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瑞克被相良良晴的「丁字战法」击败了!
得知受到有病在身的唐胡安委以海军指挥权的德瑞克被相良良晴俘虏,十字军遭受到难以形容的巨大冲击。
相良良晴将铁甲船当成「引开注意的诱饵」,自己则带着与敌人同归于尽的觉悟从侧面冲入十字军舰队。如此鲁莽乱来的战术让他们纷纷表示「日本武士」「全都疯了」,惊讶地说不出话。而最后的战败原因,竟然还是德瑞克的亲生女儿梵天丸。
在双方旗舰激烈战斗的过程中,期望进入良晴后宫的德瑞克女儿梵天丸喊着:「永别了,父亲~!」下令朝德瑞克发动无情的集中射击。这让德瑞克说着:「女儿啊~!你不选爸爸,而是选择了男人吗?」内心就此崩溃──这样的谣言在海上传来传去。十字军的将士们不分新旧教徒,纷纷害怕地表示:
「恶、恶魔的孩子还是恶魔……她根本就是启示录之兽!」
「太、太可怕了。竟然敢对自己的父亲开枪。日本的武士脑袋有问题啊!」
「那个『海上恶魔』德瑞克船长也就此完蛋啦。他会在异国土地当人质终老一生呢,还是在船上切腹自尽呢?喔喔,神啊。那个人虽然是天主教的仇敌,但还是请拯救他的灵魂吧!」
人们超越了信仰的歧异,都对德瑞克表示同情。
而十字军之所以接受停止海上战斗,禁止行使舰队武力的提案,也是因为德瑞克被俘虏的冲击太过巨大。唐胡安的身体状况越来越糟,能指挥陷入混乱的十字军舰队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然而,小田原城攻防战至今仍在持续进行中。
毛里茨原本还在一边与大友军大眼瞪小眼,一边构筑壕沟。这时却从自江户沿水路来到小田原的仇敌法尔内塞的口中听到「德瑞克被俘虏。他与织田方的使者进行交涉,决定停止舰队决战」的快报。
「法、法尔内塞?为什么你会在小田原,江户那边怎么了?」
「我绝对不是被击败喔。哦~呵呵呵呵。只是听说毛里茨小姐陷入了苦战,才会赶过来拯救宿命劲敌的危机。如果你有什么意见,那我就立刻召开出乎意料的西班牙宗教审判!」
快住手!现在不是在地球的另一边起内乱的时候!──感到头痛的毛里茨按着脑袋,挥出手刀敲了一下召集异端审判官的法尔内塞。只见法尔内塞发出「咕哇」一声就倒在地上。
「糟糕。抱歉,太习惯这么做了。」
「如果道歉就能了事,那就不需要西班牙宗教法庭啦!呜呜。痛痛痛。我虽然喜欢弄痛别人,但很讨厌弄痛自己。毛里茨,你给我记住……然后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四指握拳偷袭喉咙!」
「休想得逞!」
这两个人是在尼德兰独立战争中打过好几次仗的仇敌,双方都已经养成一看到对方就出手攻击的习惯。尼德兰军与西班牙军的陆军副官见状连忙冲过来把两人拉开。
「……冷静下来吧……没想到德瑞克大人竟然会战败……既然海上的舰炮射击遭到限制,要在短时间内攻陷小田原城可以说是不可能的事了。」
「哎呀,日本的城不是连石墙都没有的野蛮城堡吗,毛里茨?要不是因为洪水,江户城也是一下子就能攻陷啰?难得看到自称战争天才的你说这种丧气话耶?」
「我听说织田信奈的居城安土城是吸收欧洲建筑技术的壮丽石城……先不说安土,这座小田原城似乎也非常特殊。它是一座『总构』形式,将村落城镇都纳入其中的巨城。具有遭到十万大军包围也不为所动的坚固防御力。根据我的手下所做的调查,上杉谦信、武田信玄等日本的名将曾多次攻打此处,而北条氏康每次都选择守城不出的战术。据说她一直执着地扩张小田原城,不断提升其防御能力。」
「上上上上杉谦信和武武武武田信玄?呜……我一听到那两个人的名字就觉得头晕目眩……难道你打算用那种狠毒的言语对我进行精神攻击?你这个……撒旦!你果然是基督新教的恶魔!」
「你在胡说什么啊?只凭我们陆军的力量难以强行攻陷小田原城。既然如此,我本来打算以野战分出胜负。然而日本的军师竹中半兵卫、黑田官兵卫率领的大友军不但学会使用西班牙大方阵,还使出与我为了击败西班牙大方阵所想出的新战术一模一样的战术。法尔内塞,那可是我原本准备用来打倒你的王牌手段。」
「恶,你竟然想出那么可怕的战术……咳。总、总而言之,我方的军粮已经耗尽了。西班牙陆军运到江户的军粮全部都被洪水冲走!既然如此,那就抢夺……不该这么说吧。如果不想办法在当地征调粮食避免士兵饿肚子,士气就会下降喔。不知道是因为碰到水还是过了太久的航行生活,我方士兵也不断传出有人病倒。若是光明正大在敌军面前收割作物,北条氏康或许就会无法忍受出城迎战喔?」
那种作法在小田原这里是不可能的──毛里茨叹了口气。
「附近的农民全都已经带着农作物躲入小田原城之中。我们没办法从田地里抢到什么东西。虽然他们没有烧掉村庄,这点与焦土战术有些不同。但是北条的兵法战术在日本之中算是很特殊的。那位名为氏康的公主武将已经完美地建立起一套可以守城好几年的系统。」
「但是目前的军粮正不断减少……如果无法张罗食物,我们就会挨饿喔?既然我和你会合了,难道就不能以强攻的方式解决吗?」
「……在舰队进行决战的时候,有一支名为『杂贺众』的佣兵部队从海路进入了小田原城。那是持有三千挺火绳枪与大型火枪的可怕战斗集团。而且他们的射击精准度异常地高。如果强行进攻,只会让十字军士兵们沦为枪靶。」
「你、你说什么?为什么不拦住他们?」
「抱歉。我与竹中半兵卫、黑田官兵卫对峙就已经应付不过来。只凭我手上的兵力,如果稍微露出一点破绽,就等于是白白把获胜的机会送给那两位军师。因此我无法有所行动。」
啊啊,我的支援晚了一步!说到底,要是没有江户那场洪水的干扰就好了!──法尔内塞踱着地板大发雷霆。
「虽然很遗憾得依靠海军,但既然如此,就只能使出最后手段!以舰炮直接炮击小田原城吧!盖伦帆船的大炮应该能勉强打到小田原城!可以在对方的火绳枪射程之外炮轰他们!」
「我方与织田信奈经过协调,禁止两军舰队进行战斗行为。这话不是你说的吗?」
「呜……说、说的也是呢……那个叫织田信奈的女人……害我方因为德瑞克被俘虏的消息而陷入混乱产生破绽……以、以敌人而言,她还真是个狠角色……!」
「况且若是已经被织田水军与伊达水军夹在中间的十字军舰队违背约定,只会导致他们遭到夹攻。」
纵然我方发动了突袭,才刚在关原打完一场大战的织田信奈却仍然能如此细腻地指挥日本诸将,完全反制十字军的第一波攻势。以战争的常识来说,虽然防御方具有优势,但面对异国军队的突然袭击,她应该在初战时陷入苦战才对。这种情况非比寻常。而且小田原城还是一座可说是东亚的君士坦丁堡的巨城。
毛里茨说道:「北条氏康的忍耐能力相当异常。无论我们再怎么挑衅,她都不会出战吧。既然伊达政宗没有加入十字军,看起来就不可能速战速决。如果我们继续留在小田原,织田兵的援军将会陆续涌入。只能暂时撤退了……」不过法尔内塞却露出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拒绝了毛里茨的意见。
「那可不行。我们一定得在日本的陆地建立起滩头堡。」
毛里茨的战略分析一向都是正确的,然而她仍然不得不否决。法尔内塞必须尽早让她的好朋友,也是形同妹妹的唐胡安登上陆地专心接受治疗。正因为如此,她连以「支援」的形式来到宿敌毛里茨面前的屈辱都可以忍受下来。
「──我现在要说的话请勿泄漏出去,毛里茨。西班牙的英雄,生于哈布斯堡家族的海战天才,也是我亲爱的小妹唐胡安她……」
直到这个时候,毛里茨才知道于「勒班陀战役」击败鄂图曼帝国的唐胡安在这趟黄金十字军的航行中病倒了,而且那还是危及性命的重病。
「那个纯朴的少女罹患了航海疾病?该不会是害死许多水手的败血症?」
「……是的。那个孩子的纤细身体看起来承受不了这种远洋航行。」
「为什么不在途中让她下船!如果没有上岸进行治疗,那就是一种不治之症耶!败血症是原因不明的致死疾病。但只要及时离船上岸,就能获得恢复!总之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长期的船上生活即为生病的原因!」
「……唐胡安她说……希望让哥哥……菲利普二世陛下开心,希望得到陛下的夸奖……如果在为了解救西班牙国库危机而计画的这场远征中半途退出,就会让哥哥失望……那个孩子生为庶子,身分得不到父亲的承认。不过其胞兄菲利普二世却把她视为哈布斯堡家族的一员而欢迎她。这让她一心一意地寻求菲利普二世的爱情……」
太蠢了。唐胡安不是已经在勒班陀建立起耀眼的功绩吗!──毛里茨惊讶到说不出话。但是毛里茨也能理解唐胡安希望得到哥哥的认可,因而赌上性命强行参加长途航海的想法。她自己也是一心一意地盼望支持自己敬爱的父亲奥兰治亲王。为了尼德兰独立的大义,奥兰治亲王将自己的人生奉献给了独立战争。因此她虽然贵为公主,却选择当上将军,亲自在尼德兰的低地指挥陆军与天主教军战斗。
