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沓挂→下京」
「敌在本能寺」
「明智光秀」突然向驻扎在沓挂的斋藤利三等明智家重臣下达了进攻命令。
但是,在这个天下太平的日子里,是没有谋反的人的,是没必要清君侧的。
也不对。
因为明智光秀要讨伐的并不是谋反军,而是京都的本能寺!
就是织田信奈和相良良晴夜宿的本能寺。
也就是说——畿内管领·明智光秀军团才是谋反军,惟任日向才是谋反人!
「啊???不、不可能吧?!公主你在开玩笑吗!为什么向织田信奈大人谋反?!是因为恋爱晴敌的关系吗?但是相良良晴也在本能寺啊!难道你对相良良晴的爱已经转化成恨意了吗!我们可爱的公主暗堕了…难以置信啊…!」
斋藤利三坚决抗议。这无论怎么看都不是正常人能做出的决定。自己确实是为了「世界大奥」四处奔波,作为明智家的忠实副将,自己肯定是无条件支持公主的恋情的,但是「讨伐织田信奈」什么的,这也太离谱了吧!
明智光秀和织田信奈同时继承了蝮蛇的遗志,为了「天下布武」,两人四处奔波费尽心机,差点一次次地丢掉性命,可以说两个人是一路互相扶持、互相信赖、互相保护、互相鼓舞、互相关爱著的姊妹同志。而且就算讨伐了织田信奈,明智光秀也绝不可能生还,二人的命运如同永乐钱的双面一样,一方都不能失去,可以说是命运的双子。
在此之上,谋反还要把相良良晴牵扯进来更是不可思议。就算公主心乱如麻,也绝不可能这样做。一定是在爱宕山被人喂下什么迷魂药了吧…
「利三。相良前辈会在本能寺收袭之后拚死保护信奈大人的说。但是今晚过后,他们就是真正的夫妇了,我十兵卫绝无可能再和前辈喜结连理了。那还不如…」
「那也不行啊!公主!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你不是在关原之战里选择了信奈大人了吗!不是已经跨越了命运了吗!现在的你…利三我无论如何都理解不了…!」
是啊!就算是公主大人的命令,我们也不会听从!好不容易世界和平了,怎么能够因为一己私欲致天下百姓与水火之中?怎么能够把击退了十字军的信奈大人排除?这不是逆著历史的方向而行吗!明智家的重臣们鼓噪起来。
「…无论怎样,今晚都要把本能寺烧成灰烬!利三!大家!我们起兵的理由不是因为我十兵卫的私欲,而是这个——这绝对不能轻易外传,要不然就会被「族灭」。我惟任日向守明智光秀,乃奉姬巫女大人之命,讨伐御所之敌织田信奈!」
斋藤利三她们看到之后绝望了。
因为明智光秀拿出了一份书状——那就是姬巫女下达的「密令」。明智光秀确实是织田政权和大和御所的纽带,这样才能有机会被授予「密令」吗?还是在本能寺茶会上就已经…?
「诸卿立刻讨伐逼迫朕让位的织田信奈,复兴足利幕府,承认惟任日向的旧主·足利义辉和近卫前久的公武合体,实行攘夷的决定。此刻开始,惟任日向守率领的明智军即为官军,反抗者一律视为朝敌。在诛杀织田信奈之后,立刻将南蛮红毛人的舰队赶出日本。」
当然,这么锋芒毕露的措辞不可能出于姬巫女之手,应该是公家众怂恿的,或是近卫前久在最后关头临阵倒戈了。
现在的京都内,一个织田方的士兵都没有!本能寺、妙觉寺、二条御新造只有少数的旗本众、小姓,在京都的所有入口均有明智军守把!总兵力约一万三千。而且,织田家的重臣柴田胜家、丹羽长秀、前田犬千代、津田信澄、黑田官兵卫、竹中半兵卫等都已经离开了,小早川隆景、德川家康、伊达政宗、大友宗麟、岛津家久等拥有强大军力的外围大名都为了护送欧洲使节团去往界町或是自己的领土了。上杉谦信、武田信玄、北条氏康等人还在做十字军战后处理和一系列的改革措施,留在了东国。
现在的京都完全是「战力空白地区」。
有大量兵力的,只有明智光秀了。
杀戮。
现在就要把织田信奈杀掉。
明智光秀既然做出了「杀戮」的选择,就要趁著现在行动。
「利三。大家。诛杀织田信奈是姬巫女大人的意思,织田信奈之所以拖延三职推认问题,就是她逼迫御所「让位」的表现。之前让我十兵卫率领一万三千官军驻扎在京都、把阅兵场所选在御所东侧、在阅兵式上放炮的原因就是这个,还支开了除了我之外的重臣,自己独占京都,想要实施下一步的计画…」
「——公主和织田信奈一心同体。把公主以外的重臣全部支开…是这样的啊,这样才有机会袭击御所…?道理上好像说得过去。但是,如果织田信奈真的想要篡夺姬巫女的话…如果她真的有这样的野心的话…在开启天岩户的时候就应该行动了吧,当时可是能够成为日本的神的大好机会啊…!」
「她正打算宣言的时候,相良良晴就中了箭掉进了水里行踪不明了。机会就这样丢掉了。」
「不可能…不可能!那两人可是跨越了身份的壁垒结合的!为什么直到现在信奈大人还要篡夺姬巫女的位子?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在这里说一句,猴子的地位并不是低,而是一步步上升,马上要做关白了。那么「跨越身份的结合」也不是事实了。说来说去没有地位还是成不了亲,像我们这样没地位的人也只能意淫一下了。不过地位问题也不是这本书的重点,这里只是发一下牢骚,开一下玩笑。难道我们这样没地位的人真的起不来了吗!我们要革命!推翻阶级专政!实现自由恋爱!)
「有意义的,利三。加斯帕尔之前向织田信奈灌输了邪恶的思想,怂恿她像西方的伊丽莎白女王一样成为统治一国的女王,并且统一宗教,同时取得王权与神权。不过,就算加斯帕尔不这么说,她也还是打算这么做,她和伊丽莎白女王在写通商条约的时候就已经密谋自己的计画了。要像英国国教会一样在日本建立织田信奈教会,自己成为姬巫女,在安土城里建设假御所,而且还建造了自己的「立像」供世人参拜。喜欢未来风的织田信奈,肯定是以欧洲为蓝本,对日本传承了千年的文化进行破坏。之前她就向我十兵卫下达了进攻睿山的命令,那个女人要把睿山和本猫寺排除掉,自己成为新宗教的神!」
道理上,都说得过去,而且仔细一想也没什么不对。
但是。
但是,斋藤利三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织田信奈真的要谋反?明智光秀真的狠心讨伐织田信奈?怎么感觉像是一场虚幻的梦啊,这不是真的。但是,现在真的是残酷的现实。世界大奥梦也要破碎了,公主摇对织田信奈和相良良晴进行讨伐,实现下克上。「战国乱世」,还没有结束。
「你们必须无条件服从。因为这是姬巫女大人的意思,是国家的意志!我十兵卫今天就要奉诏讨贼!」
密令的最后一行写著四个字。
「王政复古」
只要御所和足利幕府实现了融合——公武合体成功的话,足利幕府就会把权力交还给御所,实现王政复古了。把姬巫女作为日本的「顶点」,与欧洲诸国断交,独守自己的传统文化——当然,最重要的当然保证姬巫女的位置才行。若是被织田信奈篡位的话,这个国家的历史就会走向终结,完全沦为异国他乡的吧。
「密令的事情就是这样,多说无益。只要我们自己人知道我们是「官军」就行了。就算我们的起义失败了,也要以保护姬巫女大人的性命为优先,不这样的话我们就会被当作「谋反人」被处死!」
现在,谁都无法说出半个「不」字了。
大家也无法确认密令的真伪,毕竟明智光秀保证这是「真的东西」,在织田家可是没有人比明智光秀更懂得公家文化的了。
「现在开始,明智军全军包围本能寺和妙觉寺,把这两个地方烧成灰烬——第六天魔王织田信奈,煽动、袒护织田信奈的相良良晴,还有让相良良晴坐上关白位的元凶相良义阳。把这三个人彻底清除——」
在本能寺和妙觉寺把守的小姓、旗本众最多有百五十人。明智军是一万三千,从京都的七个入口完成合围,而且实行时间还是谁都睡著了的深夜。
胜负已定了。
之后只要织田信奈不被漏网,把本能寺彻底破坏掉了。
斋藤利三终于屈服了。
在「密令」的绝对权威之前。
这场事变会给这个国家带来多少变数?谁都不知道。
现在只能讨伐织田信奈了。如果被她跑掉的话,一定会形成国家分裂的南北朝动乱的。如果从界町逃向九州,织田信奈就能率领九州的修罗们再次上洛。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场巨大的内乱。这和当时织田信奈与小早川隆景心有灵犀地选择「一战定胜负」的关原之战完全相反,一定会引起持续的国家衰退、人民死亡的。而且织田信奈还可以向新教求援,恐怕织田信奈会代表新教,御所代表旧教,在日本国内引发大规模的宗教战争的…
但是公主现在绝不可能违背姬巫女大人的意思的,因为她已经收取了密令,如果反对的话,一定会变成朝廷的首要敌人…!
