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天,歌上雪乃作为melody cool,向统合机构的上司报告了事件的经过。”也就是说,你啊……“
上司听她讲述了事件的大致经过,一边抚摸着胡子一边感叹道。”你遭遇了异常现象,得到了来路不明的帮助,但依然让对方逃走了。是这么回事吧?“”是的,就是这样。“
羞愤交加的雪乃咬紧牙关,憋出了这样的回答。”唔……“
男人似乎正在进行更加深入的思考,从后面的桌上拿出了一个茶壶。”话说回来,再喝一杯咖啡如何?“”谢谢,不用了。“”是吗?那吃点什么吧。咖喱怎么样?“
男人坐在柜台后,殷勤地推销着。”谢谢,但真的不需要了。“”不哦,我觉得你需要吃点什么。腹中空空的时候,大脑是无法快速运转的。话说你喜欢咖喱吗?“
统合机构的上司——打田俅介,装出严肃大人的养子,开始了漫长的说教。但是感觉就是一个爱操心的大妈。”谢谢,但是我真的没有那么喜欢咖喱。“雪乃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听到这句话,俅介不禁惊讶地高声问道:”什么?你居然不喜欢咖喱?“”我说啊,如果你声音再大些的话,会引起周围店家的猜疑哦。“
但是俅介依然是难以置信的表情。他压低了声音继续劝说。”怎么可能,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存在不喜欢咖喱的人啊。为什么你要撒谎说不喜欢咖喱呢?“
现在的认真程度大概是刚才听取报告时的十倍。
这里是小吃店”3121“。俅介是这家店的店主,住在店面的二楼。所以他日常生活几乎都局限在这一幢小楼。但是即使每天坐在阴凉的室内,他却有着渔夫一般饱经风霜的棕色皮肤。雪乃一直觉得不可思议。”不,我没有撒谎。“”不可能,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不喜欢咖喱的人,就像有不喜欢番茄的意大利人一样荒谬。“
俅介夸张地甩了甩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雪乃以冷淡地语调回答道:”因为咖喱味道太单调了。只要吃了一口,嘴巴里都是那种味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关于咖喱的深奥之处,你什么也不懂啊!“
俅介大吼着,血脉贲张,唾沫横飞。雪乃已经彻底厌倦了关于咖喱的讨论,直接切入正题。”所以说,对我会实行什么处分呢?“
俅介听到这句话,露出十分诧异的表情。”处分?你在说什么?我这里的咖喱从来不使用处分蔬菜哦?“
雪乃不禁无名火起,声音变得尖厉起来:”我不是让那个家伙跑掉了吗?对于这件事,到底会有怎样的处罚?“
俅介依然满脸不可思议。”你到底指什么?难道你已经想放弃这个任务了吗?虽然很遗憾不能这么做呢,只要你还没有死。“”诶?但是我不是已经失败了吗?“”你的任务是否失败由我来判断,而不是你。“
俅介直视着雪乃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硬要说的话,你这次虽然让敌人跑掉了,但自己却能从异常的状态中活着回来。这不能称之为失败吧。“
雪乃疑惑地歪了歪头。”但、但是,在我看来……“”我已经考虑过整个事件中你的立场了。你看起来还完全没有理解,所以我再说一遍吧。你没有意识到公园里的危机,并且直到事件发生之前,你一直被敌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换言之,敌人根本没有把你放在眼里。只是由于你误入其中而临时起意杀掉你。总之——”
俅介摊了摊手,无奈地宣告:”那个MPLS现象的始作俑者,完全把你看扁了。也许正是因为你是一个杂鱼,最后才放了你一条活路吧。“”……“
对雪乃而言,这无疑是赤裸裸的侮辱。然而俅介毫不在乎她的心情,继续说着:”这么看来,你提供的两个异常现象同时发生、两个怪人互相战斗的情报,也有可能是经过对方伪造过的记忆呢。“
两人陷入尴尬的沉默。突然他想起了什么,突然抬起眉毛问道:”难道你在危机关头,连自己的生命都敢放弃吗?这样的话,作为统合机构的精兵就太失职了。面对未知的MPLS,收集尽可能多的情报是最优先的事情。活着回来,汇报情报,这才是你们的工作。而不是战斗。这次你反应过头了。在受到攻击的时候,为什么不逃走呢?“
雪乃一时语噎。俅介又叹了一口气。”你战斗的胜负并没有任何意义。所以至少在被干掉的时候,用自己的尸体上记录敌人的手段吧。“
雪乃静静地看着自己脚下的一寸土地。无法反驳的、自己也认同的话语,却如寒冰一样渗人。俅介突然又笑了起来,”所以说,正是在这种大脑无法运转的时候,才需要咖喱啊!里面有各种各样的香料,能够加速血液 的流动哦。“
但是雪乃没有一秒犹豫,毅然决然地拒绝了。
俅介晴朗的脸上飘过几丝乌云,只好说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似乎也没办法了“,打着圆场放弃了。”
在常规谈话结束后,他又临时加了几句话。”总部调了一个人来协助你,所以还是注意一点比较好。”哈?协助?“”也是统合机构的合成人,是个男姓。“”……是过来指挥我作战的吗?还是帮助我的呢?"