「……为了解救唐胡安,我希望在陆地上建立滩头堡。那就是西班牙军无法承诺织田信奈提议的全面停战的原因吧……这样做没有错,因为即使现在返回吕宋,也救不了唐胡安。全面停战就等于杀了菲利普二世的妹妹。而且你也知道,日本有台风。如果让舰队继续停泊在相模湾,舰队迟早会被台风吞噬──元寇就是因此而两度覆灭。对于海军而言,最可怕的不是战争。而是吞噬一切的『暴风雨』。无论你是天主教徒或新教徒,大自然、大海都一视同仁地不给予任何怜悯……若要返回吕宋,不尽早行动就会来不及。」
「这样一来哪边都选不了嘛!快想想办法,你不是代表欧洲的『战争天才』吗!救救唐胡安和十字军的将士们吧!本小姐特别允许你可以任意使唤我!拜托了!救救……唐胡安……!」
然而小田原城具有铜墙铁壁般的防御能力,日本的武士们还是令人畏惧的强敌。那些士兵既强大也不怕死,而且对方还有能力与我相等的军师──若是孤注一掷发动舰队火炮射击,又会与织田水军的铁甲船爆发海上歼灭战。如此一来,无论输赢唐胡安的身体都会撑不下去。而且既然德瑞克遭囚,唐胡安病倒。我们就没有能指挥综合新旧教的十字军舰队,击败织田信奈与相良良晴的海军将领了。不能对日本军露出我方的破绽。连那个西班牙自傲的费德里克会,也因为风魔那群日本忍者而无法行动。啊啊,父亲。我该怎么办才好。像毛里茨这样的战争天才,在这种时候也拿不定主意了。
「毛里茨!我愿意赌上哈布斯堡家族的名誉与自尊,要求菲利普二世陛下承认尼德兰的独立!所以拜托你一定要救唐胡安……」
「……氏康绝对不会出城迎战。而且还有竹中半兵卫和黑田官兵卫。要在野战击败那两个人,必须给我时间规划进一步的战术。但就是没有那个时间了……至少还需要一个月。」
「撑不了那么久啦!西班牙的将士们也已经开始一个个病倒!不知道为什么,同样一直在海上生活,却只有帝国海军的人很有精神。两者间到底有什么不同?」
「听说新教海盗中得到败血症之类的航海疾病而倒下的人也变多了。为什么唯独帝国海军能平安无事?每个国家的发病率明显有差异。是什么条件不一样呢……等一下,难道是因为吃的口粮不同……?」
毛里茨几乎就要想到什么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脚跨瘦马罗西南多,穿戴过时中世纪甲胄的西班牙骑士──塞凡提斯激动地冲进了阵地里。陆地战尚未中断,现在他们仍然处于战斗之中。
「呜啊啊啊啊啊!法尔内塞大人啊啊啊!我的女士!织田方又派出新一波援军攻过来了啊啊啊!举着『厌离秽土inferno』旗帜的德川军!还有携带十字纹旗帜的九州萨摩岛津军!两军自箱根而来。虽然人数不多,却充满了企图立刻分出胜负终结战争的气势,以怒涛之势猛攻而来!」
竹中半兵卫、黑田官兵卫不是已经明白织田信奈的意思,因此回避全面冲突打算进行持久战吗?──冲出阵地的毛里茨在看到敌军的身影后随即哑然失声。
擅自行动?不对,我从来没有在战场上看到这种「纯粹的战斗意志」。这不是偷跑抢功。搞不好还是预先做好觉悟,知道自己将在战后被织田信奈赐死的奇袭行动。他们打算在今天这一天之中结束这场战争,所有人带着战死的决心展开了「死亡冲锋」。
「岛津军的将士简直就是一群恶鬼!他们一边全速奔驰,一边发射火绳枪。开完枪后立刻拔出日本刀朝我方杀过来。根本是名符其实的狂战士!然而若是我方打算派骑兵发动突击,就会被德川势力的三河武士所组成的厚实长枪阵阻挡!请让在下唐吉诃德负责断后,法尔内塞大人您赶快逃走吧!!!!」
「等一下,我没听说有这种事啊!上杉谦信和武田信玄就已经让人受够了,竟然还有那种怪物般的武士存在吗?」
「不妙了,法尔内塞!那是一群所有人都自愿置身『死地』,不顾死活战斗的家伙。那些人又不是狂信者,为什么能释放出如此惊人的战斗意志呢?」
毛里茨看到了。冲在前头的萨摩公主武将岛津义弘大喊着:「我们绝对不会让出日本的任何一片土地!织田信奈大人的真正梦想,她的野心即将在此展开!萨摩隼人的壮士们!我们就是为了这时刻,在数百年来的修罗之国九州,以及在关原进行这么多的生死之战!去吧!以织田信奈大人的抱负,以相良良晴大人的心意扭转『命运的强制力』吧!就在这一刻,让我们舍弃自我!全体听令,跟着我一起去死吧!!!!!」她带著名符其实的恶鬼凶狠表情,朝十字军的阵地直冲而来。
「唔呀!岛津么子岛津家久即刻参战!各位,我们上!」
「家、家久?我不是叮咛过你绝对不准来吗!万一你战死了,我就没有脸面对姊姊她们和良晴大人了……你不是想进入良晴大人的大奥吗?」
「没关系!这是元日战争以来的首次日本防卫战!我不上战场,谁能上战场?敌人总大将的首级就由我收下了!相良在海战里赌上自己的性命!那么我也要这么做!这样一来就我们的立场就对等了!在日本,在九州,只要身处战场,人人不分男女一律平等!」
「……没办法了……!但是你绝对不能死掉喔,家久!我会释放所有的斗气!封印慈悲心,化身为杀光挡路敌军的恶鬼罗煞!就算会因此让我以『鬼岛津』的称号名留世界历史也在所不惜──!」
岛津军人数不多,双方有着十倍以上的压倒性的战力差距。这是一场过于鲁莽的突击。然而他们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退路。只为了一头冲向毛里茨与法尔内塞的阵地,只为了杀死十字军陆军的总大将,他们发动了有去无回的单方向「冲锋」。他们在保持理智的情况下发疯──毛里茨喃喃说着。不能与这种敌人交战。要杀光他们所有人是办得到的事,然而十字军也无法全身而退。长途航行带来的疲劳,以败血症为首的各种航海疾病的流行,漆黑「铁甲船」的出现与德瑞克被俘造成的冲击。况且归根究柢,他们只是被菲利普二世的贪婪所利用。将士们只对「地球另一端的异国」日本抱持对未知世界的憧憬,几乎没有人心怀敌意。所以即使在人数方面有压倒性优势,在士气方面却远比不上对方。杀一个人可能得赔上十个人的性命。而且到了那个时候,毛里茨与法尔内塞的脑袋究竟还能安然地连在自己的身体上吗?
不仅如此,以面具遮住长相的德川家公主武将也出现在前线。她挥舞巨大的长枪,「连碰都没碰到」就打飞了十字军的士兵们。
「岛津姊妹,在下本多平八郎忠胜会为两位杀出一条血路!我可是和在城里装设悬吊天花板机关,还以此为乐的本多弥八郎正信截然不同!来吧,让我们上吧!这就是从日本最强的武田骑兵队手中保护了公主的东国无双枪术!『蜻蜓斩』……!」
她没碰到人就打倒了士兵?那是东方的魔法吗?那个戴面具的武士难道是魔法师吗?──塞凡提斯兴奋地两眼发光不断大喊。
「喔喔、喔喔。那柄长枪的转动……又是,又是『风车』……!我的女士,还有法尔内塞大人!那些家伙简直就是战场上的怪物!完全异于我们常识,第一次看到时绝对无法对付!即使是辉煌的西班牙陆军,初次交手时也会处于不利局面!还是把这里交给在下,您先做战略性撤退~!」
「啊,先等一下,塞凡提斯!为什么你一看到强敌就会冲出去啊~!快停下来!你真的想上西班牙宗教法庭吗?」
「只要前方有『风车怪物』!在下就愿意为守护法尔内塞大人冲锋杀敌,无论几次都不会厌倦~!只要能将纯爱献给高贵的女士!就算没有任何胜算也没关系!这就是骑士精神!如果缺乏骑士精神,没有『理想』,算什么十字军!算什么大航海时代!我们身处这个时代,就该成为骑士!不能连灵魂都变成征服者──变成满脑子物欲扰乱世界的侵略者!跑起来,罗西南多!唔喔喔喔喔喔!」
法尔内塞再次见到了毫不考虑利益得失的塞凡提斯所做出的那种乱来举动。
「太乱来了!啊啊,士兵们一个又一个跟随塞凡提斯展开突击……这样就会和在江户一样啊!不对,这次他……已经没救了,塞凡提斯……!」
她或许不想让宿敌毛里茨看见自己的泪水,下意识地掩住了脸。
而毛里茨则是在塞凡提斯的身上看到了某种崇高的精神。
「虽然他的骑士精神过时落伍,但却十分纯粹。乍看之下他似乎疯了,但实际上在所有被卷入大航海时代狂潮的西班牙人之中,他是神智最清楚的……!大家的灵魂都受到他的『话语』震撼。他一个人就撑起了将士们动摇的军心!这里就交给他,你立刻戴着西班牙陆军撤回海上吧。我也会带领尼德兰的将士活着逃出去回道海上。现在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虽然唐胡安亟需治疗,但我们不能与岛津军的这种自杀式攻击正面对决!否则全军都会陷入危险!」
她拉住了法尔内塞的手。
「等等,好近、太近了。你的手臂碰到我的胸部啦!」
「咦、咦咦?我们不都是女孩子,你在乱说什么……动作快!快点上马赶到沿岸的舰队!只要我们两人之中有一人没活下来,十字军就会丧失统制力,在日本这里瓦解消逝!」
「我才不想看到只有你活下来!能活下去的人是我!」
「但愿如此!只要指挥官存活!保全了陆军!就还能摸索解救唐胡安的方法!不过我还真的没有想像过,自己竟然会被西班牙的士兵救了一条命呢……」
奇迹在战场上发生了。
在塞凡提斯的奋斗之下,岛津军也就不再深入追击。
