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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你与我破坏的世界 判断题

1观光第四天/格雷格酒店501室(上午8点~)

我(柜内样刻)递过去的原稿被病院坂读完了。然后说道。

「我死啦!」

用非常响亮的声音呼喊。

「哎哎哎?哎哎哎哎哎?真的吗?这是真的?骗人的吧!居然会做出这种事!难以置信,样刻君居然在小说里把我给杀了!」

刚刚梳理好的头发又被弄乱了,睁大了眼睛,一次又一次地确认般,反复看着第四章的部分的病院坂。这反映可以说超乎我的想象了……甚至可以说是我根本没想到的。

「呜哇,给我等等……我到底做了什么啊?为什么一定要遭到这样的对待啊?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没有理由绝对不会变成这样的!难道,在第三章将样刻君用弔士君替代让样刻君非常不快吗?那只是个可爱的玩笑吧!还是说,因为我搞错时间而没看到白金汉宫卫兵交班而生气了!?但是,就算为了这种事的确有些不开心,但是也不至于要把我杀了吧!而且居然还是军刀!?」

「……啊,那个」

糟糕了。

我似乎犯下了一个无法挽回的错误。

「我说啊,病院坂……」

「啊,对不起样刻君,能不能现在不要和我说话?我现在要认真地考虑今后是否还要和样刻君保持良好的关系」

呜哇——,没道理啊,没道理没道理,超没道理的。像咒语一样不停重复说着的病院坂从椅子上站起来,扑倒在床上。并不是仰面,而是趴在床上。并且把脸埋进枕头里。

「啊,是吗是吗,是这种感觉啊。小说还有漫画里,偶尔有编辑之类的与作者亲近的人,被作者当做原型描写出来的角色,然后却遭遇非常悲惨的情节,原来如此,就是这种感觉啊。啊——真是的,以后我在看到这样的情节不是再也笑不出来了吗」

「…………」

「我还以为只有样刻君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你居然一边想着这样的故事一边和我一起参观白金汉宫和圣詹姆斯公园还有特拉法加广场的啊。看音乐剧的时候,也一定在想吧。我原本想让样刻君开心一下才准备好票子的啊。当然,位置居然是在柱子后面的确很抱歉,但那绝对不是我的错啊」

啊啊……病院坂唠叨个没完了……。好不容易把脸从枕头里抬起来,病院坂开始翻动笔记本。

「弔士君会『一个人去白金汉宫吧』?你说什么呢,一个人去白金汉宫的是样刻君吧!样刻君就算我被杀了也会按计划去观光呢!」

终于对于小说中的情节,当成现实来抱怨了。感觉彻底变成别的什么人了。这样的病院坂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啊—啊。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就应该邀请弔士君的。弔士君绝对不会对我做出这样的事来的!」

「我说,小黑子同学,这只是小说里的情节嘛。你不用这么认真吧……我觉得还好吧」

「还好?你是说我被杀了算是好事?太残忍了吧!」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这样可能也挺有趣的吧——」

「还有,我死的那天晚上的你一个人去看音乐剧,居然还看得很激动,能不能拜托你别这样!你就不会至少描写成你完全没心思看了啊。如果不会的话,那肯定有相应的理由吧。比如非常讨厌那个人,或者根本不把她当朋友之类的」

完全不听我的辩解,仿佛在对着枕头抱怨一样,但是病院坂的不满全是笔直冲着我来的。

「不,写到那里我有点把现实带进去了……」

「看到在特拉法加广场的狮子雕像会吐槽的日本人可是一个都没有哟!为什么你总是面对著名的景观偏要开这种无聊的玩笑!国会议事厅和姬路城完全就不一样!」

连我随便开的小玩笑,她都不能放过了。到底受到了多大的打击啊。而且姬路城的笑话,你不是也在自己写的那部分里引用了吗,我还以为你也这么觉得呢。

「『虽然你自己可能没有发现,其实你是个很厉害的人呢』?真亏你能毫不羞耻地写出这种话,柜内老师!你到底要让我说出怎样丢人的话啊!」

「那个,小黑子同学,非常感谢您的点评,但是能不能请你不要把别人写的小说朗读出来……」

「啊—!这是我活了十八年,最让我难过的事了。样刻君居然觉得我死了比较好!」

病院坂将笔记本扔还给我——不如说砸向我,然后再次,将头埋进了枕头里。一瞬间,我发现她看向我的眼眶里,蕴藏着淡淡的泪光。

骗人的吧……打击到想哭了啊。

「我,我什么时候说你去死比较好了」

「那为什么要写这样的小说!如果不是要我去死,为什么能写出这样的文章。还详细描写人家的胸口被刀刺穿!还比喻成昆虫标本?啊—真是的,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绝对不会忘记的!可恶……亏我曾经还一直,毫无保留地对待样刻君的说!」