俅介摇了摇头,回答说:”两者都不是,是援护你任务的人。不会在你面前现出原型。只是远远地支持着你的工作。“”什么意思?“”你已经被敌人标的了,需要有人来记录接下来对方对你采取的行动。你也不要把这个人的存在太当一回事儿,只要别忘了就好。”那个人的主要任务就是监测我被对方干掉的过程,是这么回事吧?“”大体上来说就是这样。“”那么完全必要告诉我这件事。这样会让我更加混乱的。“”我只是想要事先嘱咐你不要把那个人误杀了。看到异常的时候三思而后行。“”……“
就算这么说,雪乃依然不知道如何区分统合机构的协助者和MPLS。不过俅介猜到了雪乃的想法,补充道:”也许你们两人后续会有协同作战的需要,所以告诉你他的名字吧。“”honey tod——这就是他的名字。后续会有相关指令、通知你去协助他,你就乖乖服从吧。“
(真是个奇怪的名字啊。但是如果这个人在我之前,被lemon crush干掉的话,我又该怎么做呢?”
她没有问出这个问题,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俅介也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现在有吃我做的咖喱的心情了吗?“
雪乃没有回答,走出了幽暗的店面。
(那么接下来做什么好呢?)
雪乃仔细考量着下一步的行动。这时,日常使用的那个手机响了起来。但是看到来电名字的时候,冒出了不好的预感。但是又没有让对方一直等待下去的理由,所以还是接了电话。
“——我在。”
“啊啊,是雪乃吗?是我啦,藤花,宫下藤花。”
老朋友语气十分焦急,似乎有什么急事。
“我知道啦,有什么事吗?”
“在早晨突然给你打电话,真是很抱歉。你现在有事吗?”
“我现在闲着的,到底有什么事?”
“昨天我虽然那么说了(指的应该是藤花说深月的神经质行为很正常),但是深月那家伙果然还是有哪里不对劲吧?”
“……”
不好的预感成真了,宫下藤花果然是来说深月的事的。
“雪乃,你在听吗?”
“嗯。”
“她从来没有过那个样子。我觉得她会不会是通过这种方式向我们求助呢?”
“是吗……”
“所以我想去那个她魂牵梦绕的公园,雪乃可以陪着我去吗?”
“呃……”
接下里是长长的沉默。雪乃确实有去月天公园的打算。但是如果和藤花一起去的话,毫无疑问会把她卷入危险之中。但是如果现在拒绝的话,藤花一定会一个人去公园吧。
“如果你不是特别想去的话,也没关系啦。”
“不不不不不,我去,我会去的。但是我去的话,你就乖乖呆在深月的身边吧。”
但是藤花的声音却相当沮丧。
“昨天聚会结束后,深月就失去了联系。”
2.
已经到了晨跑的时间,中条深月依然没有到校。的场百太同学不禁忧心忡忡。
(到底怎么回事?一直是优等生,从来没有迟到过的中条深月……)
老师似乎没有注意到深月缺席,晨跑稀松平常地结束了。其他同班女生也没有人在意这件事。
无法忍受这种普通又生疏的气氛,百太溜出教室,跑到了教学楼的角落。将自己隐藏在楼房的阴影中,他拿出手机,输入了深月的电话号码。很早以前就要到的电话号码,今天第一次打了过去。
但是没有接通。挂断后又打了过去,但是依然打不通。
“可恶,到底怎么了!”
上课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晨跑时间结束,但是百太依然不想回教室。
(如果这样的话——)
他缓缓直起身,突然听到了背后传来的人声。
“你打算去找深月吗?”
他猛然回头,发现弓原千春和矢屿万骑正站在他背后。
“你们?”
“如果去的话,我也会一起去的。”千春信誓旦旦地说着。百太不禁吃了一惊。毕竟一开始,千春是对这件事情最不上头的一个。
“你不是说很在意那件事吗,所以我也要去。”
千春的语气十分暧昧,一旁的矢屿微微皱了皱眉。
“怎么,难道你们要逃课吗?认真的吗?”
“现在我们难道还有其他办法吗?”