「拉曼查的男子汉就在这里!日本的武士们啊!骑士就在这里喔!来一场堂堂正正的战斗吧~!只要在下还活在这个战场上,就绝对不会允许你们碰到法尔内塞大人一根寒毛!有本事就跨过我的尸体前进吧~!」
「……那、那个南蛮骑士是怎么回事?他骑着像驴子一样的瘦马……单枪匹马冲了过来?」
「唔喔。他彷佛毫不畏惧我方的突击!这位骑士是个了不起的武士!」
「虽然他的眼神与声音有点那个……没事。十字军之中竟然也有有如岛津兵的修罗!而且!感染这位骑士热情的志愿断后者陆陆续续集结在一起了!各位,停止追击!这不是能轻易突破的对手!」
岛津义弘、家久都不忍心杀死塞凡提斯。因为他与疯狂虽然只有一线之隔,两人却在他的身上看到无比的勇气,而且还是贯彻武士道精神的勇气。义弘曾经看过一次拥有这种眼神的男人。没错。即使长相、年龄甚至是人种都不同,他却与相良良晴有几分相似。在那场「金崎撤退战」里主动进行「舍命断后」的相良良晴大人,一定也露出了这样的表情──一想到这里,她就实在没办法杀害塞凡提斯。
「我还是没办法完全变成鬼岛津呢。果然越是个恋爱中的少女,就越没办法散发出斗气。这场战斗是你赢了。回到你的公主身边吧,拉曼查的骑士大人。」
「唔喔?义弘姊?你什么时候恋爱了?啊~!难道你真的想当良晴的侧………呜呜!」
「喂!别在异国人面前暴露我的害羞话题,家久!要是传出去变成国际性的谣言,我就活不下去了!」
「喔喔喔?你们的意思是要放过法尔内塞大人吗?感、感激不尽!日本的武士们!这就是武士道精神吗……原来在地球的另一端也有骑士呢!喔~!我的Amiga~!」(※西班牙语的「朋友」,女性格)
「A、Amiga?」
「Amiga~?」
「救了法尔内塞大人的你们才是赢家!让在下以输家的身分成为岛津的人质吧!那是骑士的习俗!啊,在下以前曾经被海盗俘虏,当了几年的奴隶。当时欠的债还没还清,所以没办法支付赎金,但还是拜托别再逼我当奴隶了,饶了我吧。」
感觉他这种只要松懈下来,整个人就会突然变得很寒酸的样子也与相良良晴大人有点相似。唔~由于他比良晴大人年纪还大,看起来就特别难堪……义弘这么想着。
于是布署于小田原的十字军陆军部队就这样成功撤回了海上舰队。
不过,毛里茨与法尔内塞没有喘息的时间。因为当她们好不容易甩掉岛津的追击时,「德瑞克的使者」就立刻来访了。
使者的身分是──
「我用来掩人耳目的假名是约翰•迪伊二世,但真名是大天使乌列尔!看到岛津和德川冲过来的时候,就算是我乌列尔也差点尿出来了,幸好最后平安无事!喔喔,我带了德瑞克的信给各位喔!」
「我是来自黑暗的使者暗黑寺惠琼唷~♪岛津那群人真的是○○有病耶~要是被外国人认为日本人都是那样就伤脑筋了~现在他们应该正在受到信奈大人的严厉斥责,还请各位高抬贵手,让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啊,信上没有抹毒药,敬请放心~」
身为德瑞克代理人的约翰•迪伊,以及织田方派来的搭档,暗黑寺惠琼。
当双方交涉停止舰队战时,这对双人组有过一段激烈的争论,最后却不知道为什么变得义气相投。
据说德瑞克非但没有被处死,还以异国名将兼梵天丸父亲的身分受到厚待。塞凡提斯也活了下来成为人质,并且以「代表西班牙的勇者」的身分备受礼遇。不知道为什么,塞凡提斯受到喊着「Amiga!」「Amiga!」的岛津士兵热情欢迎。即使塞凡提斯多次抗议:「在下是男性,应该说Amigo(※西班牙语的「朋友」,男性格)才对!」,他们也还是记不住。法尔内塞听到这个消息后放下了心。
「……虽然我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总之太好了……那么德瑞克的信里头写了什么?要我们帮忙支付赎金吗?我愿意负起责任,支付塞凡提斯的赎金。但是德瑞克的部份请向毛里茨要钱。就是因为那个男人的海盗行为,害得西班牙国库严重赤字!」
「如果有办法让德瑞克获释,我愿意坐下谈谈。」
「嗯!这就是德瑞克的信!如果有必要,我可以用正多面体小凯莉投射出德瑞克目前的身影喔!只不过,小凯莉的时差还~是没有调整好,有可能会映出德瑞克与相良良晴战斗的画面呢。」
看到那封信的内容时,毛里茨与法尔内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不是拜托她们救出自己的请愿书,上面写的是「织田信奈和相良良晴接下来要在箱根举行婚宴。希望毛里茨妹妹和法尔内塞妹妹能代表新教、旧教前来参加喔~♪织田信奈希望能直接在婚宴上与十字军诸国正式签订和约,她追求的终究是贸易而非战争~啊,我会以梵天丸爸爸的身分出席,所以别在意我喔♪」。这是一封语气轻松的婚宴邀请函。
「婚宴?这、这、这是怎么回事?那个叫织田信奈的女人在这场与十字军的战争里到底在想什么啊……太不知羞耻了!而且还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充满高高在上的态度。她的意思是我们早就没有任何胜算吧,气死人了!」
「不是啦,法尔内塞。我们早就撤离了陆地。现在双方又已经缔结禁止海战的条约,我们双方之间已经不会再发生战斗了。虽然的确是还没正式谈和啦……不过还没办婚礼就先举行婚宴?为什么会这样,约翰•迪伊?」
「咯咯咯,我也不太清楚,但宴会似乎会在小田原城举行!那是因为原本尚未决定动向的梵天丸已经向织田信奈与相良良晴靠拢。接下来只要等小田原城开城投降,北条氏康向织田信奈宣示服从。织田信奈就会在那个瞬间统一日本!达成『天下布武』!织田信奈的野心似乎就是同时得到天下与夫婿!哇哈哈哈,真是个贪心的女王啊!和我们家那个明明是新教徒,却过着比修女更严格禁欲生活的伊莉莎白女王差太多了!」
暗黑寺惠琼表示:我们绝对没有在婚宴上暗杀两位的阴谋~也不会有悬吊天花板陷阱之类的机关。那是一场露天的野外宴会。很可疑、太可疑了。将军们纷纷劝谏两人:
「这一定是陷阱。将敌方要人邀请到宴会上加以暗杀的手段不只在欧洲出现,在各地都很常见!」
「说的对,我反对。就算不会被杀,两位若遭到囚禁成为人质,十字军将一蹶不振!」
「即使不是陷阱,对方一定也会在婚宴会场逼迫我方签下和约。一旦拒绝,两位遭到暗杀或俘虏的危险性就很高!」
他们说的没错,太危险了。十字军在海战与陆战都受到压制,而德瑞克又已经遭到囚禁。唐胡安病况危急。如果统管陆军的法尔内塞与毛里茨也被捉走,十字军就再也无法反抗织田信奈了。
不过,德瑞克的信在最后还写了一段私人讯息。
「比起占领地球另一端的异国城堡,菲利普二世那个混帐应该也更希望保全妹妹的性命。等到失去她就太迟了。日本也有修习南蛮医术的名医。那是一位渴望学会南蛮医术,甚至因此成为天主教徒的男子。世上没有其他像他那样同时精通东洋医学与西洋医学的医师。相良良晴听到我的拜托,就将那位名医从京都请过来了。」
这段文章终于打动了两人的心。没错。这才是德瑞克那种无法无天之徒愿意乖乖投降的原因。毛里茨终于明白了。
十字军重新登陆小田原,迅速建造滩头堡让唐胡安登上陆地接受治疗的机会已经愈发渺茫。大友军得知十字军撤退之后,立刻在黑田官兵卫的指挥之下沿着海岸建造阻止十字军再次登陆的「筑地墙」。那就是曾用于元日战争的「大石墙」。而且他们的建造速度非常快。在江户不小心把事情搞砸的官兵卫似乎是在说:呵呵~这次一定要成功!向大家展示她的干劲有多么高昂。就算十字军想付出庞大的牺牲换取重新登陆作战的成功,到时候很可能也来不及了。不仅如此,台风的季节也逐渐逼近──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应该会说『我怎么可能上这么蠢的当』,坚决拒绝这个邀情。但若是我和你共同行动,就不会有因为我落入敌人的陷阱导致十字军被新教势力占据的可能性了。哦~呵呵呵!要下地狱就一起下吧,毛里茨!」
「法尔内塞。你干脆老实说是为了拯救唐胡安而出席吧。约翰•迪伊,麻烦通知德瑞克。只要保证能治疗唐胡安,我和法尔内塞就愿意出席织田信奈和相良良晴的婚宴。」
与十字军打仗时在战场上举办婚宴。而且还招待两位敌军将领参加。从来没听过有这种事。不过织田信奈似乎是认真的。她打算光明正大地强行在战场上举办盛大的婚宴。
两人从船上看到了。
属于箱根山系的笠悬山上,突然出现了一座坚固的石造「城堡」。那不是在关东看到的土城。该城具有南蛮的建筑风格。而且还设置了豪华绚丽的「天主」。那已经无法用和洋折衷一词表现,而是某种从未见过的建筑。
那的确是足以令人吃惊的建城技术。它的机能美简直可以说是充满了艺术性。然而照理来说他们不可能在一个晚上就建出城堡。应该是从之前就在秘密赶工建城。等到外部结构完工时再一口气砍光附近的森林,假装「一个晚上就建好城」来吓唬我们吧。呵呵。我们才不会被那种骗小孩的恶作剧伎俩吓到呢──就在毛里茨露出苦笑时。