成功的话就可以说是「官军」,失败的话,公主就会被未来记作「谋反人」了,而且一定会被织田家的人彻底诛杀。这种下克上,而且是带有密令的下克上,是绝对被织田方的胜利所污名化的。
胜王败寇啊,胜王败寇。
但是,只要公主还活著,日本作为独立的国家的可能性多少会高一些,就算之后要对付源源不断的「反明智家包围网」…也要…
「…只能讨伐织田信奈大人了…得令…」
斋藤利三。还有明智家的重臣们,在接受了明智光秀的「命令」的一瞬。
明智军,就成为了谋反军。
明智军本队向著东渡过了桂川,直指京都。
守在七个出口的明智军分队早已收到了本队传来的消息,开始一齐向本能寺、妙觉寺开动。
当然——
马上的「明智光秀」并不是真正的明智光秀。
伊贺陷落的时候,和百地丹波一起被鸟左近抓住的上忍还记得吗?
女忍者,藤林长门。
伊贺第一「变化」达人。
不仅自己操纵贤者之石让百地丹波「死」而复生,还能自由变换自己的长相、体格。
就连百地丹波都不知道藤林长门「真正的长相」。
现在的藤林长门,变成了「明智光秀」的面貌,率领斋藤利三等人朝著本能寺进发。
「…我那不肖的弟子·山本勘助啊,你现在在看吗。呵呵,这才是真正的军师啊,真正的军师从不会出现在舞台表面,军师的本质就是忍者,是绝不能让对方知晓行动、知晓容貌、知晓想法、知晓其存在的隐形人。」
日本所有的军师都把蜀汉的丞相·诸葛孔明作为「理想型军师」来瞻仰。但是诸葛孔明在理性的政治家、政略家的「表面」之下还有一个「隐藏的面孔」,那就是操纵「气」,博览天文、能够预知未来、驱使幻象的「阴阳道」的始祖。所以在黑田官兵卫这样修习西方科学技术的军师出现之前,战国日本的军师多少也算是阴阳师或是宿曜道的高手。所以竹中半兵卫乃穷极了阴阳道的军师,山本勘助乃穷极了宿曜道的军师。
藤林长门就是年轻时候流浪诸国的山本勘助在忍术方面的「老师」。
当初习得忍术的山本勘助在一只脚残废了之后不得不放弃了忍者的职业,专心做一名「军师」。因为长相不好,所以在和胜千代相遇之前都一直未曾仕官,直到白头才得到了出仕的机会——
(…我藤林长门,又何尝不是被淹没在历史潮流中的忍者呢…因为之前百地丹波在鸟左近面前的死亡已经造成了巨大的骚乱了,其他人又不知道自己真正的长相,被服部半藏抓到的藤林长门不过是我的影法师…我藤林长门有七个暗影…连半藏都能骗过,那些武士更是认不出了)
明智军的人自然察觉不到。他们顶多知道以前的伊贺好像有这么一个人,只是这种程度而已。「我拼尽一生修习的忍术,就在今晚派上大用场了」藤林长门如是想。
但是藤林长门不敢有任何其他的表情,她在努力扮演一位「堕落于命运长河里的人类」,散发著「谋反人」才有的悲怆的狂气。她的表情自始至终冷若冰霜,因为被命运追到绝路的人的表情大抵如此,这是藤林长门非常擅长的扼杀感情的表现形式。倒不如说这不是她在刻意表演,而是自然的表情。
斋藤利三凝望著藤林长门的侧脸(公主大人不知为何…没有一点高昂感,而是连一滴泪都没有的心如死灰…得有多么悲怆啊)拚命地忍著泪。
明智军本队渡过了桂川和丹波口,然后。
到达了深夜的下京。
栗田口也有。
大原口也有。
伏见口也有。
都集结了高举「桔梗纹」的明智军。
本能寺被完全包围了。
织田信奈看样子是绝对逃不掉了。
然后还有一队向著本能寺以北的妙觉寺里。
(「兵者诡道也」,堪助,你是这么教我的。我的雇主本没有一兵一卒,却在今晚利用诡道获得了一万三千兵士。但是,如果在此地兵力均分的话就是本末颠倒了。「诡道」与「王道」实为一体。今晚的本命乃本能寺,本能寺的织田信奈,要用明智军的七成来对付,进攻妙觉寺不过是为了「诛杀相良义阳」这个表面目的罢了,重要的是「深层目的」…)
完成了本能寺合围的藤林长门,下达了「派遣别动队分兵进攻妙觉寺」的同时。
「千秋功名,只在今日!现在立刻开始讨伐第六天魔王·织田信奈!女人、孩子一个也不要放过,全部杀掉!「公主武将不杀」这项规定就在今晚落幕了!为了构筑我们的太平盛世,就要摒除这项乱世陋习!时代变了!现在的天下人,乃我惟任日向!伙伴们,冲啊!」
藤林长门开始了对本能寺的进攻。
但是,这时有人对明智光秀的言论感到了强烈的违和感。
斋藤利三。
不对!这不应该是公主本人!真正的公主就算为了鼓舞士兵,也不会说出「现在的天下人乃我惟任日向」这种话!我们的公主有多么天然、多么纯真我是知道的!这场谋反是对御所的忠义,公主的心应该是滴血的、心痛的!怎么可能自称天下人!
完、完蛋啦!大家,快停手!这个人…!斋藤利三喊到了一半,被明智光秀一发迅捷的手刀夺走了意识。
可惜,斋藤利三发现得太晚了,但是就算在沓挂发觉,恐怕结果还是一样,因为藤林长门早有觉悟「可能能够识破我是冒牌货的,只有斋藤利三」,只要自己感觉到了可疑的举动,就立刻把利三处理掉。藤林长门为了这一夜做了太多的准备了,所有的「意料之外」都被排除了。
藤林长门唯一感到不安的,是掌握这次「本能寺之变」计画全貌的细川藤孝。
她之前收到细川藤孝「我已经把相良良晴交给其他人来处理了,你只需要扮演明智光秀讨伐织田信奈、同时进攻妙觉寺即可。不过到时候相良义阳可能会逃到「某个地方」,你一定要把「那个地方」找到」这样的「任务」。
但是,就算事变成功了,细川藤孝真的有能够化解十字军、织田谱代、外围大名等来自四面八方的猛攻的计策吗?