又是千春抢着回答。百太私以为千春对整件事的态度转变过于神速,但现在并不是在意这种事情的时候。
“是的。我有不好的预感,现在不能回去上课了。”他强硬地表明了自己的决意。
看着臭味相投的两人,万骑叹了口气。
“你们脑袋都出问题了。现在纯粹是一时兴起,无法冷静地思考罢了。”
然后他歪了歪头,
“不要慌。因为没有其他人会在意这件事了,所以我会帮助你们的。”
他微微佝下身,环住了两人的肩膀。
“但是,中条深月似乎在班级女生中间不怎么受欢迎?”万骑问道。
“为、为什么?”百太不禁吃了一惊。
“因为她无缘无故旷课了,但是好像没有人谈论这件事。”
“确实——”
“不对,只是我们没看到罢了。女生不会在男生面前说彼此闲话的、”
千春立刻帮百太辩解道。
“女生会有那样的情况吧?如果因此而旷课的话,同学之间是不会讨论的。”
““那样?”是指生理期吗?啊啊,似乎第二天确实会格外严重。”
“就是因为你是个连这种隐私都能说出口的家伙,才会被女生们当成色狼吧”
“我知道的。但是如果不光明正大说出来的话,就只能在暗地里悄悄讨论了吧。”
“我怎么可能懂这么纤细的东西!”
“女生们暗地里的传言说不定还会更加阴暗下流哦?”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吗?”百太烦躁起来。
三人组离开学校,不久便赶到了公园附近。由于还穿着校服,所以选择了小路避免被人认出来。
“我还没说完呢。”万骑继续BB着。
“其他女生对中条敬而远之的原因,也许是因为她有隐瞒着大家的事,无法对他人敞开心扉,所以也得不到他人的理解与亲近。”
“啊这……”
百太和千春想要反驳,但却不知如何开口。万骑继续陈述着。
“但是明明和班里的大家疏远,为什么她却知道了lemon crush的事情呢?”
“哈?”
“我们从来没有办法知道女生之间的传言,毕竟一直被当做色狼。几天前风纪委员虽然乐意告诉我们这件事的情报,也是因为之前经常训斥我们。”
“……”
“所以我不禁这么想。也许lemon crush这个传言,正是起源于中条同学在窗边说的那句话。”
“啊这——”
“不是,肯定不是她最先说的。”千春声明道。
“中条同学和班里的女生处得好不好还是未知数,其他人没有理由把她无意中的话作为传言的依据。”
“这么说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但是还是有哪里不对。并且中条深月为什么会沉迷于lemon crush呢……”
“怎么了万骑?如此细致的考量可不是你的风格。”
万骑听到百态的抱怨后,不禁苦笑起来。
“那是你太草率了。也许中条深月只是和那些成熟的男人厮混去了。比如在歌舞厅、酒店之类的地方过夜。”
“不,不是这样。不可能是这样。”千春立刻急急否定道。
“为何如此断定呢?前几天,你不也说中条也许在和年上交往吗?”
“前几天是前几天,现在是现在。”
看着气鼓鼓的千春,百太感到了更加强烈的违和感。
(相当奇怪——他如今已经不会说话中条的坏话了,仿佛还在努力庇护她似的……)
百太准备好好盘问千春的时候,背后传来了清脆的女声。
“那个,——”
三人一齐回头,看见了两个少女。
“你们刚才确实说了“中条”这两个字吧——也许,是指的中条深月?”
少女中的其中一人这么问道。一个spallding运动包从她肩膀上垂了下来,十分显眼。
二人组的另外一个人对这个问题表示抗议,“藤花,不要问无关无人啦。”
但是藤花无视了这微弱的抗议,继续问道。
“是这样的吧?你们也在找中条深月吧?我们也是哦。如果方便的话,能够告诉我们你们知道的事吗?”
“……”
猥琐三人组一时语塞,尤其是百太。因为他前几天才见过那个叫宫下藤花的女孩。
这张脸简直和那晚黑帽子的脸一模一样。但是现在的她却仿佛从来没有见过百太似的,彬彬有礼地向他们询问深月的事。
3.
(藤花到底在干些啥啊,啊——)
雪乃烦躁到了极点。明明是需要自己单打独斗的任务,但是队友仿佛越来越多了。
“那个、请问你们是中条的朋友吗?”
“原来你们是中条的同学啊。那她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呢?”
“当然有啦,所以我们才会逃课来这个地方啊。你也是因为在意lemon crush的事情过来的?”
“咦,深月已经告诉你们lemon crush的事啦?”
“啊这,虽然事实稍稍有点区别——”
“啊啊啊,是这家伙暗恋中条,所以偷偷听到的啦!”
“万骑,不要乱说话!”
“哎,虽然不知道你们的心情,但是现在似乎没有时间废话了呢。难道你也喜欢深月吗?”
