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谁求助也没用。 真正的解放不是允许别人、而是允许自己忘记」
——比起失去的记忆碎片
「你们、会忘记我的吧」
她这么说的时候,大家都有些动摇。
但她并没有安慰大家、而是更加平静的、说出了奇妙的话语
「这是无法避免的。虽然我能看到"死亡",但是作为生物来说、这本来就是不自然的。所以、如果我这个异物不存在了,你们就无法理解我这个不可思议的东西,变得无法遵循逻辑,无法用意识去支撑,无法残留在记忆里。那是没办法的事。 既然你们还活着,就意味着我同时拥有“生”和“死”,抱持着这样的矛盾是无法存在下去的」
对方的语气始终很平静、并没有责备大家的意思。
但这无疑是无情的宣告。
"你们绝不会和我站在同一个地方……"
告诉了我们这样一个、望尘莫及的事实。
大家焦躁、困惑、愤怒,虽然恳求她或要求她撤回,但对方始终很温柔,只是像往常一样用美丽的笑容回望大家,对任何人的话都没有反应。
当大家都疲惫不堪、陷入沉默时,她说、
「死神、已经逼近我的面前了。不吉波普马上就要到来了。将我作为世界之敌、来毁灭我。那样的话、我就不能和你们一起前进了……这并不意味着你们会停下前进的脚步。总有一天,你们之中一定会有受其影响的存在、突破我的矛盾,所有的未来都会协同并进,那样的世界一定会实现的。但现在,那甚至不存在于可能性之中,只不过是想象力的残影而已——嗯、一定会的」
谁也模仿不了、只是单纯的"笑"就像结晶一样闪耀着、她浮现出了那样的笑容。
……听到那句话的时候时、印象还很模糊,这是dizzy miss lizzy的精神世界。
想要紧紧的抓住的那个记忆的碎片。
对了……那时我在想。
既然活着、就无法避免忘记她的话,那么……
(如果不活着……就像死了一样的话……那个世界上的一切、如果处于这种状态、有关她的事情就不会忘记吧……)
没错——的确、我想起过这些事情、有那样的感觉。含糊不清……不、确实。绝对是那样的。
必须这样做……即使与全世界为敌……不、倒不如说、
(是啊……如果成为了世界之敌、我应该也会和她站在一起……!)
1.
雾越来越浓了。
(该死……糟了……)
凪很着急。视野很差、她的活动因此受到限制。如果能无差别的行动倒也罢了、
(现在……这条街上、到处都是毫无防备的人——不卷入战斗、是极其困难的 !)
那个个事实让她顿感疲惫。
"………嗞ー……咔………"
在不断传来的噪音中,看到无数穿着雨衣的人影在视线的各个角落穿行。看来是被包围了。
(是在计算一起袭击的时机吗……?)
斯普齐E也可以将自己的人格复制给他人、那么dizzy miss lizzy可能会形成比那个更强大的"军队"吧。凪现在很明显、非常不爽。
但是——
(奇怪——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如果只是想让我无力化的话,那就以牺牲五个人的心态冲进来就好了——我只有逃跑了。但是、那些家伙只是慢慢的包围、却不攻击——)
凪在察觉发生异常情况后,移动了很长一段时间,想要逃离这个街道……但却完全走不出迷雾遮盖的地区。敌人的有效范围也在扩大、看来半径超出了想象——
(至少、比我进来的时候扩大了……如果这是计算出来的、也许还好……但是、假设这是连本人都逐渐无法控制的结果……)
凪的可怕念头浮现在脑海时,她的脑海里又响起了一个令人怀念的声音。
"凪啊、你是不是想得太严重了? 没关系。总会有办法的。决绝——"
那是她好友的声音。但是那个少女现在已经不在了。就在对方消失之前,凪和少女最后一次对话时的那句话在脑海中浮现。
然后,剧烈的头痛——
(唔——嘛、只是……在我的心中、重要的记忆会突然出现……从刚才开始循环往复……这已经、不是偶然了、本能的感受到了危机而像看走马灯一样、也不是那种天真的东西……这就是敌人"攻击"的本质……)
凪不由自主的绊了个趔趄,手撑在建筑物的墙面上。那里产生静电、发出了微弱的火花。街上都在导电。所有的电流都是为了一个目的而设定的。