「咦~?怎怎怎怎么会突然就冒出那座城?箱根山上一下子就出现了石造的完整要塞!约翰•迪伊!那到底是什么魔法?是伊达政宗的黑魔法吗?我、我们根本没有胜算啊啊~!」
一旁的法尔内塞却被织田信奈的恶作剧骗倒。只见她两腿发软瘫坐在地上。
毛里茨只好偷偷拜托暗黑寺惠琼,要她当做没看到法尔内塞的这副糗样。
※
「感谢代表新、旧教的两位女将军前来出席我和信奈的喜宴!我们今天就放下战争的恩怨,与来自日本各地的客人齐聚一堂尽情狂欢吧!」
「喂~是『信奈和我的喜宴』才对吧。少在欧洲人面前自以为天下霸主喔,良晴。真是的。岛津和忠胜擅自出战的时候还让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些家伙怎么会那么好战啊。信赏必罚,惩一儆百!我是不是该把义弘和竹千代拿来煮狸猫汤呢以示惩戒呢?」
「好、好了好了。反正以结果来说,这不是很不错吗,信奈。义弘和家久也已经深刻反省了,温和点温和点。我已经要她们罚写『和睦相处就是美』了。啊,忠胜则是被罚在正信特制的『悬吊天花板陷阱房』里闭门思过。」
「在最后的紧要关头发生这种事让我很不能接受呢~最前线的军队失控乱来,这种事不对吧?根本违反了我的国家经营美学!不过算了。客人们带了很多礼金来吧?那就先要他们买下这些一夜城婚宴会场的限定入场券!还有,座位顺序得取决于礼金的金额,这拜托你处理啰♪」
良晴使用打破常识的「丁字战术」将十字军舰队逼入困境,再逮住德瑞克船长,一跃而成「海上英雄」。在相模湾海战里,良晴可说是因此挤身代表世界的海盗行列之中。
而日本女王织田信奈则是世界史上第一位投入「铁甲船」舰队之人,把十字军的将士们都吓破了胆。
为了这场在婚礼之前先举办的婚宴而开心不已的两人身穿欧洲式的新郎新娘装扮。而且信奈身上的纯白结婚礼服即使在欧洲也是最新的款式。据说这种婚纱最早是前苏格兰女王玛丽•史都华在几年前的婚礼上所穿的。至少爱情史丰富的玛丽•史都华所选的这种纯白服装就是因为「符合新娘的形象」,于是深深虏获欧洲女性们的心,引爆了「流行」。
良晴说着:「十字军战争结束啦!来吧来吧,各位就尽情享受味噌章鱼烧和味噌炖菜这些尾张自豪的豪华料理吧!」款待直到昨天还与自己为敌的敌人。况且对于良晴和信奈而言,十字军本来就不是敌人。虽然双方为了菲利普二世的野心与异端问题而在关东爆发战争,但对方仍是日本在跨入「世界」时必须与之携手合作的宾客。
「我是尼德兰总督奥兰治亲王的女儿毛里茨,代表新教势力前来。不过话说回来……这、这简直就像嘉年华呢……看起来你们打从一开始就不是来关东打仗的,而是为了做婚前旅行和办婚宴,还有举行结婚典礼……这场战争对两位而言是一场『庆典』。是宣告统一日本大功告成的盛大庆祝会──原来如此,这就是为什么你们一直避免演变成彻底的歼灭战。」
「我是代表旧教守护者哈布斯堡家族的帕尔玛女公爵亚历山德罗•法尔内塞。我、我还没有投降喔!就就就凭铁甲船那种东西,靠西班牙海军的力量两三下就解决掉了!不、不过,就算建造出那种巨船,要从吕宋航行到日本也是不可能的事啊……呜呜呜呜……」
毛里茨和法尔内塞看到眼前的状况,顿时没了劲。相良良晴和织田信奈,两人的脑袋里毫无「战争」二字。这对即将举行婚礼的情侣正打得十分火热,让旁观者也感到脸红心跳。她们这时才知道,那两个人是绝对不可能做出暗杀或掳人的行为。
「哦,你们果然来了!我在这场婚宴结束,十字军和织田家缔结和约之后就会获得释放喔。虽然我也只是在名义上当人质,实际上却是有吃有喝,享受贵族待遇啦!」
「咯咯咯。竟然这么快就开始在找当地情妇,真不愧是我的父亲。那种把婚宴用来钓女孩子的想法简直是恶魔!未免太邪恶了吧!」
「……梵天丸啊,那还不是因为日本的公主武将太合我的胃口了。像义姬那样长得漂亮又强胸部又大的女孩子是我的理想啊……不过岛津义弘说『开什么玩笑,你已经和最上家公主生了孩子吧!我可是相良良晴大人的大奥侧室候补喔!看招!!!』,拿起刀就砍了过来。家久也是一句话不说就对我开枪……日本的公主武将真是又凶悍又有趣!」
「母亲大人已经是我的父亲伊达辉宗公的妻子了,放弃吧放弃吧。」
「呿,没办法了。而且我真的很感谢辉宗公把梵天丸养育成这么正直的人,得好好对他道谢才行……这下子就只能干脆地放弃和义姬复合了!所以有没有人可以再给我一个日本的恋人啊!!!!」
德瑞克船长并没有受到拘束,而是将梵天丸扛在肩膀上,自由自在地在婚宴会场晃来晃去。低吼着「那个臭男人~!」的法尔内塞正想发火,却被毛里茨劝阻了。虽然德瑞克是在开玩笑,不过他是以要求治疗唐胡安而投降的。多亏了他的努力,才有当下这个瞬间。战争结束了。而唐胡安的「命运」也得以改变。
确定「战争结束」,知道接下来只剩下缔结正式条约的毛里茨与法尔内塞对信奈与良晴表示「和约的详细内容不能只凭我们两个人决定」。得到两人的许可后,她们将许多因为长途航海与日本战争而疲惫不堪的十字军将士召集到箱根。不是为了打仗,而是为了和平。以及为了让他们享受这场为了纪念终战而办的狂欢庆典。唐胡安也和其他罹患航海疾病的重症患者一起被转送到箱根新建立的疗养所。
在意外发挥出筑城才能的加藤虎之助与大名鼎鼎的筑城高手藤堂高虎的指挥之下,川并众、穴太众全体总动员迅速赶工打造出了「箱根一夜城」。而就在这座城公开亮相的同时,喜欢庆典的良晴与信奈将整座箱根山当成婚宴会场,举行了一场盛大的狂欢活动。来场的客人不只有日本的观光客。就在十字军将士苦于长期航海生活带来的疲惫与粮食缺乏时,他们听到了听到战争结束,敌我双方谈和,可以尽情享用美味日本料理的消息,于是就陆续出现许多志愿「出席」的人。整支欧洲军队不断有「客人」涌入了会场。幸好范礼纳诺隐瞒了危险的「普世主义」的详细情报,西班牙的将士之中没有多少人了解这次出问题的「日本异端」详细资讯。(虽然那造成了十字军欠缺「讨伐异端」这种刺激战斗意志的要素,对于战斗本身而言是负面效果)。而且实际登陆一看,完全找不到那种异端的身影。传闻中的伊达政宗又不像启示录之兽,就是个来见未曾谋面的父亲德瑞克的可爱少女。虽然他们遭遇尾张名产「味噌料理」的洗礼,饱受了折磨──
「战争结束了!接下来到小田原城举行婚礼!那将是天下布武完成的时刻!」
不只要让十字军的将士知道战争结束,还要让坚守小田原城的北条氏康与手下北条家的将兵臣民,以及自全国而来集结于箱根的诸将们知道「战争的终结」「新时代的到来」。为此信奈将举办日本史上最大的庆典!全心投入的盛大狂欢!
良晴是为了消弭长久以来的乱世,为了改变「人心」而战。虽然手脚比脑袋还快,凡事都不会想太多的他没有刻意彰显自己,不过良晴为了「拾起所有果实」而采取的诸多行动,给这个要打仗就打仗、要耍谋略就耍谋略的战国时代带来了「我们同为日本人,没必要彼此战斗」的崭新未来价值观。希望将日本整合为统一国家,使其与欧洲诸国对等相待的信奈所拥有的「天下布武」构想,与未来人良晴早已深植内心的习惯完全一致。不仅如此,这对年轻男女还在生死交错的战场上落入爱河。虽然这是一场双方身分差距过大,理应不可能修成正果的爱情,两人却还是拼命地为了跨越那重身分的障碍而不断奋战──听取两人的相识过程与「天下布武」故事的威廉将这段感情称为「惊涛骇浪之恋」。
而小田原城攻防战就是两人爱情之路的最后阶段。
比起花钱的战争,更执着于赚钱的信奈两眼冒出金钱的符号说:「这是一大商机啊,良晴!把十字军全体将士都变成箱根主题乐园的熟客吧!强迫推销附有吕宋箱根来回票券的年票给他们!就算必须投入织田家以外的外样大名家所有资产,我也要让箱根小田原成为可以持续获得无限外汇的观光财源!这就是真正的炼金术!」无止境地集结各大名家的「招牌表演」,打造出规模远超过清洲大茶会的庆典会场。
就算良晴央求:「那个……既然战争已经结束了。而且一直看着穿婚纱的信奈,也让我的精神快要达到极限。我可能没办法忍到在小田原城的初夜。所以我们差不多也该……」信奈也冷冷地拒绝他:「现在是赚钱的关键时刻,关系到我能不能成为世界第一的大富翁!换句话说这是世界的桶狭间!生小孩的事可以再等一等!新婚初夜就等在小田原城办完婚礼后再说!」只要牵涉到钱,信奈就会变得对其他事情漫不经心。
于是,各家大名又开始忙碌起来准备展出的摊位,以各种方法炒热婚宴的气氛。
当本多忠胜那些三河的鹰派人士与岛津义气相投,擅自对毛里茨展开进攻的时候,德川家康绝望地说着:「我终于要被吉姊姊煮成狸猫汤啦,弥八郎小姐。」一边和本多正信抱在一起痛哭,一边开始准备拿来煮自己的巨大茶釜。幸好信奈表示:「你在婚宴上努力赚钱,把七成营业额给我,我就当做没发生过这回事!」饶了家康。于是她迅速盖了舞台做起三河相声表演的生意。由于这次会场的忍者工作由风魔众负责,所以与她搭档的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吐槽专家服部半藏!