“哈?我?我没有这回事——”
“千春你激动个头啊,又没问你。”
“我吗?激动什么的——”
……藤花正和男孩子聊得热火朝天。雪乃的怒气逐渐膨胀,最后终于爆炸了。
“哒哒哒,讨论结束,已经够了。”她邦邦地拍了拍手,冷冷地宣告。
“简而言之,中条现在在什么位置之类的具体情报,你们完全不知道吧。这样的话你们就没有什用处了,请快点消失吧。”
“真是薄情呢。现在我们一起去不是更好吗?”万骑带着调侃建议道。
“别开玩笑了,你们就是一群跟踪狂吧。”被雪乃冰冷的拒绝了。
万骑听到这句话,开心地笑了出来。
“哇啊,我们果然被当做跟踪狂了,百太——”
“这、这并不是我们的本意。”
百太看起来相当为难,用哀求的双眼看着雪乃。
“我们只是很在意她,想知道她的烦恼。真的只是这样而已。”
雪乃咬紧牙关。如果对方不服气,只要拿出强硬的态度就好。百太这种温顺类型反而比较棘手。如果现在责备他的话,自己反而会成为大恶人吧。
(其实成为大恶人也没什么不好的,我为什么不直接拒绝呢?难道是因为藤花在旁边吗——啊,真是够了)
就在她生着闷气的时候,藤花说道:
“你们的做法应该由当事人深月来判断,我们并不能做出评价。总之现在,一起去找那个乱跑的女孩吧!”
她干净利落地给出指令,随后对万骑点点头,问道:
“lemon crush的本体,你有什么想法吗?”
面对突然抛过来的问题,万骑呆了一瞬。不过很快回答道:
“如果不是虚妄之谈,那么lemon crush要么是中条自身虚构的东西,要么是她发现的东西吧。”
“你啊——”
百太想对万骑的看法表示抗议,但是藤花继续问道:
““发现”?你觉得她看到了什么呢?”
百太突然想起来那天看到的记忆的碎片。
(难道——)
注意到百太想起什么的表情,雪乃皱起眉头、凑了过来。
“你——想起什么来了?”
百太被雪乃严厉的口气惊吓到,一时噤若寒蝉。
“快说,你到底知道写什么。如果想起了什么的话——”
雪乃冰冷的视线停在了百太纤瘦的脖颈上。现在站在这里里的俨然是战斗合成人——melody cool。
是百太无法违抗的,压倒性的存在。
“她在美术课上曾经画过一幅画。现在想起来,画的似乎就是月天公园中心的池塘。”
“画?也就是写生的时候曾经到这里来过?”
“不是。是在教室里,完全看不到公园的地方。突然就在纸上画出了那样的景色。画得非常逼真,简直像照片一样。老师说没有上色的必要,但她依然很认真地完成了。”
“啊啊,说起来确实有这么回事。”万骑也点了点头。
“确定是这里的风景吗?”
“不能百分百肯定,但是氛围很像。千春你还记得吗?”
“嗯~,到底是怎样的呢?”
“现在想来,也许当时就已经着魔了。”
三人组中只有千春还在暧昧不定,其余两人都已经明确了画的内容就是月天公园的池塘。
“那你们知道池塘的具体位置吗?”雪乃的拷问还没有结束的迹象。
百太和万骑相对而笑,有了十足的底气。
“既然现在已经有了眉目,那就一起在公园里找呗。”
“我们本来就对这一带很熟。”
“并不是要和你们一起去找,而是让你们告诉我方位——”
雪乃正不耐烦地说着,藤花突然插了进来。
“那个,你们可以把我们带到那个池塘去吗?”
“完全OK!”万骑爽快地答应了。雪乃不爽地瞪着他,但他却完全无视,甚至有些挑衅地“哼”了一声。
雪乃无名火起,正欲大吼。这时藤花冷不丁说道:“如果雪乃觉得他们不可靠的话,不一起来也无所谓。但是我觉得这些孩子并没有说谎。”
被彻底逼到绝境了。雪乃只好跟着他们,五人一起朝着池塘出发了。
百太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藤花。万骑东张西望地在队伍中间,和雪乃并排走着。
(为什么看到这家伙就很不爽呢?明明长着一张女孩子气的脸,但是一点也不可爱——大概是因为眼神猥琐的原因吧。)
千春梦游似的落在了队伍最后。仰着头,似乎毫不关心前面走着的人。
“……”
嘴角蠕动,含混不清地嘟哝着。如果一定要用声音去表达人类无法探知之物的话,大概就是这样的声音吧。
“还需要活祭,需要活祭,需要活祭……“
仿佛坏掉的人偶,千春机械地重复着这样的话,踉跄地跟在队伍后。
而走在前面的四人,还在叽叽喳喳地拌嘴。
“——我觉得,你就不应该把那件事说出去。”
“这句话可不是我们的台词哦。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和她交往过吗?甚至告白也没有过吧。但是比起我们,歌上她们作为雪乃的亲友,不是更有知晓的权力吗?”
