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死神会从人心的缝隙中钻出来,谁也无法阻止。想要理清所有的缝隙,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了。似乎是这样的】
—————不吉波普的传说
曾经,合成人Kaleidoscope和那个少年说过这样的话。
「但是,帕尼库丘特……为什么从那么细微的征兆,就能察觉到叛乱的存在呢?」
「啊哈哈,Kaleidoscope,就是因为你有这种想法,所以不管过多久,如果没有自觉的话,你都是 "oxygen" 的替身」
「无所谓、我对这个角色没有任何不满,……你想让我对什么有自觉呢?」
「你自身的完美。你过于轻视自身了。明明有足够的完美足以支撑这个世界。但是由于你自己的放任,那个被隐藏了起来」
「完美、吗——」
「不限于你。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是多么完美的存在,也不知道自己正在透露着这种完美的危险。所以世界总是歪曲的。我只是读取了那个歪曲」
「但是,如果大家都是歪曲了的话,就不能发现那个特定的歪曲了吧?」
「确实如此。因此,关于超越统和机构的巨大歪曲,我或许无法与之区分。我所知道的,只有想要摆脱统和机构支配的东西吧」
「统和机构是否歪曲了世界。嗯,我不能反驳那个,那是事实。我们的确从背后压迫着这个世界」
「就是这个啊,Kaleidoscope———就是那种直率。这就是你的美丽之一,你的坦率。但你却只把它用在了辅佐 "oxygen"上」
「因为那是工作啊。支持他便是我的使命」
「但是,那里也存在着你的歪曲。因为你总是无视自己作为帝王的素质」
「帝王?你在说什么?」
「不,并不是要打倒 "oxygen",夺取帝国——所谓帝王,是指既能支配一切,又能同时接受一切的人。
你虽然崇拜 "oxygen",但并不是完全的接受他——这一点虽然微弱,但肯定有其歪曲存在。
你若想成为帝王,就必须把 "oxygen" 的优点都吸收到自己身上——但很遗憾,这是不可能实现的吧」
「……为什么要用 "帝王" 这个说法呢,简直像个累赘。如果是我的度量不足,作为替身也有欠缺的地方的话,也不是不能理解 」
「所以你,一定会被 "oxygen" 抛弃的哟」
「什么?不要置之不理啊」
「不不,这一定是无法避免的……你不能和 "oxygen" 一起破灭。离开他的那一刻,总有一天会到来吧——」
「…………」
Kaleidoscope反复思考着少年当时所说的意思,最终还是不明白。
但有一点令人遗憾的是,当时并没有询问少年所认为的自己是否属于 "帝王" ——
就是这样。作为一种明确的后悔,至今仍停留在他的心中。
1.
「求求你了,末真小姐——————救救哥哥吧!」
在从高中去预备学校的人行道上,突然出现的那个女孩紧紧抱住了我。
周围明明有很多其他的行人,但是她却毫不在意的大声喊叫。
「那、那个——」
「哥哥被误解了。被人陷害了! 他完全没有做什么坏事!」
「那个。所以说……」
我平时经常和藤花在一起,但今天她因为补习而迟到了。藤花的成绩还不错,但可能是为了配合那个忙得不可开交的男朋友,经常无故缺课,大概是这个原因吧,她一直在接受补习。我经常提醒她“这样不行, 她就回应“我知道了” ,话虽如此,却一点也改不了。唉,我想她就是这样一个自由的人吧。
「如果末真不帮忙,哥哥就糟了——」
少女并没有报上姓名,拼命摇晃着我。
「呜……」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有什么困难吗? 也不是没有想到的地方,这点让人为难。
「因为……一模一样啊……」
「啊,抱歉。突然说出来也听不懂吧。我叫江成泰叶。泰征的妹妹。 就是上次招待末真小姐的那个————」
「哈啊——」
不,就算不用说我也知道。这个叫泰叶的少女,和那个看起来非常傲慢的男人,从眉眼、鼻梁到嘴巴的形状,细微的特征几乎完全一致。而且那个人在那之后一定处境不妙,这我也能想象。唯一不明白的是、
「那个————为什么是我?」
「末真,明明不是你的错。但是,哥哥却保护着你」
对此,泰叶说着意味深长的话,垂下了头。
「诶? 什么意思?」
「其实……因为你的模拟考试成绩的问题,最开始有大人物怀疑 “这是不是很危险” ,不过哥哥却说“不、相信她吧”,于是、」
「哈啊?」
「但是,在那里变成了顶撞的形式,好像成为了被上层盯上的原因——所以,只要末真说“没关系” 的话,一定——」
「哈啊?」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叫泰叶的少女,到底对我有什么期待呢?