「…………」

啊,完了完了完了。

一辩解反而会被双倍奉还。

「我,我明白了,都是我的错。那么第五章,你把我杀了吧」

「哈?!谁要继续写啊!这种无聊的游戏!要写你自己去写!接着第四章第五章也是样刻君的!然后继续把我杀了就行了!那么,下一次是掐死我?还是砸死我?随你喜欢吧!」

失算了……没想到只是写接力小说就造成了我们的关系危机。明明只是娱乐一下而已……我写的第二章病院坂读完之后明明还相当开心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小说是用来读的而不是用来写的,我现在算是有痛感了。是刘易斯•卡罗尔说的吧,真的是不能随随便便就去写小说啊。

「密室的手法我一直没有想好,所以第五章的解决篇本来想交给你的……」

「无论谁无论怎么想,那种情况下犯人一定是样刻君吧!快抓起来法办!」

而且在接力小说中你这根本就是偷懒行为!病院坂也没忘记对小说本身也批评一下。

那个,说的也是啦。

「啊——啊…………」

好像终于叫唤累了,病院坂叹了口气——中途声音也变弱了。

「样刻君啊。回日本的飞机,是今晚八点出发吧?我们5点在希斯罗机场集合吧。一直黏在一起活动也挺无聊的。我觉得我们应该稍微保持一点距离了。至少最后一天,自由活动吧。我打算去书店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只有在英国才能买到的新版大富翁(Monopoly)呢」

「不不!如果这么做的话关系就真的彻底僵了!而且我语言不通啊!」

「你不是在小说里,靠拼单词和人交流过了吗……真是的,在这种地方却还要逞强,真是让人看不下去……样刻君的小说从根本上来说就是太幼稚」

啊,够了。真的够了。无论和世上任何一个人结婚也不可能会和样刻君在一起的,之类的喋喋不休,然后病院坂站了起来。盯着我看的双眼里已经没有了泪水,但是那红红的眼眶,还有,稍微瞥见了那个有点湿了的枕头,以及她刚才的各种没完没了的批评。总算是哭完了吧,她把脸埋了下去。

「啊啊,讨厌死了。今后无论有什么讨厌的事,无论怎样搞不懂的事,我都不会去死了。想到我死了之后样刻君会表现出这样缺乏爱的反应,我就算硬撑也要多活几年给你看!为什么我的死反而能促进你作为人成长啊。怎么还能沉浸在那种伪善的自恋中啊!看我活个100岁!」

「…………」

为什么,总觉得变成好事了呢。

「如果,样刻君,讨厌我到这种地步了的话……我就整理完行李离开吧。样刻君就在这一直待到退房的时间吧」

「病院坂——那个,能不能让我们来商量一下,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原谅我的过错?」

我重复了一遍杜莎夫人蜡像馆时病院坂的台词。总觉得,现在只能老实道歉了。的确,这次纯粹是我不好,除了这么低头认错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随便让我摆什么愉快的造型,我都没有怨言了啊。

「…………」

病院坂沉默了一会儿,

「给我下跪吧?」

「……哈?」

「把衣服脱了,只穿一条内裤给我下跪!而且保持那个姿势一小时。这样我就接受你的诚意。然后我,恩,就能够发现,果然样刻君是我熟悉的那个样刻君啊」

「开,开玩笑的吧?」

如果她的心情真的恢复到了能开玩笑,我反而会觉得高兴了,然而病院坂高高抬着下巴,直直地瞪着我,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来真的啊。病院坂,你居然要朋友给你下跪啊?」

「不,我没有说过啊,全是你自己自说自话的吧?请你不要说得好像我逼你一样,多难听啊。你只是问我该怎么办,我也只是告诉你一个适当的方法而已哟」

「…………」

「照相就免了。如果样刻君坚持认为不可能让自己对着觉得死了更好的人低头认错的话,我也会尊重你的意见的。如果不是真心想给我道歉,就不用道歉了。反正无论你怎么低三下四地认错,也不表示我心灵的创伤能恢复。这应该单纯的只是我是否能原谅这创伤的问题。所以你只要按你自己的想法行动就可以了。我会尊重你的。无论样刻君怎样讨厌我,我都最喜欢样刻君了」

2观光第四天/格雷格酒店501室(上午9点~)

男人中的男人,柜内样刻究竟是如何回应病院坂的要求应该是显而易见的,因此以下省略27个字(春晚neta!)。修学旅行兼毕业旅行的伦敦之行,今天终于是最终日了——今晚8点,我们就要搭上回日本的飞机了。回顾一下,似乎已经将伦敦的各景点都游览了一遍呢。

