身了。原本我打算等救出勘十郎之后再做。但是既然突然得到这片刻的时间,我就在也忍不下去了。今晚绝对要──」
「绝对要?」
「绝对要让我怀孕。我想要良晴的孩子。不管是天下布武、勘十郎的性命,还是良晴的小孩,我全都不会放弃。」
良晴握住信奈的胸部,即使隔着和服,也能明确感觉到信奈的心脏跳得很快。信奈没有穿上在傻瓜装扮时戴的「给人看的胸罩」。
「……感觉好像比以前大了耶……?」
「你真笨,这都是因为和良晴接吻兴奋起来的关系呀。」
「咦?是、是这样吗?」
「是啊,嘻嘻。从九州回来之后你变得好成熟,我还怀疑了一下。不过你果然还是以前那个良晴呢。看得出来没有花心。」
我真的回来了呢──良晴想着。
「良晴,时间不多了,没有多余时间举行结婚的仪式。所以……我们就开始吧。」
良晴没有答话,而是将信奈纤细的身躯面朝上地压倒在榻榻米上。在进入大垣城时,两人就已经卸下铠甲,也入浴过了。良晴和信奈都没有必要再多做什么准备,只要一个吻就足矣。
接下来只要脱下信奈的和服就行了。
「……咦、奇怪?抱、抱歉。那个……我不太清楚怎么解开腰带!」
「咦?虽然知道你没有出轨让我很开心,不过真拿你没办法。今、今晚我没有穿内、内裤,只要把下摆拉起来我们就能合为一体了。」
虽然良晴想要回答「我知道了」,却发不出声音。脑中一片空白,完全没办法思考。比上战场还要紧张。
(虽然以前每次都有人在这个关键时刻打扰,不过五右卫门、妹妹军团或十兵卫妹妹应该都不会不顾这么重要的新婚初夜气氛闯进来吧。我和信奈合为一体的时刻终于来临──信奈。真是不可思议。虽然我的心脏跳得快要爆炸,脸颊红通通,身体已经兴奋起来,内心却充满了暖意……原来即将和喜欢的人结合时的心情就是这样啊……)
良晴两手按在榻榻米上,将身体压上了信奈──
然而就在这时。
咻!
有颗烟雾弹掉进了房间,两人瞬间被炸飞。
「骗、骗人的吧!!!!!为什么会有烟雾弹啊!!!!」
「良晴!难道你有这种兴趣?咳咳咳!眼睛鼻子喉咙都好难受……!你、你、你竟然喜欢用烟雾折磨女、女、女孩子,差劲!」
「我才没有那种兴趣!我只喜欢胸部!是非常标准的健康优良日本男儿!」
「难道九州有和新娘洞房前放烟雾讨喜气的习俗吗?那就是传说中的『练胆识』?还是那是小早川隆景的兴趣?」
「怎么可能有那种事!」
「先等一下!呀啊啊啊!手脚都动不了……!我在烟雾里全身都被绑住了!良晴,你有这种变态兴趣吗……?」
「不对,那不是我!我的手脚也被绑死了!究、究竟是谁!!!!对信奈乱来会小命不保喔!快站出来!」
白雾逐渐散去。在被绳子绑着倒在榻榻米上的良晴面前……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名娇小少女。
「此乃丹波石川流忍术基础中的基础──『绑缚术』是也。相良咻以『滚地不倒翁』的姿势绑住手脚后摆在榻榻米上。织田咻则是细心捆绑后吊在天花板上咻也。」
两人对那名小小忍者的红色眼睛与口齿不清的声音再熟悉也不过了。
「你、你不是五右卫门吗!你在搞什么鬼啊!我和信奈的新婚初夜被你搞砸了啊!」
「气死了!你还真敢乱来啊,大舌头忍者!我一生一次的初夜……梦想实现的瞬间……全被这种相声般的桥段破坏了。我要把你丢进油锅里煮了!乖乖受刑吧!」
「在架并非五右卫门,而是丹波的逃亡忍者咻也。你们认错人惹。在架乃是为了引出仇敌而来刀此底。」
「良晴,你有听到吧?她越紧张说话就越大舌头耶!」
「你果然就是五右卫门嘛!你到底想做什么~!我们共事那么多年了,你这样让我很伤心耶!」
「不对,就说你们认错人惹。」
「我知道了!五右卫门其实爱上了良晴,才会来捣蛋。」
「咦?五右卫门喜欢我?我从她还是洗衣板幼女时就认识她了,没有把她当成女人啊!没想到她在不知不觉间就到了这种年纪,该怎么办才好……大事不好,我会被川并众宰掉啊!」
