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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流转 第一章

这里是哪里?

我在做什么,脑袋昏昏沉沉所以不清楚

啊是司令还有夕呼老师。还有谁呢?

有点怪怪的心情轻飘飘的

发生什么事了

我怎么了?

「真的没问题吗,伊隅上尉。」

盯着陷入茫然状态的白银武,横滨基地司令包尔.拉达毕诺德皱起眉头。

「是的,他正在注射自白剂和抗忧郁剂的点滴,因为混合投药的影响,所以多少有口齿不清的问题,至少应该可以维持四十八小时的理智。」

被称为伊隅上尉的女性士官反应敏捷地回答拉达毕诺德的质问。

夕呼马上接在她之后说了。

「好不容易才到这个程度啊。趁他还有理智的时候,快点结束。」

始终冷静的她对MP的其中一人下达指令。

MP点点头并开始质问武。

「那么,你确认了第二区的战斗爆炸声,是这样吗?」

——什么啊,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重复问相同的事情,真麻烦。

「情况如何?」

——情况如何?情况?

「白银,你不需要思考,说出你想到的就可以了。」

伊隅轻声建议恍神到眼神呆滞而沉默的武。

「那个情况是总之很惨。」

武含糊不清的话让在场的拉达毕诺德、夕呼、伊隅,MP以及医护兵的表情都变得僵硬,虽然侦讯室里笼罩着沉闷的气氛,不过因为武被施打了松弛剂和自白剂等药物,精神状况不正常的他无法体会这种紧张感。

「敌人从第二演习场冒出来发生爆炸敌人的动作太快了,然后虽然大家战斗了,可是没有武器啊,因为那是演习场。」

武的脸因为药的影响而松弛,眼鼻口等部位全都放松不成模样。

瞳孔无神涣散,口水滴滴答答从张着的嘴边掉落,混着泪水与鼻涕的物质垂在那边,就在武每说一个单字就暂停的唇边,不断牵丝又掉落。

「侵略者中队的人把我们当笨蛋要我们去拿武器让我很生气然后BETA就突然出现在我眼前。」

「先停一下,我看不下去了。」

夕呼不忍直视武惨不忍睹的样子,就透过负责质询的MP将指示传达给医护兵。

「白银少尉请擦擦脸,可以忍耐下去吗?」

「啊,恩可以这点小事,别小看我。」

「少尉,虽然会有点呼吸不顺,不过请忍耐。」

为了止住鼻水而拿塞子堵住武的鼻孔,不舒服的武摇了摇头。

「虽然是不得已才用药,不过他恍惚到这种地步的话,可能需要担心证词的可可信度,果然应该避免混合用药吧?」

受不了武的情况的拉达毕诺德边叹气边低嘲。

「在可靠性商,到此为止的证词没有任何问题,跟记录器的记录完全一致,而且这个处置也是为了他自己好,不这样做的话,少尉早就精神崩溃了。」

「因为他是神宫司上士战死时唯一目击者,没办法」

虽然同意夕呼的说明,不过无法发挥对于眼前景象的不舒服感觉,拉达毕诺德一边用指尖捏了捏眉间的皱纹,一边摇头。

「好了,结束了,少尉很会忍耐喔。」

擦掉脸上脏淤的医护兵用了哄小孩子的口吻。

「别这样我不是小孩子」

武依旧表情恍惚。

虽然觉得被小看了,不过武的思绪就像被霞侵入般变成一片空白,反射性说出所想的事情,MP再次开始询问在这种情况下的武。

「你被派去拿武器,并且在那里跟BETA战斗。然后怎么了?」

「然后那个敌人突然出现,我就激动了起来就像白痴一样不断发射漆弹」

武用幼儿在叙述经历般结结巴巴的语调继续说明。

「这样一来我就被攻击了我很害怕哭喊着救救我」

武的脑海里清楚闪过那个冲击性的时间,但是在药效下似乎感觉不到恐怖,武有如完全置身事外般,只要心里嘟哝着「那个好可怕」。

「你记得那时是怎么被救出来的吗?」

「救我的是战术机。啊,我知道喔那架是不知火,是一个名叫沙雾上尉的家伙,可是他就丢下我不管我超生气的。因为明明很恐怖,可是他就这样走开了」

「原来如此,那我要问重要的事情啰,可以吧?」

武对他的询问点了点头,虽然无自己想要回话,却因为强力的药效变得无法用说的。

「你记得那之后你跟谁碰面了吗?」

——有谁在啊,是小麻,对了,是小麻来了。

「我记得。」

「那么,跟我说当时的事情。」

——呃要说到什么地步才好全部说的话夕呼老师会生气或许会生气

嘴开开的武心不在焉地思考,要说自己是从别的世界跳跃到这里的事情,还是要说今后会发生的『事实』。然而,武马上就放弃思考了,光回答被问到的事情就已经很麻烦了,不可能去考虑更多的东西。