她凝视着我的眼睛————有一种奇妙的确信,让我感觉到了与单纯的焦躁所不同的不安。
她知道我不知道的事情,并且相信着那个的有效性。
「这是从末真小姐开始的。所以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做到。毕竟是当事者」
听她这么一说,我感觉如鲠在喉。
(我——我自己——)
一直以来都很重要的事情,在与自己无关的地方擅自被决定的那种感觉,我自己的责任就能改变这个现状吗?
「那个————」
*
「啊啊,看来还是用这招顺利啊——————」
江成泰叶没有错过末真和子的脸色变化。她知道从佐佐木政则事件的心理阴影中。也许自己能解决这样的想法,对于这种诱惑极为脆弱。
而且——从我的《Glimer·Glitter》来看,这家伙本来就没有坚强坚定的信念——只是简单的接受别人的话而已。
泰叶具备了解读一般人感受不到的事物的能力。在以前小的时候,因为事故兄妹双双处于死亡边缘之际,通过统和机构实施的处置所产生的副作用。就是这样。哥哥也有类似的东西,但很单薄。不过她一直把自己的理解力当作哥哥的功劳,自己躲在暗处。那便是、
「能力被完全看穿是很危险的——」
因为亲身体会到这一点。在她的身上,可以看到像火花一样在人们的周围噼里啪啦迸发出来的光辉。那就是对他人的影响力。火花越大,接触到它的其他人就会产生同样的想法。
但是,她能看到这一切,就能明白其中的缘由。“啊,这家伙现在想要扩大影响力,不过是在卖关子而已” 或者 “他虽然很有自信,但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可以看到人们的内在。
正因为如此,被看穿时的毫无防备也是可以理解的。她的能力被统和机构完全掌握意味着什么,她比谁都清楚这种危险。所以,她只是单纯的申报了别人无法嗅探的气味,了解人微妙的心理变化的程度。
「这就足够了——我的真相只有我自己掌控就好了。其他人都作为我的分析对象存在就好了……而至于这个末真和子」
在泰叶面前一脸困惑的少女,根本看不见周围的光芒。虽然偶尔会出现一些细微的闪光点,但并不认为它能对谁产生深远的影响力,只不过是昙花一现。
「也许头脑聪明,但仅此而已。既没有压倒性的领袖魅力,也没有足以带领大家的强有力的姿态……终归是普通人」
但不知为何,统和机构对这家伙格外关注。试图在这个无力的女孩身上发现新的可能性……
那里有利用价值。以这家伙为跳板,拉拢除帕尼库丘特以外的统和机构成员,撤回对老哥的评价……使用我的《Glimer·Glitter》,施加影响力的时候,末真和子就变成了 “替身”——
她已经知道自己无法停止、眼下的事情了——轻松获胜。但是,在这里发生了一件超出她计算范围的事情。
「那个,江成小姐——」
「叫我泰叶就好」
「那么,泰叶小姐。说起来,就算你跟我说也没用,我什么也做不了」
「诶?」
在末真的立即回绝下,泰叶不知所措。虽然她说了那样的话,末真却丝毫没有回心转意的意思。但很快,
「所以,泰叶小姐,我觉得不是拜托我,而是拜托须贺小姐比较好」