「错了!在架之名乃素石川一宗!五右卫门乃是在架的丑~敌,却一直逃避与在架对决!缩以只要在架用这种方式把相良氏与织田氏捉起来拷问,就能把那家伙引粗来!哇哈哈!」
「喂喂喂!为什么要装成别人在那边碎碎念啊,五右卫门~!除了你以外还有其他红眼睛大舌头的少女忍者吗!」
良晴被名为「滚地不倒翁」的奇特绑缚术彻底捆住了手脚,只能在榻榻米上滚来滚去。
而被五花大绑吊在天花板上的信奈更是陷入严重的危机。喊着「我会挣脱给你看!」的她越是挣扎,绳子就陷得越紧。
「痛痛痛!呜呜,这个绳子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绑在那种地方!良、良晴,别看着我啦!」
「抱、抱歉!这、这么美妙,不是,这么香艳的绑人方式,我好像在哪里看过……难、难道说,五右卫门?你、你是不是那个……打算给我一点服务?既然如此,我是很开心,但是你实在太多管闲事啦!」
就说在架不是五右卫门啦!──小忍者气呼呼地跺着地板。
「呜,你们一直把在架当成五右卫门……够了!此乃用来玷污女人的绑缚术『龟甲缚』──相良氏就在榻榻米上一边哭,一边看着心爱的织田氏被在架玩弄后『堕落』的模样吧。如此一来两人的爱情就完蛋了是也。」
良晴悔恨地想着:竟然是在新婚初夜给男方戴绿帽的玩法?五右卫门,你什么时候变成那种坏孩子……呜,都是我监督不周的错,没有尽到监护人的责任。要是被川并众知道五右卫门变成这副德性,我会被他们宰了啊。
「不要啊啊啊!你在开玩笑吧?要是被良晴看到那种羞耻的样子,我宁愿去死!呜,杀了我吧!」
「……只不过被绑起来而已,这位公主屈服得未免太早了咻也。但是在下拒绝。若是杀掉你,就没办法当成引出那家伙的诱饵了。」
「喂,五右卫门?我已经看得很开心了,你就放了她吧?」
「啰嗦!使用『龟甲缚』之后的下一个步骤是拷问。虽然是第一次实践,不过在架也是女孩纸,大概知道怎么做咻也。只要真正的五右卫门在织田氏和相良氏觉醒奇怪的性癖好之前赶到这里,你们就没事了。首先割开和服露出肌肤咻也。呵、呵、呵……」
「不要啊啊啊!我喜欢处罚别人,但是不喜欢被别人处罚啊啊啊!而且还是在良晴的面前,糟透了!我活不下去啦!呜杀!」
「……喂,在下什么都还没做,你怎么就屈服了?如果不稍微抵抗一下就没有意义啊。难得在架准备了各式各样的邪恶小道具。像是这个仙台名产『相良小木偶』──」
「不、不要啊啊啊啊啊啊!良晴!给我把眼睛闭上耳朵塞起来!」
「该死!我虽然很擅长躲球,却没有挣脱绳子的技术啊!不管怎么挣扎也解不开手腕上的绳子!拜托了,五右卫门!既然你要割开信奈的衣服,那就至少露出她的胸部……不对!是把吊起来折磨的对象换成我吧!」
001
「……唔?在、在架不知道怎么玩弄男人咻也!你、你竟然对一个清纯少女提出那么可怕的提议……!」
「等一下,良晴!你的变态程度比我想像的还要糟糕耶!比起看着被绑起来的恋人遭到玩弄,你竟然更喜欢亲自被幼女玩弄!」
「不不不是啦!与其看到你被五右卫门玷污,让我染上喜欢被戴绿帽的癖好,不如由我当牺牲品还比较好!看看鹿之助吧!无论她如何打算重新做人,却永远改不掉在钻厕所时染上的七难八苦被虐癖!人类的性癖好不是那么容易被矫正回来的啊!」
「虽然你嘴上那么说,可是你为什么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两眼充血往我胸部和大腿上的绳子猛瞧?差劲~!猴子!色猴子!」
「这这这这这就是理性没办法控制的悲哀男性本能嘛!」
「你们两割够了!如果你们真心相爱,就应该挺身保护彼此、唉声叹气、大呼救命才对咻也!为什么反而把在架晾在一旁,开始这种丑陋的争吵!」
「「你、闭、嘴!」」
「……呜、呜唔?」
「你闹够了咻也,长松!要是在下被相良氏和信奈公主误会有喜欢绑人的癖好,在下会很困扰咻也!」
咻!