“如果你们没有说谎的话。不然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差不多得了雪乃,不要那么多疑。至少这些孩子担心着深月。这一点和我们是相同的吧。“
“真的吗?我觉得他们的真面目已经暴露无遗了呢。只是几个暗恋深月的小毛孩罢了。为什么我们需要跟着他们啊真是的!”
“‘小毛孩‘、这个称呼也太——“
“哎,怎么大家都被骗得团团转啊。你是不是忘了在和谁说话了?”
“雪乃,冷静下来啊!”
“怎么可能冷静下来啊!”
“········“
“我实在受不了了——”雪乃转过头,紧紧盯着万骑。
“难道没有人告诉你要学会读空气吗?”
“但是仅仅依靠读空气也是无法取得信任的吧。所以如果不需要毁掉对方的话,就不必勉强自己去配合了。“
“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歪门邪道啊!”
觉察到自己正在逐渐失去对话的主导权,雪乃愤怒之余,不禁感到了一丝淡淡的忧伤。这种事情之前也发生过,又是在什么时候呢?
是三年半之前的事了吧。依然铭刻在自己眼底的,与宫下藤花、中条深月的第一次见面。
4、
以中学生的身份潜伏起来!
真是相当任性又荒谬绝伦的指令。雪乃这样想着,但依然无言接受了。
情报收集能力一流,精通数学、化学和物理,体育已完全超越人类的范畴。对于这样的战斗合成人来说,接受中学教育只能说是多此一举。
(叫我们一定要好好融入社会什么的,真是烦得要死……)
也许是因为这种孤高的态度,她在新的班级上成了独狼,从容地享受着这份清静。
那天午休的时候,她百无聊赖地坐在窗边,眺望着窗外繁密的绿叶和星星点点的阳光。两个男生突然讨论起了未来的规划。
“到头来,只有公务员是铁饭碗,企业员工真是太艰难了。”
“公务员假期似乎也很多。”
“教师怎么样呢?看着三宅老师,我也有了做老师的自信。”
“你有种把这句话当着三宅的面说,当心被竹刀砍成两段哦?”
“用竹刀打学生,这不是违法行为吗?”
“白痴!这是三宅的特权!如果是其他老师的话,一定会因为体罚学生而被吊起来示众吧。”
“啊,对了。二组的田中,他父母似乎来学校抗议了。”
“什么?”
“说是数学成绩给分给错了。‘我们家的孩子怎么可能挂科呢?’像怪兽一样在那里歇斯底里地吼着。”
“这真是太可怕了。”
“别说了,我爸爸妈妈有的时候也会这样呢……”
“忤逆了他们就会大发雷霆是吧。”
“公务员的话——警官怎么样呢?”
“很好啊,不喜欢的家伙可以当成犯人用警棍去揍他,岂不是爽翻了!”
“犯人的父母该不会像田中父母一样找上门来吧?”
两个男生傻子一样呵呵呵呵地笑了起来。由于这两人的对话实在过于无聊低俗,雪乃不禁嗤之以鼻。
男生条件反射地转过头。看到雪乃后,立刻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态度。
“哎呀,这不是转校生吗?”
“你对我们的话有什么意见吗?”
“不,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觉得二位实在是过于乐观了。”
“什么?哪里有问题吗?”
“刚才说道成为警官可以打人的时候,你们似乎没有考虑对方会还手的可能性。”
“什么啊,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
“这么说来,你似乎从来没有被人殴打过吧?”
男生站起身,走到了孤立无援地雪乃座位旁。这种场合,一般来说会有别的女孩子围过来保护被欺负的女生。但是雪乃显然没有这样的伙伴。
(呵呵~)
雪乃陶醉于这险恶的气氛之中。已然厌倦了漫长无聊的校园生活,偶尔这样稍稍发泄一下也未尝不可。
(要是打过头被退学可就麻烦了。那就以打断门牙这种程度教训一下他们吧)
她忖度着,缓缓地直起身。
“不对不对,你们关于公务员的认知的确有问题——”
她背后突然冒出了一个极其冷静的声音。
她诧异地回过头,同班的中条深月同学正站在她背后,相当认真地思考着。
“公务员确实不太容易面临裁员的风险。但是现在由于国家经费的削减,新的岗位是越来越少了。另外任职期间有问题发生的话很容易被追责。这已经不是曾经的”铁饭碗“了。如果因为过失被卸职的话,也很难再找到一份新的工作吧。”
深月朝着男生和雪乃,一本正经地说道。
“之前似乎还有一名警察因为丑闻被免职了。要说麻烦的工作,警察还真是世界上数一数二了。你们不这么觉得吗?”