末真说出了这样的提议,她似乎不想拒绝,但也不觉得自己一个人就能搞定。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诶? 不,不是,那个——」
泰叶露出苦涩的表情。她不喜欢须贺圣良子。从她身上总是能感受到激烈的火花,那种毫无节制的压迫感只会让人感到厌恶。
「那个,泰叶小姐大概不喜欢须贺,这点我也能理解,不过那个人在团队里也有一定的实力」
末真冷静的说到。那里没有任何强迫人的感觉,也看不到凸出行使影响力的部分。
但,这是正论。
「呜……」
泰叶不由得支支吾吾。
为什么? 明明是凭自己的意志把对方压倒的,却不知为何自己的立场却变得奇怪,这让她很困惑。
*
「那个,我也没怎么见过那个须贺圣良子」
看着泰叶明显不情愿的样子,末真问到,
「一定没关系的。说起来,如果是我的错,那是须贺小姐主动劝诱我的,既然是连带责任,她也是必须要跟进的立场,所以一定会帮我的」
末真觉得泰叶应该不是那么天真的人,现在就先试着这么说了。
「嗯……」
泰叶的态度不温不火。话虽如此,她似乎也不会就此离开。没办法,只好联系圣良子。地址之前已经被告知了,所以我知道。
于是,她打来了电话。
「啊啊,末真小姐——我早就知道你会来的」
圣良子一如既往的自信满满说到。
「作为我,我想忠告你和江成兄妹保持距离,但你一定不会听从这个建议吧?」
「不,说实话,我还不能理解情况,所以很难决定自己的态度。但是,你不是也一样在这条船上吗?我觉得这也关系到整个团体的评价」
「是啊,至少要尊重末真小姐的意向,我知道了。现在咱们见面吧」
「诶?在这里吗?」
「是的,现在立刻。反正都到了预备学校附近了吧。就在车站前的广场会合吧」
虽然突然被这么一说;但联系她的人是我,所以也不好反驳。
「呜哇——这样一来就确实要缺勤了————」
如果因为那样的侥幸的模拟考试分数而落榜,那可成了笑话。
我诅咒着自己的不幸,觉得事情变得麻烦了。
2.
站前广场人头攒动。
「诶,我最讨厌人多的地方——可恶」
泰叶因为有《Glimer·Glitter》的能力,所以非常不擅长和很多人同时接触。每个人都会碰撞着自己的突起,在各个方向都会爆发出压力。
虽然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走着,但在内心,杀伐之心正在躁动————
在泰叶身旁的末真,从刚才开始就在烦恼要不要和好友联系。
「呜嗯,怎么办……藤花在奇怪的地方直觉很敏锐,说谎一定会被发现的。但是也不能再让她陪我了……嗯」
“独自沉思的话语,不时的流露出来。真是个粗心的女人”
泰叶再次这样感叹道。
“但是,这样的女人能和那个须贺圣良子对抗吗? 我没有在那家伙身上使用过我的能力……因为不想被怀疑……但现在却不能这么断定。只能去试试了——“
就在泰叶额头上冒着汗下定决心的时候,在她耳边响起了这样的声音:
「真是的,你没有在反省自己吧,实际上——」
「————!?」
她吓了一跳,回过头来。在她以为能听到声音的位置上,没有一个人——但可以看到,在离的更远的地方,站着一个男人。
戴着墨镜的长发男子正看着这边———
「ga………」
从泰叶的喉咙里发出了异样的声音。
3.