又一颗烟雾弹爆炸。一名忍者顺势跳进了房间里。
虽然这名少女忍者和石川一宗有着同样的红色眼瞳,不过后到的这位才是真正的蜂须贺五右卫门。
「什、什么~!竟然有两个五右卫门!」
「两边说话都会大舌头耶!」
「在下才没有什么绑人的癖好!此人乃是丹波忍者石川一宗!是在下的妹妹是也!」
「咦?你说……妹妹?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如此,我懂了!石川一宗就是五右卫门失散的妹妹吧!难怪长得那么像!」
「虽然我没想到世界上不可能有两个大舌头忍者,不过既然这两个人说话都口齿不清,以未来语来说就代表是家族遗传啰?」
良晴和信奈终于理解目前的状况了。
「所以在架一开始就澄清不是五右卫门了嘛!为什么你们就是不信!」
「因为那两人都很擅长装傻是也!到头来在下要是不吐槽就不行啊!」
「先别管那些,姐姐你来得正好!赶快来一决胜负,这样今晚就不用打扰这两人了。都怪姐姐太软弱,在架才会妨碍这两人的恋爱咻也!哇哈哈!」
「这样啊!既然你不是五右卫门,我就不用手下留情了!」
神情化为魔王的信奈往后一缩,摆动吊在天花板上的身体,利用反作用力如钟摆般加速荡出去,「叩」一声对石川一宗的后脑杓赏了一记头锤──石川一宗的注意力这时完全集中在眼前好不容易遇到的强敌五右卫门身上,因此扎扎实实地吃了信奈愤怒的一击。
哇啊!没想到她被吊在天花板上还能有这种发动攻击的可怕狰狞斗志……太大意了……石川一宗昏了过去,五右卫门和一宗之间的忍者姐妹对决就此中断。
当石川一宗清醒时,她已经中了五右卫门的「绑缚术」,被吊起来。
「长松,正确『龟甲缚』是这样才对是也。长松那种笨拙的绑法太难解开是也。」
「唔!太、太难堪了!在架竟然反被绑起来!」
信奈从天花板被放下来,良晴也终于解开束缚,然而两人却激烈地吵了起来「你你你你一直盯着我两腿间绳子陷进去的部分看吧!我要宰了你!」「因为角度的关系,我只看到屁股而已啦!」「要是看得见你就会看了吧!」「反正之后也会看到,就算现在看见也没差吧!」「才不是没差!」良晴身上的绳子很简单就切断了,然而绑住信奈的绳子却没有那么容易切断,她仍然是处于身体与和服被绑在一起的状态。这让信奈越来越火大。
「相良氏,信奈公主。在下和长松在丹波有过一段不解之缘……话说你们要吵到什么时候!婚礼该怎么办啊?」
「没想到又输给了姐姐……在下这位前丹波忍者首领的面子已经彻底挂不住了……呜,杀了在架吧!」
信奈举起「相良小木偶」威胁着被吊起来的石川一宗,打算采取报复行动。不过良晴却喊着:「不行不行!她是五右卫门的妹妹,得好好对待她才行!」拦住了信奈。
「喂,你和妹妹是什么样的关系啊,五右卫门?你们的感情好像很差耶。」
「……父亲带着在下逃出丹波时,迫于情势不得不抛下送到首领那边当人质的妹妹。」
「若是败给姐姐在架无话可说,但是身为丹波第一忍者的在架竟然被遭到绑住还吊在天花板上的公主武将打败,在下已经没有活下去的价值了。呜,杀了在架吧!」
「信奈公主,相良氏。恳请两位饶长松一命。追溯原因,都是在下没有回应妹妹的挑衅,才会使她追到大垣这里咻也。实在非常包见咻也。」
被五右卫门绑住的石川一中口中不断喊着「呜杀」,在一旁的五右卫门则是口齿不清地拚命帮妹妹解释与求情。
虽然姐妹俩都是严重的大舌头,很难听清楚她们在说什么。不过良晴和信奈大致理解的来龙去脉是这样的。
曾经是丹波下忍的石川一家为了扭转被首领利用后即抛弃的「命运」,逃出丹波远走美浓、尾张。在蜂须贺村找到了栖身之地,并且降伏了当地的河盗「川并众」后独立。自称为蜂须贺氏。父亲过世后,改由年幼的五右卫门领导川并众。然而唯独妹妹长松,也就是一宗被留在丹波首领那里,没有被救出去,之后一宗凭借优秀的实力成为了首领。