就算有计策,之后的战争也一定是导致大部队和大部队之间的「大战」了,到时候谁来担任官军的大将?讨伐了「天下人」之后,总大将应该是足利将军,但他就算真的复兴了足利幕府,有没有对已经把将军位让给妹妹的足利义辉给予了总大将的承诺呢?又或是由「明智光秀」担任总大将?军师是万万不可作为总大将的。而且今晚暗杀织田信奈成功之后的行动,没有从细川藤孝那里得到进一步的指示…
不过,作为忍者是不需要考虑这么多的,忍者只需要为了雇主行动就好,所以自己只会为了任务而行动。
「就算是副将利三,只要敢反抗我的人都不可饶恕——大家,快把本能寺烧成灰烬!为了守护我们的御所与国家!」
斋藤利三,逮捕!到了现在终于察觉到明智光秀「叛意」的明智军兵士,也不得不高举「土岐桔梗」的大旗,边哭泣边高喊著「我们的公主大人是天下人!」「为什么要这样做啊」,只能接著执行明智光秀下达的任务。
今晚的本能寺似乎太过脆弱了。虽然聚集了一些小姓,但可以说是无人防备。织田信奈有多么信赖明智光秀,兵士们是知道的。但,为什么明智光秀要这样做?
到底是会背负著「弒君」之名,还是作为天下人执掌天下?他们对著天上闪耀的北斗七星问道。
天道无亲,常与善人——
「本能寺」
我所依赖的人、我所喜欢的人,大家都弃我而去了吗?
我的一生终究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吗?
「吉小姐。不要低著头,请抬头看看夜空吧,看看那闪烁的流星」
流星…。
「这夜空中有著无数的美丽的繁星,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它们都在散发著光和热。但是,它们的生命都在一点点流逝。你试著叫一下那燃烧著自己光和热的流星吧」
那好像…是成为我丈夫之人的星星?
「不是。那星是你的星星啊,吉小姐,一颗过于耀眼、过于炽热、以至于谁都无法接近的星星,就像那太阳一般美丽炫目。但同时,它也是谁也捕捉不到的、以飞快的速度飞行著的、从我们人类世界一闪而过的星星。真想祈祷能够早一点抓住那流星啊」
但是。是谁?父亲和传教士大人都去世了,到底是对谁祈祷呢?就连我自己都无法选择自己的丈夫。我并不想成为修女,但是就算我为了我的梦想拼尽一生竭尽全力,最后能不能被人理解,能不能作为人类生活下去?想作为人类活下去,想要和他人相爱,想要生下小宝宝…
「你并不是像神那样有著抽象概念的人类,吉小姐。你所祈求的对象,不是我,不是日本的诸神,而是你所想得到的「人」啊,吉小姐」
这样的人,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但是你要拚命去找,大声喊著「我想早点抓住那流星」祈祷。请你一直呼唤那连接著世界的另一侧的人吧」
这样的举动,彷佛是渴望著乳汁的婴儿啊。
「这样就对了」
没有多少寿命的沙勿略温柔地笑了,彷佛对这场和信奈的生离死别感到伤感一样,眼里充满了慈祥的父亲的目光。
「所谓人生就是这样的啊,吉小姐。你必须伸出手,才能抓得到想要的东西」
就算伸出手去触摸,却只能感受到那野火一般的炽热感,那样的梦想能够实现吗?
「无论如何,请你在人生的最后那一瞬间不要留下任何的后悔——」
正当幼小的信奈祈祷著(早一天遇到我啊,那个人)的时候。
那美丽的流星和月亮完全重合了。
那到底是何时的事情了。
愿望实现了,就在「那个人」出现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我知道了,就在他说出「和命运抗争,然后活下去」的时候,就在他给予我力量的时候,我突然知道,他就是一颗闪亮的「流星」。他实在太过闪耀,连月亮都比不过他的光芒。他就像那「日轮之子」。
但是,现在。
信奈正筋疲力尽地哭泣,不停地嚎叫著,把心中的泪水都流干了。然后自己突然无力地自问。
「我所依赖的人、我所喜欢的人,大家都弃我而去了吗?」
结果,就算遇到了小早川隆景和明智光秀,良晴的心中也没有一丝迷惘。「世界大奥」的问题虽然给良晴招致了很多麻烦,但也让良晴的心开始敲定。
自己的一生,是为了和织田信奈相爱、为了改写织田信奈的「命运」、是凭著自己的意志才来到这个时代的——
这份感情就算是失去了记忆仕官毛利家的那段时候也未曾动摇,就算失去了仕官织田家的记忆,心中的「思念」却绝不会忘记。
所以在金崎,相良良晴才会自愿「死亡殿后」。
所以在天王寺,相良良晴才会拒绝回到未来。
所以在那木津川口,相良良晴才会奇迹般地归还到织田信奈身边。
不知何时。
就对那害怕爱与被爱的织田信奈展开了全身心的行动。
自己有多么爱著信奈呢。
初夜没有成功的最大要因,是信奈自身对自己的迷惘还没有消除。信秀的暴死,沙勿略的死,「爷爷」平手政秀的死,让她觉得「我所爱的人都会弃我而去」,陷入了「命运论」的恐怖之中。但是,相良良晴打破了这一命运论,他无数次无数次地从死地逃出。
而且,信奈自身还有一个没有克服的问题,就算自己根本没有得到过母亲的爱,因此害怕自己会不会像土田御前一样不爱自己的孩子…
信奈不仅害怕良晴会出什么事,更怕自己和良晴的孩子会有什么不测,害怕,做一名母亲。
但是,这份恐怖在北野茶会的时候像那春天的冰雪一样消融了。
就在自己理解到土田御前和自己是如此相像,都是为了自己所爱的人甘愿忍受怨恨,都不能坦率地表达自己的爱的那一瞬间。
所以,今晚。
在本能寺的闺房里,织田信奈和相良良晴终于打破了「墙壁」。
可是为什么。
现在。
就在幸福的睡梦刚刚被吵醒,自己有些不放心然后到庭院里查看情况的时候,看到了相良良晴的尸体,一个被打成他老妈都不认识的肉块。
已经认不出这是什么了。
左右的眼球都凸出来了,头盖骨也破裂了,能够说是「脸」的部分只有鼻子下面而已,而且由于激烈的争斗而使鼻子也变形了,前面的牙齿连根断掉,腹部还溢出了内脏,体内的血已经流干了。
到底经过了怎样的战斗啊。
「信奈。如果没有和你相遇,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来到战国时代的价值。打下天下,然后航行四海——这么伟大的梦想,就让我来帮你实现吧。你要是死在这里的话,我在战国时代的人生也结束了!」
信奈在金崎被越前朝仓·近江浅井夹击陷入死地的时候,良晴自愿死亡殿后,把未来的智能手机放在了信奈的手中。信奈靠著这手机奇迹般地挺过了刺客的枪击,今晚作为护身符放在了枕头旁边。
「能够驱除乱世之混沌,开崭新之近世的——只有你啊」
为什么自己不能坦率地表达自己的爱呢。明明他是这么爱我,可我那时还在他哭泣的时候打他的脸颊说著「大骗子」…为什么?
不是说好了和我一起实现梦想的吗!还没有实现啊…大骗子!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中没有恨意,只有满满的后悔呢。
我无论是开心或是伤心,良晴都会理解我,就算这样,我还一直索取他那「无私的爱」…就连母亲都不疼爱的我,有接受他的爱的价值吗?我要是承认了他是「我爱的人」,会不会陷入死亡的命运呢?
即使这样,良晴也没有让我失望过。无论我发狂也好,小气也好,自满也好,他一直都在回应我。
「你要平安回到京都,等我活著回来的时候…那时候就把天下第一恩赏赐给我」
天下第一恩赏…我明明把我自己都给了他…
在「天岩户」的时候,你宁愿放弃自己世界的家族也要选择了我,我当时小声说了很羞耻的话。
「就算是生离死别,我的心也永远是良晴的,我的伴侣只有你一个人。」
「信奈,活下去。就算我死了也好,你也要活下去。振作起来,然后向前。我永远爱著你」
我也爱著你啊,良晴。
「这次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亲吻了。不要忘了,你不是一个人」
这句话是骗人的吧,因为你在本能寺的闺房里说了多少遍。
真的,每天都想听到你说啊。
我一直觉得我们的梦想才刚刚开始。
为什么。为什么死了,良晴。
你不是说好了要一直守护著我,一直为我而战的吗…?