「诶?」
听到这个声音,我回头看向泰叶。
她的上半身大大的弯曲着,在发抖……然后,站在对面看着那边的戴墨镜的男人……
「马、马洛本———」
上次的那个闯入者出现在这里。他接受了我的视线,朝这边走来。很快的。
「呀、泰叶小姐———」
我伸出手想扶住她的身体。
就在指尖触碰到她的时候,她的颤抖戛然而止,然后站了起来。
闭着眼睛————脸上浮现出奇怪的微笑。
然后,手突然向旁边伸了出来。就在这时,接近的马洛本拿出了黑色的东西——时机正好,简直就像是在看芭蕾舞台剧什么的。
那是墨镜。和马洛本的那个很像,只是小一圈。
泰叶把墨镜戴在自己的脸上,回头看着我。然后、
「呀,末真和子小姐———」
突然打了个招呼。她的声音和以前不一样。不,虽然是同样的声音,但更加沉稳,总觉得……听起来像是男孩的声音。
这种变化简直让人觉得像是换了个人。
「—————」
那时候,我在想什么呢? 事后回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完全找不到可以解释的逻辑。但是,当时我有一种奇妙的理解和直觉,在惊讶之前,就已经明白了那是什么。虽然只听到了一些片断,但我却在呼唤着眼前那个既是泰叶又不是泰叶的人:
「你是——帕尼库丘特(Panic cute)?」
「不错的结论。末真博士,你的头脑真是灵光啊」
这个少女模样的家伙,隔着墨镜朝我眨了眨眼。
*
「这个叫做江成泰叶的少女有一种叫做《Glimer·Glitter》的能力,能够观测到他人的精神影响力……不过反过来说,自己也容易受到影响。自以为操纵着别人,其实只是过度的看着别人的脸色,模糊了自己的立场而已。所以……这样一来,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夺取了」
那家伙嘿嘿的笑着说,然后指了指我提着的包。我正在想问「这是怎么回事? 」的下一瞬间,放在包里的手机响了。我吓了一跳。
「……….」
没办法,只好过去了。果然不出所料,电话里传来了须贺圣良子的声音。
「呀,末真。不好意思,就是这么回事」
听到她毫无顾忌的说法,我叹了口气。
「你是说把我和泰叶小姐卖了? 不,我们并没有成为商品的价值,所以是我这个笨蛋先入为主的去买、就是这样吧」
「嘛,没必要这么自卑。反而是明智的。首先,通过和我的联系,她向我表明了自己并不打算敌视统和机构,而是愿意和周围的人合作」
「嗯,不管怎样。就是这样,所以要听从帕尼库丘特的指示。那好,再见」
电话断了。我又叹了口气,朝着那个对少女不利的家伙看了看,
「那个,那个是本人就在附近,一边看着这边一边操纵着泰叶的感觉吧」
「那么,怎么样呢?在远处的身体处于昏厥状态,如果袭击她的本体的话可能会很容易倒下」
她开玩笑似的说道。真是一点也没有泰叶的影子。泰叶有着从背后偷偷窥视他人的习惯,但她却堂堂正正的把脸朝向正面。
「嘛,因为戴着墨镜,所以视线不是很清楚」
我摇摇头,决定转换一下心情。
「那么……究竟目的是什么呢? 就因为江成兄妹不能原谅,所以想惩罚所有相关人员吗?」
「不,我没这个意思。本来她们就没有那么需要认真对待的影响力。只是,好像会妨碍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所以赶紧让她们退场了」
「要做……的事情? 你想要做什么?」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与其说是恐惧,不如说……指的是事情向厌烦的方向发展了……「你不知道吗,这是在这附近的女孩子之间流传的谣言。不是有死神出现吗,名字是————不吉波普」
*
「那么就这样,再见」
说着,贺圣良子挂断了电话。然后,她抬起头,朝着面前的男人点了点头。
「这样就———可以了吧」
听到这句话,那个男人默默点了点头。那眼睛左右的瞳色有微妙的不同。
「果然这个帕尼库丘特还是有问题的……这一点很明确。有必要尽早采取措施」
「我有件事想要跟你商量……末真和子会怎么样? 因为被这个“帕尼库丘特“劫走了,她也要一并处理掉吗?」
面对圣良子的质问,男人回答:
「你很在意吗?」
「不,不过即使是这样……」
话刚说完,这个少女就摇了摇头、
「不不。对不起。我搞错了。是的,您说得对,我很在意那个人……」
圣良子自己似乎也不太了解自己的感觉,明显的表现出了迷惘。
男人对此、安静的说:
「最终还是由她来决定……会成为谁的伙伴,或者是———舍弃掉」
4.