五右卫门在丹波救援光秀的母亲时,一如预想地在战场上与一宗重逢,双方赌上性命展开忍术对决──战败的一宗于是不得不脱离丹波,追杀姐姐五右卫门,以求进行最后的对决。
但是不愿意杀害妹妹的五右卫门却不接受这场挑战,赶回大垣成担任良晴的护卫。一宗因此追着五右卫门潜入大垣城,朝良晴和信奈待的密室丢出烟雾弹,把两人绑了起来,借此逼出五右卫门。一宗是一流的忍者与神偷,然而就算她学过拷问那种旁门左道之术,也从来没有实践过。其实她并没有真的打算拷问信奈。五右卫门明白这点,才会放任一宗绑住两人。然而若是五右卫门到这个地步仍然坚持不现身,身为神偷的一宗或许就会掳走信奈和良晴,交给敌方阵营。况且此刻正在进行决定天下大势的决战,伊贺甲贺服部党等许许多多的忍者都正在暗处活跃。
更重要的是信奈与良晴即将失去奇迹似获得,用来举行婚礼的贵重「一刻」。
因此五右卫门才会冲进去捉拿一宗──
良晴这才明白,五右卫门经常说的那句「不可能同时拾起两颗果实」,是她的父亲被迫抛弃哭喊的一宗逃出丹波时告诉她的话。如果他选择夺回一宗之后才全员逃离丹波的道路,石川家恐怕将会全军覆没。另外,一宗和五右卫门成为独当一面的忍者后,之所以尽量避免遇到对方──是因为信奈上洛之后没多久,织田家便与丹波的波多野家那群国人众进入战争状态所致。万一彼此相遇,姐妹俩就必须为了完成任务而自相残杀。
「这次在下选择不杀妹妹,并且夺回明智氏母亲的贪心作法,勉强成供惹。这也是受到相良咻的薰陶。」
「在架被家人舍弃,也无法回到丹波。呜,杀了在架吧!」
竟然又被忍者搅局了。或许已经再也没有这种大好机会了,真是对不起勘十郎……如此想着的信奈红着脸嘟起嘴说「所以相良小木偶到底是拿来做什么用的啊」良晴则是拍了一下大腿说「这样啊。五右卫门终于学会我这种厚脸皮的态度了!虽然织田家连续接到败战噩耗,我却有种身心舒畅的感觉呢!」
「你叫石川一宗吧?你就和五右卫门一同接受相良家的雇用吧!五右卫门是我最好的伙伴。所以我不会把她的妹妹当成基层忍者,而是以她的眷属身分对待!你想要多少俸禄尽管说!别担心,反正织田家若是输掉这场仗,俸禄也会归零了,所以我就大方一点!」
姐姐,相良良晴竟然对来捉他的忍者开价聘雇,他该不会是笨蛋吧?一宗皱起了眉头,不过五右卫门则是微笑着回答「他就是个大笨蛋喔」。
「但是在架拒绝!在架拥有身为丹波第一忍者的自尊。若是被姐姐救了一命,还靠关系找到工作只会玷污在架的尊严!呜,杀了在架吧。」
「……虽然她的嘴巴很硬,似乎不易屈服,不过这种女人其实很容易就堕落喔。拷问她一下试试看吧,良晴。你这只色猴子应该很熟悉那方面的手段吧?就当做妨碍我们两人初夜的惩罚!」
「你怎么有脸说『这种女人其实很容易就堕落』啊,信奈……」
「咦?什么意思?」
「她真的一点也没有自觉是也。信奈公主果然是最强的。」
「……在架本来还打算若是姐姐坚决不出面时,就把织田咻捉起来当成人质卖给武田德川,顺便当上东军的忍者。然而这下子重新就职的路也断了。呜,杀了在架吧。」
看起来不太容易让与五右卫门关系严重不睦的一宗倒戈至相良家。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一宗「当成人质卖给武田德川」那句话的相良良晴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意外见解。
「信奈!五右卫门!关于德川家康脱离同盟向武田投降的谜团,或许答案就是忍者搞的鬼。」
「这样啊!不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相良氏,你的意思难道是德川家被别人以人质要胁吗?」
「没错,五右卫门。我不是说战场各地有伊贺甲贺服部党等大量忍者暗中活跃吗?我和信奈就曾经在来到大垣城的途中遭遇六角承祯率领的伊贺甲贺忍者,并且发生战斗。武田军旗下也有出名的真田忍群。」