(记忆……没错、把记忆勾出来……我是用磁干扰设备防御的,所以只有这个程度……其他人全都中了这个,所以重要的记忆都被抽走了、人格和精神都不保了吧——但是,为什么要把别人的记忆抽出来呢——)
凪现在——打从心底感到恐惧。她丝毫没有抑制住颤抖的自己、呼吸急促。
并不是害怕对面的敌人。并不是害怕dizzy miss lizzy。而是在推动这个电击型合成人行动的、导致其产生这种冲动的原因、对那个感到害怕。
(想回忆起来吗、dizzy miss lizzy……是这样的吧? 你也是“那家伙”的同类吧……是的、在那件事结束后,我逐一调查了"那家伙"的合作者……没有一个人例外,所有人都一样。就连强敌——穗波显子也完全忘记了……没有一个人记得“那家伙”的名字……但是、只有你、因为那个能力、因为是操控记忆的专家、是在拼命的想要固定住那渐渐淡薄的记忆吧……用自己赋予自身的能力、拼命努力………但是)
凪环顾四周。雾中传来好几个脚步声。
包围变小了。
也许是凪察觉到了潜伏在记忆中的“气味”,对方似乎打算展开主动的攻击。
凪意识到了“那家伙”的记忆、立刻做出了反应——果然假说是正确的。
(但那个——潘多拉的魔盒已经打开了……你过度操控自己、连正常的能力控制力都失去了……这是当然的。你终究只是活在通常的物理法则中的存在。虽说是合成人、但和普通人没有太大区别……是根本无法与异常超常的"那家伙"相比的。"那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把自己的记忆从同伴那里、抹去了那个痕迹吗,我也不知道、你应该更不懂吧……唯一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因为"那家伙"有了"那种感觉"、没有任何可以与之对抗的东西、这是残酷的事实。 那最终的结局就是自杀、就连不吉波普也不能将其杀死……如果被她命令"忘掉"、那么谁也不能违抗——)
凪跑起来后、周围穿着雨衣的人也跑着追了上来。
不小心撞到是很危险的。
只是被操纵、内在是及其脆弱的普通人。
而且、对方不怕受伤,不断向前冲。
(无论如何——必须设法接触本体——)
可是、究竟在哪里呢?
在这个人来人往的城市里、如何区分并找到dizzy miss lizzy、凪完全没有办法。
(果然——只能等了。直到对方神疲力竭、最终出现——)
在疾驰的前方、雨衣的身影飞了出来。
凪突然滑倒、想用腿绊倒对方,而从对方身边溜过去。
但是、手腕被抓住了。
凪没能站起来,就在这时、背后的敌群蜂拥而至。
「可恶——!」
凪拼命护住脖子,想要甩开对方。
突然、情况发生了变化。
一个敌人被弹到了后面。
敌人一个接一个、从凪的身边飞到后面
「——!」
凪在防守的间隙往上看了一眼、
那里有熟悉的微笑。
「喂、炎之魔女——正在苦战吗?」
波利摩格回来了。
合成人就像之前的凪一样、既不客气也不留情,把迫近的雨衣敌人一个接一个踢飞。
*
绮在雾中徘徊。
听着"………嗞ー……咔………"这些噪音,绮感到很奇妙。
(怎么说呢……总觉得、有些焦躁……)
与其说是焦躁、不如说是一种习惯性的焦躁。
她的周围、站着一群呆呆的望着天空一动不动的人。
他们像人体模型一样、微妙的摇晃着。
再仔细观察、嘴还在微微动着。
在吞吞吐吐的说着什么。
但那不像是有意义的语言、是不稳定的杂音。
似乎每个人、都发出了不同的声音。
(究竟在说什么呢……)
绮、到目前为止,几乎没有主动去接近别人。
所以虽然多少有些胆怯,但她还是决定一定要把耳朵凑到他们的嘴边、仔细听着声音。
一个又一个、都想听清他们嘀咕的声音。
「…………」
乙坂了哉在后面看着这一幕。
他只是跟着绮、自己什么也不想做。
对于这样的他,绮突然说、
「这些人……你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吗?」
虽然不可能知道,但至少有印象。所以想了解一些线索。
然后这个了哉、说了非常愚蠢的话、
「是啊……其实、他们什么都没做」
绮不由自主的回过头来、
