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请教有经验的人也不行。
1.
——这是三年前的事了。
朝霞映照着四周,山中墓地的一半为绿色所覆盖,两个男人焦急地奔跑着。
“真是这个地方吗?”
“没错,有异常的热反应!”
两人的跑速远超常人,但对于他们而言,还是觉得到达那个地方时太晚了。两人被树林里的小树枝擦挂,浑身是伤,却完全不在意。是如此的焦躁。
不久,他们来到树林中的一片开阔地。
“……啊啊!”
两人同时发出呻吟。
那里是两个人影。
一个是女性,无力地倒在地上——浑身沾满鲜血。全身到处都是伤痕,与其说砍伤,不如说是撕裂。尽管如此,还是留下了像是爬行的痕迹。
而另一人则呆立在一旁,纹丝不动。
也不可能动。
在那里的已经不是生物了。干涸的木乃伊人体模型般矗立。
“这、这是——”
两个男人虽然有些茫然,但还是跑到倒地的女人身边,将她扶起。
女人微弱呻吟着。
“振作点,boomerang!发生了什么?这个伤难道是——被sepia伤的?”
男人叫着,瞥了眼直立的木乃伊。身高、体格——和他们认识的人一样。
(同伴之间——起了冲突吗?)
“……啊、啊……”
女人的嘴唇发出嘶鸣,话语从中漏出。
“来、来了——不吉波普……”
那是三年前的事——
*
……down.rodeo一边暗中跟着三人组,一边想:
(不过,好久没有这样积极行动了——)
是的——自从那件事以来,他们一直都是屏息度日。
至今还清楚地记得——曾经那么美丽的boomerang瘫倒在地,全身被弄得血肉模糊,那凄惨的光景。
以及——旁边那具尸体。真是本人吗,它的变样让人感到迷惑。虽然干涸得厉害,没留下任何痕迹,但身高无疑是他们的同伴。
sepia.stain——他们小队中最强大的男人,成了一具惨不忍睹的木乃伊。
……没有战斗能力的boomerang还活着,而sepia却死了,这明显不自然,由此推导出的结论并不多。而且,她身上皮肤像裂开一样从内侧卷起的伤痕,似乎是受sepia能力<stones.cast>攻击的痕迹。
(sepia因自身能力失控“自灭”——boomerang被卷入其中。)
只能这么认为。但这是个可怕的推论。
能力失控——统和机构的合成人们最讨厌的东西。因为这将使他们被认定和要打倒的敌人MPLS等同,成为无条件的处分对象。自灭的本人还算得上幸福。但他的同伴——一生都将被统和机构视为受能力失控者“污染”盯上。
对他们而言,那片空旷的土地是被诅咒的地带,尽可能不去靠近。但又没法远离,只能毫无办法地躲藏起来……
(现在,与那起事件谜团相关的唯一线索,不吉波普这个词正在接近——这个机会不能错过。)
连down.rodeo那咄咄逼人的敌意都没察觉,三人组正向问题所在接近……
2.
当然,车站并不在输电线塔旁边,我们三人在空无一人的仓库前车站下了车,继续往前走。
在快要进山的地方,路面变得忽高忽低。周围一片荒凉。到处都是仓库模样的建筑物。有片空地,应该是巴士停靠处。什么都没有,却被栅栏围着。
重要的是,虽然铺好了路面,但总觉得很冷清。
“所以,时枝为什么会来过这里?是去什么地方路过吗?”
“嗯,怎么说呢……好像也没什么,只是散步而已。大概是刚买完东西回去经过的吧。”
听她这么说,这附近还有购物中心。可能因为人都集中在那儿,周围感觉空荡荡的。离我上的高中有点远,没怎么来过这附近。
“这样的风真舒服啊。”
真下一边走,一边不慌不忙地说。感觉他就像在野餐。
“你们还记得吗?上美术课的时候,我们出去写生过吧?当时也是这样的天气。结果,中途突然下起了雨,我们就急急忙忙回去了。”
“还有这种事?”
“你忘了吗?你什么都忘了。对我来说,那是印象深刻的一天啊。”
“是吗。”
不过,我很佩服他能把细节记得这么清楚。
“干也很会画画吧?”
时枝说着,好像很开心。我当然不记得真下的画。这时我突然明白过来。
(——咦,莫非时枝是……)
我终于意识到了这点。
(咦咦,难道我是碍事的人吗?)
真是尴尬。而且还是以我把两人带在身边的形式。
(嗯……怎么办?)
我这么想着,脚步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两人正远离时,时枝不解地回头招呼我。
“阿睦?”
“嗯、嗯——没什么!”