虽然真田忍群很少现身,不过加入东军的伊贺加贺忍者在近江、京都、尾张、伊势等地十分活跃也是事实是也──五右卫门颔首回应。
「竹千代是很守规矩的孩子,若是重要的人被捉去当人质,她就只能乖乖就范了,良晴!啊,不过……很难想像会发生那种情况呢。毕竟竹千代喜好运用忍者。竹千代手下从以前不是就有服部半藏率领的服部众吗?半藏本人是伊贺忍者,他的部下都是选自伊贺甲贺的精锐高手。想要突破半藏的结界,绑架竹千代的重要家人可谓难中之难。况且竹千代虽然平时为人敦厚,遇到那种状况时反而会勃然动怒。」
服部半藏率领的服部众啊……在桶狭间时受到半藏很多照顾呢,在金崎也是……良晴望向远处遥想着过去。他实在无法想像那样的半藏与家康会决定与信奈断绝关系。
「……在设乐原之战时,德川阵营有没有出现什么诡异的动静,信奈公主?」
「当两军还在战斗时,自称松平元康的竹千代突然改名为德川家康应该是最诡异的事。不过我感觉竹千代原本就快要无法忍受使用松平那个姓氏,所以她的举动不算太突兀。此事说来话长。三河松平家的祖先是从上野流浪而来的行乞僧侣德阿弥,地位低落,在以分家酒井家为首的三河当地国人势力面前抬不起头。竹千代的父亲与爷爷也被身为家臣的三河国人暗杀……因此她不想屈居于松平分家,而是自行开创家门以压制三河的国人豪族,才会使用东国源氏旁系的德川姓氏。毕竟竹千代从三河独立之后,三河两度爆发本猫寺一揆暴动,许多家臣也离开松平家投靠本猫寺阵营。再说了,松平家的地位太低,要请御所正式授与她三河守的职位会有困难。因此她很希望自称拥有源氏的血统。近卫前久就曾经说『不成!松平家只是三河地区拜狸猫的草莽山民!唯有正统源氏之人才有资格担任三河守!』严厉拒绝了她。」
「她过得真是辛苦啊。不过,从元康改成家康的理由又是什么?」
良晴如此问道,信奈以「关于这点呢」起头,回答:
「『元康』这个名字里,『康』字取自她的爷爷松平清康。而『元』字则是她过去的主公『今川义元』所赐。会不会是竹千代认为若不舍弃『元』字,就无法脱离今川家正式独立?」
「原来如此。那么选用『家』字又是为何呢?」
「……大概是父亲和爷爷都遭到暗杀,松平家分崩离析的缘故吧。竹千代自己小时候也有过被送到今川家当人质时,遭到儿童绑架犯捉去卖给织田家的经验……在竹千代趁着桶狭间之战的混乱回到冈崎城之前,她一直是个无家可归的小孩。或许正因为如此,她比任何人都还看重『家』的存在。」
是啊。越是听你说明,越是仔细思考,就越觉得那个家康不可能如此轻易与形同自己大姐的信奈断绝关系──良晴疑惑地歪着头。不过就在同一时间,他想起了在未来学到的「战国知识」,大喊着:
「对啊。秘密可能就在──本多正信的身上!」
「咦……本多正信?你是说弥八郎?你见过她吗,良晴?」
「应该没见过。毕竟本多正信离开松平家参加本猫寺一揆暴动,长期流浪在外。根据我所知道的历史,德川家康的前半生努力为同盟对象织田家奉献一切,是战国时代少有的诚信之人。然而他的后半生却性格丕变,成为一个有如狡诈狸猫般的谋略家。」
「……是这样吗?竹千代会变成那样?虽然听起来很难让人相信,不过我记得她将狸猫当成氏族神膜拜。那是三河的乡巴佬武士们的传统,并不是崇拜狸猫变成人类的狡诈特性。」
「所以我才提到本多正信啊。家康的前半生身边没有本多正信这个人。两人虽然是儿时玩伴,在爆发本猫寺一揆暴动时,信仰深厚的正信哭着背叛主公家康,加入一揆势力。从此长期流浪在外。虽然为人宽宏大量的家康原谅了正信,但是正信始终不肯回去。顺带一提,这位本多正信之后却在某个时间点回到了家康的身边。关于他回去的确切时间有许多种说法,但至少一般都认为本多正信回到松平家担任军师之后,家康就从忠实之人骤变为狡诈的狸猫。以本多忠胜为首的三河武士们多半是所谓的肌肉脑袋武将。三河长久以来都没有能够策划狡诈策略的谋士。三河首屈一指的智者本多正信接下了军师的职位。从此之后,德川家的作风就出现戏剧性的变化。」