我们站在平交道口的前面。电车一辆接一辆的通过,经过了很长时间,也没有打开道口。警告的“叮咚叮咚”的声音不断的回响着。
面对沉默的我,劫持江成泰叶身体的帕尼库丘特说:
「但是,为什么铁路道口会有不吉波普的目击情报呢?」
「不,所以——我刚才也说了,我对不吉波普不太了解」
「但是,你不是“博士”吗? 你不是对都市传说这方面的故事都很精通吗?」
「我、完全否定那种神秘主义」
「哎呀,真是意外。明明眼前就站着一个帕尼库丘特?」
「所以,既然如此显而易见,那里既没有恶魔般的神秘性,也没有秘教般的崇高感。人之所以被神秘主义所吸引,说到底只是因为它的超越性,它的价值在于现实中无法衡量的东西,而你们————却在那方面很普通。所以只会惊讶一次,就结束了。知道了方法的魔术绝对不会成为神秘的存在」
我不由得有些生气,所以流利的说了出来。
对此,帕尼库丘特说道:
「科学和信仰的差别、是这样吗? 真是简单的划分啊」
我觉得有些麻烦,但无奈之下:
「科学的基本态度是“还有不明白的事”,信仰是“总之要信得过”,所以我只能成为相信科学一方。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不懂的事物。就像我也不知道关于你们的事」
「哦,你不会觉得不安吗?」
「所以说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不安,所以才不能完全相信神秘主义」
「这就是一种考验,你不觉得吗?」
「为什么我必须要接受那样的考验呢? 这个前提很奇怪啊」
「哈哈,好简洁啊。反击实在是利落」
「所以我才不相信不吉波普。我觉得不可能有那样的事物」
「但是,大家不是都在议论吗?」
「所以啊——能成为流言的,基本上都是谣言」
「但是,大家心中都有这样的想法 “就算存在也不奇怪” 吧? 你没有这种共鸣吗?」
「……………」
「呵呵,是吗。所以才会被孤立吧?你无法相信其它朋友所感受到的东西,以及大家所相信的东西。所以才会不安吧」
「……………」
为什么,今天第一次见面的人,会对我说这样的话呢?
那件事还要追溯到几十分钟前。
*
「其实,对我来说,江成泰征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帕尼库丘特突然这么说
「我之所以来到这个的区域,是因为很在意不吉波普。处理江成泰征的事则是顺带的。对歪曲视而不见是不行的。嘛、原因好像不是因为泰征,而是他的妹妹」
她啪啪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歪曲———」
「啊啊。这就是我的优点。能感受到世界上的歪曲。所以对统和机构的稳定做出了贡献。防患于未然是我和那个马洛本的工作」
她用很轻松的语气说了这些话。
但是,我亲眼目睹了这个马洛本刚刚出现时,相关人员的动摇。虽然不是很严重,但也明白这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解决的事情。而且,我也被教会了这一点。
「转眼间,就被拖进了无法回头的绝境——」
我不得不意识到、统和机构是怎样的,歪曲是怎样的,这样的一定是最高机密之类的层面的问题吧。
作为局外人和普通人的我所知道的,只能说是异常、不合理的状况。
但是,最令人费解的是———
「不……为什么?」
我实在难以接受,甚至把自身的危险处境也忘了一半,就这样问道。
「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实际上,你在说什么?」
「呵呵,我觉得你很难理解歪曲。因为这完全来源于资质」
「不是,不是那样————不吉波普?」
「没错,就是传说中的死神」
她满不在乎的说着,我越发混乱起来:
「————不不不……不,等等。等一下……呃?」
「呵呵」, 对方摇了摇手指。
「不吉波普————你是认真的吗? 还是在回避别的事情?」