「诶? 什么意思?」
因为她单纯的无法理解、看到如此明显的处于自失状态的人们、为什么了哉会认为他们什么都没有做。
但是了哉依然用平静的语气、
「因为、这些家伙……有什么意义吗? 不就是在单纯的发呆吗? 有什么用?、这样做。我不认为这对dizzy miss lizzy有什么价值」
「那、那么,这些人为什么会遭遇这种事呢?」
「嗯、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吧。硬要说的话、应该是“我在这里”之类的」
了哉耸了耸肩
「大概、是进展不顺利吧。dizzy miss lizzy就算做了什么,那也算是失败了吧。因为做了偏离预期的事情、所以好像是在做无谓的抵抗」
「失败……」
绮环顾四周。
然后咽了一口唾沫、小声嘀咕着
「对我也……是这么说的。失败品的瑕疵、没有任何意义的没用的东西……」
「诶? 你说什么?」
没听懂的了哉问道、绮没有回答。
取而代之的是,她剧烈地颤抖着
深深的吐了一口气、然后——扯下脖子上的磁干扰颈链。
「诶? 你、你在干什么?」
了哉焦急的问道、绮举起手制止了他、用平静的声音说
「没事——我不是被操纵了。我是在明白的基础上做的。没问题——不过、你就一直戴着吧」
「到底是为什么呢? 好不容易防御了」
「感觉这种防御是多余的。让我的感觉变得迟钝、妨碍我触及核心——」
说着、绮的身体又剧烈的抖动起来、
「你看、很快——我就感觉到了什么」
「不、不要紧吧?」
「你不行、凪也不行——但是、我一定能做到。这么说的是乙坂君、是你说的啊」
「嘛、那倒也是——可是为什么?」
「在这次的事情发生之前、我从来没有思考过——为什么斯普齐E会那样打我、想让我听话呢——」
绮以自暴自弃的口吻说。
「我一直认为那是因为我是个没用的家伙。就算被殴打也没有用、那样——但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
绮用自己的双手抱住颤抖的身体、强行按捺住。
「是啊、如果连我都这么想的话,就没法面对相信我的人了——我绝对不想看到她们再露出悲伤的表情……所以、我已经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了……」
她全身冷汗直流、不时的流着口水,但那双眼睛却没有失去力量。
「没错……为什么斯普齐E不像对其他人一样、试图电击我呢……明明他自己都说过了、为什么不那样做呢……一直是那个、在我心里纠结着。不……如果不愿意、那就干脆操纵一下就好了,那样做不就能轻松了吗……我甚至想过那样的事情……」
她的臼齿吱吱作响、
「但是、错了……是我想得太多了……我没有从斯普齐E的视角考虑问题……那么……我不行什么的、和他应该没有任何关系……那么、为什么不进行电击操控呢……这是错误的,原本就是"相反的"………不是没做、是做不到……」
了哉听了绮自言自语的呻吟后、沉默不语
「…………」
对方用一种漠不关心的眼神看着绮。
而且、绮也完全不在意少年的反应、继续说着
「没错、我是被列为失败之作的残次品、所以很"迟钝"……能力比其他人差的多、反过来说……对于各种各样的事情都"不起作用"吧……斯普齐E虽然能够控制我、让我昏厥过去,但是控制我的精神……即使想用最纤细的电流操作、但碍于我的钝感,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我对电击有耐性……」
「…………」
「所以说、才会这样……即使没有被操纵、我最终还是对他言听计从,所以做这件事没有任何意义……是的、到现在为止……但是、现在……我的电击耐性,应该能派上用场……成为对抗和spooky E同类型的、dizzy miss lizzy的武器!」
"是啊"
绮叹了口气,身体向后仰。
然后,大步向前、快步走了起来。
「这里…………!」
她一宣告、就不断向前冲。
乙坂了哉迈着毫无干劲的步伐、跟在对方身后。
然后……在两人身后、一个戴着黑帽子的筒状剪影悄无声息的追踪着。
2.