「这样啊!对啊!我记得竹千代在设乐原的阵地里确实有本多正信那个人!那两个人感情有那么好吗?比我和竹千代的关系更好?」
「虽然家康和信奈互为姐妹关系,不过她和本多正信一生都以『朋友』互称。家康似乎还经常在寝室与正信独处聊天。」
「那个竹千代竟然会把家臣叫去寝室独处,看来她们的感情真的很好!那孩子是接连两代人都被家臣暗杀的家族之主。虽然她对家臣很宽容,实际上防备心却很重喔。」
「那两人肝胆相照,关系好到不需言语就能了解对方的想法。本多正信之所以在目前的战国日本名气不大,原因之一是她长期离开三河。另一个原因则是她并非以武见长,而是经常待在阵地里默默策划计谋。本多正信与山本勘助和官兵卫不同,由于她背负背叛主公离去的不光彩过去,所以终生都没有站上舞台发光发热。不过她仍旧是具有优异智谋之人。而且与其说是在战场上规划战术的军师,她比较像连续透过谋略建立战略优势,从而获得胜利的谋略家。而且她对家康的友情与忠诚坚不可催。只要是为了家康,任何肮脏的勾当都愿意做。我认为自从正信脱离三河,她多年来就一直在信仰与友情之间挣扎,最后选择了友情。」
「……竹千代竟然有这样的儿时玩伴,真让人嫉妒。那么就是本多正信说服了竹千代,从织田家倒戈至武田家吗?不过我还是很难相信呢。竹千代为人很讲信义,而且无论好坏她都是个固执的人。」
「有可能是本多正信制造出让家康不得不背离织田家的状况。」
「会不会是她拿出若不断绝关系,德川家就会跟着织田家一起灭亡的证据?但即使如此,依照竹千代的个性,她应该会坚持和我一起壮烈成仁才对。」
「如果我在设乐原与本多正信见过面,或许就能找到什么线索吧。」
在下曾经于战场上与名为本多正信之人有过一面之缘是也──某个人突然做出惊人发言。
是五右卫门。
「咦?」
「五右卫门,你看过她吗?在哪里?是和藤吉郎大叔一起活动的那段时间吗?至少应该不是和我搭档之后的事吧?」
「唔。是在和相良氏搭档之后是也。是这样的──」
那是松永弹正久秀在大和演了一场「大戏」,假装对织田信奈谋反,同时五右卫门潜入东大寺正仓院,盗走藏于该处的御所宝物「兰奢待」时的事。
以来自丝路的罗马帝国宝物为首,东大寺正仓院收藏了大量具有高度历史价值的珍奇逸品。据说给能于体内运「气」的阴阳师和术士服用后,可让他们延长寿命的贵重香木「兰奢待」就是其中之一。
为了盗取兰奢待救活竹中半兵卫,五右卫门和松永久秀事合谋演了一场戏。计划内容是对信奈发动叛变的松永军冲进东大寺里大肆作乱,五右卫门再趁正仓院的警备减弱时潜进去借走兰奢待。
虽然那场「半兵卫拯救计划」完美成功,五右卫门却在正仓院拚命寻找兰奢待时,于屋内遇到一位下半张脸蒙着黑色面罩的小个子公主武将。
此人正是本多正信。
「什么意思,五右卫门?我完全听不懂耶?本多正信不是离开竹千代身边加入本猫寺一揆吗?」
「直到松永氏准备在多闻山城自爆,遣散她的家臣之前,那个人曾经在松永氏手架待过一小段时间咻也。」
「我也听过这件事!离开三河的正信转战各地的本猫寺一揆暴动时,曾经暂时侍奉过松永弹正!」
当五右卫门和松永弹正「商讨计划」时,她记住了弹正身边的那个存在感很低的本多正信的长相与名字。虽然看不见她的下半张脸,不过那种如暗影般幽暗,却又像宁静火焰的眼神令人印象深刻。即使没有交谈过,五右卫门也忘不了那个人。
那位本多正信和五右卫门几乎是在同一个时间潜入正仓院。
不过她对五右卫门没有半点敌意。如果她散发出杀气,五右卫门应该会反射性地砍死本多正信。
「唷,这不是本多氏吗。你是奉松永氏的命令其来寻找兰奢待吗?若速如此,就和在架共同分头寻找吧。」
「……不是,松永家遣散我了。在离开大和前,在下打算稍微来窥探一下『未来』。」