在深月的质问之下,两个男生和雪乃都沉默了下来。这个时候,又有一个女生从深月旁边冒了出来。
“希望找到一个稳定的工作,这本身并没有任何问题吧?希望找到自己能力范围内的工作,这也是合情合理的呀?照你这么说,警察啊、教师啊通通都不行的话,难道只能放弃了吗?“
“藤花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现实主义者啊……“深月对着那个女孩感慨道。
“……”
在这短暂的空隙中,雪乃“哐”的一下站了起来。两个男生看起来十分扫兴,敷衍了几句之后便做鸟兽散了。
雪乃终于看清了面前两名女生的脸。”……,难道你们是特意来帮我解围的吗?“”不是啦,我只是真的很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那些男生而已。你不觉得我说的话很有道理吗?“深月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但是即使深月嘴皮上这么说,关于自己未来的去向不也完全没有头绪吗?“
对于藤花的揶揄,深月却不以为然地叉起腰。
“我自己也很困扰啦,到底要找什么工作之类的。但是这个世界上一定有我非做不可的事。所以看到这些毫无责任感的人,就很想说些什么。”
“但是强迫自己去做无法完成的事,这不也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表现吗?”
“所以藤花,你打算一直什么也不做是吗?“
“这么说也太过分了。硬要说的话,我应该会静待时机吧。”
“等待是没有用的哦。有些事情必须得自己去做啊。”
“但是我觉得一味地焦虑也很不好。”
二人开始剖心置腹式聊天。从深月半路插嘴进来开始,两个人不管是语调和观点都没有发生丝毫变化。对于这种自顾自的聊天方式,雪乃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我说你们两个,一定都是那种不会读空气的类型吧?”
藤花和深月大眼瞪小眼,随后异口同声地惊叹起来。
雪乃看着面前的两人,大声笑了出来。这么畅快的笑容,是她转学以来的第一次。
这之后,三人的交集渐渐增加。无聊的学校生活,也因为那两人的存在而变得生气勃勃。班级里的其他同学也渐渐开始向她搭话,求介也开心地祝贺她终于融入了集体生活。但是比起自身,雪乃更加在意深月和藤花两人。
深月是个古板到近乎不知变通的人。对于自己觉得正确的事情,会咬定到最后。但是性格又十分温柔,所以不会和别人产生争吵。不被人喜欢也不被人讨厌,与周围始终保持着某种距离感。
藤花是个现实主义者,只会做自己分内的事。但同时又保留着几分浪漫主义。为人处世非常佛系,偶尔却会流露出不会退步的顽强。做事滴水不漏,但常常懒散着没有干劲。雪乃无法了解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仅仅是和两人的日常相处,都会让雪乃感到幸福。在同学看来,干练凛然的雪乃是三人的核心人物,但是实际上雪乃很少发表意见,只是追随着两人的节奏而已。
(但是,真的非常有趣呢——)
如梦似幻的日子一天天过去,无形的日常里浮现出有形的方向。深月成绩优秀且有出国意愿,打算去国际学校读高中。藤花则选择了升学率高的县立中学。
雪乃一直在考量着究竟应该追随两个人中的谁。但是根据统合机构的指示,雪乃得去靠近市中心的大学附属女子高中就读。
高中生活大概会变得非常无聊了吧,雪乃感到非常遗憾。但是既然已经掌握了学园生活的要点,想必也不会再和周围的人发生冲突了。偶然想要小闹一场、发泄一下的时候,估计也不会再有人半路插进来给自己解围了。想到这一点,雪乃不禁沮丧起来。
但是至少目前,她们两人是最重要的朋友,是无法替代的存在。
(早知如此,当即使违抗指令,也应该去深月所在的国际学校啊。理由什么的,随便找个就可以糊弄过去了。)
苦涩的感情在胸膛中汩汩流动着。走在前面的两个男孩,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争执。
“我说啊,中条的画里面,线条为什么都是歪的啊?”
“白痴吗,因为画的是水中的倒影啊!”
“哈?但是整幅画并没有像倒影一样上下颠倒就是说。”
“正因为是水中的倒影,才没有特意画成上下颠倒吧。这样画起来要容易得多。”
“这样啊……但是即使是这样——”
“你不觉得她画得很好吗?那种水中倒影特有的摇曳的感觉。”
“……哼,说得你也见过那个景色似的。”
“因为你之前一直在考虑中条同学和这幅画的关系,所以画里面的具体细节反而记不清了吧。我只是突然想起了这幅画,所以印象才会这么鲜明。”
“你这是什么意思,将我记忆的模糊之处归罪到中条身上?”
“难道不是这样吗?”
“我之前已经说过了不是这回事吧!”
两人又开始唇枪舌战了。雪乃的怒火再次突破阈值,这次直接吼了出来。
“你们打算吵到什么时候!哈?如果不说对方的坏话就活不下去了是吧?如果不吵几句就冷静不下来是吧?”