对不起…
这次绝不能妨碍到这两个人了。率领一百五十小姓的森乱丸拚命防守著本能寺,知道自己的君主现在的心情,她的背后就是抱著肉块的半狂乱的信奈。
本能寺的墙壁之外,已经能看见无数的军旗。
土岐桔梗。
包围本能寺的明智军,总数大约一万。
就连万分之一逃出的机会都没有——
更不用说,信奈已经哭到没有力气了。
只能帮助公主介错了。(注:介错:为剖腹自杀者断头的人)森乱丸绝望了。
但是。
织田信奈她。
把相良良晴的尸骸放在了土地之上,然后慢慢地站了起来。
「「请不要让你的人生在最后的时候留下后悔」——有人反叛。敌军的总大将是?」
啊啊。
信奈大人。
心还活著。
直到最后的一瞬都要拚死战斗,燃烧自己的灵魂。
对抗「命运」。
「惟任日向,谋反」森乱丸颤抖地说出了「真实情况」。
「谋反的理由不明,不过…她已经向明智军内传达了一个人不留全部杀掉的命令了」
那就只有拚死一搏了。信奈开始向著本能寺的本殿内移动,乱丸跟随著抱著必死之心的信奈。
「信奈,活下去。就算我死了也好,你也要活下去。振作起来,然后向前。我永远爱著你」——我知道的。即使是叛乱,我也要为我肚子里的生命作战,我是不会放弃的,我要作为母亲。为了良晴的孩子,我要活下去。
森乱丸也合掌做出了「我森乱丸也要誓死一搏」的觉悟了。
乱箭,开始向寺内发射了。
明智军开始爬过了墙,向著本能寺大殿发起了攻击。
数不清有多少人。
大家一个个都像是鬼附身了一样渴求著信奈的首级,都杀到了庭院里。他们得知信奈不在庭院的瞬间,立刻开始向本能寺本殿进发。明智军全员都是一副「下地狱」的表情,使森乱丸无法理解。好像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也要和这本能寺一同消灭一样。
小姓众成为了守护信奈的「壁垒」,也抱著必死的神情,利用弓箭和种子岛迎战。
大家都因为相良良晴的死,获得了愤怒的「力量」。
但是,人数差还是太大了。
信奈自己也倚著本殿的栏杆,架著种子岛向明智军射击。小姓们展开了三段射击,但是还是无济于事,因为本能寺的防御机能太差了,就算三段射击也挡不住如潮水一般的明智军。
外面已经开始向本殿释放「火焰箭」了。
本殿开始著火。
信奈眼前突然如走马灯般,生涯的种种事情浮现在了眼前。
随便叫著「嗯!现在就切腹!」的平手爷爷。
为了抑制头痛瞒著土田御前吃下南蛮药的织田信秀。
教会了信奈什么是「世界」的亡国宣教师沙勿略。
继承了平手爷爷「切腹症候群」、超喜欢信奈的柴田胜家。
明明没什么毛病却丢掉了婚期的丹羽长秀。
沉默寡言、一直披著虎皮的前田犬千代。
「中头彩啦——」喜欢自爆式攻击却不常出现在前线的池田恒兴。
自从被当作「狸猫汤」的食材而一直平身低头的信奈的小妹,德川家康。
「我还不想死啊」在桶狭间之战祈求活命、整天过著奢华的生活,花掉了织田家大部分财产的,今川义元。
和信奈一样喜欢南蛮文化但是患有中二病的梵天丸。明明把十字军引了过来,自己一点反省的心都没有。
宿命的情敌、「无私之人」,小早川隆景。
和良晴的相会使得从「毗沙门天」变为「人类少女」的上杉谦信。
和谦信一直争斗、最终在关原之战和解的战国第一武将,武田信玄。如果信玄出生在尾张的话,或者信玄和谦信没有进行川中岛之战的话,想必自己想要盗取天下是不可能的吧。
现在才觉得,和自己相遇的人实在太多,自己数都数不过来。
大友宗麟。吉川元春。宇喜多直家。岛津义弘。岛津家久。竹中半兵卫。黑田官兵卫。蜂须贺五右卫门。津田信澄。织田有乐斋。土田御前。斋藤道三。归蝶。松永弹正。蒲生氏乡。阿市。朝仓义景。佐佐成政。森长可。千利休。今井宗久。津田宗及。泷川一益。九鬼嘉隆。高山右近。宁宁和相良妹军团。山中鹿之助。长宗我部元亲。服部半藏。本多正信。本多忠胜。立花宗茂。胧月夜。长谷川等伯。狩野永德。曲直濑贝尔修。正觉院豪胜。姬巫女。近卫前久。显如和教如。杂贺孙市。足利义辉和足利义昭。伊丽莎白女王。加斯帕尔。乔凡娜。弗洛伊斯和奥尔刚蒂诺。
还有和相良良晴有著神奇的缘分,今晚在妙觉寺夜泊的相良义阳。
还有。还有很多人。现在回想起来,那是曾经幸福的「梦」。
恐怕没有人比我承受更多的爱了。
信奈终于理解了自己和他人,收容了自己的心,在最后的最后。
信奈的眼前浮现著走马灯,但身体却像个机械一样,一直发射著种子岛。
就算良晴已经死了,我也要保护住他的「孩子」!
就算被「惟任日向」击败,就算我颠覆不了我的「命运」。
这孩子,也绝对不能死——!
我可是当时在清水寺用种子岛救过十兵卫的啊…今晚包围本能寺的惟任日向应该不是十兵卫,信奈仍坚信著,但是信奈连感伤的余地都没有了。
明智军终于杀入了本殿,踩著友军堆积如山的尸体——
信奈的战斗,即将迎来「终结」。
「吾乃伊贺忍,楯冈道顺」
随著明智军攻进本殿的忍者打出了一发种子岛,命中了信奈的手。
但是,还有一只手能动!
种子岛已经打完一发了,现在是打不了第二发的!
「乱丸,把剃刀给我!」信奈高声叫道。
「…公主。剃刀是要…现在已经…」
「…这是我招惹的灾祸…乱丸,绝对,绝对不要把我的首级交给他们,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我们快到闺房里,快——」
「是!直到最后,我森乱丸也不会放弃!我一直、一直相信著奇迹的发生…!」
就在熊熊燃烧的本能寺内。
织田信奈和森乱丸的身姿被小姓众们淹没,然后消失在了蜂拥而至的明智军前。
由于负伤失去了战斗能力的织田信奈,向著和相良良晴喜结连理的闺房里行进。
信奈为什么在最后时刻选择了「闺房」,到底想到了什么,我们不得而知。
只知道,她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织田信奈还没有放弃,和自己不久就要死亡的「命运」战斗。
绝对,不能放弃。
「上京」
乘著马飞奔出爱宕山,火急火燎地前往京都的「真正的」明智光秀,现在正在上京的路上疾驰。
下京的本能寺熊熊燃烧的烈火,马上的明智光秀看到了。
赶不上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到底是谁?出于什么目的?
她只知道现在是一场「噩梦」般的现实。有人利用自己的名头进行谋反,因为她看到了在燃烧的本能寺旁边隐约出现的军旗。
土岐桔梗——!
明智军到底是被谁操纵了…!
「古今传授」的预言,现在实现了。
「…怎么…怎么…怎么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信奈大人…信奈大人…信奈大人啊啊啊啊啊?!相良前辈?利三!为什么不阻止他们啊,利三?你没事吧,利三…?!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绝望。
明明那么多人与「命运」相对抗了。
却还是改不掉明智光秀这个人的命运。
为什么今晚要离开京都?为什么要逃往爱宕山?