「我被BETA打得很惨,所以非常沮丧来到这里的我应该是最强的,却无法打赢BETA什么的不管怎样因为一切都毁了,所以我很沮丧我很糟真的。」

依旧沉默的夕呼倾听武叽叽咕咕索命的证词,夕呼原本打算万一武又什么预测未来的发言,就马上采取一些措施。

「小麻她大概是来鼓励我的很体贴吧。」

「小麻?」拉达毕诺德对没听过的称呼感到疑惑。

「少尉是这样叫上士的,训练兵常常会帮严厉的上司取些悔蔑的绰号。」

夕呼解释武德话给拉达毕诺德听,倘若武做出危险的发言,夕呼就机智地以其他解释来说明,当成是他意识模糊带过。

「小麻跟我说了很多,要让我打起精神我因为被安慰所以很丢脸所以无法看着小麻的脸尽管如此她还是告诉了我很多失败经历,和以前的事情」

有时候虽然会被医护兵要求擦擦嘴巴,武还是继续蓦然说出『那个时候的事情』。

「虽然我很别扭地继续沮丧可是总觉得好像能够坚持下去虽然想要道谢可是因为那也很丢脸在我努力朝身后跟小麻说谢谢。然后因为没有回应所以我想小麻是不是在生气,转过头去」

凄惨的景象浮现在武德脑海中。

如果没有被施打诸多药物的话,或许武已经发疯的震撼景象。

「转过头去」

「转过头去怎么了?」

「小麻被BETA吃掉了。」

侦讯室的空气瞬间冻结了。

——对了小麻死掉了,可是为什么?

「然后呢?情况给我说仔细一点。」

「小麻被BETA从身后抓起小麻的头从嘴部以上都不见了」

应该是很悲伤的,不过武像是不被感情支配般说明。

「我闻到非常奇怪的血腥味听到BETA在吃小麻发出的声音然后我的眼前突然变成一片血红」

「够了,已经了解情况了。」

让人不忍听下去的情况报告,夕呼皱着眉头制止了武。

「然后我将沾黏在我身上和脸上的小麻一部分以及散落地面的小麻集中在一起拼命让她恢复原状可是完全黏不住」

「已经够了!我不是说让他住嘴吗!」

夕呼忍不住大叫。

跟因为投药而失去情感起伏的武不同,夕呼的情感已经超出极限而动摇。

「好,已经够了,少尉,谢谢您的协助,已经没问题了。」

「嗯这样啊」

——总觉得好困还不快点结束

「刚才的证词与情况和各种记录一致,这之后的细节可以用伊隅上尉的照相机记录详细确认。」

「这样就几乎确定神宫司上士的死亡了。」

「接下来就等遗体的DNA鉴定,因为三十六公厘弹的直击,义务和遗体处于不可能辨别身份的状况。」

「太遗憾了,他是个优秀的军人啊。抱歉,麻烦安排通知遗属。」

「知道了。」

在场的每个人没有沉浸于悲伤,而像是处理日常业务般接受麻里茂的死

除了继续不发一语的夕呼,以及为自己的恍惚而感到难过的武例外。

「副司令,白银少尉要怎么办。」

「之后转去做催眠暗示处理,在这个阶段就变成没用的东西令人困扰。」

「马上吗?先让他休息不是比较好吗?」

拉达毕诺德吃惊地询问夕呼,不止是他,只要看到武现在的状况,应该都能理解这是多乱来的事情,即使立场上不能回嘴,医护兵与MP也明显露出为难的表情。

「根据强化装备的生命记录,得知他遇到BETA时失去控制是因为PTDS的可能性很大,虽然投予兴奋剂的药效让幻觉重现是导火线没错,很有可能是他对BETA有严重的心理创伤,从他在前阵子的武装叛变未遂事件时,没有出现这个症状可以推断出来。」