凪和波利摩格、成功的摆脱了敌人的包围。
「不过、太糟糕了——dizzy miss lizzy就像无底洞一样——可以控制整个城市的力量、我们实在无法与之对抗」
波利摩格抱怨道。
「————」
凪脸色苍白、气喘吁吁。
完全不像之前的她、已经筋疲力尽了。
「呐、怎么办炎之魔女。你、没有什么作战计划吗?」
「…………」
「没有。明明你对这个街道更熟悉吧? 你不知道dizzy本体藏身之处是哪里吗?」
波利摩格被问住了、凪继续说道、
「虽然不知道隐藏的位置……但有一点我明白」
她的表情变得阴沉而苦涩。
「什么呢?那家伙的弱点?」
「那个目的。对方究竟是为了什么而行动,动机的真相我已经推测出来了。恐怕没有错」
听到凪的话、波利摩格皱起眉头。
「动机? 不不、那个理由怎样都可以。在统和机构中为了追求自由而逃跑,把作为追兵的我和其他相关人员全部打倒,这是明摆着的、事到如今——」
她正要抱怨,却被凪打断了
「那家伙只觉得统和机构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
凪用强硬的语气断言。
「哈? 什么意思? 那为什么现在我们才被袭击了呢?」
「————」
被她这么一问、凪沉默了一会儿。
她一言不发的盯着波利摩格。
然后隔了一拍、开始说道
「以前,我和某个敌人战斗过。不、原本打算战斗的只有我一个人,从对方的角度来看,也许只是被一群虫子纠缠着而已。是水平相差如此之大的对手」
「…………」
「一开始,我什么都不懂。而且、我们在学校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感觉还挺合得来的、关系还算不错……但是,我渐渐觉得不对劲了。除了和她说话的我以外,其他的人都在一点点的改变,这让我很不舒服……」
「不知为何、大家的表情都一样,然后……虽然我这么说有点不对、但她对大家都摆出一副正义使者的态度,开始自以为是的提醒、说教其他人。不、如果说是学生的话,应该只是一个有领导魅力的人吧…直到连老师都开始听她的话,我才觉得不对劲。所以、我想直接问那家伙——于是、我被一群人包围了,被她们揪了出来。从那一刻起,我和那家伙的对立就起了决定性作用——」
「…………」
「不,我并没有做什么坏事。倒不如说在社会上、那些假扮坏人的家伙改变了想法、变得认真了,但我总觉得那家伙很可怕。后来、那家伙也不来学校了,即便我到处找、也没找到——直到那个奇妙的夜晚到来了……」
「…………」
「统和机构、也没有留下任何记录吧? 除了我,谁都不记得那时候的事。结果、我只接触了那家伙一瞬间——当时觉得触手可及、但什么也做不了,在那里她对我说的话,至今还留在脑海里——」
"毫无意义啊、炎之魔女——就算你和我之间的关系也没有意义。对你来说、我看到的"死亡"、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你是没有必要拘泥于那种东西的存在。你不是被烧光了、就是被燃净了。不管怎么说、都离我很遥远"
「——到现在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老爸的书也相当莫名其妙、更让人摸不着头脑……然后那家伙从学校的屋顶跳了下去、自己自杀了——那家伙想做事情的全貌还没搞清楚、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
「后来做了很多调查、但什么也查不出来。她应该有很多同伴、但所有人都失去了关于她的记忆,学校里的气氛也很奇怪、就是那样了。有的学生自杀了、其他的人都觉得大惊小怪,和那家伙关系特别好的人都是这样的吧——所以关于那家伙、大家都不说话了、就像禁语一样、感觉一直到现在——」