“我们刚才没有吵架——”
“你们们没有吵架,只是在讨!论!谁是正确的对吧。那最后得出结果了吗?两个人还是啥也记不清。要是识趣的话给我乖乖闭嘴赶路吧!”
“不对不对,歌上同学。我们是为了接近那幅画的真实,在相互分析,分享彼此的想法而已。”万骑的辩解里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
雪乃的怒气再次爆发了。
“那你们的记忆力真是差得离谱啊!我说啊,你们真的是和深月一个学校的吗?你们当初是怎么通过入学测试的呢?”
“我们高中牛鬼蛇神多着呢。深月这类国际生的课程,和普通学生的课程是不一样的。“
“什么鬼?”
“因为国际生比较少的原因吧。国际生被分散在各个普通班里面,但是上的课程又不同。所以很容易被孤立。”
“——真的会发生孤立吗?”
“不招人喜欢的少数派是这个样子的吧。”
听了万骑的解释,雪乃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在教室里孤身一人的、深月的背影。和刚转学的自己何其相似,但是却有着根本的区别。
(她根本不会为此而感到寂寞吧——)
雪乃没有来由地相信着。
突然,万骑激动地叫道:”到啦到啦!“
百太环顾四周,然后也点了点头。
在浩瀚的水泊旁边,矗立着高耸的楼台。水中的倒影随着微风轻轻摇动着。
“从这个方向看过去,确实和画里面很像呢。……大概吧。”
“大概——意思是还是不确定喽。”
雪乃一边继续找茬,一边看了眼藤花。藤花也转过身,朝她看了过来。
“怎么了?”
“没怎么……”
藤花目之所指,是一直在队尾的,名为弓原千春的少年。
“你从刚才开始,一直在盯着哪里呢?”
话音刚落,雪乃、百太、万骑纷纷将注意力转移到千春身上。似乎是为了回应众人的疑问,千春缓缓抬起头,指向对岸,说道:
“你们看,不就在那里吗?”
四人齐刷刷看向湖对岸。一个人影正若无其事地站在那里,风轻云淡地朝他们打着招呼。
“话说你们为什么聚在一起,到这里来散步了呢?”
那个身影毫无疑问,是中条深月本人。
5.
“……”
百太大脑过载,再次宕机了。
模模糊糊地视界里,看到了在岸上奔跑的歌上雪乃的身影。她飞快跑到了深月身边,相当激动的样子。她累积了很多疑问,需要深月本人亲自解释。深月一边安抚雪乃,一边格格地笑着。之前的焦躁与压抑被重逢的喜悦一扫而空。
“我们也过去吧!”在万骑的怂恿下,百太最后的不安也消失了。他们一路小跑步到雪乃旁边,千春则在后面慢悠悠走着。
宫下藤花走在队伍最后,和千春并排而行。
“我说你——”
藤花刻意压低声音,向千春问道。
“刚才看到深月的时候表现似乎过于平淡了。可以解释一下吗?”
“——并没有啊……”
藤花无视了千春的支吾,继续问道:
“你似乎一开始就知道她会在那里等着吧。”
这是毫无感情的讯问。少女在一瞬之间判若两人,散逸出少年般的凛然之气。
“……我睁开眼睛,就看到她在那里了。”
“你一直闭着眼睛的话,她也许就不会这里了?”
“谁知道呢?”
“准确来讲,因为你在看着,所以深月才会出现在这里吧。”
千春完全不理解藤花说的话。他转过头看着她,咕哝道:“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藤花继续无视了千春,向他抛出了新问题。
“你喜欢深月吗?”
“……我也不知道啊。”
千春猛然感到了违和。这不是自己的声音,仿佛是从某人介自己之口发出来的悲伤的回答。
“不喜欢也不讨厌吗?”
“不知道啊。我觉得怎样都可以。“
“你之所以会这么觉得,是因为关于她的印象已经消失了吧?”
“……哈?”
又是意义不明的话。千春再次疑惑地看向藤花。但是她——不,称之为“他”应该更加恰当吧——已经走到了小路的尽头,直直盯着中条深月。
“藤花,快过来——”
雪乃回过头,求助似的向藤花呼唤着。
“不管我说什么她都不听。你也来说说她吧。”
然而藤花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凝视着深月。
“真是像幻影死神一样可怕的表情呢。”深月轻笑道。
对于深月的挑衅,藤花眉头一竖,回道:“这么说来,你和poom poom也简直一模一样。”
“现在的你,似乎相当迷茫了呢。”
“这样吗?我倒觉得举棋不定的是你才对。”
“遗憾的是,我并没有被赋予选择的权力,所以也不会纠结了。不管怎么说,我只是一个自动机关而已。但是你则有两个选项。”
“哈?这么说来,我的事你多多少少也知道了?”