「哇哇哇,眼镜、眼镜在哪里啊~」
「啊啊啊,都是因为公主,我的『冷酷无情忍者』角色形象在国际上被摧毁啦……!」
不知道为什么,家康闻名天下的拿手好戏「眼镜眼镜」的这招余兴表演颇受风趣的西班牙士兵们好评。会日语的十字军将士只有为了外交活动而学的一部分高级军官,一般士兵全都听不懂日语。不仅如此,台词里还夹杂着良晴加进来的奇怪和制英语。明明没办法正确传达语言的意思却能受到好评,连家康自己也搞不懂原因。只能说「眼镜、眼镜」具有超越语言隔阂的的搞笑之力。
果然应该让竹千代活得很久很久很~久,由她管理「观光立国!日本」而且竹千代是大器晚成型的人物,往后的她会越来越有趣!──信奈对自己的正确经营判断感到开心不已。
新教势力的威廉对家康颇具好感,落脚于三河相声表演摊位的事对家康而言是预料之外的幸运。威廉•亚当斯。笔名为莎士比亚。她将家康和半藏的演出流利地翻译为英语后写成戏剧,并且由无法谋生而加入十字军的英格兰演员们演出「三河相声英文版」。这样一来,也能招揽英格兰与尼德兰人的客群。
除此之外,在日本搜集各式各样的题材,创作灵感源源不绝的威廉也展示了自己的「新作」。特别是将被宇佐八幡巫女预言「你将成为九州女王」,从此陷入惊涛骇浪命运的大友宗麟所经历的半辈子改写成英国风格的戏剧「马克白」。这部作品写得非常精采。个性开朗的威廉过去擅长的是喜剧,不过她现在终于也学会了创作严肃历史背景的「悲剧」。不仅如此,她还接连从信奈与良晴的爱情、甚至是小早川隆景与良晴的苦恋之中获得大量灵感,想出了一个又一个「爱情剧」的构想。看来她在经历这么长的旅程之后,剧作家的才能彻底觉醒了。
「看好了!让全欧洲,不对,让全世界的观众迷上我的戏剧,对内容捧腹大笑、陶醉于爱情故事、为命运般的悲剧落泪的时刻终于来了!不过『源氏物语』的改写真的很困难~该怎么说呢,嗯,那个故事太有日本的独特风格了~」
「喔喔,没想到可以在日本享受到欧洲的戏剧!而且还很有趣!真是一出台词的运用相当庶民的表演!其实在下也很喜欢写故事。等到这场十字军远征结束,我打算写部小说喔。」
「相当庶民……啰嗦啦!反正我的出身和长大环境就是彻彻底底的庶民嘛!不过你又是谁啊?」
「为献给高贵女士纯爱与风车怪物战斗的男人!毫不畏惧艰辛的大航海时代,追求古代高尚骑士精神理想的西班牙骑士,拉曼查的男子汉!我的实际名字是塞凡提斯!而身为骑士时的灵魂名乃是唐吉诃德!啊啊!在下好希望能受到法尔内塞大人的册封喔!」
「……啊?骑士?那是什么时代的事啊?以你来说,你本人就比小说更有趣了吧?干脆写个拿自己当主角的故事吧?」
「呵呵……在下得一直扮演这种让人看了尴尬的角色下去才行啊。该怎么说呢……在下有个写作写到一半会回过神对自己的故事吐槽的坏习惯……吐槽似乎是日本相声里的基本技巧,和这个坏习惯很相似……真是羡慕没有那种怪癖,可以解放自我意识自由自在运笔描写故事人物的威廉大人。」
「那样也行吧?反正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风格。就像我是沉浸于自己作品世界的那种类型。你只要像相声那样,从头到尾都维持吐槽的风格就行了吧?只要在主角旁边放个像服部半藏那样专门吐槽的角色,就随时都可以尽情吐槽了吧?」
喔喔!服部半藏大人!说的对!──塞凡提斯大喊一声。他就像被雷打到似地浑身抖个不停。
「那么做可以逗人发笑!我就可以同时描写相声般的喜剧,以及脑中充满落伍骑士精神的在下所经历的悲剧!很新鲜!这是一种新鲜的风格!唔喔喔喔喔!写得出来!现在的在下可以撰写出全新体裁的小说!威廉大人,实在感激不尽!」
「太好了呢。啊,和出版社签约时最好先仔细检查契约喔~?」
塞凡提斯回国之后,卸下军人身分写出了「唐吉诃德」这部小说。那是西班牙,以及近代欧洲深具代表性的闹剧小说。可以将这部小说当成一名满脑子充满落伍理想的男人演出的悲剧,也可以当成一位看太多骑士文学,脑筋变得不正常的男子演出的喜剧。又可以当成作者本人以上帝视角毫不留情地对作品与角色吐槽的具有「自我意识」的小说。这种具有各种不同「阅读方式」的风格,可说是近代小说的先驱。虽然不懂世间险恶的塞凡提斯却以非常便宜的价格把最重要的版权卖给了出版社。即使他成为全欧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作家,却只能过着贫困的生活。不过这也是之后的事了。
就这样,代表英国与西班牙的两大作家意外搭档而成的三河相声表演吸引了许多十字军将士,成为「人气第一」的摊位。
除此之外,现场还有很多各式各样的摊位。
像是学不乖的斋藤利三赌上明智家的命运,一口气开了一百间的味噌章鱼烧摊子「明智屋」。结果每一摊的生意都门可罗雀,让她哀号:「凑不出要付给信奈大人的场地费!大奥的资金啊啊啊啊!」将明智家财政状况逼到破产边缘的利三已经无计可施了。虽然只要有人提点她「别在章鱼烧上涂味噌」,问题就能获得解决。然而每个人都在忙着管理自己的摊位,谁也没有空当利三的经营顾问。
另外还有说着:「我是显如喵~!」「我是教如猫」很久没有表演姊妹相声的本猫寺。为了避免刺激信众,因此在畿内整天过着优雅午睡生活的显如表示本猫寺姊妹在战争结束前都会很低调。不过就在信奈表示:「这是一场宣示天下布武大功告成的婚宴!来参加吧!」向她们提出邀请之后,两人就开开心心地现身于公众场合。可是到了现场后,信奈马上表示:「快点表演相声赚钱!动员你们的信众当假观众,制造出大排长龙的景象!这样一来大家都会上当跟着排队!」给了她们一个困难的业绩目标。虽然显如忿忿不平地跺脚抗议:「我们不是以宾客的身分受邀,而是被叫来当相声演员喔?你这个守财奴!我们被骗了喵!」然而为时已晚。而妹妹教如则是说着:「我们又~被织田信奈耍了猫。真是拿她没办法猫。」陪姊姊一起说相声。这是发生在杂贺孙市率领杂贺众进入小田原城之后的事。
杂贺孙市之所以进入小田原城,并非她的自作主张。
其实是她接受了信奈的亲自委托:
「在我们与十字军缔结和约宣布停战,解决关东的动乱之后,北条氏康很有可能会说『这下子十字军的威胁就消失了,辛苦啦,织田信奈』,拒绝臣服于织田家,继续使用守城不出的策略。应该说,由于那个女人的『不想离开小田原城病』是货真价实的,事情一定会演变成那样。所以我要孙市你找机会带着杂贺众进入城里。然后向她灌输只要有你们在,守一百年的城也不是问题的观念。事实上只要杂贺众守在小田原城里,别人花十年二十年的时间也攻不下来。除非我和十字军舰队联手。这么做应该会反而让氏康感到焦虑,让她心想──这下子到死都得守在小田原城里了,即使在死后族人也必须一直负责守城。最糟糕的情况是急躁的我会受不了而与十字军同盟对小田原城发动总攻击!让氏康得同时受到织田军与十字军的双方面猛攻!我会派费德里克会的索特洛当使者,对最喜欢守城的氏康讲述君士坦丁堡沦陷的故事!她应该就会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不会被攻陷的城』!」
杂贺孙市说:「哦~我还以为她打算资助敌人,原来不是这样。这么做的用意是送给氏康能让她永远守下去的战力,动摇氏康的想法。真是老谋深算啊。好吧!费用我仍然照收!是日领喔!」于是进入了小田原。而索特洛则是疑惑道:「我为什么要帮她干活?神的仆人什么时候变成了织田信奈的佣人?」但因为范礼纳诺对她说:「为了保护士兵免于被即将到来的台风全灭的命运,也只有让她们谈和这个方法。拜托了。」索特洛也只好接受。
如此一来,进入小田原城的最后「布局」就准备完成了。信奈姑且还算是没有脑中只剩下赚钱一件事。
除此之外,信奈还举办了很久没看到的「南蛮毛鞠大赛」。身上有着足球基因,未来将会对那项运动为之疯狂的欧洲人表示:「这是……!」「从足球发展而来的球技运动?」「有意思!」对这个活动充满了狂热。这种热情不但不分新教旧教,甚至还在有志之士的运作下,迅速计画并立刻办成了一场新教对旧教的团体对抗赛。尼德兰队、西班牙队与葡萄牙队、法国队、德国队。虽然后来演变成充满肘击、头锤、飞踢等拳打脚踢的行为有点多的一场大赛,不过还是让各队伍对自己脚力很有自信的选手们纵横于赛场之上,一解长途航行中累积的压力。
而我们的日本队队长是──
「哦~呵呵呵!向各位欧洲人展现本宫的必杀技白鸟风流圆舞的时刻似乎已经到来了呢!看看这华丽的运球技术,简直就是女神之腿!世界啊,本宫要让你们刮目相看!──啊,痛痛痛。本宫的腰,本宫的腰啊……!」
信奈扬言:「这场比赛关系到日本威信!」把平时的小气态度丢到一边去,带着期盼的心情重金礼聘了日本最强的王牌前锋今川义元。然而义元却在第一次踢出毛鞠的瞬间就负伤退场,专心复健去了。不知道是谁还给她取了个「专业复健手」的外号。但这或许是信奈的错。因为她嚷嚷着:「我会付给你高额薪水,赶快来工作啦。」毫不讲理地急着把义元从京都拉到这里。老板的蛮横决定搞坏摇钱树选手的身体,这在职业运动联赛是很常见的事。不过义元应该很快就会痊愈吧──接获义元负伤消息的良晴合掌为她祈祷。
另外,令欧洲人大吃一惊,让他们为之狂热的展出摊位。是良晴认为「这绝对会大受欢迎」,积极推荐的「忍者秀」。
简单来说就是忍者们在舞台上使出忍术打倒「神秘邪恶组织」的表演节目。日本人都已经看习惯忍者,感受不到新鲜感。不过初次与忍者邂逅的欧洲人却对这个节目相当感兴趣。那种灵敏的动作、那种身法,神秘的手里剑与神秘的烟雾。原本表演者是各自穿着方便活动的服装,但现在所有人都换上一身黑色的帅气「忍者服」。而这也是良晴的提议。
参与表演者以真田丸被大水冲走的真田十勇士为首,还有五右卫门与一宗这对大舌头姊妹。而风魔小太郎也把忍者的工作交给部下负责,自己以「最后大魔王」的角色参加。