「…………」
「所以……我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在那个奇妙的夜晚。和统和机构的其他家伙多少有些接触、对那个的可能性我没有信心——dizzy miss lizzy、也可能是那家伙的同伴」
「…………」
「如果统和机构认为dizzy miss lizzy是按照自己的意志追求自由而背叛的话、那大概是错误的。dizzy……应该是在执行任务的途中、遇到了那家伙。仅此而已。恐怕连自己背叛的意识都没有。大概、只是想跟着那家伙。如果直接对抗的话,我也会更快的应对当前的事态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没有出现在我面前。虽然有些不自然、但一定是那家伙的命令吧——其真正的意图、永远是个谜、甚至现在的这个状况、也许那家伙早就料到了……可恶」
「…………」
「因此——dizzy和我们、其实站在同一立场上。现在、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那边和这边应该都是一样的。dizzy之所以会进行如此大规模的行动,是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该做到什么程度。不——很有可能已经丧失了这种判断力」
「…………」
「为什么是在街上、为什么没有见到本体、那是因为她在寻找曾经的伙伴。因为自己也想不起来那究竟是谁、所以只能放手去做。但是、无论如何都得不到结果——遗憾的是、dizzy没有这种能力。已经消失的东西无法再生……不过,如果是我、如果在这个雾里、如果和那家伙战斗的话,或者——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凪、直视着着对方的眼睛。
「…………」
波利摩格一动不动地听着凪说话。
那是一种不愿听漏每一句话、拼命三郎的感觉。
凪继续说了下去
「至于为什么一直潜伏的dizzy miss lizzy、现在才现身……在这次事件中,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并不是其他人、而是同类型的合成人来到了这个城市。恐怕dizzy一直都在做类似的事情。对同类型的认识后产生共鸣、暗中介入、无意识的协助……我对斯普齐E为什么那么想介入映像者的风波有点耿耿于怀、这就是原因……那家伙也在不知不觉中被dizzy控制着、按照对方的命令行动。真是讽刺。用暴力威胁绮、用电磁波自由操纵他人的斯普齐E,最终也被别人诱导了。代替dizzy准备雨衣,准备库存恐怕也是斯普齐E干的……然后、那家伙死了、失去操控对象的dizzy、她又出现了。厚着脸皮来到街上——继续寻找着同类型的电击型合成人」
「…………」
「喂,你想知道吧? 她的名字、她哼过的音乐。但很遗憾、你——」
凪说到这里,波利摩格终于动了。
象被压缩的弹簧突然释放一样的、向凪扑过来。
但是,凪在那一刻已经有了反应。
从靴子中抽出的电磁棒挡住了波利摩格伸出来的掌击。
猛烈的火花、四处飞散。
*
(唔唔……)
绮忍受着剧烈的头痛、在充满噪音的街道中前进。
受到dizzy miss lizzy的攻击不可能平安无事,绮也失去了理智。
但更重要的是、她现在感受到的是
(……吵死了…)
令人郁闷。噪音当然令人不快。但更重要的是、现在在她脑中回响的是——
"卡米尔、为什么你这么蠢"
——斯普齐E的谩骂。记忆中那个男人怒吼的声音、不停在脑海中回荡。
"如果、不是我救你,你早就被处理掉了。你不理解这份恩情、是吧?"