「唔,『未来』?」
「是的。在下于畿内四处游走,寻找圣德太子所着预言书『未来记』的断简残篇。然而传闻保有该书的天王寺也没有那本书。如今乃是乱世,纸质抄本全部都被烧毁了。不过或许在任何人都不得进入的这个正仓院还有机会找到。」
「唔,圣德太子的预言书那种东西不过是迷信过深之人编造的故事是也。『未来』并非定局喔。」
「松永弹正大人也是这么说,她严禁打探『未来』。若想见识『未来』,只要让自己长命百岁就可以了。心受『未来』迷惑者,必会被『未来』束缚,忘记自己正活在当下。然而在下无论如何都想知道这个战国乱世的『结局』。」
「这样啊……哦,你说的对是也。在下得尽快找到兰奢待,那就先告辞了。你也赶快逃离战场吧。」
「好的,请多加油,忍者小姐。不用介意在下。」
五右卫门没有时间再和本多正信聊下去,她立刻贴在正仓院的天花板上,搜寻可能收藏兰奢待的「箱子」。如果不加快动作,战斗就要结束了。
「找、找到了!就是这个是也!」
当五右卫门终于取得摆放兰奢待的箱子时,屋内深处也响起了本多正信的声音。原本个性稳重说话声音不大的正信正兴奋地大喊着。
「就是这个!在京都掌握到的传闻是正确的啊!虽然纸质抄本全数遭到焚毁,但是『梵钟』不易腐朽,也因为太重而不会遭窃!这就是……日本唯一现存『未来记』的『最后一章』!」
当五右卫门抱着用布裹住的兰奢待正要离开正仓院时,有那么一瞬间,她再次看到本多正信的身影。
无法理解正仓院里为何有那种东西。
在一座已经生锈的巨大「梵钟」前,感动地浑身颤抖的本多正信自言自语「就是这个。这就是原本该有的『未来』……我终于找到了」并且朝梵钟下跪膜拜。
透过良晴的「口译」听完五右卫门的述说后,信奈疑惑地歪着头。
「这样啊。圣德太子的『未来记』是很常听说的预言书,不过那是迷信吧?那个梵钟上面写了什么?」
「不知道是也。再次潜入正仓院非常困难是也。」
「要是擅自闯进去就会变成朝廷公敌呢。」
「毕竟发生过兰奢待被拿走的事件啊。兰奢待被狠狠砍下一块,从此就没有那么容易进去了。」
「『日本书纪』里面也有提到圣德太子是『兼知未然』,意思就是未来预言者的记述。」
「信奈。这么一说,那位楠木正成之所以决定打倒镰仓幕府,似乎也是因为读到『未来记』里『倒幕』的未来。感觉和正信的情况很像。」
那不是因为楠木正成得到「未来记」的伪书,被计划倒幕的公家贵族操纵吗?不相信预言书那类东西的信奈怀疑地说着。
「虽说如此,目前的公家贵族应该也不可能在正仓院放进假的『未来记』,而且还是巨大的『梵钟』……」
「总而言之,本多正信在正仓院『看见』了某种东西。并且在那之后回到了家康的身边。应该可以视作本多正信手中握有德川家突然脱离同盟的秘密吧。五右卫门!还有石川一宗!我们的对手是服部党,这是一项危险的工作……可不可以请你们在正信与家康的身边打探一下?」
在下领命是也,此乃相良氏和信奈公主最后的关键时刻。若速能唤回德川家扛,我方的胜利责不远咻也──五右卫门口齿不清地应和道。
然而被龟甲缚五花大绑吊在天花板上吵着「呜,杀了在下!」的石川一宗──趁着三人在讨论本多正信时溜走了。
原本一宗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一头遭受龟甲缚之辱的猪在嚄嚄叫。
「这是什么,牡丹锅的材料吗……?」
「嚄……嚄嚄嚄嚄嚄嚄嚄!」
「大事不妙是也!此乃丹波忍术『变身动物之术』!『嚄嚄』听起来很像『呜杀』,用这种方式骗了我们。」
「日本首屈一指的秘境丹波筿山真是令人畏惧。」
一宗已经走掉了吗?──良晴不禁脱口而出。就在此时,逃出绳子束缚的一宗迅速将苦无的刀刃抵在良晴的脖子上。
「哇啊啊啊啊!她什么时候出现的!」
「唔,你变厉害了呢。但是在下不会让你杀了相良氏是也,长松!」