为什么自己没有在清水寺战死?至少在关原之战战死也好啊。光秀十分后悔。
自己的活著,就是个错误。
活著本身,也是一种罪吗。
本来认为自己和织田信奈、相良良晴的关系已经足够好,自己已经克服掉「命运」了。
果然,还是因为今晚离开了京都——
又或是自己没有完全斩断对相良良晴的思念所致,这份思念到现在开始引发了连锁反应了。
结果,就是这样——
「母亲大人…道三大人…对不起,…我有罪…我十兵卫…」
但是。
我还没有「亲眼看到」我的「命运」成就的那一瞬间!
我相信直到最后,直到最后一刻,信奈大人都会与「命运」斗争的!
就算连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也没有,我十兵卫到达了本能寺的话,让明智军的大家看到真正的我的话,或者…
现在考虑起来已经来不及了。现在才到上京,等到了本能寺,那时已经…。
而且,如果是假的明智光秀操纵的军队,一定会考虑措施阻止真正得明智光秀回去…
无论明智光秀有著多么高洁的勇气和志向,现在的现实仍然是惨不忍睹,自己去本能寺很有可能会和织田信奈、相良良晴一样赴死。
满含耻辱离京脱逃,然后突袭本能寺,在之后就被织田家谱代团剿灭,这是本来的「明智光秀」的覆灭路线。
但是,我现在不能这么做!
要前往本能寺。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也要赌上,哪怕没有可能…
我十兵卫也一定…!
关原之战的时候,我们可是立下「三人一起死」的誓言啊!
我相信,信奈大人和前辈一定…!
这时。
一支箭矢飞向了明智光秀的颈部。
(毒箭?!)
当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
全身的感觉急剧地麻痹了。
然后。
明智光秀,失去了意识,落马。
「二条御新造」
在本能寺以北约一千米。
妙觉寺。
明智别动队的三千人杀到了相良义阳所在的妙觉寺。
但是,当他们突入妙觉寺的时候,相良义阳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虽然是本能寺和妙觉寺同时袭击的,但是妙觉寺的话应该更早一些。听到军队开始进攻妙觉寺的「惟任日向」才开始对本能寺的总攻。
所以,相良义阳不可能是听到了本能寺被袭击,然后逃跑的。
别动队的士兵们很是疑惑。
万一被相良义阳逃走,并且成功利用「织田信奈的义姊」的身份召集旧织田家的势力反攻的话,明智军就不是「官军」,而是反贼了。
到底在哪里!明智军正在拚命搜寻相良义阳的时候——
明智军里的一个声音叫道「在东面!相良义阳就在东面的二条城!她逃进了东面的二条御新造里了!」
二条御新造和本能寺、妙觉寺不同,是一个「小型城堡「,具有足够的防御力,而且距离妙觉寺极近。
「差不多,她也逃不了多远,这里距离短,防守好,是一个极好的守城地点!」
「我们三千兵力这就把二条御新造打下来!」
「必须把这个城打掉!不然我们的公主的计画就会泡汤!今晚必须彻底把织田家打垮!」
「愣著干啥,现在就上啊!」
「不过,二条御新造的城墙太高了,我们的箭矢和种子岛发挥不了作用!」
「笨蛋,这里是京都的市中心,爬到周围的屋顶对著里面射箭放枪就好了!」
对本能寺的攻击也已经开始了。想要使「主君」明智光秀免除灭亡的命运,就得一夜之间干掉对方三员要员,只要逃走了一个人,明智军就会成为天下的公敌。长宗我部元亲和斋藤利三的关系很好,但是到时候估计也不会包庇明智光秀本人了。
而且。
不知是偶然,还是必然。
二条御新造的北面的邻居就是「公家宅邸」——近卫前久邸。
近卫前久和他的儿子近卫信尹这一夜就住在二条御新造旁边的近卫邸。因为明天相良良晴关白就任、相良义阳大纳言就任、今川义元大将军位返还,自己还得辞去关白的职务,今晚就好好休息为明天做好准备。
但是——明智军一个个都到了近卫门前。
「把门打开!」
「现在要讨伐逃进二条御新造的相良义阳!」
「就利用这个屋子作为「射击台」!就算是关白也得答应!」
「开门!开门!」
「不回应我们就用武力占领了!」
明智军全员抱著必死的心情战斗著。
失败的话,全员就是「贼军」了。
大家都蜂拥在了近卫家前。
「…这是…这是什么事…!明智光秀竟然对织田信奈谋反了…不可能啊啊啊啊!「天下布武」终究是一场空梦吗!光秀!惟任日向!你为什么要造反!」
从卧室飞奔而出的近卫前久操著堂屋里的名刀飞奔了出去,打算彻底抗战。
「老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明智光秀为什么要谋反啊!是痴情的原因吗!难道不满意做相良良晴的侧室而心生不满下克上吗!」
近卫信尹最近受到了相良良晴的熏陶,开始练习剑道,此时也飞奔了出去拿著刀和近卫前久一起作战。必须守住近卫府!尽可能多拖住一秒,这样二条御新造就能安全一秒!
二条御新造其他方位的防御性能较好,唯独北边这里,要是近卫府被占领的话就能利用各种飞行道具和武器进行投射攻击,二条御新造很容易就会失陷。
「唉,真是自作自受,这是我当年没有救足利义辉的报应啊。信尹,你快走」
「啊?谁他妈的要逃走了!我可是做梦都想做武家关白的啊!我今天可是要战斗到底,不能丢下老爹你一个人做丧家之犬啊!」
「但是,相良义阳应该不在二条御新造。她要是能够提前预知到这场谋反并且成功逃出,肯定会去本能寺向他弟弟传达信息。明智军勇则勇矣,谋略却略有不足。我们的这场战争没什么意义——」
「织田信奈和相良良晴怎么可能死!相良良晴啊,可是直到最后一刻都能为织田信奈战斗的男人啊!我…我也要做他这样的男子汉!」
「等一下别后悔啊,信尹」
明智军的兵士陆续杀到近卫府。
得到剑豪传授的剑之奥义的近卫前久,现在作为麻吕的头发已经散乱,化身成剑鬼挥舞著名刀,将前方的物体切开,把骨头乾净利落地斩断,把对方的刀砍折,让鲜血像喷泉一样肆意喷出。
背后,有儿子信尹守把。这虽然是信尹的第一次「实战」,但是很不可思议,自己体会不到任何的恐怖感。现在的他全身充满了正义感和斗气,彷佛九州的修罗一般。
「信尹,干得不错啊!明明是第一次上战场!」
「老爹你才厉害啊!你现在是真正的我的老爹!是勇猛无敌的武家关白啊!」
「错。我到了最后还是这么轻忽啊,明明打算和织田信奈携手改革这个国家的…」
「还不能认输啊!我们要争取时间!」
但是,对方的人数还是太多了。
要不是为了占据近卫家放火箭,明智军早就一把火把这里烧掉了。现在他们逐渐进攻,成功地把近卫父子逼到了屋子内,然后开始攀登近卫家的宅邸。
对二条御新造的攻击开始了!
「快,信尹!快杀到院子里把那些爬上去的兵士们杀死!不能让二条御新造失陷!这些家伙打算烧掉这里之后立刻去本能寺!到时候织田信奈就离「死期」不远了!」
「不行啊老爹!对方三千,我们就两个人!他们打我们根本不用战术啊!」
「他们没有总大将,是不可能有战术的!我们找个地方强行突破吧!」
「成!」
就在两人齐心合力突破重围的时候。
意料之外的「增援」前来了。
像巨人一般的异形男人。
背后背著十把「刀」,穿著像是室町时代的旧式甲胄,飞奔进庭院里的人是——
「原征夷大将军。「剑豪将军」就是我足利义辉!谋反的士兵啊,真是愚蠢!明智光秀会对织田信奈谋反吗!你们用你们的脑子想一想!她一定是在爱宕山被人操纵、或是被忍术替换了!你们真是白跟著明智光秀这么多年了!」
究极了日本和明国的「武」和「剑」的剑豪将军。
足利义辉。
之前被近卫前久拋弃的男人。本应死在二条御所的烈火之中的男人。
这个男人现在选择站在近卫的一方!