「哦~这就是日本的忍者……!」
「动作好快!」
「几乎看不见他们的动作……!」
「残、残影……这就是分身术?」
「那个小孩忍者飞在空中耶!」
「看起来比阿萨辛刺客还要恐怖!」
「咦?那群忍者之中还有个法国女孩?」
「而且竟然还是由阿萨辛来当最后大魔王!这个演员阵容很有国际性!」
小太郎一边埋怨:「没想到竟然当被打倒的角色。我要多拿三成薪水。」一边与猿飞佐助与雾隐才藏演出精采的对手戏。这是一场日本人、法国人、阿萨辛的梦幻共演。尤其是金发碧眼的法国忍者才藏深深虏获了从欧洲来到日本的单身男子们的心。表演忍者秀给外国人看的时候,一定要有容易让他们代入感情的金发忍者。这是良晴的主张。
「……身为异端的我为什么会这么受这群欧洲单身男人的欢迎……我的人生到底算什么……」
「别丧气嘛,才藏。这不是很好吗!相良良晴的商业精神是世界级规模的!」
「等一下。未来人拿未来知识赚钱,这未免太小家子气了吧。」
至于望月千代女,她明明是个不擅面对人群的胆小公主,偏偏让她担任坐在巨大蟾蜍上施展神秘忍术的「地雷也」角色。这让她大伤脑筋。顺带一提,巨大蟾蜍布偶装是由以「阿鲇扮演者」获得「布偶装业界的巧匠」名号的蒲生氏乡与直江兼续两人在里头操作。
「为什么身为上杉家宰相的我得做这种工作?而且演出费还没几个钱!早知道就不该来这场婚宴了!」
「别再说废话,赶快摆动前脚!用表演『双人羽织』的方式动作!拜托别小看了布偶装表演!否则会死人的喔!」
除此之外,在来自四国的乌龙面国摊位上展出的是乌龙面传教活动。三好清海入道与三好伊三入道轮流参与忍者秀的演出与担任乌龙面国摊位的煮面师父。然而信州与关东的武士们却喊着:「什么乌龙面传教啊!」「在东国这里荞麦面才是最棒的!」组织对抗势力在摊位旁边展开「荞麦面传教」。因而导致乌龙面与荞麦面各自的信徒陷入一触即发的火爆状况。三好清海入道表示:「好久没有这么热血沸腾啦!板东武士啊,屈服在乌龙面的威势之下吧!」当他开始大闹起来,场面就变得一团混乱。
来自睿山的正觉院豪盛说:「我已经有被当成异端狩猎的觉悟了!若能因为坚持对弗洛伊斯大人的信仰而殉教,那就正合我意!不如说殉教而死的那一刻才是我的灵魂获得救赎的瞬间!哇哈哈哈!」他在箱根山建造了巨大的弗洛伊斯像,开始在街头传播「弗洛伊斯菩萨将会拯救寂寞的男人~十字军的单身男子啊,审判日来临了~」这种将末法思想与天主教的末日思想混合而成的自创邪教。由于范礼纳诺与费德里克会都表示「为、为什么我们这边的弗洛伊斯会变成菩萨像?简直莫名其妙,她好歹是天主教徒吧」「那不是佛教。崇拜那种胸部巨大的女神塑像真是太可怕了……可能是土著的神秘邪教吧」,并没有予以理会。因此豪盛也没有被当成异端制裁。
(插图006)
不过,由于豪盛的街头演讲,欧洲人的「巨乳等于邪恶」概念有了戏剧性的变革。
另一方面,相良家摊位「相良麻将馆」则是教客人玩邪恶的赌博游戏麻将,再把那些肥羊全部剥光榨干。而在担任庄家的天才麻将玩家宁宁手下当打杂工的石田佐吉则是正在大吵大闹。她从大白天就开始喝酒,根本没办法接待客人。
「呜哇~!佐吉负责的水攻,水攻它大失败啦……!佐吉的战绩已经完蛋啦~!」
「佐、佐吉你振作点啦。以结果来说江户攻防战也因此停止了呀。佐吉可是和平使者喔?既然哥哥追求和平不想与十字军打仗,这样不是很好吗?」
「纪之介说的对。虽然是结果论啦。虎也好想和岛津大人一起冲向十字军和他们较量一下喔。战争结束的时间比虎预想的还要早。大哥拿出真本事时就变得好厉害喔,真不愧是他。」
「对呀对呀。他们夫妻俩都是商人嘛!唷呵呵~♪」
「夫、夫妻?拜托别那么说,市松!哥哥大人的妻子会是我佐吉~!虽然以年龄来说有点那个。不过排队等也行,若是从相良妹妹军团里面找妻子,第一个就会是佐吉~!」
「胡了!绿一色!各位德国客人,只要看你们的脸色就知道有什么牌啦!好了好了,五加叶子汤已经煮好啰!」
把帝国海军赌徒们的身家财产全部搜刮一空的宁宁拿「五加叶子汤」招待佐吉,鼓励她振作。至于肥羊……应该说被害者们则是燃烧殆尽一身惨白地趴在榻榻米上。
「只喝五加叶子汤,胸部是不会长大的!虎之助,把你的胸部分给我吧,只有一半也行!要洗刷这次水攻失败的污名,要让哥哥大人对佐吉的求婚点头,无论如何都需要胸部啊!」
「好痛好痛好痛!你在做什么啦,给我住手!住手啊啊啊~!」
宇喜多秀家在佐吉她们的旁边轻轻地苦笑。虽然秀家说「用赌博榨光异国士兵们的金钱是不对的行为」,阻止良晴等人。不过良晴却以「只要他们拿武器或其他南蛮物品做担保就没问题了。南蛮来的东西可以卖到很高的价格喔」的说法模糊了焦点,让她不小心就点头放行了。只不过秀家担心再这样下去,搞不好会有人输光一切,甚至还得跪烧红的铁板。
「弥九郎。你讨债的时候要宽容一点。随便处理一下就好了。赌博本身已经不是好事,把输钱的人全部身家都剥光就更不对了。」
「就算您这么说,点棒还是得算清楚才行!金钱可是比性命更贵重的东西!此乃堺町商人的精神!」
当有人把钱输光,身上仅剩的一点东西也都被收走之后。打着算盘等在一旁的小西弥九郎就会向他们搭话,让那些人不得不接触会收利息的「借贷」行为。真是可怕的吸金系统。
不过,良晴的真正目的是活用宁宁的麻将之鬼才能,合法且自然地没收十字军士兵们的武器。他打从一开始就预定勾销那些人的欠款。由于身无分文的士兵流落荒野后就会落草为寇,他也准备把搜刮来的钱退还一半给那些输钱的人,因此弥九郎才会精确地记录帐款。但也得等正式缔结和约之后再退钱,否则他们会用拿回的钱把武器买回去。
就这样,箱根各地的展览摊位都显得热闹非凡。
而在相模湾海战停战之后,暂时不见人影的明智光秀也语长宗我部元亲带着「海援队」回到了箱根小田原。
「前辈!信奈大人!我从纪州运回了大量的橘子!咯咯咯,经过长途航海的十字军想必很渴求新鲜的蔬果吧!我要用高昂的价格把橘子卖给他们大赚一笔!」
「这次是经商活动,我就把鬼若子假面收起来了。我乃是土佐公主语海盗大名长宗我部元亲,你们明白吗?」
织田家、九鬼水军、长宗我部水军。嗅到「商机来了!」的光秀动员各种日本自傲的海运网路,投入明智家的所有资产。而原本就有透过斋藤利三进行交流的长宗我部元亲也与光秀义气相投,她表示:「此刻大量欧洲人造访日本,船运业赚翻了!大量采购不足的物资!再高价卖出!这是贸易的基本手段!」原本为了打海战而紧急组成的海援队如今却变成了商业船队。
另外,光秀不知道利三又做了一次章鱼烧的生意而收不回资金,导致明智家的财政出现危机。我要与世界做生意大赚一笔。只要拥有这样的财力,建立大奥用的资金就绰绰有余了。只要十兵卫靠卖橘子变成世界第一的富翁,信奈大人应该也无法拒绝我加入大奥……!只见她脸上露出幸福满满的喜孜孜表情。
接着。
在这个时候,相良良晴正在与信奈、毛里茨、法尔内塞、以及曲直濑贝尔休四人于医院的某个房间里讨论包含唐胡安在内的败血症患者的治疗。然而曲直濑贝尔休也表示自己不知道治疗方法。伤透脑筋的良晴烦恼地说:「我既不是医生,也没有医学知识。如果需要盘尼西林那种抗生素,我这种一般人就无计可施了。又不能勉强谦信拜托她想办法处理,再说根据医生的推断,病因也不是寄生虫……这该怎么办才好呢」。不过就在得知「明智光秀采购大量纪州橘子回到箱根小田原」这个消息之后──
「对了!我知道了!败血症的原因就是缺乏维生素C!在大航海时代的长期航海生活里,人们无法摄取新鲜的蔬菜水果。所以才会缺少维生素C!含有大量维生素C的柑橘类水果就是治疗败血症的特效药!啊啊!我太笨了,完全没有想到这点,差点就造成遗憾……!谢谢你,十兵卫妹妹!这下子唐胡安与那么多的败血症患者就有救了!」
良晴不禁兴奋激动地拍了一下大腿。
「……这么说来,相良良晴。难道帝国海军在无法现地征调粮食的情况下却还是鲜少有人发病的原因,是他们吃德国酸菜的关系?那种食物简单来说就是醋渍高丽菜。你的意思是将蔬菜晒干会减少那种名为维生素C的物质,不过若用醋渍的方式就能做到一定程度的保存?虽然各国败血症发病率的不同毫无疑问绝非偶然,但真正的原因在这次的黄金十字军远征中终于被找到了。我想应该就是饮食内容的差别。」
「没有错,毛里茨!十兵卫真的是每次在我陷入困境时都会出手拯相救的女神啊!」
其实维生素C是在很久很久以后的未来才被发现是败血症特效药。世界历史被大幅改变了,不过无所谓!信奈梦想的长途航海这下子就距离实现越来越近了!良晴下达了号令:「将所有橘子都分发给患者!」
※
活动盛况空前,日本人、南蛮人、红毛人的来客接连好几天将婚宴狂欢会挤得水泄不通。
而自从以唐胡安为首的败血症坏者们得到了摄取以橘子为代表的新鲜蔬菜水果的食疗,已经过了一周的时间。
曲直濑贝尔休一边以手指滑着皮肤有了血色,出现恢复健康迹象的唐胡安腹部,一边以流畅的葡萄牙语对病床上的唐胡安与守在旁边的法尔内塞与毛里茨解释:「呵呵,这叫做触诊喔。吸收年轻女孩的闷气可以让老夫长寿……啊,这可是秘中之秘喔。」不过一旁的两人狐疑地说:「这这这这位医生太变态了吧?」「听说他是修习东西医学的名医,但是他的手指动作看起来好可疑。」
良晴与信奈已经看习惯这种画面了,现在已经不会再骂着「你这个色医生」痛打曲直濑贝尔休。如果少女散发的闷气可以成为这个色医生的「生命之力」,那就让他触诊吧──信奈已经放弃抱怨了。毕竟那可是治好信奈的枪伤,延缓竹中半兵卫病情让她活下去的伟大医生。还是与那个松永弹正合作,认真钻研「透过房中术延年益寿的修习方式」的人物。万一随便吐槽,他搞不好还会大言不惭地主张「生命就是性之力,不错喔不错喔」这种话。所以只能随便他了。