听完说明,拉达毕诺德露出些微沉思的表情。

「他对我们的计划来说还有用处,必须避免这次的事件变成更严重的PTSD。」

「的确,处置他本来就是博士的管辖范围了,就照你的意思去做。」

靠『还有用处』这句话,就让拉达毕诺德将处置武的事情全部交给夕呼,从军者地决断经常会变成结果是有益还是无益的二选一。

「请你们将白银武带到处置室,处理结束的话,就施打自白剂的分解药让他休息,抗忧郁剂请暂时继续施用。」

「副司令,我也一起去。」

不知道是不是担心武,伊隅说她要跟武一起去。

「真是不好意思,你愿意去的话就帮了我大忙,因为我也要忙事后处理的事情。」

「来吧,少尉,我们走吧。您站得起来吗?」

武被医护兵从椅子上扶抱起来,虽然继续被质问很烦人,不过要站起来移动也让人不高兴,摇摇晃晃的武站起身,跟伊隅他们一起往处置室走去。

「身体觉得如何,少尉?」

伊隅问了在处置室接受完视觉式催眠等处理的武。

「头很痛上尉。」

虽然武精神上稳定了,却因为视觉式催眠刺激到眼睛,引起了偏头痛,武虽然想躺着休息,不过眼前坐着一个上尉,他也无法直接躺下。

「你记得我吗?」

——是谁呢?我记得她刚才有跟司令他们一起。

「抱歉……我不认识您。」

「什么啊,我还救了你两次,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咦那么是上尉救」

第一次是武装叛变的时候,第二次是被BETA袭击的时候。

「白银无,你从今天十六点三十分起正式分配到我的部队。」

——那么说来试机结束我就会被分配到A-01部队。

「我是担任部队统率的伊隅满。」

「失礼了,我是白银武上尉。」

这个人是部队的指挥官?武觉得有点惊讶。

「我的部队是直属于香月副司令的特殊任务部队,轻松的任务绝对不会落到我们头上,你要有所觉悟。」

对于伊隅严厉的发言,武以敬礼回应对方。

「那个,关于神宫司上士的事情我很抱歉。」

「咦?」

伊隅的态度从严厉瞬间改变,让武吓了一跳。

不管是关于麻里茂的话题,还是伊隅道歉的事情,对接受用药与后催眠疗法的武而言,都有如第一次听说办震惊。

「如果我们没有过度信赖BETA全灭的消息,而更加警戒敌人的话,应该就不会发生那种事情了。」

——怎么这样这不是上尉的错。

如果我没在那边啰哩啰嗦的话如果我没那样做的话。

「虽然神宫司上士是非常严厉的人,可是她也有非常温柔的地方。」

——上尉……是小麻的朋友吗?

「无法好好保护如母亲般的恩师让我后悔不已。」

「恩师」

「我也在这个基地的训练学校接受过她的训练。」

武脑里闪过了麻里茂的身影,回忆里全都只有温柔的麻里茂。

「你似乎是非常优秀的训练兵。」

「不,没这回事。」

「你别谦虚了,上士的报告书里全都有写。」

——我真的优秀的话,就不会有这些事情发生。

虽然武很想大叫出声,但是他的内心是难以想象的平静,连反驳的意思都没有,平静是因为治疗的结果,但是武不禁觉得这样的自己很怪。

「在我还是训练兵的时候,她都会针对体力差的人也就是所谓的魔鬼上士。」

——你说小麻是魔鬼上士?

「我是训练部队的队长,因为操得太过头地话会死人的,所以我常常进言请她不要这样,尤其在战术机讲习里的她是最可怕的,因为她会自己开着假象敌机,把我们打得落花流水。」

——因为她从战斗指挥车下指示的印象太强烈了,所以有点无法想象她所说的话。

可是,从她在武装叛变事件时的驾驶来看,就知道她有相当的本领。

或许只是因为我们跳过这种军事训练就任官了,所以没有看到。

武听着伊隅讲着麻里茂的过去,心不在焉地随便思考。

「在技能鉴定演习前地某一天,有一个训练兵在跟上士的模拟战中发生意外死亡。」

——在模拟战中死亡?是在进行那么严苛的训练吗?

「这样就死掉的家伙,不管在哪个战场上都无法存活,而且一定会为自己那方带来很大的损失,所以今天死掉是他以军人身份所做的最大贡献—上士对同伴突然死掉而傻掉的训练兵们直接断言。」

不敢置信的武只能睁大眼睛。

不能将武所认识的麻里茂,和伊隅所说的麻里茂联想在一块。

「没错,是死掉的训练兵自己出错而发生意外,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但是上士却说出让训练兵怒火中烧的话,是为了要让因为同伴的死而意外消沉的我们振奋起来。」

武说不出话来了。

虽然有过原来世界的『小麻』,和这个世界的『小麻』是完全判若两人的印象,感觉上内在是一样温柔的女性,虽然她的严厉是武自己的体验,他不记得有看过她那么严苛的一面。

「我们完全上钩了,不止沮丧于同伴之死,我们也憎恨上士,到了晚上,训练兵的愤怒到达顶点,几乎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身为队长,我为了平息这个状况,也为了清楚自己的闷气,我就闯进上士的房间。」

武紧张地听着伊隅的话。

「然后神宫司上士正在哭。冲进去想要揍她的我,连从门里传来的啜泣声都没注意到,那时我看到在哭的上士,愤怒的情绪直冲脑门,现在是在哭什么上士连哭的资格也没有,所以我非常生气。」

伊隅轻轻地描述当时的情况。

武无法说出任何话来,连直视伊隅都办不到。

「然后我就往上士揍上去,反而被毒打了一顿。」

「」

「那个时候上士边哭边狠狠打我。她边说『你以为这样做,就能够保住性命吗?』边不停打我。」

武想起了在发生这件可恨的事情之前,他跟麻里茂的对话。

『可是过了不久,我开始在想存活下来的自己,应该要做什么事情的含义而继续战斗着。』

『我认为这是那个时候我存活下来是让我存活下来的用意。』

『为了让多一个人也好的卫士能够多活一秒,所以我有效利用这个经验,只有这样才能报答我的部下啊。』

麻里茂跟他温柔说话的声音,让武的心痛苦揪起。

如果没有治疗的效果,武一定又会像发狂似大叫。

「在那之后,他被称为『疯狗』,让训练兵更怕她。」

「疯狗」

「是看到她边哭边不停揍喔的那个样子后,训练兵们取的绰号。」

更难将疯狗这个绰号跟麻里茂联想在一块了,可是,正因为是活得那么艰辛,所以才会温柔地跟陷入低潮的我说话,武是这样解读的。

「虽然是很丢脸的事情,当时还是小鬼的我就算被揍了,也还是完全不能理解上士的心意,上士的魔鬼训练全都是为了训练兵照相,实际上了战场才初次体会到,越过『死亡八分钟』的时候,才第一次体会到」