「…义辉!…你…为什么对拋弃了你的我这么…」
「不为什么,近卫!我本来就是应该死在二条御所的男人!二条御所的败亡不是你的责任!我现在可是要为织田信奈的「天下布武」增一份力了!就在今晚!近卫啊,你就像是我的结义兄弟一样」
「但是义辉,我之前…」
「男人说这么多话干什么!我不是没死吗!这就够了!而且我推测把明智光秀坑了的人就是,细川藤孝!就是我的弟弟!我弟弟做的错事,身为哥哥的我要去弥补!」
「细川藤孝?!为什么?他不是降伏织田信奈了吗!就算解读了「古今传授」也没能战胜相良良晴和织田信奈,之后不就臣服了吗!」
「近卫!你真是太疏忽大意了!你应该烧掉「古今传授」的!可是你不但没这么做,还把它还了回去!恐怕藤孝就是利用古今传授的秘密和九条派的公家众一起达成「预言」的!公家众的要求就是排除织田信奈,顺便让我做征夷大将军,复兴足利幕府!说来说去都是你近卫的错!」
「…什么…?!我大意了…!细川藤孝这样的智者…竟然利用我的性格…可他为什么把明智光秀卷进来并且成为首谋?他不是向光秀求婚了吗!怎么会利用喜欢的女海子做这种事!」近卫前久大吼道。
至少…至少要保住二条御新造!
这样织田信奈生存的可能性还要大一点!
也绝不能把那个「花瓶将军」卷到这种地狱里!
只能把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愚忠士兵全部杀掉了!为了平定战国乱世!
老子我——近卫就化身真正的「武家关白」!
谦信啊,要是我和你相遇的那一刻明白这个道理多好。
「公主武将」是不应该扛上「天下统一」的血淋淋的重担的。
我是关白。我是藤原氏的长者,我应该对日本的国民负有「责任」。
而且,老子我是一个「男人」——
相良良晴那无限的「勇气」,那守护公主武将于血雨腥风中的那,男人纯粹的本能,恐怕是未来的日本男子里面谁都有的气概吧。
什么是污秽的血。什么是高贵的藤原氏之血。什么是禁忌。
我们公家众世世代代守护姬巫女的原因,不是因为她们一族的血统高贵,而是因为我们要守护的是一族担负著日本一国的命运重责的少女吧——
所有的公主武将。
请原谅我的不明。
还有,相良良晴。
那超越了时空的,我的儿子。
我相信你只要活著,就能为了颠覆织田信奈的「命运」而战斗,直到最后的最后都能为自己所爱的女人而战斗。
今晚。
让我们一起战斗吧。
「义辉!信尹!我们自己的性命已经不重要了!藤原氏也好,公家也好,都滚他妈的一边!我要为了真正的自己而战!为了保护那些女人!冲啊!——」
近卫前久,开始了与死神的战斗。
但是,从近卫家向二条御新造的「攻击」已经开始了。
就算是三个人化身阿修罗拚死战斗,还是阻挡不住明智军登上近卫家屋顶的脚步。
「放箭!放火箭!」
「开枪!把那些伪将军身边的小姓众给杀光!」
「向伪将军送出使者,让她交出相良义阳!」
二条御新造开始四处著火。
但是包围网比本能寺那边薄弱很多,兵力很少,而且大部分还被近卫三个人吸引过去了。
所以此时的今川义元有「逃离二条御新造」的选项。
只要想逃,是完全逃得掉的。
义元的旁边有吉良网切这名忍者侍从。
就在使者送到「交出相良义阳,饶你们不死」的命令的时候。
在二条御新造安静地坐著的今川义元,舍弃了「逃命」的选择。
母亲和妹妹都在劝说她逃跑,可是她一边摇著自己的花团扇子,一边安然自若地坐著。
「母亲大人,氏真,我要留在这御所里。不要为我担心,因为我可是会「白鸟风流圆舞」的,那些谋反人吃我一脚就不行啦,哦呵呵呵!」
「你在胡说什么啊姐姐!徒手怎么可能打得过种子岛啊!而且防守二条御新造的小姓们越来越少了…攻击我们的明智军可是有十倍以上的兵力!打掉本能寺之后增援的会更多!要逃跑只有现在…」
「所以,你们逃吧。家康她们会看在旧主的份上帮我们一把,没事的。」
「姐姐大人也要和我们一起!」
「我现在还是征夷大将军,还要履行信奈大人的「盾」的义务。我本来就该在桶狭间战死,我能够活到现在,和母亲、氏真重逢、把雪斋大人的遗骨送回京都,已经是意外之喜了。都是相良良晴助我活命,还有信奈对我的宽容。那两人现在还在本能寺坚持抗战吧,我怎么可能先行退缩!」
虽然敌军有三千,但只要能多拖住一会儿,就能给织田信奈争取到更多生还的时间,哪怕只有一丁点,自己也要完成最后的「任务」。
这是我唯一,能够做到的事。
这就是,今川义元的「觉悟」。
「义元,你能够为了他们二人做出赴死的觉悟,当真不辱我们今川家之名,太原雪斋相比也会十分高兴吧——但是,外面有人说织田信奈和相良良晴已经被明智军讨伐掉了」
「母亲大人。那只是明智军散布的谣言罢了。我没有亲眼看到,就不会相信。我所相信的,就是那两个人有著坚强的生命力还有不怕死的决心,这是作为桶狭间之战苟且偷生的我能够敏锐觉察到的!无论经过了多少次战役,他们两个人是绝不可能死去的!哦哈哈哈!」
「…义元。你往南看看吧,本能寺已经燃烧了,恐怕是比我们这里多三倍的大军包围了那里,看样子是不会有奇迹了…但是只要征夷大将军的你还活著,就有帮助织田家重整旗鼓的希望,只要和柴田胜家、丹羽长秀他们会合,然后作为「领袖」也好「伪将军」也罢,也能振奋人心讨伐逆贼。想要向织田家报恩的话,就得用「征夷大将军」的名分啊」
「母亲大人。雪斋大人教过我「只有活著才能抓住幸福」,所以我才在桶狭间之战里苟且偷生,但是此刻如果我放弃了他们两人的话,就算我还活著,我的心也已经死了。我会陷入无尽的忏悔之中。生命总会结束的,活著,说到底只是抓住幸福的一种手段。我想要抓住的东西不是活著,而是幸福啊」
「…为了颠覆那两个人的「命运」,真的要把自己的性命…」
「嗯。那就是我追求幸福的路。当然我对于母亲而言是一个不孝之人,你能宽恕我的不孝吗?」
「…义元啊。你一直为了那两个人在演戏,带著娱乐众生的假面活著。但是你今天真的活出了你自己的路…那样的话,母亲我也说不得什么了」
寿桂尼比谁都能理解义元。
倒不如说劝说是一直在浪费时间。
今川义元打算坚守二条御新造到底,阻止明智军的三千人的步伐。她坚信著这样能够改变织田信奈的「命运」。
而且,守护义元的小姓们,都是织田信奈的忠实的家臣。大家,也都愿意和义元一起作战到底。
「…姐姐,下次一定带我去南蛮蹴鞠大会啊…」
「氏真。你的蹴鞠才能在我之上,相信终有一日你能成为「世界第一今川氏真」吧。」
「我保证你的家人能够安全逃离京都。交给我吧」从天花板上降下来的吉良网切和义元道别。
「呵呵,我们的命运都是如此奇妙啊,吉良。没时间可以浪费了,母亲大人她们就拜托你了」
「切,你不是天下的伪将军·今川义元吗?不是应该笑著送别吗?现在别哭啊!」
「把母亲大人她们送到家康那里吧,好好保护她们,然后复兴吉良家」
「好啦,我知道了。那里估计还有窥伺伊丽莎白女王的攘夷志士呢,到时候还得保护她们…那狸猫毕竟是你的青梅竹马」
「…嗯,走吧」
「出发了」
吉良网切拉著寿桂尼和氏真的手,然后离开了。
独自一人的今川义元相信。
自己在桶狭间没有死去的命运,会给这场「本能寺之变」带来意料之外的转机。
自己的生命绝对有意义。
关原之战的时候,自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觉悟。现在还活著,还能和家人重逢,是多么的幸运。
现在的我,就要把相良良晴给自己的命作为赌注。
为了改变信奈的「命运」。
让「历史的修正力」干涉的不是信奈,而是我——
「然后,南蛮寺」
「…这里…是…?!我为什么还活著?信奈呢?本能寺的信奈呢?」
相良良晴的意识复苏之时。
他躺在南蛮寺的一个房间里。腹部的伤还在激烈地疼痛,但伤口已经被药给消毒并且缝合了。
「刚看见你的时候还以为没救了呢。这可真是幸运啊,刀伤奇迹般地躲开了所有的要害部位,好像就是刺客故意为之的。很好,很好」
「曲直濑贝尔修医生…?这里是哪里?我到底昏迷了多久?信奈没事吧?」
越老越有精神的曲直濑贝尔修一边安慰良晴「冷静下来」一边用纱布包裹著良晴的腹部。
「南蛮学来的医术和你教的未来医学起了大作用——「受伤的人会因为「细菌」这种东西而感染」这未来知识。在战场上士兵死亡的大部分原因除了致命伤,还有枪伤箭伤留下的伤口。在关原之战的时候,老夫利用「伤口的杀菌消毒「这一未来知识拯救了许多的人,当然,消毒方法是老夫我多次尝试出来的」
好像是在茶会上我有提到过吧…这医生真厉害啊,竟然这么快就会了这些知识并且成功运用…好疼!腹部还是很痛!