陪在唐胡安旁边,负责在她陷入病危倾听告解的范礼纳诺吃惊地说不出话。他没想到明智光秀以船运来的水果「橘子」竟然能让唐胡安脱离死亡的深渊。
「啊啊,我可以清楚看见房间的景象。死亡的阴影似乎已经从我的身上离开了。谢谢你,日本的老爷爷。在我倒下的这段期间,战争已经结束了呢。」
「……不错喔、不错喔。虽然相良良晴大人花了一点时间才想起了相关的未来知识,不过这都是那些知识的功劳,但你的病虽然痊愈,消耗掉的体力却还没恢复。往后航行的时候记得要补充蔬菜水果。看起来绕了地球半圈的战斗很不好啊。」
如此一来治疗就大致结束了──曲直濑贝尔休点了点头,法尔内塞随即哭喊:「呜哇啊啊啊!唐胡安!」同时撞飞说着:「来吧,西班牙的公主啊!投入老爷爷的怀抱吧!」手指还一抓一放做出猥亵动作的贝尔休,将唐胡安搂进自己的怀中。
「太好了……勒班陀的英雄没有死在这片异国之地真是太好了……!」
「啊呜呜。好痒喔。大家还都看着呢,你这个哈布斯堡家族的公主太不检点了喔?」
「曲直濑贝尔休!我就赏你一顿本小姐爱用的鞭子吧!看招!虽然如果治疗失败,本小姐送你的就是出乎意料的西班牙宗教审判了!啪!」
「啊啊,一股未知的闷气窜过在下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全身~!不错喔、不错喔!」
这位大小姐和弹正有着不同意义的独到之处呢。活得久真好啊,可以知道世界有多大──被鞭打的曲直濑贝尔休又学到了一个闷气的深奥之处。
「那个老头子在干什么啊,真是的。唐胡安,我是日本的公主,织田信奈。战争已经结束了。大家都在我和良晴在箱根举办的婚宴上畅饮朵颐享受和平。虽然如果你的身体健康,良晴现在就沉在相模湾的海底了。能够将你当成宾客招待而不是当成敌人真是幸运呢。」
「……谢谢!这或许是因为我太专注于得到哥哥的关爱而侵入你的国家,因此遭受上帝的惩罚吧。你却能把做出这些事的我当成朋友欢迎。而且贵为一国女王的你竟然还亲自照顾我。虽说我是哈布斯堡家族的一员,但也只是个庶子啊……」
「我也拥有想获得父母认同、想受父母所爱的想法。我从以前就和母亲感情不好。之所以把理想抱负说得越来越夸张,最后变成了什么天下布武,或许就是想受到母亲的夸奖呢。这点和你一样喔。」
「是这样吗?啊啊……原来抱有这种无法满足的渴望的人不是只有我啊……」
「而且──你和竹中半兵卫有点相似。我没办法放着你不管。」
「……竹中半兵卫……?」
良晴悄悄地告诉唐胡安:
「那是我的军师。是年纪和你差不多的女孩子喔。她罹患了不治之症。虽然奇迹似地找到了延长性命的方法,但日本没有能永远治好她的药。她只剩下不到十年的寿命了。我们打算航行世界寻找能治愈半兵卫身上疾病的药物。为了这个目标,我们不得不尽全力避免与十字军发生彻底的歼灭战。并且与欧洲诸国缔结和平条约,加紧脚步航向世界。」
「……真的有那种药吗?」
「人类的文明不断进步,众神的时代即将结束。就算如此,这个世界还是存在着不可思议的事物。像是不只一个的正多面体,三神器,兰奢待。有的,那种药一定存在。毕竟有加斯帕尔在。比起信仰,他对那方面的研究更加专业。」
「也就是说,你果然不能把他交给范礼纳诺吧。他一定是拯救半兵卫性命的关键人物。」
毛里茨做了补充:「竹中半兵卫和叫做黑官二流的两位军师击败了我们。当我们使出反制西班牙大方阵的战术时,她们也立刻展示同样的战术,导致我方失去了进攻手段。如果没有竹中半兵卫,我们的命运想必会有很大的不同吧。两军恐怕会在陆地上爆发生死搏斗,造成大量的士兵倒下,唐胡安也会因败血症恶化而死。我们在日本的命运似乎全都恰巧地『一环扣着一环』。范礼纳诺应该会说那是上帝的恩宠,新教徒会说是上帝成就了他的计画吧。但我感觉实际上不是那样的。是无数人们的意念产生了这样的结果。人们盼望结束这场十字军战争,盼望东西文明邂逅彼此,融合双方,开启新世纪的大门,揭开一场『庆典』。是这样的意念在背后推了我们一把。」
唐胡安微笑着说:「我明白了。我也会拜托哥哥。告诉他日本的女王与她的丈夫是我的救命恩人。请他放弃进攻日本的念头──」
柳眉横竖表示「再让别人看到眼泪就是我的耻辱!」,用鞭子打了贝尔休一顿的法尔内塞也摆起架子傲慢地说:「主战派西班牙军的海陆总督都达成了共识!好吧,我们就和你们签订确定停战的和平条约!但是!为了避免唐胡安在回程时再度发病,你们必须卖给我们很多很多橘子!也必须派船定期到我们的世界航路上贩售橘子!我们的航路很长,绕行了地球一周。所以你们必须一直动用那支海援队!」
「这样啊!那么我们就跳过和平条约,直接缔结『通商条约』吧!虽然必须要大和御所的姬巫女大人的允许才能正式缔结通商条约,不过订个临时条约也可以!那我就赶快命令乱丸,将条约的草案拿过来──!」
「信奈这个人会偷偷塞进很贪心的条文,你们最好仔细检查喔?」
「喂,良晴~!你想破坏我的商机吗?就算是我也不会那么贪心喔?反正我已经在箱根主题乐园狠捞一笔了!」
喔喔。有很多士兵都被名为「麻将」的地狱搞到破产……箱根简直就是一座魔山!──范礼纳诺哀伤地说着,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哎呀~因为如果缔结了经济方面的不平等条约,以后就会吵起来不是吗?所以必须是对等且公平的条约,让双方都不会产生不满才行!这就是所谓的愚者从经验中学习,智者从历史中学习,而我则是从历史游戏里学习,嗯。」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啦~」
「织田信奈大人?德瑞克大人与我都同意缔结和平条约。但是通商条约就不方便谈了……毕竟我方没有事先做准备,不能未经西班牙国王菲利普二世与伊莉莎白女王陛下的同意就缔结条约。我们这就立刻派遣使者前往欧洲请示。」
「咦咦?那么做得花一两年的时间吧!那就太晚了!我很讨厌等耶!能不能现场想个办法解决?好不好嘛~毛里茨?」
「不、不行啦。我和德瑞克只是一介军人,不能自作主张……再说我甚至不是英格兰人……而且黄金十字军实质上的老板是菲利普二世。这样好了,让法尔内塞代表哈布斯堡家,用她的脑袋当担保来签约如何?」
「给我等一下!毛里茨!你打算害死我吗?」
「你不是说过了,我们是命运共同体呀,法尔内塞。哈哈。而且──如果不对拯救唐胡安等人的织田信奈与相良良晴献上友情与感谢的证明,我们就跟野蛮人没有两样喔?」
「呜、咕。我、我知道了啦……啊啊,可是……再怎么说也不能做出那种越权行为……我已经可以看到菲利普二世陛下说着:『唔呼呼呼。法尔内塞啊,你不但没有夺下日本的银山,甚至还跟他们通商!签的还是平等对等的条约,赚的钱少了一半~!出乎意料的西班牙宗教审判开庭啦~!』露出笑容却暴怒不已的模样……我虽然喜欢折磨别人,却不喜欢被人折磨啊!」
信奈与良晴面面相觑。十字军之中虽有教宗的代理人,却没有国王在场。看来我们实在太操之过急了,现在还是先签下和平条约,通商条约就等下次有机会再说吧。可是那一定得花上好几年的时间……就在他们正在犹豫的时候。
「如果要找『国王』,这里就有一位。织田信奈、相良良晴。对于宣言不放弃恋爱与天下的你是怎么应对黄金十字军这场国难,我在四处打扫的时候已经充分见识到了。很抱歉我伪装了自己的身分。德瑞克说过,你们的身边就是整个日本最安全的地方。毕竟那个海盗有着分辨危机与安全的天赋才能。」
今天也一直在房间角落拖着拖把拧着抹布,默默打扫的「期间限定,信奈的女仆」说话了。
女王陛下的侍女贝丝突然改变了语气,对信奈与良晴行了一个英国式的「敬礼」。那种优雅的气质……她不是侍女?──信奈立刻就察觉到了这点。而良晴则是发出「咦、咦咦咦?」的声音愣在原地。
「时机已经成熟了。织田信奈、相良良晴。我的那种『恋爱与天下无法两全』的想法看来太过肤浅。没想到你们不只守住日本,甚至还拯救了指挥十字军的唐胡安。我认同了,认同两位是适合统治日本的女王与她的丈夫。」
「这样啊。难道贝丝你就是──」
「是的。我并非侍奉女王陛下的侍女伊莉莎白•斯罗克莫顿。我不是曾经对良晴说过吗,我讨厌当只笼中鸟,想要自由自在地生活。那就是我的梦想。所以我才会喜欢海盗。聆听海盗们述说冒险故事,就是我唯一的幸福时光。所以我不可能错过这场本该不可能发生的十字军远征成行,新教与旧教暂时停战的这种奇迹般的良机。所以在德瑞克与贝丝的协助下,我和贝丝交换了身分。我的真名是伊莉莎白一世,英格兰都铎王朝的第五代女王。」
毛里茨发出「啊啊!」的叫声,慌张地敬礼。法尔内塞也两腿一软,喊着:「咦咦咦咦!真真真真对不起我每天对您大呼小叫,挑剔您泡的茶太淡又不够烫~!噫~!请您、请您饶我一命~!」而躺在南蛮床上的唐胡安似乎早已隐约有所察觉,苦笑着说:「果然是这样啊。」
「呵呵。女王陛下,你真正期盼的不是战争,而是建立与日本的贸易路线。既然如此,你就不可能错过缔结通商条约的这个大好机会。真是一位精明的人物呢。」
「是的。菲利普二世不在现场,不过我『来到了』日本。而且还用这双眼『见证了』──身为女王者,可以不必是个处女王。治理国政与谈恋爱是有可能共存的。所以我的看法也稍微做了点修改。我将以个人的判断决定与织田信奈缔结通商条约。法尔内塞、唐胡安。麻烦你们向菲利普二世转达我的说法。放心吧。织田信奈是个比我还要更加贪心的女王,她不会把天主教诸国排除在这个条约之外。」
相良良晴脸色发白,寻找着逃亡路线以防万一。
(咦,先等一下。对喔。我以为贝丝能完美地与女王陛下的想法同步,实际上却不是那样。贝丝就是女王陛下本人!这样一来,我在船上时不就和女王陛下接吻了?而且话又说回来,那个吻到底是什么意思?咦?咦?不妙了,要是这件事被信奈发现,日本和英国之间就要爆发末日之战了!)