「下次来的话,想去看看莎士比亚之墓呢。不过其实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来呢」

「怎么?你很喜欢这儿?」

真厉害啊,仿佛刚才的那些举动都跟做梦一样非常自然地与我对话的病院坂。

「如果有机会,我还想去一次汉普顿宫呢——下次一定要完全是以旅游的目的来」

虽然眼眶周围依然有些红肿,已经完全恢复了平时的状态。真不亏我将作为男人最重要的东西给舍弃了……不不,我什么都没有扔掉。我的后脑也根本没有被人踩过,怎么可能呢。

「旅游啊……这么说来,作家先生的事已经解决了吗,差不多该告诉我了吧。你在那晚的中华料理店聚餐的时候已经把解决的方法告诉作家先生了吧?」

具体是怎么样的办法,病院坂还不曾告诉过我。但是,当和作家先生吃晚饭回到酒店房间之后,『这样事情就解决了,接下来的四天让我们尽情观光吧,样刻君』她就只说了这么短短一句话。当我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请你自己也稍微思考一下,经常不用脑子可是很容易生锈的』她如此回应我。于是我在接力小说的第四章里,将病院坂亲自阅读『被诅咒的小说』作为答案写了出来,结果却遭到了意想不到的报应。不不,根本没什么特别的事——总之我所提出的答案看来并不正确。于是,现在只能放弃了。

「今天,在最后还要和作家先生见一面是吧?然后我又要像被孤立一样坐在你们旁边,老实说有点难受啊」

「恩,其实说起来是很简单的事」

病院坂打开她的旅行用拉杆箱,开始整理起来——一边整理回国的行李,顺便告诉我来龙去脉。

「样刻君在接力小说中写的答案,也并不是有什么不可以,但是,作家先生如果坚信那是『被诅咒的小说』,那么就算我说要读,他也一定不会让我读。因为他相信只要读了,我就会死。他也不想随便杀人——所以作家先生才会找笛吹商量啊。那么该怎么做呢,样刻君?说到底,那本新作到底是不是『被诅咒的小说』根本就怎样都好。只要能证明并没有诅咒,其他怎样都好了。只要将这种想法从根本上否定就好了」

「所以说,那个方法啊」

「样刻君」

病院坂用往常的口吻说道。

「小说的第一位读者是谁?」

「……是他的妻子?如果是说修改完之后的成品的话,是编辑吗?」

「不,不是重复卡德鲁•莱亚斯的话,请从更一般化的常识考虑。各种各样的小说的——第一位读者是谁?想一想吧。样刻君不是最擅长思考了吗?」

「…………」

病院坂一副往常的样子——但是,似乎比平时说话的口气更多了几分讽刺,这只是我的幻觉吧?

「最初的读者是卖书的书店店员……之类的,最初的读者是出版社的编辑……之类的,也有听说过这样的说法呢。但是,如果要说一般化的话,果然还是因人而异的吧」

「不,并不是那种观念的问题,而是从物理的角度出发」

病院坂关上了拉杆箱的同时开口道。

「是作家本人哟」

「啊啊……」

「无论怎样优秀的作家,又或者无论愚蠢的作家,都不可能只写不读吧。说到这里,那么我对作家先生提出的解决事件方法不是很明显了吗?」

她吃力地抬起关上了的拉杆箱,并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病院坂开口

「『作家先生,你不是还活着吗——』我那天,在中华街上,这么回答作家先生。『读完小说的人一定会死』这条法则,只要一个例外就会被推翻。所以——你放心吧,只要你还活着,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我这么和他说」

「那个,怎么说呢……根本就是歪理呢」

一般来说,这种题材的谜团,都是有把作者本人排除在外的潜规则吧。居然把这种例外当做例子提出来。仿佛把壁画变当成浮雕一样的答案。

「真不愧是小黑子同学,不由得想要送上掌声呢,但是这样的话也还是有问题吧?如果作家这么相信『诅咒』——那么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这样不是反而更觉得害怕了吗」

「你这显然是不相信超现实现象的人的想法哟,样刻君。很有趣的是,即使是相信占卜的人,也一定偏向于那些对自己有利的占卜。即使相信诺查丹玛斯的预言认为世界会毁灭,也绝不会相信自己会死。诅咒也是同样的——血型占卜啊星座占卜啊,总觉得很准,也是因为说中的部分会当真,而不准的部分很快就会忘记了啊。只有正的累积,而负的部分不会叠加」

「万一当那负的部分觉醒了,就会全面推翻正的部分啊——但是病院坂,妻子和编辑的死,对于作家先生来说是正的吗?」

「从小说的角度出发是这么算而已。并不是说作家不会因为他们的死而感到难过。只是——『读完小说的人一定会死』,自己居然能写出这样传说般的小说的幻想——对一个作家来说也是充满魅力的啊?」

的确——这也是真理啊。

人的心灵,并不是单纯的一根筋。

「虽然这么说,也不见得要接受连自己都会死。大多的超现实主义狂热者,都相信自己是特别的存在——就像人们说到宇宙人的时候,大多会忘记住在地球上的人类也是宇宙人一样。所以,当那种特殊感一旦被否定,就会感到不安。就是这么回事——所以啊,今天再和作家先生聊一下,就算完事了。大概只要十分钟就够了吧。那么——样刻君。考虑到希斯罗机场的移动时间,今天我们还能游览的地方大概只剩2个了,怎么样?」