背后有一个十字架。
这里是南蛮寺吗。
也就是说,这里距离本能寺约200米。
「唔唔,因为老夫要到弗洛伊斯酱这里做弥撒,所有就留在京都了」
「但是,谁把我就过来的呢?我不是在本能寺被八濑童子…」
「把你从本能寺救出来的是我哟」
这声音有点印象啊。原来是侍从加斯帕尔的少女,弥助。现在帮著曲直濑贝尔修医生做「助手」治疗我的伤势。
「弥助啊。但是,为什么…信奈在哪里?有没有救出信奈?」
「…很遗憾,在我得知五右卫门的结界失效之后立刻前往本能寺,到那里已经…我能够救出被八濑童子袭击的你就已经很尽力了,而且织田信奈在房子深处,周围到处都是土岐桔梗的军旗包围著…」
在加斯帕尔被监视的这段时间都是弥助代替他盯著本能寺的状况。得知结界被破坏的弥助火急火燎地前往本能寺,到那里的时候,良晴已经被八濑童子刺倒了,而且同时明智军也杀到了本能寺。
「…我被刺倒之后还以为自己受了致命伤呢…」
「没有即死真是万幸了,我当时差点就被吓到了,好在及时把你抢了回来。虽然途中被明智军的人发现,但当时有人说「这不是人」我才能顺利逃跑。我当时是很生气——不过你能活过来就很好了。」
「八濑童子呢?是不是去屋里杀熟睡的信奈了?不对…杀信奈的应该是一个人,他是…」
「八濑童子避免了和我的对决。他只留下了「我收到了碰到黑色忍者就撤退的命令」这句话。那家伙把你放下之后,在庭院里丢下了一个身份不明的尸体就逃走了。为什么留下一具头骨碎裂、面目全非的尸体,我也不知道。不过手段也太残忍了,是想要威胁我吗?」
「…不对…那是…把脸搞得面目全非…是为了让信奈绝望…让她误认为是我的尸体…那个人是为了让「本能寺之变」成功触发而送来收拾我的「第一个刺客」。本能寺之变实际的发起人是…」
「对,「本能寺之变」已经发生了。发起人就是率领明智军的明智光秀。城里的兵可都是丹波坂本军啊,相良良晴」
加斯帕尔缓慢地走进来。
「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加斯帕尔面色苍白。
明明是个平日里看不出任何表情的男子,在这一夜——准确的说是黎明即将到来之际,露出了坠入绝望的谷底的悲怆神情。
「斯特罗那些人在晚上就走了,他们就是想限制我的行动才会过来审问我。恐怕他们和这次事件的黑幕一起谋划的,而且他们开始去支援攻打二条御新造的军队了——」
「义元也被袭击了?!为什么?」
「明智别动队有三千人,去袭击妙觉寺的相良义阳。但是到那里发现她的身影早已不见,可能是逃进了二条御新造这座小城塞里面。所以,异端审判官们要作为「忍者」参加这场战斗。」
伊贺忍——八濑童子——异端审判官——明智光秀——根本联系不到一起去啊。但是这次联系到了一起,是为了「本能寺之变」这一目的。当然,明智光秀不可能真的背叛了信奈,发动了「本能寺之变」。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义阳姐到底去哪了?义元呢?信奈呢?五右卫门和一宗呢?大家都怎么样了?难道全员…?
「…加斯帕尔,救命之恩以后再感恩吧。告诉我,为什么只救我不救信奈?我知道没有足够的时间能够同时救两个人,但是为什么选择了我而不是信奈?」
「我的来历你也知道,相良良晴。我就是为了改变织田信奈的「命运」才来到日本的。如果弥助到了本能寺第一眼看到的是织田信奈,她肯定会把织田信奈就出去,这也是我下达的指示。但是——」
「庭院里的人不是她,而是我。所以才救的我…信奈的「命运」就这样确定了吗?」
「…我之前预料到弥助救出来的人是你而不是织田信奈。我告诉你,我没有过去的记忆,不知道自己是谁,我只记得「日本的织田信奈」这句话。这句话是真正的我留下的记忆吧。而且,我手里的柏拉图立体为什么会因为你的干涉而乱流?那是因为你是未来人,而且极有可能是我本人。术士不能占卜自己的命运,而且我知道潜入天岩户会有失去记忆的副作用…所以我才推测自己是「二周目的相良良晴」。这些你都知道了吧…所以本能寺之变出现之后,我就预感到弥助能救出的人不是织田信奈,而是你啊」
「不可能!」相良良晴呻吟道。激痛。全身像是被刀刮了一样。但是自己却无能为力。这份空虚的愤怒感和绝望感只能让自己陷入毁灭,对事态无济于事。(结果,我还是没能守护住信奈吗)他陷入了深深的愁苦中。
「现在从天岩户回到过去,能做得到吗?就去天岩户的本体地区,高千穗?」
「没有其他方法能够改变织田信奈的「命运」了,相良良晴。只能从头来了啊,看样子。到那时候,你将失去你的记忆,就像我一样,然后再次、再次、再次重复失败,陷入失败的无限循环之中…」
「我之前就说过了!我不可能是你!我现在就去本能寺!我要去救信奈…!」
「这是不可能的,相良良晴。我们的手段已经用尽了。配备种子岛的明智光秀军已经对本能寺形成了合围,我们是没有任何支援的。而且京都的七个大门都有明智军守把,若是他们回过头来对付我们…」
「…十兵卫是不可能谋反的!到底是谁!谁才是幕后凶手!」
「现在还不知道。但是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一旦你死了,就没有人能够把织田信奈从「命运」里救回来了,我的存在也会因此消失。所以你不能去本能寺,你要是被杀了,一切就结束了」
「不要再说我是你的这些话了!我和你是不同的两个人!什么「万一失败了就重来」…我肯定做不到!就算我忘掉和信奈生活的每一天…之前我不是丧失过一次记忆吗?我那时候和小早川小姐相恋了…尽管如此…我也绝对…绝对没有忘记我对信奈的想念!就算记忆丧失也好…这份思念是一直存在我的心底的…!」
良晴直到现在,无论经过了多么绝望的状况也都能再起。只是,想守护信奈,只是想要颠覆信奈的「命运」。只是为了这个。才有了无穷无尽的勇气和使不完的力气。信奈的存在本身就是良晴的力量源泉。
但是,现在。
这力量突然消失了。
良晴看了看室内的南蛮时钟。
自从被八濑童子偷袭之后已经过了三小时。
马上,就要「早上」了。
我昏迷了三小时吗。信奈沉沦在「本能寺之变」的命运之时,我已经丢掉了三小时的宝贵时间了…!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现在?今夜?这一天的这一瞬间?为什么我在这么重要的时刻浪费了三小时——!