没想到竟然在最后的最后,竟然会遭遇世界级规模的桃花劫?拜托了,不要提起接吻的事啊,女王陛下……!
「这样啊!但是未免太扯了吧!是真的吗?你……不对,女王陛下!您当了我的侍童,但是万一您在工作时出了什么差错而被我问斩,那该怎么办?」
「呵呵。贝丝和我过去经常就像这样交换身分。况且在被姊姊怀疑有篡夺王位的野心而被贬为庶子时,我每天都在当别人家的佣人。在被监禁于伦敦塔时,也总是以清洁打扫排解无聊。我这个女仆当得很完美,不可能会出什么差错的。」
「完全没有注意到耶!!!虽然我曾经在英格兰的宫廷中稍微瞥见女王的模样,但你们两人看起来完全不像!您的确是位美女,是的,没有错,五官可以打满分,但气质却很平凡!女王陛下应该穿着像孔雀一样华丽灿烂的礼服,发型也该更加夸张花俏,肌肤像是涂了白粉。宛如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神秘女王,充满神圣庄严的气息……」
「法尔内塞,那种女王的头发是假发喔。身为一位淑女,我们可以利用发型化妆和礼服随意变成另一个人。透过刻意的奇特夸张打扮装饰,靠着『长相与声音』以外可替换的部分吸引众人的注目。这就是我和贝丝交换身分时使用的『伎俩』。十字军的将士之中,知道我真实身分的人只有德瑞克而已。」
「可、可、可是,这样说来,那位侍女现在就正在主持英格兰的国政?」
「目前一切事务都交给了危机管理的高手沃辛汉处理。反正宗教战争这个英格兰最大的隐忧目前已经中止了。而且既然与教宗和菲利普二世作对,随时都有被暗杀危机的麻烦女王不在宫殿里。那个男人应该可以妥善地应对状况、处理政务。对他而言,这段日子应该就像在轻松度假吧。」
就在这里,日本的女王织田信奈、英格兰女王伊莉莎白一世。两位统治一整个国家的的「女王」正式地与彼此见面了。
「幸会,女王陛下。」
「欢迎,女王陛下。」
与新教、旧教两势力缔结通商条约。
这个目标太过远大,并非一朝一夕即可实现。不过两位女王带着「但愿这篇条约成为两国跃上世界舞台的第一步」的理想与期盼,一同修订条约的草案,「完成」了这项草案。
日本与欧洲的常识与规定各不相同。
只靠两位女王制定条约,是很不容易的工作。
不过,伊莉莎白如今已对织田信奈与相良良晴给予全面的信任。当出现战事时,他们漂亮地指挥全日本的公主武将。而虽然长年于九州培养的攘夷习惯大爆发的岛津遭到严厉的教训,不过岛津军展现出的那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强烈气势」仍然让伊莉莎白感叹不已。而两人率领诸位名将,从开战之初旧完全阻止与封锁了十字军的战略计画。虽然如此,两人却能彻底避免状况演变成悲剧性的宗教战争或歼灭战争。甚至还解救了西班牙公主唐胡安,终结了战争。其手段之精明、意志之坚定,以及既强烈又明确的「抱负」。那位普世文明主义者加斯帕尔所着眼的「让东西两位处女王凑在一起」的远大构想是正确的。织田信奈正是伊莉莎白应该联手的对象与朋友。因此除了无论如何都无法退让的部分以外,伊莉莎白都做了让步。也同意日本与天主教诸国继续进行贸易。
(插图007)
保障诸国在日本的传教活动、贸易活动的自由。
期盼禁止在日本发动「宗教战争」、永久废除「异端狩猎」。
期盼废除、制止对包含日本在内的东亚进行的殖民战争与奴隶贸易。
日本与英格兰诸国在日本最大的南蛮贸易据点长崎设立商业组织「股份有限公司」,将纯粹的贸易活动从军事行动、传教行动中分离出来。
将日本的海运公司命名为「龟山社中」。队长是海援队副队长惟任日向明智光秀。
在进行世界贸易时,与各国一起采用罗马教宗新制定的最先进「格勒哥里历」,统一历法。虽然新教诸国目前仍然暂时使用一直以来的「儒略历」,但因为儒略历不够精确,所以将会请各国努力在一段时间之后转换成格勒哥里历──
两位女王默契十足。不过制定作业还是花了不少的时间。
肩膀好酸,我去泡个茶──就在伊莉莎白伸了个懒腰的时候。
「呃,我要订正一个误会。我我我我还是处女王喔?」
信奈害羞地附在耳边偷偷对伊莉莎白这么说。
伊莉莎白也红了脸,露出温柔的微笑说:
「哎啊,是这样吗。那就加紧进入小田原的脚步。展现出女王可以同时爱着国家与男人的完美『证明』吧,织田信奈。」
两人一边制定条约一边聊着。彼此的过去。儿时的记忆。失去家人那天的哀伤。不受家人所爱的哀伤。废嫡的恐惧。争权夺位的骨肉相残。战争的恐惧。拥有武器为信仰而战的信教者的不理性。让人怀疑全世界都憎恨自己、企图毁灭自己的绝望感。由于认为没有人需要自己的想法,反过来激发自己燃起「野心」,希望创造新「国家」,成为完美地治国、受万民爱戴之「女王」的那一天。以及对「大海的另一端」抱持的无限憧憬。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有着未曾谋面的某个人能改变我的「命运」。而那个人正在等着我,那个人可以理解我──
信奈透过与相良良晴的相遇,扭转了在家督之位的争夺中杀死弟弟信澄的「命运」。从那个瞬间开始,信奈的世界便有了戏剧性的变化。
伊莉莎白也是因为一封来自梵天丸的书信,改变了不得不处死获得天主教势力的支持,谋取英格兰王位的亲戚玛丽•史都华的「命运」。而那位梵天丸之所以会比原来的历史更早觉醒成「奥州霸主」,据说契机也是她在堺町与相良良晴的相遇。
「他真是一位不可思议的男子。未来人好狡猾喔,竟然能光凭这个身分就让受到残酷命运摆布的少女心跳加速。」
「别、别再谈良晴了!我们还是来聊聊女性好友吧!」
信奈对伊莉莎白说:我让你在婚礼会场见见「马克白」的原型人物大友宗麟吧。她可是当我在关原差点崩溃时支撑我内心的「属于我的赫费斯提翁」喔。伊莉莎白则是回答:我也想介绍我的贝丝给你认识。欢迎你来伦敦玩。
就在两位女王整理着通商条约书面内容的这段期间。
由于伊莉莎白一直没有提到船上的那件事,在唐胡安的病房与毛里茨等人聊天的相良良晴安心地叹了口气,心想(太好了。那个吻应该是因为她在战场上太亢奋吧。嗯。就是所谓的吊桥效应啦。常常有这种事。既然女王陛下当做没发生过那件事,我也忘掉吧。呼,这样一来就能避免日英战争爆发了)。
而获得梵蒂冈全权委任的观察员范礼纳诺则是在另一个房间与加斯帕尔进行最后的交涉。
「这就是你的『理想』吧,加斯帕尔。女王陛下从既复杂又充满悲剧性的身分加入新教与天主教对抗,被梵蒂冈以『她不是英格兰国王的嫡子』为由否定其王位正统性。然而女王陛下并非狂热的信教者。她的眼光一直都放在大海的另一端,以及世界贸易上。你所期望的『普世文明主义』,并不是让织田信奈率领大型舰队对世界发动最后的战争──」
「也是有演变成战争的可能性吧。实际上在日本这里就发生了黄金十字军战争。但是战争本身并非目的。让东西两边的女王相遇,融合两个文明才是我的……不对,是已故沙勿略的『梦想』。而总有一天,它将会拓展到全世界。」
「要说你的计算有什么差错,那就是虽然你想方设法破坏织田信奈与相良良晴的恋情,到头来织田信奈仍然当不成『处女王』吧,加斯帕尔?」
「她现在仍然是『处女王』,范礼纳诺大人。那位大人将婚礼的举行地点定在小田原城。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亲手完成天下布武与婚礼。那就是那位大人的愿望──不过,倘若伊莉莎白女王陛下没有来到日本,没有一同身处于这个十字军战争的战场上,选择不同生活方式的两位女王也就不会认同彼此携手合作吧。这一切都宛如一场奇迹──」
「这就表示你妨碍相良良晴与织田信奈感情的意义也就此消失了呢。」
「是的。我在这个世界应该完成的使命……虽然因此犯下了许多罪恶,仍然将它完成了。不对,到头来我不过是生存于历史夹缝中的杂讯。完成这个使命的是相良良晴。我这就向您投降,请判我的罪吧。」
「……不,加斯帕尔。如果判了你的罪,就会立刻违反『期盼永久性废除在日本的异端狩猎』的这条日本女王所制定的理想。我会对教宗解释,暗示他如果杀了你,我们与具有强大军事力的日本的关系就会恶化。为了两个世界的友好,为了天主教在东亚传教活动能顺利进行,不能以宗教性的理由『制裁』你。往后我本人将继任上帝会日本管区的领导人。实际的业务将交给弗洛伊斯与奥尔冈蒂诺处理。你则是离开上帝会,以织田信奈政权的外交顾问留在日本──」
「Gracias。上帝会观察员大人真是宽容呢。」
「我不是会发动狂热征服行动的西班牙人,而是义大利人。因此我是行事委婉的「适应主义」者。在日本就依循日本的习惯。如果不这么做,天主教就永远无法在日本扎根。在拥有武士的这个国家里,天主教千万不能以信仰的名义行使武力。深爱日本的弗洛伊斯应该能让信徒们遵守这个『规矩』吧。」
比起我,相良良晴更适合当外交顾问。我还是去伊吹山开垦草药田,寻找能治愈竹中半兵卫身上疾病的药物吧。我会将收集自世界各地草药种子栽种于日本──加斯帕尔微笑着说。
「我原本的使命已经结束了。在接下来的余生里,我会试着完成『拯救生命』的工作。就像相良良晴那样──」
也就是说,我应该不是「第二轮人生的相良良晴」吧。相良良晴终于战胜了「命运的回摆」,在此扭转了织田信奈原本的「命运」。我自己究竟是什么人的这个问题,已经不需要找到答案了。沙勿略的理想、织田信奈的梦想,都已经将要实现。这样就好了──加斯帕尔这么想着。
就这样,「原本不可能发生的历史」的舞台从箱根移到了小田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