「哼,在下不会杀相良氏。虽然刚才因为织田氏的奇袭而输掉,不过那是因为疏忽大意。现在现在只是展现出真正的实力咻也。」
「别说那么多了,你就老实接受良晴的聘雇吧!」
「哼。虽然在架不愿意接受织田氏或相良咻的雇用,不过本多正信的『未来记』那件事听起来很有意思咻也。在下一宗必定会突破服部众的结界,找出德川的秘密,证明在架是比姐姐更优秀的忍者咻也。在下的薪水很高喔,要一万石的领地咻也,呵呵呵。」
「唔。长松!你一个人太勉强了!在下也会同行是也!」
「要、要是姐姐同行,就没办法证明在架的实力!不准跟来!」
「就算你要在下别去也没用是也。掌握到一定情报后就会回来!相良氏,信奈供组,告辞了!」
「好,别太勉强了,五右卫门!服部众是一群强敌。比起任务,保命比较重要喔!」
「遵命!」
「喂,不是叫你别跟来吗!」
「「咻!」」
石川一宗和五右卫门同时引爆了烟雾弹,和那头猪一起消失了。
不断咳嗽的信奈再次将手环上了良晴的背。
「……良、良晴。动、动作快吧。现在应该还有时间。」
她以颤抖的声音向良晴索吻。
「平、平时被忍者中途打断后都会丧失兴致。不过这次被那种奇特的方式绑住,还被良晴盯着看,我、我就有股很难形容的冲动……听、听起来会不会很奇怪?」
「其、其实我也有类、类似的感觉,一、一点也不奇怪喔。反而省下重新提高兴致的时间,就当做运气好吧。信奈,今晚我们一定要……!」
「嗯,嗯嗯。但是,我、我的身体,还是被绑、绑住。不、不过已经没有时间解开绳子了。你、你就直接这样……」
「好、好的。那、那么我就直接来了。啊,不过你真的愿意做吗,信奈?」
「当、当然不愿意啦!但但但但是,如如如如果对象是良晴,这、这样好像也不错。」
一宗闯进来时我已经绝望地认为「『命运』又来妨碍我们的幽会」,现在总算来到这个瞬间──!只不过信奈和我好像都觉醒了奇怪的癖好,龟甲缚,谢谢你!
心中如此喊着的良晴和难受地呼吸急促的信奈各自说着:「不、不妙。初夜一下子就玩起捆绑,真的很不妙啊。万、万一上瘾的话……」「我、我好像也有点……」就在害羞的两人即将合为一体时。
(五右卫门和一宗已经前往德川的阵地。已经不会再有忍者丢烟雾弹进来了。大垣城的城门由宁宁她们牢牢把守。这就代表,我和信奈合为一体的时刻总算总算到来了!啊啊,心脏跳得快要爆炸,脸颊也红通通的,身体已经兴奋到极点,可是内心却……不、不对,等一下喔。总觉得有一总不同于刚才的奇特冲动耶?好、好想就这样狠狠蹂躏信奈……是因为绑在信奈身上的绳子吗?不、不对!只要我俩爱着彼此,绳子就只是优雅的装饰!没、没问题!即使上瘾了,只要有爱就没问题。)
良晴这次的说法跟之前有点不同。总而言之就在突破重重试炼的两人即将结合的那时。
拉门被无情地「唰」一声拉开。
「好了。『一刻』时间已过。良晴,快点把书信送去京都。现在立刻马上。真是的……又是烟雾弹咻咻咻的爆炸声,又是猪只嚄嚄叫,你们的新婚初夜是怎么回事啊?恋爱的男女会用烟雾弹的爆炸声和猪叫声助兴吗?那是未来人癖好吗?我搞不懂啊……唔?为什么良晴用粗绳子牢牢绑住信奈大人的身体?你们的新婚初夜好奇怪啊。身为姐姐,我得好好矫正弟弟的变态行为。但若是信奈大人的癖好我就无话可说了……」
大剌剌站立的相良义阳手拿家久写好的信,露出傻眼的神情瞪着抱在一起僵在原地的信奈与良晴。
信奈害羞又绝望地尖叫着「呜哇啊啊啊!我到底在做什么……对不起,勘十郎!呜,杀了我吧」差点要昏过去的良晴则是紧紧抱住一旦放手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行为的信奈,呻吟着「完蛋了……」
此时的信奈与良晴,还有义阳也不知道。
位于京都的明智光秀正面临了穷途末路的危机──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