「恩」

「也可以早一点到机场,去逛逛免税店。似乎能低价买到一些名牌商品」

「没什么兴趣呢」

「我也是」

「随便你吧。去买那什么大富翁的新作吧。我也对外国的书店是什么样的,有点感兴趣呢。那个拉杆箱,在退房之后也能够交给酒店保管吧?」

「恩。样刻君的那个小小的手提包应该是不需要寄放的吧」

「和作家先生见面是几点?」

「下午1点」

「那么,午饭——好像英国人不吃午饭啊」

「只是随便吃一点的话没问题哟。去麦〇劳吗?感觉上,要比日本更贵呢?」

「不,反正都是吃垃圾食品,难得去尝尝炸鱼和炸薯条吧?」

「OK……那么走吧」

病院坂站起来的瞬间,也说不出是什么契机,但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于是我开口问她。

「说起来啊,作家先生对你的解决方法是怎么看的?没给什么好脸色吧?」

「不啊,没有那种事哟。我本来还做好觉悟说不定他会直接打我呢……不过比预想得更普通呢。只是,说奇怪的话,的确是很奇怪的反应呢」

「恩?」

「『那么我?』」

病院坂故意地改变了语调。因为说的是日语,所以应该不要模仿作家先生的口吻吧?

「『也许已经死了也说不定呢——』说了这样的话」

「…………」

奇怪的反应——不如说是莫名其妙的反应。就算当场恼羞成怒,也比这种反应正常啊。作家先生的,这句话的真意到底是怎样——但是,我已经没有考虑这个问题的时间了。房间里的电话声响起。病院坂立刻接了起来——对方应该是病院坂的远房亲戚,这次旅行的组织人笛吹。然后,那个组织人所带来的消息是,作家先生——卡德鲁•莱亚斯的尸体,在他自己的家里被发现了。

3希斯罗机场/大厅(下午7点~)

「样刻君。其实我有件事一直想说,样刻君穿着的那双运动鞋,侧面已经破了哟」

「哎?」

听完我立刻确认了一下——果然,鞋底和侧面有一部分分离了,从缝隙里能看到袜子了。

「呜哇,怎么搞的啊……啊——但是,我一直穿着这双鞋啊。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其实我旅行第一天就发现了」

「哈?」

「所以其实我早就想说了——但是,你看,很难说出口」

「早点说啊喂!」

病院坂的远房亲戚,笛吹的为人,据说是从不强制他人行动的人——即使会做安排,但是如果本人拒绝的话就绝不勉强,但是这次,对着病院坂(还有我)下达了,不要做任何事,也不要和任何人说任何事,立刻回国,这样的命令。病院坂也并不打算违抗命令——但是如果第一天就察觉到我鞋子的情况是真的话,但是直到现在才想到告诉我,说明她的情绪也并不是相当稳定的。如果是平时的病院坂的话,在回到日本之前,应该都不会想要告诉我的。既没有生气,也没什么难过的——但是和平常不同。

希斯罗机场。露天茶室的座位前,我和病院坂,等待着飞机到来。大概还有一小时。病院坂已经将她的拉杆箱托运完毕,现在两手空空的,但是她却一副带着很重的行李一般,垂着肩膀——但是她应该并不是为了作家先生——卡德鲁•莱亚斯的死感到悲伤,又或者是将他的死归咎于自己吧。她并不是那种会把什么事都往身上揽那种伟大的人,也并不是非常傲慢的人,她就是我所认识的病院坂黑猫。虽然看到小说中自己被杀了之后产生各种混乱的举动,但是她绝对不会否定现实。那么现在,到底是什么让她不开心了呢——那就是,作家先生的死正是一个『搞不懂』的问题。并不是不可解,而是不可能。

「如果指出来,感觉像是在嘲笑你所以我一直沉默着……怎么办?不过鞋子的话,那里的免税店里应该有卖吧。要去看看吗?」

「啊—……不用了。总觉得在旅游的时候买东西,判断力会变得微妙。结果慌慌张张地买下来,结果旅行途中发现不合脚磨出泡来之类的就更麻烦了」

「啊是吗……stonehenge(巨石阵)」

「哈?」

「说道英国的名胜,另外一个地方就是巨石阵了啊」

「啊啊……那个原来算是英国的啊。但是,虽然不该说,但是我是一点都不想看啊」

「为什么?那可是世界七大奇观之一啊」

「不就是几块大石头叠一起吗」

「的确说穿了就是这么回事。但是硬要这么说的话,金字塔也只是一堆石块哟。罗塞塔石碑说穿了也就是块石头吧」

「不要说罗塞塔石碑的坏话嘛……就算如今的文明毁灭了。然后新人类们挖掘遗迹时发现了的话,大概同样也会为它的神秘而折服的」

「嘛……追求超现实可以说是思考停止最简单明了的手段了。但是我拒绝采用这个方法。这世界上有幽灵什么的——绝对不可能」

尤其是,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果然作者先生的事情,她一直放在心上。

卡德鲁•莱亚斯氏的尸体被发现了。如果,仅仅如此的话,虽然令人惋惜,但是不会让人觉得不可能吧。就像我在小说里写的那样,和有没有读过『被诅咒的小说』无关,人生在世,迟早是要还的。无论是怎样死去的——无论将会如何死去,那也是很自然的事。