“是”维持现状“还是”终结一切“,目前你有两条路可以选择。”
“……”
双方陷入胶着。莫名其妙的对话、不明所以的敌意,另外四人目瞪口呆地旁观着事态的发展。
(这么说来,之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
还是在初中的时候,两人也曾在放学后的天台上这样对话过。仿佛是在演出一场戏剧,藤花和深月都一本正经地说着奇奇怪怪的话。当时自己仿佛被那种气氛所排斥,默默回到了教室。也许当时她们也像现在一样,只是普通的对话吧。现在稍稍有些后悔呢。
(这就是,这两个人独特的玩耍方式吗——)
她们的说话方式,简直就像小孩子在模仿超级英雄似的。但是模仿的到底是哪个场景呢?
(我虽然也是三人组的一员,加入了之前的二人组。但是她们两人,果然有我无法涉足的、更加深沉的秘密吗……)
就在雪乃苦恼不堪、男子三人组目瞪口呆的时候,少女两人依然继续着她们的对话。
“不管选择哪条路都是危险的赌博呢。若”保持现状“,日复一日终将超越极限,招致破灭。如果选择”终结一切“、直面危险,失败的可能性也很高——就是这种状况吧?”
“我们一直都生活在危险之中。“
“不对。”
“为什么呢?”
“危险的是这个世界,和我们并没有关系。我们只是会消失而已。反正都是微不足道的存在,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吧。”
“简直就像……简直就像你渴望着消失似的。”
“我也不知道。”
“想要舍弃一切,从世界的重压下解放出来,轻松快乐地活着吗?”
“‘解放’?这种表述很奇怪呢。“
“我们的灵魂一直被世界这个牢笼所束缚,说‘解放’又有什么问题吗?”
“按照你的说法,我们两人都是被束缚着的囚徒。只是在铁笼之外,一个人看到了肮脏的泥土,一个人却仰望着璀璨的星空。“
“朗格布里奇的‘不灭之诗’吧。你居然会有如此文艺的兴趣,真是不可思议。”
“所以你到底选择什么呢?我猜你是看到了星星的那个吧……不对,你应该是月亮?”
“永远被别人凝视着,但是自身却无法散发光芒吗?”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不存在这样的允诺啊。”
“你真是一点都没变呢……”
“即使有人允许,也无法诚实地接受。最终只会怀疑那个赐予许可之人,‘许可’也变得没有意义了。”
“‘有人‘?具体是谁呢?”
“‘有人’就是‘有人’。是一直存在于你我心中的,理想的第三者。”
“啊~,这种一般论,我可是清楚的很哟。”
说道这里,深月微微眯起眼,嘴角扬起挑衅的弧度。
“……”
藤花依然保持着缄默。深月的笑意更加张扬了。
“我觉得你是不会允许我的。”
“我没有做出判断的立场。”藤花的回答带着几分无奈的叹息。
“所以,那个‘立场’,是无法允许我这个存在的。”
“……”
“如果真的不能允许的话,你到底会怎么做呢?”
“谁知道呢。至少现在的我不能对你进行制裁。不管如何,我只是一个自动机关而已。“
“一旦模式切换就会变成冷酷无情的机器,你觉得这样好吗?“
“你啊——”
藤花眼神凛冽,直直地看着深月。
“果然,已经迷失了吧。”
“……”
深月一言不发,藤花继续说道:
“解开这种迷茫的关键看起来就在这附近吧。”
“……”
深月突然朝雪乃他们转过头,在不明所以的沉默中静静望着他们。她的表情很难用语言表述。打比方的话,就像看着便利店里陈列的便当吧。到底是要便宜的呢,还是要稍稍贵点但是用料更加丰富的呢,那种认真又毫不在意的打量。
“深、深月,这些男孩子们——”
雪乃已经受够了这诡异的对话,打算把男孩子丢在这里就run。
“我不知道你的位置,就把他们生拉硬扯用来带路了。就是你的画里面所描绘的场所的位置。就、就是这样。”
仿佛在找借口一样慌张地说着。深月一时哑然。
“这样啊。让你担心了真是抱歉,但是我已经没事了。”
随后语气轻快地说道:
“我只是在考虑一些事情。一些未来的事情。”
“好、好的——”
雪乃一边回应,一边偷偷观察藤花的反应。然而藤花好像断了线似的,无意识地朝雪乃转过头。那双无防备地眼睛,雪乃却立刻寒毛直竖。
“这、这是——”
好不容易将脱口而出的尖叫憋了回去。‘’
万骑仿佛要与这诡异的气氛做一个了断,大吼道:“够了够了,大家都回家吧。已经说了这么久了,如果还想继续聊的话明天去学校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