「当然是真的。你也很清楚,我对女孩子们都知道的那个不吉波普本人很感兴趣。所以我想拜托你帮忙,末真博士」
虽然语气轻浮,但似乎是认真的。
我感觉到头脑发晕了,
「呃呃? 什么? 统和机构会真的听信那些愚不可及的流言蜚语,一窝蜂的找上门来吗? 不是吧?」
「对我来说很重要的织机绮小姐,过去和机构有关系,现在也很辛苦,但上面的人却如此胡来,这让我很担心」
「不是对世界有很大的影响力吗? 还是说这个世界,其实比我想象的还要草率得多呢?」
不知她是否知道我的那种无力和疲惫交织在一起的感觉。
帕尼库丘特淡淡的说道:
「嗯,你对不吉波普持怀疑态度,并不是什么大问题。而且有足够的理智,反过来讲不是更好吗? 嗯,比起盲目相信和那些毫不怀疑的人,似乎更可靠」
哈?我的脸僵住了
「我刚来这个城,对不吉波普不熟悉。末真博士,你能指引我吗?」
「哈啊?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不是JK吗? 可以说是不吉波普传说的当事者吧? 我觉得你是最合适的」
「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我必须这么做呢?」
回过神来,我已经完全情绪化了。语气上也没有一丝礼貌。
但是帕尼库丘特对此没有任何特殊的反应,她毫不胆怯的说:
「啊啊,那是因为你没有抛弃这个江成泰叶。被我夺舍身体的这个少女,如果是你的话,不会就这样放任不管吧? 你不会是这样的人吧,末真博士」
*
……因此,我在被帕尼库丘特要挟的情况下,开始寻找不吉波普的踪迹。
我知道那则传闻,是在传闻已经传开,人们渐渐厌倦的时候,所以不知道那个都市传说是怎样传播的,怎样变迁的。
我想大概有各种各样的版本,我知道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在人最美的时候来行凶的死神。太模糊了。所以传言中的出没的地点也相当分散,没有特别之处。
而且,其中的一个,是在黄昏的车站附近,在没有打开的道口处。
「没什么——很常见的。我和朋友在平交道处分开,等着平交道打开的时候,她看到有个黑影似的东西从电车的缝隙里显露出来——平交道口打开后,人已经不在了……马马虎虎吧」
「是吗? 不是很有紧迫感吗?」
「不,目击者只有这个朋友,不过,正如你所听到的那样,这个地方在不开放道口的时间段里,周围挤满了人。为什么眼睁睁看着被掳走的只有那个人呢? 其他人怎么了? 在发呆吗?」
我理所当然的提出疑问,但帕尼库丘特说:
「不,那样的话这个马洛本也能简单做到。速度超快的」
她自豪的指了指站在旁边的搭档。他也点了点头。
「不,不是这样的吧……本来就没有目击者吧」
「你总是是挑别人的小毛病啊。稍微坦率的接受一下怎么样?」
「我说啊….」
我头痛起来了。在此期间,道口的“叮当”声也一直在响,
眼前,慢慢驶进车站的电车通过了。说起来从电车的缝隙里几乎看不到对面。车身的连接处上有一个罩子,而且傍晚的电车几乎满员,透过窗户也看不见。
“无论以什么样的说法来推广这个谣言都可以”这样的判断已经可以下定了吗?
我有一种冲动,想去问每一个提出过这个传闻的女孩。
就在我心生叹息的时候、
电车经过,然后——在那里,道口的另一边,似乎有什么东西。
总觉得那不是人,而是从地面伸出来的黑色圆筒那样不可思议的剪影。
周围明明还有很多人———但谁都没有注意到那黑色的剪影。
然后,在筒状的阴影中,似乎有一张脸显得格外苍白,浮现在前面,虽然看不清楚,但总觉得————
「在看着这边……?」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下一辆电车马上从车站开了出来,一下子就把我的视野填满了。这是在两辆电车交错之间的一瞬间发生的事情。
「啊————」
我哑然无语,帕尼库丘特说
「嗯?怎么样,质疑可以结束了吧」
这样说来。我吓了一跳。这家伙没有看到现在的东西吗?