问题是,作家的死亡推定时刻,是当地时间的一月十九日——也就是和我们共同进餐的前一天。

在自家——被发现上吊自杀。这样的状态保持了一周——大概承受不了重量绳子最终断了,又或者是头承受不了最终断了,总之就这样被发现了。虽然希望是前面那种情况,但是无论是哪一种都没救了。

「如果,死亡时间的推断没有错误——那天,请我们吃中华料理的人,到底是谁呢?」

「很自然地就会认为,那个是别人吧——冒充作家先生别的什么人。但是那绝对是作家先生本人吧」

「恩……应该没错」

我们之前也看过作者近照。要寻找可能性的话,只能说那张作者近照开始就已经是别人了,但是如果推到这个地步的话,就没完没了了。

「而且他很清楚笛吹的事……,而且也立刻认出了我和样刻君。应该不会搞错人」

「……自杀的动机呢?笛吹他说了什么吗?」

「详细的我也不清楚——对了,据说尸体是不久前刚被发现的。出版社的人一直无法和作者取得联络觉得奇怪,特意登门拜访,才发现了尸体。因此,这件事还没有向外界公布哟」

「我说你的小黑子网络……或者说病院坂一族,到底掌握着怎样的情报网啊。明明就身在日本,你的亲戚是怎么搞到那种消息的啊」

「也不是说我们家的人都有这种能力。比如表妹迷路酱,在那方面就显得很弱了——所以为了弥补不足,才出现了弔士君嘛」

「但是,我们,就这样直接回去真的好吗?」

我说道。不,这句话我从早上就一直说到现在。

「只要调查一下,就能发现我们约定好今天会面的——现在就像逃亡国外一样。这样很容易把我们当成犯人啊」

「所以说没有这种事啊」

病院坂也又一次重复着从早上开始就一直说到现在的话。

「飞机票之前就已经订好了,只是坐那班飞机回去很普通嘛,而且现在我们也应该是不知道作家先生的死,所以只是取消会面这么简单而已。而且说起来——作家先生的死亡推定时间,那时候我们还在日本,最多也就是在日本到这里的飞机上呢。也就是说我们杀害作家先生的可能性是完全没有的」

而且,病院坂接着,说下去——这是唯独这一次,追加的台词。

「自杀哪来的犯人啊」

「……不是伪造成自杀的杀人事件吗?」

「你受到自己写的小说的影响太深了——是这么说的吗?你之前在小说里写着的。笛吹说他是自杀的,那就是自杀了」

病院坂用一种自嘲的口气说道。

「那个接力小说……事件越来越人郁闷呢。在飞机上的和尚被杀!这种不可能成立的犯罪,是没有的。妻子和编辑双双自杀!根本就不会。妻子的死是被设计好的!也不是,只是交通事故。编辑的死是被伪装成自杀的犯罪!其实是病死的。从日本来的女高中生被杀!才怪。然后到了最后的最后,终于发生了。现实并不像小说那样——不,小说并不能像现实这样,才对。人们常说事实往往比小说更离奇」

「是谁说的这话?」

「拜伦的话哟,英国诗人」

「那还真是巧啊」

那可真是——现实比小说更离奇,呢。

「那天,我和病院坂如果没有遇到作家先生的话,就没有什么不可解的问题了呢。也许我们只是做了一场梦呢」

「那和,那时候和我们相见的是作家先生的幽灵,这个解释没什么区别呢。『那么我其实也已经死了——』仿佛看透了什么一样的话——现在听起来真让人觉得恶心。居然敢将我小黑子当成笨蛋。太过分了」

「……因为搞不懂,所以想去死了吗?」

「还好,样刻君给了我一次模拟死亡体验呢,现在还不想去死——啊抱歉。我是不是带有讽刺的语气了?我应该已经答应接受样刻君的诚意,原谅你了啊」

呵呵,病院坂笑了出来。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好像是想到了谁的什么样的姿势而笑了出来,当然,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啊,那种笑法太过分了吧,仿佛我曾经给你下跪了一样啊。