——死亡八分钟吗。

是小麻告诉我的吗?第一次上阵与BETA直接对战的战士,在战场上存活的时间平均是八分钟。

「至少,只要有能够逃的力气和体力,就算丢脸或什么的,也能够存活下来,所以上士才会那么严格锻炼我们。」

——果然是小麻这才像小麻。

虽然是间接性的,像这样再次接触到麻里茂的温柔,武德心中突然一动。

温柔的神宫司麻里茂已经不在了。

「真是失去了一个值得惋惜的人,现在的情况明明最需要的就是像她一样的人啊。」

「恩」

「这是战争的现实,就算是再优秀的士兵,稍微大意和判断错误,就会成为知名的结果,然后,失去的不只是自己的生命而已。」

伊隅自责地说着。

「在这两个月里,我让三个部下送死,一个正在住院。」

「咦?」

「然后今天又让一个送死,一个受重伤。」

这是战争的现实,伊隅这番话不断在武的心中回荡。

「都是我误判了队伍所处的情况,以及部下的力量。」

又不能说她部队,却不能同意她所说的。

「可是我们不被容许停滞不前,也不被允许沉浸在感伤中,比起哀悼死者,不害死现在还活着的人更为重要,振作起来,不要逃避限制,否则会有人因为自己而死,不想那样的话,就快点恢复正常。」

——振作起来?

「神宫司上士应该也是如此希望。」

——也许就像伊隅上尉所说的,可是总觉得不对。

虽然武理解伊隅这些鼓舞的话,不过他无法统一。

总觉得内心某处在抗拒。

「你今天就马上就寝吧,什么也别想,知道吗?」

「知道了。」

「那就明天见。」

敬完礼的武看着伊隅离开房间的背影。

被单独留在房间里的武觉得心里卡着『某种』异样感,他回想伊隅说过的话。

——叫我要快点恢复正常,要怎么做啊?

我很悲伤,可是却哭不出来。

心情异样平静。

其实应该很难过,却用理性思考。

我知道无法悲伤时因为暗示和药的关系。

但是连好好悲伤都不被允许,是要怎样恢复正常?

别胡说八道了。

无法面对麻里茂的死,也无法难过,武的心中只有异样感与不开心感,用空虚来形容现在的武是最贴切的。

他漫不经心思考,意识慢慢开始空白,武抱住头开始回想并且整理每件事,虽然无法随心有条理的思考,但是也不能一直处于不愉快的状态下。

——以前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武装叛变也是一样。

跟记忆完全不一样的事件。

虽然好像有在某处听过武装叛变相关资讯的记忆,但是在之前的世界没有到真正崛起的地步才对。

而且武的记忆中也米有BETA袭击横滨基地,以及麻里茂死掉的事情。

武想了想,因为自己改变了未来,所以麻里茂才死的吗

完全不干涉这个世界的事情,或许历史就不会改变了。

武装叛变也好,BETA袭击横滨基地也罢。

然而不去干涉、改变历史的话,结果会变成这个世界的人类灭亡

「呜」

武的眼前突然浮现出染成一片鲜红的景象。

那时麻里茂被BETA啃掉头部,肉块与脑浆四散的姿态。

失去力气的四肢无力低垂,血液和体液流到脚尖滴落。

「呼,呼」

自己都可以听到紊乱的呼吸、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药效过了吗?这是幻觉重现吗?

『少尉是因为PTSD的幻觉重现而陷入混乱。』

武想起来医护兵在治疗时跟他说过这句话。

『PTSD是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突然想起造成身心创伤的意外或时间的细节,肉体上和精神上发生异常的现象称为幻觉重现。少尉的情况,我想诱因是兴奋剂,不过详细情况请等检查结果。』

——果然是幻觉重现

『因为已经用催眠暗示封印起来了,只要不适用兴奋剂,我想对今后的战斗不会有影响,但是一想到今天的事件,还是暂时服用抗忧郁剂会比较好。』

——抗忧郁剂?对了,我有拿到药。

突然变得不安或心情低落的话,虽然只有一下下,不过武的心向药屈服了。

同时,武想起麻里茂死掉的瞬间

——服用这个的话,又会像刚才一样,变得什么也感觉不到。

如果是真的,如果没有催眠暗示,幻觉重现的痛苦应该不止这样。

连好好难过都办不到了,说什么要毫不难过地摆脱悲伤,那些话都是假的。

「呜」

——小麻,我我该怎么办才好?

虽然吃药变得轻松,却只是暂时的。

只要不接受麻里茂的死,似乎就连麻里茂曾经存在的事情都会被抹去般德不安袭上心头。

武的结论是不要依赖药物来克服幻觉重现,确实地接受麻里茂的死。

然而,现在的武不知道方法。

要怎么做才能接受麻里茂的死,虽然想否定这个事实,可是继续否定下去的话,会变成在自欺欺人,跟用药来求解脱是一样的。

如同伊隅所说,虽然武也想到要继承麻里茂的遗志,还是有点无法认同。

神宫司麻里茂的确死亡了。

虽然如此,武无法完全忘记过往的日子正常生活,伊隅也曾经受过麻里茂的照顾,所以她的死也让伊隅很不好受才对。

可是为什么她用一句「很遗憾」就带过了?