这算什么事。
我,失败了吗。
现在只能回到过去,重复加斯帕尔的路吗。
陷入,无限循环吗。
这样,信奈不就会一直死在本能寺吗?
「敌人」是?「黑幕」是?
为了让「本能寺之变」成功发动,才会选择优先排除掉我这个来自未来的最大障碍。
也就是说。黑幕是知道未来的人——知道「本能寺之变」详细经过的人——
「…难道是,细川藤孝吗。是这个人吧?虽然不知道他怎么操纵的明智军,但如果「本能寺之变」发生了,十兵卫也会死!」
「细川藤孝啊。解读了「古今传授」的人…很有可能。那样的话,进攻二条御新造的理由也应该有。一个是,把近卫前久卷入「本能寺之变」中,二条御新造的旁边就是近卫家,明智军可以占据近卫家然后翻墙进入二条御新造。而且,还能排除掉近卫前久。「本能寺之变」成功之后,收益最大的就是幕后黑手和公家众了」
「不止这些…近卫前久的儿子…那家伙的名字是,叫,近卫信尹!和织田信忠的名字一样!(注:信尹和信忠念法一样nobutada)织田家的嫡子织田信忠在事变发生的时候就住在妙觉寺!他们进攻二条御新造和近卫家,把天下人的儿子杀掉…「本能寺之变」就成功了!」
「是这样吗。汉字不一样,但是读音一样啊,相良良晴。近卫信尹和他的父亲近卫前久还有足利义辉现在还在抵抗,他们为了守住今川义元而战啊」
良晴确信,黑幕就是细川藤孝。信奈的嫡子确实是在昨晚「产生」了,在信奈的腹中。但是,信奈在本能寺。如果考虑到「场」的因素,要杀信奈只能在本能寺。而且,就算有「历史的修正力」,信奈今晚妊娠的概率也不是百分之百,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就要把近卫信尹排除掉——
按照我所知的历史,信尹改名还早著,不过现在确实能够感受到违和感。而且,为什么信奈和史实里的不一样?五右卫门也是,不是蜂须贺小六,而是叫蜂须贺五右卫门。最重要的是,本应该是男子的战国武将都是少女…这个世界真的是过去的世界吗…难道细川藤孝比我先行一步知道了?他就是利用信尹这个名字成功发动的本能寺之变?!
「但是,「本能寺之变」要想成功发动,还得让织田有乐斋、织田信忠的儿子三法师从二条御新造逃离这一条件…有乐斋已经去界町了,这个条件按理说也不会满足…」
「相良良晴。今川义元的忍者带著她的母亲和今川氏真逃离了二条御新造。这可能就是成功发动的「替代条件」吧。细川藤孝早就在茶会上,通过今川义元的缺席推断出来她的家人已经来到了」
「是啊…对啊加斯帕尔…难道当时阅兵时的特别行动队也是他搞的鬼…」
「细川藤孝昨晚参加了爱宕百韵。明智光秀可能是被催眠操纵了,也可能被人顶替了。但是就算是强烈的催眠,暗示杀掉主君这样的事情也会产生极大的抗拒。恐怕现在的明智军总大将是冒牌货啊」
现在已经不用怀疑什么了。一切都在按照细川藤孝的计画进行!细川藤孝的思虑比恶魔还要缜密,而且在此基础上解读完了「古今传授」,对「本能寺之变」的了解度比加斯帕尔还要详细!
如果我消失了,加斯帕尔的悲愿会不会实现?难道我要是不出现在这个世界的话,加斯帕尔也会消失吗?难道我真的是加斯帕尔?那样的话我肯定胜不过细川藤孝!我会陷入无限死循环!
怎么办?到底怎么回事?
「命运」已经达成了!
信奈、肚子里的孩子、近卫信尹、义阳姐、义元…大家都会死!
「…不行…还没有…还不能放弃啊!现在可不是萎靡不振的时候!现在可不是怨天尤人的时候!我现在就要去本能寺!还赶得上!还赶得上!我知道的!信奈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放弃的!她会战斗到最后的一瞬间!弥助!拜托你了,把我带到本能寺!求求了…!求求了…!求求你!」
「——加斯帕尔大人,我带他去了」弥助对主人报告之后用肩膀支撑著良晴,前往200米外的本能寺。
相良良晴还没有失去不屈的精神力。
醒的太晚了,失去了宝贵的三小时…即使如此,也要对抗命运。
这不是他自己的力量,而是织田信奈和他的朋友给他的力量。
「那,我的真实身份又是谁呢」加斯帕尔闭著眼感叹著,为弥助和相良良晴送别。
弗洛伊斯和奥尔刚蒂诺暂时休息了。当她们醒来的时候,会看到怎样的景色呢?至少,先持续著美好的梦吧。在多得到一点,幸福——
相良良晴,抵达了「本能寺」。
朝阳已经照亮了东方的天空。
一眼望去,只看得一片废墟。
本能寺已经——没有了。
只剩下「本能寺遗址」。
之前无数的建筑物和庭院,被野火燃烧殆尽。
一万明智军为了增援二条御新造,开始了全速向北行军。
留在本能寺遗址的士兵只有几个人,他们睁著血眼,在被烧完了的本能寺遗址里拚命寻找织田信奈的「头盖骨」。
再怎么找都没用了。相良良晴心想。「本能寺之变」已经达成了。之后一定是找不到信奈的头盖骨或是遗骨的。这也是明智光秀没落的一大要因。这就是历史。
未来人·相良良晴激励改变的历史,终究被历史的修正力改了回来。
织田信奈,消失了。
从这个世界上。
连一丝毛发都没有留下。
回归到了尘土。
和肚子里的小生命一起。
和良晴的孩子一起。
良晴跪在大地上怒吼著。哭泣著。
脑子就像是被刀来回劈砍一样。
难以忍受的苦痛。
但是。
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哭泣的呢。
明智光秀和相良义阳、五右卫门姊妹生死未卜,现在应该重新振作起来。而且,二条御新造的义元还在为了伙伴的「命运」而战斗著!
你那神情是什么!你那目光又是什么!你那不争气的泪水又是什么!你以为你的泪水能够打倒那些凶手吗?能够拯救你所爱的人吗?相良良晴!现在应该站起来,对抗「命运」,击败「命运」!
相良良晴。
你不是还活著的吗!
前鬼的声音吗。但是前鬼留下的思念不是在关原之战里消失了吗。难道这是我内心的声音?还是…
「——振作起来咻。相良良晴。你并不孤独,你还有我们这些同伴,这些和你分蛋痛苦、一起哭去、一起战斗的伙伴」
像野兽一般拚命拿额头撞地上的瓦砾的相良良晴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肩上坐著小小的狐狸一般的生物的少女。她为了能和良晴一起痛苦,一起哭泣,对著良晴伸出了雪白的小手。
006
「良晴先生,你并不是一个人。你是回应了日本战国时代人民的祈祷、回应了织田信奈大人的祈祷,超越了时代降临到这个世界的英雄。来吧,请伸出你的手——为了把信奈大人从「命运」中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