「无论怎么说——妻子,编辑以及作家本人,如今读了那本小说的人,全部,一个不剩地——死亡了」

读完之后的人一定会死——被诅咒的小说。

「这样的话,就只剩下试试看样刻君的建议,来亲自读一下作家先生的新作小说了呢」

「喂,病院坂——」

「开玩笑的啦。而且,大概也不会允许我读吧。有编辑的作家的原稿管理是很严密的,版权意识相当高。不是我这种极东的岛国的女子高中生拜托一下就会随便让我读的」

如果是笛吹的话就另当别论了吧——病院坂补充道。

「那么,那被严格保管的原稿,接下来会怎么样呢?作家先生都已经死了,著作权将会是谁的呢?」

「大概——普通地考虑一下的话,应该是给遗族的吧。会怎么样呢,之后会不会被发表呢?……恩,应该会吧。作家先生为了能将诅咒解除而献上了自己的性命——会变成这样呢」

「啊啊……毕竟是自杀啊」

「而且也许,自杀的理由真的就是如此。在精神上被比如了绝境,觉得不这么做就没有办法让新书出版了——这本来就是那天,我和样刻君还没有和作家先生见面时候的假设」

「果然,这么说的话就变得奇怪了呢——如果没有遇见的话,那个解释就相当合理了」

开始混乱了。

「『诅咒』可以被否定。……而且,如果是『诅咒』的话,顺序就很奇怪。如果按照读完的顺序开始的话,那么作家先生就应该是第一个死亡的」

「没错,因此并不是『诅咒』——而且也不是『幽灵』」

「那么到底,那是谁呢?啊,我知道了,那是蜡像吧?」

之前也说过,不,并不是说了而是在小说里写过。不管怎么样,只是个让人喷饭的笑话而已。

「我们把那个蜡像当成了作家先生本人,而自认为和作家先生见过面了。这样就全部能解释通了吧?」

「……那么,之后,你想说把蜡像给化了,然后不留下任何证据是吧?」

「恩」

「有可能呢」

「哈?」

没想到病院坂居然会同意这样的玩笑,我惊讶地朝她望去——病院坂凝视着前方,一脸认真的表情。

「如果不这么考虑的话,就根本说不通」

「不不,病院坂。也许你可能不知道,但是蜡像是不会吃中华料理的啊」

「是这样吗。那还真是没想到呢」

病院坂似乎根本没在听我说,随便敷衍了一句。

「那么应该不是蜡像了?」

「这是当然的吧」

「样刻君」

在旅行包里反弄了一下,病院坂拿出了一本书。那是被译成日文的,卡德鲁•莱亚斯氏的小说。

「如果要成为作家,你觉得该怎么做?」

「……怎么了?你打算放弃米国之行,立志成为一名小说家吗?」

「只是一般论哦」

「不知道啊——去参加新人大赛不就行了吧?或者自己去交涉,直接合出版社的负责人商议之类的……还有自费出版这条路呢」

「曾经有过这么一句话『成为作家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放弃作为人的身份』——经常被人提起呢」

「是谁说的啊?」

「其实是我刚想出来的」

刚想出来啊喂。

「今天白天,不是去书店了吗?」

「恩,去了啊」

「那时候,我特意去找了找卡德鲁•莱亚斯的作品——但是呢。只有一两本简装版的。但是日本那边」

病院坂将她手上的文库本举起来晃了晃。

「书店里却有卖他的书哟」

「这样啊——」

和听说的不一样呢。介绍上说,他是出版了十二本小说的,相当知名的作家呢。

「——但是,是那么回事吧。海外的商品价值观,和日本也许会不一样——但是现在时代,三年都没有出版新作的话」

「世上也是有一辈子只出版过一本书,却获得了巨大的财富与声望的作者存在的哟」

「有这种事吗?那么,那又怎么样?」

「所以啊——对作家先生来说,阔别三年的新作,可以说是决定成败的作品。说赌上性命也不过分」

「…………」

「卖不出去的小说家甚至不会被当成人看——非常卖座的作家就不再是人。这也是我刚才突然想出来的话。样刻君,虽然我遇到搞不懂的事就会想去死,但是为了搞懂去死也可以这种想法是从来没有的。但是——世界上肯定存在这种人。虽然为了什么而送命,我个人并不觉得是什么正确的做法」

「……你明白了什么吗?」

「恩,就在刚才,样刻君和我说蜡像的时候,我想到了。不,应该是想起来了」

「是吗?」

想起来了?想起什么?