是太习惯战争,对人的死亡已经感觉麻木了吗?

我想伊隅上尉失去了部下,比起哀伤,更当成是自己的责任,而将一切都吞下去。她会鼓励我,是想让成为她部下的我能够排上用场,只能这么想。

以合理性来说就到此为止,身为卫士还是懂得这个道理,心里却会排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东想西想的关系,幻觉重现的痛苦已减轻了一些。

尽管还残留着药效与暗示的影响,多少还是能够思考。

虽然无法想到接受麻里茂之死的方法,比起陷入低潮什么也不管,或是因为药的影响而继续沉睡,都要来得好多了。

「嗯?」

武突然觉得门外有人,等了一会门就开了。

「可以跟你稍微聊聊吗?」

来找武的是明夜。

武看到的是没有努力装出开朗表情,跟平常一样的冥夜。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我睡不着。」

——用这种说法来表示你的担心,真像你的作风。

「嗯没关系。」

明夜的担心让武不太敢跟她道谢,他有点粗鲁地回应。

「我也睡不着,正希望有人陪我说话。」

「是这样啊。」

——吃药的话就睡得着了,只是我不喜欢。

武已经受够了这种像是从远处冷静看着自己难过的感觉。

「不过我真的放心了,要说理由是什么的话,就是我很庆幸你冷静下来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又不是那么伟大的人。」

「你在说什么,你现在已经是我们的领导者了。」

「」

——你说我是大家的领导者,什么啊?

「如果你这个领导者动摇的话,大家都会变得格外不安,正因为是这种时候,你的存在是很重要的。」

——什么啊,你是说我不能感到不安吗!

说起来,不可能是我变成领导者。

应该成为领导者的是冥夜你或班长。

「我很感激你是这样想的,不过我不是,而且大家也没有这么认为。」

冥夜的话不单单想鼓励武,武知道冥夜不是会说场面话的人,正因为如此,冥夜的话听起来好沉重。

「我没有小看我自己,这是事实。」

——我本来就是为了我自己的方便才行动的。从动机来看,我没有资格被大家这么认为,为了自己的利益,我让别人去解决天元山的老婆婆,又无法直接对殿下下手,我就是这样的人。

「我不管你是怎么评论你自己的,但是至今你所做的各种事情让我们这么想。」

「」

或许是这样。

武活用『亲身经验』带领大家走到这里是事实,因为武相信得到大家的信任就能稍微改变历史,所以武无话可说。

「结果就是你得到了这样的地位,不管愿不愿意,你都有责任与义务回应这些信赖。」

——我知道,我已经知道了。

可以的话我也想这么做。

在武装叛变的时候,被你们两姐妹的生活态度打动,曾经想过要这么做。

可是我无法变得跟殿下,跟你一样啊。

我不像是那么优秀的人。

「我不是为了要回应信赖才做的。」

对武来说,得到信任带领大家,想要稍微改变历史,与如此被信赖是两回事。

冥夜直率的话给了武一击。

她当然没有恶意,武知道冥夜是来鼓励自己的,但是感受到了跟在伊隅身上发现相同的隔阂感觉。

「你是说,我连身为一个人的基本,想要随心所欲都不行吗?」

「是的,虽然很偏激,就如你所说,心灵奔放自由倒无所谓,不过应该要时常考虑到那种态度和发言带给四周的影响,那时如诸在像你这种有天分的人身上的宿命。」

——我才不是那种人,只是之前曾经体验过一次相同的事情,所以才做得到。

OS的构思是因为我玩过『原来世界』的某人想出来的游戏,只是将这游戏带到『这个世界』来而已。

我没有天赋异禀,被你们这么认为的我是个骗子啊!!

「就算是这种处境的人也会失败。然而,那并不是不被原谅的。」

——伊隅上尉所说的,因为自己的关系而让部下送死,指的就是这个吗?

「事情的成功与否,评价会因为在哪个阶段来判断而大大不同,不正这是你这种人最需要的吗?」

「将失败转化为成功。」

「对,所以下次事情顺利进行就好了。」

「下次事情顺利进行就好?你是因为想睡而胡言乱语吗?」

「是吗抱歉。」

「战场上有『下次』这种东西吗?死掉的话就不会有『下次』了。」

武的反驳让不知所措的冥夜沉默下来。

「看了今天的情况就知道了,死去的人跟我们有哪里不同?」

不管是夸张的宿命,还是知道未来,死的时候还是会死的。

「小麻已经没有『下次』了!而且还是因为我!如果我没有在那里此役不觉,如果我在碰到BETA时没有抓狂的话小麻应该就不会死了!」

「当时,你所做的一切产生这个结果,可是神宫司上士的死跟你没有关系。」

「那么!为什么为什么小麻会先死啊!?在同一个地方拖拖拉拉的我还活着,为了『下次』而拼命的小麻却死了那是为什么?」

「没有什么理由,一定要说的话是命运。」

——你说命运?