——真烦、那个声音。只觉得那里太吵闹了。感觉就像虫子在脑袋周围嗡嗡乱飞。振翅声仿佛一直回响到耳朵深处,只觉得很郁闷。
"你的意见真是太无聊了。你只要一味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可恶"
但是——这种郁闷、正是现在明确的指向标。正是这种不快感越来越大的方向、这个现象的"発信源"——正是指向dizzy miss lizzy的所在之处。
(但是、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啊、真是的、真吵啊——)
她的焦躁情绪高涨到了极限。若是普通人,早就精神崩溃、变成呆呆站在那里的人偶了,但绮却没有达到那种程度,只会越来越不快。
实际上、她——合成人卡米尔是否拥有自认为的对电击系攻击的耐性目前还不能确定。
斯普齐E没有试图操纵她的理由、由于他得死成为了未解之谜。
尽管如此,她还是在雾中飞快前进。
那个街道、几天前还是不能正常通过的地方。因为不愉快的记忆、不能走到大路上、一直在公交车站附近徘徊的她、现在——在索绕着那个可憎的过去的道路、一边回味着可怕的声音一边行走。
"明明是个笨蛋、别想了。你怎么可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那个声音、她只觉得吵闹。
对以前的她来说,那个声音门就像噩梦一样、事后回想起来都很痛苦。不想留下任何印象、只想把它从脑海中抹去、她试图用这种方式来保护受伤的心灵。
但是现在、她连不那样做,试着适应。
无论是斯普齐E、还是回忆,那些声音都从记忆深处拖了出来、硬着头皮去听、也就不会感到那么痛了。
不过、她还没有意识到
一直认为对自己来说绝对绝望的事、一直认为无论怎么努力都是徒劳的事,都变得不再那么沉重了。
坚信什么都不会改变的想法,不知从何时起、已经不再是决定性的了。
"你也无能为力啊、你这家伙。什么也做不了。不是说了不要多管闲事吗"
那个声音不再压抑她。即使听了那个心情也不会萎靡。相反、现在只是一味的——
(啊、真是的——多么气人的声音啊。打从心底里的气愤、生气——真想怒吼一声"别开玩笑了"——)
现在只会这么想——只有愤怒。过去只能以忍让和沉默面对、现在却想以敌意和憎恶面对。
(混蛋——别开玩笑了——别开玩笑了——蠢货实际上是你吧——真是个混蛋——)
不仅是在脑海中、她甚至还开始说了出来。
「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虽然被头痛折磨,但她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低下头。
「什么都没做成是因为——话说回来、什么也做不到的实际是——是你这个混蛋吧、斯普齐……我——」
不知不觉间、她几乎跑了起来。她对自己的体力并不是很有自信、马上就气喘吁吁、踉跄着摔倒了、但还是立刻站了起来、一边摇摇晃晃的左右摇摆,一边继续跑。
「我——」
她因为头痛和愤怒,视野变得非常狭窄。所以只看到前方、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发生了什么。
穿着雨衣的人从她周围袭击过来。
而且——在他们想触碰她之前,已经被一根看不见的线一样的东西拉扯着、被拉开,摔倒在地上。
已经持续很久了——她走到外面之后、由于处在纷杂的噪音中、所以并没有听清楚口哨吹奏着"纽伦堡的名歌手"第一幕前奏曲的声音、黑帽和黑色斗篷的筒状剪影在她周围穿行、这一点也没有注意到。
她朝着使自己痛苦增加的方向、目不转睛的疾驰着——
3.