我慌忙勉强大声说道,然后小跑起来。
“喂,不用那么急——”
虽然听到来自真下的声音,但我没有理会,朝起伏道路对面的铁塔跑去。
爬上陡坡,眼前风景豁然开朗——犹如瞬间耸立起来。
刚才还只能看到上半截的塔,全貌突然跃入视野。
为什么上坡时还看不太清楚,稍微改变一下站的位置,塔就显得那么高呢?总觉得很奇怪。不过可能只是角度问题吧——我当时有种想法,它是从地面上突然无声无息长出来的。
那张照片的背景是黄昏,而现在是大白天,铁塔整体没有影子遮挡,一览无余。
并且——在那上面,毫无疑问有一个人。
在比挂在空中的电线更高的位置,也就是塔顶,一个平常不可能的东西理所当然地坐着。
对——坐在顶端。瘦小的身体半弓着,交叉膝盖,托着腮,脸朝向这边。长发随风飘动,两只大眼直直盯着我,咧开嘴角——
“——嘘。”
我听到了那悄悄话。
虽然有些距离,还有风声,但还是能清晰听到声音。事后才明白是那家伙的能力<breath.away>在起作用。那家伙继续笑着:
“嗯,我不知道有谁——乱动的话会死哦。”
这便是我和mellow.yellow的相遇。
注:巴士停靠处 巴士司机下班后集中停车的场所
3.
(——怎么?为什么停下了?)
在稍远处监视睦美他们的down.rodeo对她的行为感到惊讶。
(你不想去了吗?真是个反复无常的家伙——干脆进行拷问……)
这么想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了“那个”。一直盯着馆川睦美,却忽略了——铁塔上的怪物。
长发随风飘动……那家伙嘴角露出怪异的表情。
(……!那家伙是……)
用自身能力进行防御。这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他的命。
down.rodeo的<tired>——特殊作用转移了迫在眉睫的攻击。
但也只是减弱,无法消除——他的左右脸颊啪的一声裂开。肉被完全切除,从外面能看到臼齿。
“——嘎……!”
他痛苦地呻吟着,侧过身去。被抢了先机,糟榚——焦急地确认着对方。
然而——他怀疑起自己的双眼。
敌人还在铁塔上坐着。
以完全不变的姿势往这边看……
(怎么回事——那家伙不知道攻击被挡住了吗?)
虽然被突然袭击而受伤,但只要知道狙击方位,防御就简单了——本以为对方会高速移动,从四面八方射击,制造混乱——
(为什么像傻瓜一样赖在同一个地点?不过——)
这是个机会,不容错过。
他不再躲避,从暗处跑出来。
在周围暴露也没有关系了。打倒那个敌人比什么都优先——他拥有不接近对方就无法攻击的近战能力,所以首先要抓紧时间。
铁塔上的敌人嗖地竖起手指,指向这边。姿势就像小孩子玩手枪游戏,却能射出具有真实杀伤力的攻击。
又一击嗖地飞来,他从容进行反弹,这次完全防住了。
跳弹的冲击钻进地面,那里就像钻头一样打出一个洞。但没有任何构成子弹的物体。
……空气。
将大气分子压缩凝固后的块状旋转着打出去。这就是这场看不见攻击的真面目——
(只要明白其中奥妙,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旋转的程度、撕裂的力量,只要多加注意,应对起来很容易——down.rodeo径直冲向前方,直奔对方所在的铁塔而去。
而敌人——那个身材娇小的少女,见对手化解自己的攻击逼近,嘴角微微颤抖,笑着:
“——嘁……”
看到这一幕,down.rodeo反射性感到脊背一阵发凉。然后,无视距离,他听见了那家伙清晰的话语。是这么说的。
是啊……不这样——不这样的话,我杀不了你——
——啧。听到这句话同时,down.rodeo想起那个敌人的名字和绰号。那是合成人之间众所周知的事。
(那家伙——mellow.yellow……是吗,原来如此——)
操控空气的能力。估计也能探测并分析周围空气动向。这就是探测到down.rodeo的原因。战斗型合成人进入紧张临战状态时的呼吸音——根据能力不同,每个人的呼吸声也完全不同。是听出来的。统和机构当然记录了每个人的战斗呼吸音数据,追踪者mellow知道down.rodeo的那个。
(这样的话,探测范围应该比整个城市还大吧……)
这份能力固然可怕,但更可怕的是那近乎疯狂的精神集中力。为等待那个声音微弱出现的时刻,一直待在城市角落——只能这样认为。
“……嗯。”
这时,那家伙终于从铁塔上起身了。站起,抬脚,然后——就这样向空中踏出一步。
就像跳楼自杀一样,她的身体瞬间重重摔下,但又很快停止。
脚踩在空无一物的半空中——再踏出一步,她的身体已不在铁塔上,看起来就像浮在半空。使脚下的空气凝固,站在其上。
“呵呵呵……”
她诡异地笑了下,就这样以冲下楼梯的动作,向着下方——敌人逼近的那个方向全力疾驰。
负责统和机构肮脏工作的善后师mellow.yellow。
还有一个名字,“求死的mellow”——
4.
“嗯……”
我一脸茫然。
天空中,有人在奔跑……而且还是个小女孩。
而听到“唰唰”的一阵怪声后,又从后面跑来一个人,不知从哪突然冒出来——满脸通红,怎么回事?