你说那种司法是小麻的命运吗!?

果然很奇怪。

『这个世界』疯了。

居然连我觉得正经的冥夜都开始说这种话了。

「可是,你存活下来了,所以你有『下次』,不管是断手还是断脚,只要活着就能够战斗。活着的人了为没有『下次』的死者们,也应该要完成这件事。」

——不,那只是华而不实的理想主义,冥夜。

这些话并不能让人照着做。

至少自己办不到。

「因为大家相信人类的胜利,所以才坚守各自的职务而殉职,达成这个夙愿,才是存活下来的人义务。我是这么认为的。」

「你说的真是冠冕堂皇」

冥夜有点不知所措地注视武。

「反过来说的话,你的理论是为了战斗,而要我忍耐被糟蹋吗?」

冥夜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武的问题,只是静静地听着武说。

「被灌一堆药,随意用催眠暗示来摆弄我的记忆,让我就算很难过也哭不出来,我也要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吗!?」

冥夜还是没有回答。

她不知道是为难还是在犹豫该怎么回答,武看不出来她沉默的打算。

「那你为什么对那些反叛者的信念感同身受!?倘若为了打赢跟BETA的战争,就算过敏被欺凌也是无可奈何吧!?你说的跟你做的互相矛盾!别把你的歪理套用在我身上!!」

武心中的各大与不高兴爆发了,他滔滔不绝说下去。

「你的——」

「你不要发牢骚!」

冥夜尖锐的声音打断了武的话。

「你是因为自己的主见才站在那个立场,别配合自己的情况将有力量者和没有力量者地立场分开使用。」

「你说什么!?」

「你曾经坚定地跟我说过,说你想要守护地球与全人类!?」

——啊,我的确这么说过。那个时候是这样想,现在还是想这样想,可是从冥夜来看的话,我看起来是配合我自己的情况而改变态度吗?

武的内心稍微冷静了下来。

「虽然是老掉牙的说法,我也有想要守护的东西。」

「是什么,冥夜你说你想守护的东西是什么?」

「这个星球这个国家的人民,然后日本这个国家。」

——国家这个字的意思是在火山的时候你教我的。

「白银 ,你没有吗?」

「有啊。」

「可以告诉我吗?」

「是地球和全人类。」

那个心情没有虚假,因为如此希望才会努力至今。

但是,麻里茂的死让心情动摇也是千真万确。

「在基础训练时,为了让上气不接下气的我们振奋起来,在PX用餐时,你说只要有可能就要『拯救人类』对吧?」

——是啊,我是为了让各位振奋才这么说的。可是,我现在觉得那是我为了不让自己气馁才那么说的。

「拒绝免除兵役而来到这里,不是你自己的意志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还这么说!免除兵役是夕呼老师编出来!

「不对!我不是因为喜欢才来到『这个世界』的!」

「停!太难看了!」

「够了!我听够你那冠冕堂皇的话了!给我出去!!」

冥夜一动也不动地瞪着武的脸,眼里微微透露出悲伤的眼神,然而武却没有注意到。

「真是的我说给我出去!」

「真可怜。」

冥夜的话中夹杂着叹息,让武火冒三丈。

「不要可怜我!」

「谁在可怜你了啊?可怜的是神宫司上士!像你这个样子她白白死去了!」

你说小麻白死了!?

「开什么玩笑!!」

虽然武对军队,不,是对这个世界的不讲理觉得不开心,但是麻里茂的死被说成是白死了,无法控制冲动的武推倒了冥夜。

「你懂什么!对我一无所知的你居然!!你懂小麻什么啊!」

就算被用力推倒,冥夜也没有挣扎,只是盯着武。

「让我和纯夏分开——将很多东西从我身边拿走!!被强迫加入军队!!强迫我过着没有任何自由的生活!!也让我遭遇更大的痛苦。」

面对激动的武,冥夜束手无策。

「你以为谁会愿意来这么疯狂的世界!!」

「」

「我跟你不同!是因为喜欢才来这种地方的你是」

嘶吼到这里,武突然清醒了。

——不对冥夜是被当成人质交出来的。

将很多东西从我身边拿走强迫加入军队,没有任何自由。

这家伙也是一样。

「已经结束了吗?」

没有起身的冥夜抬头质问。

「你为什么不挣扎?为什么要一直被我骂?」

冥夜依旧沉默地盯着武的眼睛。

「就这样被我侵犯也无所谓吗!!」

「我不在意。」

——咦?

「将我当成玩物能让你心里舒服的话,你就随意吧。」

——什什么啊?为什么你能这样做啊?

你其实不想呆在这里吧!?

「抱我能稍微消除你心中的创伤」

——别这样!

「所以……我不在意。」

——别让我的心情更凄惨!!