「说起来、我一开始就觉得很奇怪——」
凪与波利摩格展开了殊死搏斗。合成人不断的、踢出腿、凪依次向左或向右避开了滑铲、上下、前后回避。尽量避免受到直接攻击、在濒临极限的时刻用电磁棒接住一击。
用高电压回弹了被对方接触而产生的电击。
在力量方面绝对不如对方。所以在那个方面不能取胜。凪能胜过对手的只有一点,那就是洞察对方动向的洞察力。所以仅凭这一点她就可以和战斗用合成人对决。
「过于简单的把乙坂了哉和绮拉进来,从内心到什么都喋喋不休的说出去、这首先就很不自然。你的性格上好像是想避开被麻烦的类型,但却过度赌上了难以计算的普通人的行动模式。你本来在这种时候,只会从远处观察,却怎么也不会亲自动手,这不是很不正常吗?」
凪一边战斗、一边跟对方说话。但是对方没有回应。
波利摩格、只是沉默的攻击着凪。
「————」
对方的表情看不到丝毫感情、只是像机器一样迫近。瞄准的显然是颈部————是凪应对dizzy miss lizzy使用的磁干扰颈链。
她的目的不是杀死凪、而是把她置于自己的支配之下。凪也注意到了,所以两人完全处于对峙状态。
凪说道
「你闯入这个城市、太草率了。你明明知道dizzy miss lizzy是你的劲敌、从一开始就侵入城市的深处太多了。那是因为,在你最初接近的阶段,早就解除了警戒心——dizzy miss lizzy在城市中布下的大网、你已经上钩了。你以为自己在寻找dizzy、其实早已经变为了被她的意志支配的人偶。你要找的、实际上是另一个东西——」
凪一边用电磁棒承受着波利摩格的连击,一边直视着对方的眼睛。
「你想把我打倒吗? 如果寻着我的记忆,你觉得其中有你想知道的事吗?是啊。仔细想想、好不容易利用绮她们执行了作战计划,而且好像进展得很顺利,但是我一出来,你就失去了对两个人的关心,想要协助我,dizzy对我那段模糊的记忆很想搞清楚——但是、这是没用的」
凪并不只是在谈话。她现在正在攻击支配波利摩格的精神。
「没用的、就算我想办法——我所知道的事情、你是不会记得的。无论从我这里获取多少信息、你都无法记住——没错、就是那样」
凪轻轻的吸了一口气,开始哼起歌来。
"lalala、lala、lalalala——"
对她来说、曾经是恐惧的对象的歌。伊福部昭的芭蕾组曲"莎乐美"中的一节——曾经听到这一曲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变成了她的敌人——但现在反过来、这成了她的武器。
「————!」
听到曲子、波利摩格的表情一下子变了。机械般的无表情消失了、表现出强烈的动摇、接着——一瞬间、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咳、雾间凪——我……」
刚想说点什么、表情肌又马上剧烈的动了起来。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凪想抓住她、但她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她抱住自己的头、身体剧烈的颤抖着。
「唔、唔噢噢、唔唔噢噢噢噢……咔!」
精神支配变得不稳定——被dizzy miss lizzy所施加的洗脑、为了那个目的所下达命令的前提正在崩溃。
快要忘记了——
「对了、dizzy——从听到这个的瞬间起、就忘记了。那家伙就是这样对待你的——即使你努力回忆也无济于事、好不容易得到了情报、却不能把它留存在意识里——受到那家伙诅咒的你、绝对逃不出这个循环」
凪想跟对方对话、但对方始终没有听下去。因为没有那个余裕。
「——啊啊啊!」
波利摩格发出难以言喻的尖叫,凪转过身去、接着——跑了。
不管是什么样子,那个并不是逃跑。
从心中快要消失的"歌声"、在那个消失之前进行"报告"。当想要遵从刻在脑海里的指令时、已经只剩下这个选项了。要刻不容缓的向"本体"——向dizzy miss lizzy传达这个"歌声"。
「——好!」
凪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立刻开始引诱波利摩格。
(这次不会被拉开——拼命来追我吧!)
凪用尽全力在街上奔跑。
雾越来越淡——dizzy miss lizzy的影响、似乎正在迅速从城市中消失。
*
绮拼命从雾中跑过来——终于到达了那个地方。
她的脑海中充满的不快、提示着她。
让整个城市陷入寂静和停滞的“元凶”
但是——
(诶——)
她哑口无言、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环视四周。
(真、真的是这里吗……? 这附近有dizzy miss lizzy吗?)