「差不多快到了飞机起飞的时候了。让我们在飞机上接着聊吧,样刻君。幸好,飞机上还有十二小时的时间——有足够的时间给我们杀。让我们慢慢地用时间将现实的谜题解开吧。为什么作家先生一定会死——」

病院坂站了起来。

「——为什么我们,不得不来伦敦走一趟」

4飞机内/座位号21排(晚上8点~)

「虽说是解谜,其实并不存在需要解开的谜题。而且之所以这是一个不可解的谜题,也是因为那是处于观测者的视角的问题,因为根本就不需要观测者,所以才会出现看不见本应该看见的东西哦。

「这次的事件正是如此——前天和已经上吊的人一起吃饭。不得不说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而且说那是幽灵什么的那种思维停止式的解释也是不正确的,当然蜡像也是不可能的。因为蜡像不可能吃中华料理呢。

「那么,样刻君。如果说这是推理小说的话该怎么考虑呢?不,如果假定为推理小说的话,会刻意从奇怪的角度去思考吧——那么就当成是同桌的趣闻来考虑吧。班里的,关系并不怎么好的同学突然把这样的话题提出来。你会怎么回答呢?

「是的,一定会这么说吧——『那么那大概会是双胞胎兄弟之类的吧?』这是最充满常识的思考。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但是,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作家先生有什么双胞胎兄弟——不可能突然就冒出来一个兄弟。那么,接下来样刻君的答案会是什么?『那就是长相很相似的人吧』,会朝这个角度思考吧

「但是,这也和双胞胎一样——不可能突然冒出一个长得很像的人。虽然常说世界上和自己非常相似的人存在3个,但是世界上有66亿人口。66亿分之3。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出现——这也是一种常识的思维。

「但是呢,样刻君——常识这种东西,会根据时代和地点而改变。样刻君也在这次伦敦之行里感受到了不少文化冲击吧。之前的接力小说里写到的也好和没写到的也好。虽然因为都是岛国,所以有些类似的地方——但是由于和爱尔兰接壤,并且是联合国,果然和日本还是有很大不同的。历史不同——宗教不同,气候不同,语言不同。

「超越了国境线,就应该当成别的世界来考虑吧。这种多余的话也没什么好说的。

「不,我也不是要在这里强调什么国际论——我也不是什么国际主义者。但是,如果考虑到国境线的问题的话,就会产生新的可能性。

「究竟为什么,作家先生要带着『被诅咒的小说』的问题,跨越国境线来找笛吹商量呢?即使在英国,解决这方面的问题机关也有不少。但是为什么却偏偏要来找个日本人商量呢?

「笛吹最值得信任吗?啊啊,那是不可能的。我的远房亲戚笛吹这个男人,可以说是世界上最不守信用的人——我之前说过吧?把麻烦事都推给别人的游手好闲的人。

「但是——对作家先生重要的是,笛吹是外国人。说得更具体一点,他是东方人,而且是日本人这点非常重要。

「看来你也有些明白了呢,样刻君。没错,就像观光第二天的taxi里的对话——第三章,虽然把你替换成了弔士君,但是实际上那些话题是和样刻君讨论的呢——人们区分不出看不惯的东西。平时不怎么看电视上的人,各种偶像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十几岁的年轻人看时代剧会觉得演的都是差不多的内容,六十岁的老人看动画也会觉得全一个样。也会有觉得推理小说怎么读都差不多的人,还有各种轻小说读起来都觉得一样的人。西方人看东方人怎么看都一样,同样的东方人看西方人也觉得都是一个样。所以——

「对外国人来说,这种长相相似其实非常普遍哟。

「只要服装发型,还有体格相似的话,就算脸并不是很相似——也会被认为是同一个人。尤其是我们只在照片上见过卡德鲁•莱亚斯氏的样子

「本来,我就觉得奇怪——先不说笛吹,为什么会将这种非常重要的问题,毫不介意地拿来与作为代理而来的日本女高中生商量。虽然在接力小说里,已经给出了一个答案,但是小说世界的话先不提,在现实世界里这样随便的代理真的没问题吗?但是,他答应了——不,不如说他觉得更好了。比起笛吹,我的海外旅行经验更少——也就更容易欺骗。

「笛吹也只是与作家先生邮件交流。所以就算那个游手好闲的笛吹心血来潮亲自跑到伦敦来的话,结果一定也是相同的。只要会说英语就能在全世界交到朋友——这话放到这种场景里,只能说是滑稽。

「当然,因此我们才能享受到伦敦之旅,也不该说什么抱怨的话——但是居然一开始就是以一种被欺骗的形式才过来的,不免有些失望。

「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呢,我想没必要说明了吧?当然是为了促成『被诅咒的小说』——为了给『诅咒』增加真实感。妻子死了,编辑死了。这让作家先生非常悲伤吧。但是——如果自己也死了的话,阔别三年的新作,就会以一个更有价值的属性而出版,他察觉到了这点。

「不用我来指出——作家先生,肯定早就察觉自己是小说的第一个读者。只要了解了自己的性命——『诅咒』就成立了。于是『那么也许我已经死了』那句话的真相——虽然说出这句话的,只是和他很像的别人。也许是花钱雇来的……也许是疯狂的粉丝。无论怎样,应该已经不在伦敦了吧。