「闭嘴!」

「能让你的伤痛更早痊愈的话,我几次都」

「闭嘴!!」

「所以我求你武。」

——啊啊

「我求你,战胜痛苦」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疯了,全都疯了。

用了将冥夜推到一边,武跌跌撞撞冲出房间。

「武!!等等!」

虽然从背后传来冥夜的声音,武依旧头也没回地在走廊上奔跑。

不行了。『这个世界』,这个疯狂世界里没有白银武的容身处。

不,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这种东西。白银武在『这个世界』是异类。

尽管如此,武却有改变未来,拯救人类的狂妄想法。

——我办不到这种事情,我只是一个学生!

要拯救如此疯狂的世界,本来就是难以办到的。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为什么会来到这种世界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

是我做了什么坏事吗

「真是我受够了。」

——什么啊,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我去战斗。

太奇怪了,连身体都用上了就是要我去战斗,真是太不正常了。纯夏在『这个世界』的话,一定不会这样对我,纯夏绝对不会叫我去战斗什么的。

每个人都因为战争而脑袋坏掉了。

就是这样要不然不可能会毫不在乎对人滥用药物,不会用催眠下暗示,随便玩弄别人的记忆。

霞在如此残酷的地方长大,真是太可怜了。

在这种只有疯子的世界里,没有我的容身处。

「回去吧。」

武慢慢往夕呼的研究室移动,然后开始加快脚步。

——就是这样我要回去了。

就像『之前的这个世界』,不是完全没有回去的方法,已经够了。

我不是已经阻止了BETA从佐渡岛进攻,还有HSST掉落了。

也让总战术演习合格了,大家那么早就任官了。

『这个世界』绝对不会有的新型OS都已经实用化了。

说起来,导正夕呼老师理论性的错误也是我。

受尽痛苦并且将姓名暴露在危险之下拿回夕呼老师的公式,因为拿回了公式,ALTERNATICE4关键的『00UNIT』也差不多应该完成了。

已经很足够了,我把在『这个世界』里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变成了很多可能,之后谁来做都会很顺利。

不一定需要我,我不在的话应该会更顺利。

再这样下去,也会拖累到夕呼老师。

「我真愚蠢。」

——为什么之前没有那么做。

是在大家的面前耍帅吧。但是已经够了,已经没有那个需要了。

回去我要回去,回到『原来的世界』!

「啊」

高等级安全防护门一开,霞杆在那里。

「霞」

眼看着武的脸,有些不知所措地动了动兔子耳朵般德发饰。

「你已经知道了,对吧?比起用话语说明,我已经明确地传达给你吧?」

武的逼近让霞一脸害怕地往退。

「我有事要摆脱你。喂,拜托你,我想回去『原来的世界』了。」

就如武所说的,霞读了武的心。

不过霞还是害怕地一步步往后退。

「『这个世界』太过残酷了。你懂吧?拜托你,饶了我,让我逃走!在我的能力范围里,能做的已经全都做了!没有什么要做的了。」

「」

霞迅速转身逃走。

武毫不费力就追上了逃走的她,像是要堵住霞的退路般逼近她。

「你为什么要逃,帮帮我啊!只有你能办到,拜托你,只有你才能帮我!再仔细看看我的内心!看着我遭到怎样的对待!」

「不要」

霞的反抗让武惊讶地睁大双眼,这跟当初刚见面时,害羞似逃去躲起来的她明显不同。

「你变了!我只是像回去而已,为什么你却」

说到这里,武想到了一个答案。

「」

这时霞皱起眉头,霞连武想到的答案都读取到了。

武没有漏看霞的表情变化。

「难道」

「」

「难道连你都要我战斗吗?」

霞就算被质问也没有回答,只是怯怯地盯着武。

「连你都连你都要把我囚禁在这个地狱吗!?」

「不要!」

霞趁机逃开,她知道会被身为军人的武追上,但他还是想要逃走。

「等等!你别逃!」

「啊!」

一下子就被武抓到的霞,小小地叫了一声。

「你不管我的话,我就真的无法回去了!」

「呀放开!」

「为什么你不让我回去啊!拜托你!霞!!」

武着急地紧抱住霞不放时

「可以到此为止吗?」

武听到夕呼熟悉的声音。

「从刚才就大呼小叫不停,吵死人了!」

「老、老师!?」

平常的武应该会觉得有人而察觉到夕呼进来。

不,说不定夕呼一直都在这里。

连这个都没有注意到,武的精神状况已经很不稳定了。

「要拯救世界和人类的英雄做出这种事,这样是不行的喔。」

夕呼的语气跟平常没有两样,她用平常的措施开着玩笑。

「我我已经受不了了!我已经受不了这个疯狂的世界了!」

武紧紧抱住霞大喊。

被牢牢按在怀里的霞,痛苦到表情都扭曲了,她纤细的四肢不断摆动。

「喂,你不要对社乱来!对计划来说,她远比你重要多了。」

「如果我不重要的话,拜托你!请让我回去『原来的世界』!」

「我知道了,你放开社,要谈话等你放开她再说。」

「我放开的话,你就会让我回去了吗!?我只是想回去而已!我已经贡献很多了吧!?」

「唉,从刚才就听你大叫要回去,你不觉得这样叫个不停,很像是要我们慰留你吗?」

虽然不知道这是夕呼的玩笑,还是她想要稍微缓和气氛,但是对抓狂的武来说这两种都行不通。

「我不觉得!!谁想留在这种地方啊!」

「这样的话,一开始就来找我啊。你想要呆在那边世界的话,跟观测者的社没有关系。」

——啊,没错,霞的工作是观测并且把我拉回来。

「真实的,乱来一通,像个孩子一样,真不像话。」

为什么你可以那么冷静啊!?小麻都死了!