「或者——」
电车一眨眼就过去了。而在我的视线所及之处,那个剪影已经无影无踪了。
「是我的错觉、吗——」
这样想是很自然的。大概是思维异常混乱,看错了建筑物的影子——就在我想要接受那种想法的时候。
「看——有什么在这儿吗?」
帕尼库丘特在我耳边低声说
「诶?」
不知道什么时候,声音突然停止了。道口往上开。然后……等着的行人开始走动了。
之后,随风传来了某种不可思议的声调、
「hiyu……hyurururu……」
那声音像是口哨声,又像是男中音合唱,仿佛在耳边回响。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当我环顾四周时,异变开始了。
过了道口的行人突然同时停了下来,然后啪嗒啪嗒的纷纷倒下。
我想叫出声来。但这时,我发现自己的身体也歪斜了,倒在了地上。
没有任何前提的情况下,被摔在了路面上,却感觉不到疼痛。
正当我思索的时候,道口又传来了 “叮咚” 的声音。但是,在道口的路面上,有很多人倒在那里————
「这、这是————」
我想动一动。但是身体没有反应。一阵发热的感觉包围着全身,除此之外什么也感觉不到。虽然没有经历过,但这或许是———
「烂醉状态——那样的——」
心里想着这些,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冷静做出判断的时候。
「总之——道口——无论如何……」
应该有紧急停止按钮。我拼命想要站起来,却听到耳边的微小声调——
「不,那样的话就找我帮忙吧」
帕尼库丘特一边嘻嘻的笑着,一边弯下腰,看着我的脸。
「你———」
我说不出话来。但是帕尼库丘特却若无其事。
「这个,是那个啊————特殊能力的攻击。虽然性质还是个谜,但总而言之会扰乱周围人的平衡感。对象是无差别的……怎么办呢? 末真博士,你想要我帮忙吗?」
帕尼库丘特这样问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动,总之我努力摇着头。我想说“是”。不知道是不是传达到了这个消息,帕尼库丘特露出了真面目。
「干吧,马洛本」
这时,站在旁边的马洛本突然张开双臂,然后,做了把床单从床上掀下来的动作……同时,轰隆轰隆的响起了暴风雨般的轰鸣声。
大量的空气、同时攒动的声音。
当马洛本活动手臂时,倒在的上的人们都被吹走了。被推到道口对面的人和被拉到这边的人分开了,从铁轨上移除了出去。
总觉得,这就像先知,挥了一下拐杖,海就裂开了,形成了道路。
而且,不仅仅是自己被移动了……可能是大量的空气左右运动的缘故,气压发生了变化,我感受到了剧烈的耳鸣和头痛。
「呜———」
我不由自主的呻吟着,抱着头———然后才注意到、
「啊———」
身体恢复了自由。虽然头晕目眩,但包裹全身的热气已经消失了。
叮当叮当的声音此起彼伏,道口关闭了。电车驶过———
「……」
我愣在那里,马洛本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们要离开这里。被卷进麻烦的事态里就糟糕了」
说着,强行拉着我走。我无法违抗、便离开了那个地方。
从远处也能看到被吹飞的人们一边呻吟,一边站起来的身影,他们的身体仿佛到处都是磕碰和擦伤。
「所以,你可以接受了吧,末真博士」
帕尼库丘特对我这样说。
「诶?什、什么?」
「所以,看了现在的情况,你还在持怀疑态度吗? 威胁已经昭然若揭,迫在眉睫了吧」
「不管你怎么想,不管你是否相信它的存在,现在你就是这样被袭击的。即便如此,你还在继续否定吗?」
听了这话,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总算挤出了话来:
「嗯,也就是说——刚才的那个……」
「我只能这么认为,这是对我们的探索保持警戒的不吉波普的奇袭。他很有干劲。肯定是把我们当成敌人了吧」
帕尼库丘特点了点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