「无论谁都不想杀人——为了小说而杀死妻子和编辑根本不现实。但是——不能杀死他人却可以杀死自己,就是这么回事吧。

「虽然说得容易,这也是很复杂的心理呢。『诅咒』,只要没有人指出那是『诅咒』,那么『诅咒』就不成立。而且,如果是由自己说出口的,那就不会有人相信——如果上吊的时候,写下遗书之类的?那就更让人觉得是故意的。

「那么就以和别人商量的形式透露出去——然后『吐露了不安之后』,死去就行了。他曾经吐露的不安就会由和他商量的人传播出去吧。

「然而——那就又让人觉得做作。在『诅咒』成立之前,肯定了『诅咒』的存在,非常可疑——就仿佛为了使自己的预言成功而行动的预言家一样,如果被发现他是已经决定去死才来商量的话,就本末倒置了。那么——就在死了之后才找人商量怎么样?

「这种事在时间上是不可能的,如果成功了——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因此,我们被这样带到了伦敦——小心谨慎的观察人非常仔细的我,在初次的海外旅行时也很难发挥出实力。更不用说样刻君了。

「在酒店大厅里戴着的帽子和太阳眼镜,是对当地人的对策吧——想让我们觉得那是名人出门时的最低限度的伪装。

「证据?啊啊,我们遇到的并不是作家先生本人,而是长得相似的他人的证据吗?恩,有的哦。你还记得吗?那天——我在吃饭的时候,请求他给我签名并合影,被拒绝了吧。当然,如果是个很乖僻的作家的话,这种事也没什么奇怪的,但是在此之前,他是绝对不可能答应这种事的。因为根本就不是本人,如果照相了,那么不管是谁——就算是不认识他的人,甚至可以说全英国六千万人无论谁看到了,都会发现这是别人,签名也是一个道理,会暴露笔迹。

「那种事不可能当成证据?真的恰好他就是一个乖僻的作家?没错——当然样刻君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吧。我也是,在那天相遇之前笛吹拼命主张那就是作家先生本人的前提下,要我提出现在这样的推理也不免觉得不好意思。没关系,我的得意技就是前言撤回嘛。

「但是有确凿的证据——就是这个数码相机。你说他拒绝了我的合影要求?的确如此。恩,偷拍也是做不到的。但是啊——样刻君,如今的电子器械可是allinone的。

「这个数码相机,可是有录像功能的。

「录像的话连声音也能保存下来呢——事实上我啊,在那时候一直将相机放在口袋里,保持录像状态。画面上录下的当然只有口袋内部的样子——但是声音的话,即使是口袋之外的,也就是我们聚餐时的对话内容全部都录下来了。

「并不是因为我是他的铁杆粉丝才想着要把声音全部录下来留作收藏。毕竟,对我来说英语只是第二语言——对听力也没有什么十全的把握。万一讨论的内容有什么听漏了,那就糟糕了,所以为了之后能再次确认才特意保存下来的。如果手头有录音笔的话就最好了,但是不巧的是我不会带着那种便利的东西,所以就用数码相机的录像功能来代替了

「接力小说的第三章,我所写的那部分里,弔士君曾用手机拍下罗塞塔石碑吧?居然对根本不会动的展示品拍摄录像。我的那个灵感,是在实际运用后诞生的哟。不然,用录像拍摄罗塞塔石碑的动画这种奇妙的想法怎么可能会冒出来呢。

「也就是说——这个数码相机里,有那天,和我们一同进餐的人的声音被录在里面。当然,用社交口吻向他要求的签名和合影不用,如果被拒绝了我也会很麻烦,所以就没有征得他的同意就录音了——如果说是因为自己的听力不够好怕听漏,也只是暴露自己的英文有多下限而已——也许是法庭上不能使用的证据,但是只要和本人的语音进行对比,差异就会浮现出来吧。当然——这种差异也需要由英国当地人来辨别。和视力一样,听不惯的东西再怎么听也都觉得是一样的声音。

「而且这份资料就等我们回国后,交给笛吹吧——笛吹虽然应该也没听过作家先生本人的声音,但是那家伙应该有各种人脉吧。说不定能向苏格兰场的各位问好呢。

「总之,要说作家先生的行为算不算犯罪很微妙——但是最终,他也只是自杀了而已。

「但是说起来,还真是累了啊——剩下的飞行时间,就让我全部睡过去吧。不过,居然为了提高小说的价值而结束自己的性命,无论说得怎么好听作家果然是个罪孽深重的职业——我的确修行还不够,太肤浅了。样刻君,这次的事件让我也学到了不少呢。为了什么而赌上性命并不全是美好的事,果然我还是这么觉得,但是为了自己创造的东西而奉上生命,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也并不是丝毫不存在美感。还记得我之前说过小说不是用来写的还是用来读的吗?在接力小说里还被反复引用了,但是这句话,现在我想要修改一下。即,小说是让人读的东西,同样也是让人写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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