「老、老师就算小麻死的那么惨,你也没有什么想法吗!?」

「就是部下被BETA给杀害了,在『这个世界』是常有的事。」

「老师跟小麻不是好朋友吗!?」

「高中的确是在一起,不过因为我的论文受到赏识,而转到了帝大的研究设施,所以在一起还不到两年。」

「可是,把小麻找进训练学校的不是老师吗?因为是能够信赖的朋友,所以才叫她来得不是吗!?」

「因为她很优秀才叫她过来,只是如此。」

「你说只是如此怎么这样。」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想象些什么,很抱歉辜负了你的期待。」

——果然,这个人也有点奇怪。

「不要再说了!总之请让我回去『原来的世界』!」

「我不打算挽留你,所以请放心。在那之前,我说过要你放开社对吧?」

「我可以相信你的话吗?你真的要让我回去吗?」

「能从你身上发掘的都已经发掘完了,也就是你已经被利用完毕,已经不是非你不可了,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你想回去都得要我帮忙吧?」

「」

武默默地承受夕呼的痛骂,缓缓松开霞。

「嗯,做得很好,那我们走吧。」

夕呼领着被放开的霞,往研究室的方向走去,哪里有着能够让武回到原来世界的装置。

武走在夕呼她们的身后,开始松了一口气。

终于要从这个疯狂世界脱身。

要回到小麻还活得好好的,大家正常生活的世界。

有着纯夏的正常世界。

这样就可以跟纯夏一起生活。

之后一点一点累积彼此的关系,慢慢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她。

「白银,准备好了吗?」

过了一会儿完成转移的准备,夕呼叫住了他。

「啊,是的」

「我再确认一次。」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要回去。」

虽然武打断对方的话,夕呼却毫不在意继续说下去。

「如同我之前说明过的,用这个装置将你送到的,是你曾经干涉过的世界喔。」

「嗯。」

「是从你常提到的『原来的世界』分出来的其他世界,这样也可以吗?」

不管是怎样的世界,只要是从『原来的世界』分出来的话,会比这里好上数亿倍。

「还有一点,为求保险起见我还是说明,你要晓得,如果社停止观测你,在『这个世界』会变成没有任何人记得你,装置的运转保证也会变得危险,而且在另一边待超过二十四小时的话,就再也回不到『这个世界』了。」

「这不是很好,我是这么希望的。」

「那就开始啰。」

「麻烦你了。」

「对我来说,你是最有能力的一个棋子了,所以我以最后的忠告来代替饯别礼。」

夕呼盯着武的眼睛,语重心长地说着。

「去了另一边的话,请持续强烈想着那个世界。就算有什么,你也不能质疑自己的存在。」

「什么意思?」

「社停止观测你的话,让你实质化的观测者不就只有『另一边世界』的人对于白银武的记忆,和你自己的意志了,这样一来,就变成无论如何你都要靠自己能操控的部分,还有依靠意志力了。唉呀,如果成功同化,在那个阶段就几乎可以放心了,以防万一还是请你要这么做。」

「如果我有所质疑的话,会怎么样?」

「最惨的情况是,也许连你本身都会灰飞烟灭,或是会被原来那个世界的白银武取代,或许在那之前,你会自己毁灭自己。」

夕呼意义深长的话没有让武动摇。

——就算是那样,也比活在这个世界好。

对我来说,能在有童年玩伴的和平世界里,在同伴的包围下死去,那远比较幸福。

「唉呀,只要你身边的人记得你,就不会变成那样,所以你可以放心,而且就算什么也没发生,反正你跟另一边的白银的意识会慢慢融合,变成拥有两人记忆和经验的第三个白银,无论如何,你将不会是坐在那边的你了,只有这个是不会错的。」

变成那样的话是最好不过。

也会少尉淡忘掉刻画在这具身体里的可憎记忆。

为另一边的我带来了负担,真抱歉。

「我知道了谢谢您。」

「拜拜,好好做啊!」

「谢谢您的关照,请让ALTERNATIVE4成功。」

「当然。」

「」

依旧沉默的霞直直盯着武的脸。

「霞抱歉对你动粗。」

武觉得像是被无声谴责,他马上跟霞道歉。

霞依旧不吭声。

「世界变和平的话,你就能制造很多美好的回忆了。」

「」

没有回应的霞让武感到不舍。

「一次就到位然后固定住喔,社,帮我打开一到六号的电源。」

装置的电源一打开,武眼前的空间便开始歪斜,在那之中武看到了霞的脸。

「再见了霞。」

这是最后一次道别了,武心里是这么想的,所以跟霞告别。

在意识越昏沉时所听到的是

「懦夫。」

霞用冷酷无情的声音说出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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