(——好像……涂了血——?)
他却一脸满不在乎,以惊人的速度——怎么说呢,那速度就像摩托车,人类不可能做到——咦?
(不不,本来人就不会在天上走……嗯,啊啊?)
头脑昏昏沉沉,不能很好地思考问题……总觉得现在不是对这种事感到不可思议的时候。
(呃……上面和后面……不,应该是前面和后面吧?总之——我是……)
双方都在逼近——我像三明治的馅料,快要被夹在中间——
“——嗯……?”
最终没能离开那里一步。无法向前、向后,也无法向旁边逃脱。
而且——很快就会明白,反正也没有那么多时间。
当从天上跑下来的少女到达我头顶,从背后冲过来的满脸是血的男人几乎同时起跳。
我向上看时,双方在空中正好发生了激烈的冲撞。
还没理解发生什么——总之,周围响起砰的一声闷响,两道影子已经分离,分别坠向我左右两侧。
然后,有什么东西啪嗒啪嗒地落在脸上。用指尖摸了摸,有种绵密的感觉,一看,与其说是红色,不如说是黑色——而且浓稠。
“——血……?”
在我理解这件事的意义之前。
“……哈,哈哈……!”
响起了奇怪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
是那个少女模样的家伙发出的声音。
“——啊哈哈,真是厉害。做了什么?刚才做了什么,嗯?”
她高兴地这么说着,那姿势感觉怪怪的。
整个右臂完全失去了力气,吊在空中。就像绳子吊住的货物不停荡悠。然后。
“右手完全动不了——这个,就是你的能力吗?叫什么来着——<tired>?不错啊,你——挺能干的。”
那只不能动的手臂被鲜血染得通红。受伤了。尽管如此,她却丝毫没有痛苦的样子,只是咧嘴笑着……
“……咕嘟。”
那个男人一脸苦相。明显是害怕了。
两者交错时,攻击的似乎是男子。然而受伤的女人很是兴奋,击中的男人反倒表情痛苦。
“好了好了,怎么了?快过来啊,down.rodeo——你在做什么?”
她的语气与其说是挑衅,不如说像在邀请跳舞。
“……你——”
男人一边从脸颊上的伤口呼出空气,一边喃喃说道。那声音和她异常悦耳的声音完全相反,非常难听清。
“……是用不吉波普做诱饵吗……?”
听到这个词我吓一跳。这个人怎么会知道不吉波普?
(咦?莫非这个人——是跟踪我们来找不吉波普的……)
但她却一脸严肃,反问道:
“卟叽……?你说什么?”
男人微微点头,冷冷说道:
“果然……就你这种人,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吧?说到底,就是个被当作一次性工具的家伙。”
但她对这句侮辱并没有太大反应。
“不,所以你刚才说什么——布奇?破噗?”
瞪着他,向对方——也就是向夹在中间的我靠近。
“不,波普?不吉波普?那是什么?详细告诉我——喂?”
那是相当毫无防备的步伐。几乎什么都不考虑,只想接近对方。那表情简直就像发现喜爱事物的孩子一样。
男人满脸不悦,他恶狠狠地说:
“我没时间理会你的自杀念头——”
她嘿嘿笑了。
“谁想自杀?我完全没那种打算,只是——只是觉得你这样的,一点也不可怕——”
好,说出同时她举起左手。随后,有什么东西嗖嗖地从我身旁飞过——像空气块一样的东西。
那是朝男人站的地方去的,可是——什么也没打中。
因为当我回头时,男人已经不见踪影。
啊——当我怀疑自己的眼睛时,她已经移动到敌人的位置,站在那里了。那光景很奇怪,就像电影胶片的镜头缺了一段。
“喂——谁让你跑了?”
说着,她看向地面,那里空着一个能容一人通过的洞——但明明刚才还是是柏油路面——她朝洞里开了几枪。传来沉闷的水声。洞底似乎连接着下水道。
(那个男人——在他站立的地面挖了个洞,然后逃走了……?但是,怎么做到的?)
明明只是站在那里而已……我呆立原地。
“听说这是那家伙down.rodeo的能力,叫<tired>。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好像能让物质瞬间‘劣化’——啊,右手终于可以活动了。”
她说着挥起右臂。
向我说明——只能这么认为……可是,为什么?
“那个,你也知道吧?刚才那家伙说的那个。如果能详细告诉我,我会很感激的。啊啊,当然不是免费,我没这么小气——作为谢礼,我不会杀你。不错吧?”
她嬉皮笑脸地说着荒唐话。
这时,我看到时枝和干也两人慌慌张张地从我身后跑来。
没错,刚才的一切,都在两人追上前的一小段时间里发生。
“——阿睦!你没事吧?刚才你说的到底是——”
听到时枝担心的声音,我却无法回答。
此时,眼前这个奇怪的小女孩一脸若无其事。
“是你的朋友吗?我可以作为服务,也不杀那两位吧?”
说着更加荒唐的话,最后还眨眨眼。
……明明很可爱,却令人感到异样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