以为对方一定躲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以为是被严重封锁、谁都进不去的地方。
但是……实际上她到达的是——车站前巴士总站前的广场。
这是这条街上行人最多的地方,也是碰头时常用的最容易被发现的地方。
当然,呆呆的站着的普通人群依然如故、一切都静止了。
混在人群中吗?——绮一边感到混乱、一边东张西望的看向完全没有防备的人们。但是、其中并没有诉诸她感觉的“中心”。
这种感觉提示在————广场和车站之间的一个小型建筑物的角落里。
派出所——经常有警察出没的地方的墙边
那里一个人也没有。警察们也呆呆的望着天空、不在那附近。
有的只是挂着蓝色塑料布的行李。
「…………」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那里的呢? 好像很久以前就有了的样子。绮自己好像也在那附近经过了好几次。但是、从来没有意识到,而且——街上的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它在那里。包括在附近的警察在内,没有任何人对此持有疑问。
「…………」
剧烈的头痛袭击着绮。一步又一步的靠近那块蓝色的东西、头疼确实越来越强烈。
绮走到那个的前面、战战兢兢的伸出手
咽了一口唾沫,硬着头皮抓起蓝色塑料布……那一瞬间、触电的冲击传遍了她的全身。
「咔………!」
她被甩到了后面。虽然很疲惫、但她确实看到了——虽然是在蓝布下面、但那个的身影
(什、什么。那个——)
那已经、不像生物了。抱着膝盖、瘫坐在地上的木乃伊——皮肤已经干瘪、骨骼几乎全部暴露在外、那里只能看到这样的东西
"卡米尔——"
绮的脑海里又回响起那毫无特色的声音。
"这个没用的家伙——你这个人、毫无意义——"
绮的身体一阵剧痛。关节抽筋、手脚痉挛。
但是——
(头痛——噪声消失了……!)
已经、感觉不到有什么特殊的波动了。单纯的身体疼痛、反而像是在冲洗她的精神。
「你、你就是——」
绮身体僵硬、想要站起来。
「你是——dizzy miss lizzy……和斯普齐E同类型的……不管如何趾高气扬、展示力量……果然光靠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吗……」
从绮的口中流出了血。毛细血管破裂、有血的味道。这是她还活着的证据,是对方再也感觉不到的存在。
「我……不是。和你不一样……我、我……」
绮站起来、高声大喊。她能到达这里、本身就是胜利。稍后凪一定会发现她的踪迹。这样一来——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眼前的木乃伊发出的火花袭击了她。那道闪光是前所未有的大小、如果吃了那一击的话一瞬间就会被烧焦吧。在她在接受那个之前、紧绷着得弦就断了。啪的一声、她浑身无力、几乎要倒在路上。就在这时、电火花逼近了。没有办法避开以准光速通过空气传递的电击。绮将与水平落下的电光接触。
那一瞬间、闪光移动了。
在即将接触绮的身体时、游离了、沿着空中产生的线条、飘落到地面。
她的身体几乎没有留下任何伤痕、冲击被吸收到大地压倒性的广阔之中、然后四散而去。
地线——就是类似那样的东西
不知何时,看不见的线缠绕在她身上、使电击无效化。
绮的身体、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但没有遭受更大的伤害。
然后——听见了那个
口笛声吹奏的"纽伦堡的名歌手"第一幕的前奏曲が
"什——什么——"
dizzy miss lizzy的声音空虚的飘荡在周围。
然后、对方从一动不动的人群中缓缓走到木乃伊面前。
黑帽子、黑斗篷、白皙的脸、黑色胭脂唇。
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筒状的奇怪剪影——
"混——混蛋——"
「我是谁、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唔、呜呜——原、原来——混蛋——"
dizzy miss lizzy的声音有些动摇。是的——她知道。dizzy知道那家伙的事。那是一场可怕的噩梦、也是她的"天敌"——只为毁掉一切而浮现的威胁。那便是——
"不吉波普、吗……混蛋——混蛋……!"
猛烈的火花朝着黑帽子射出。但是、这些在传播的过程中就被引到地面稀释了、绝对无法接触到对方。
「真可怜啊、dizzy miss lizzy……你、究竟想干什么?」
"呜……呜……"
「就算你达成了目的、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想起失去的东西、又能怎么样呢? 你、只是想找回曾经的满足感。全凭感觉。只是想抓住"那个时候真好、什么都能做"的那种令人陶醉的印象、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你甚至背叛了曾经的自己。在过去、你们的目的应该是摆脱这种封闭的状况,从而突破世界的界限。但是现在的你却把它抛弃了……」
黑帽完全不顾周围飞溅的火花、朝dizzy靠近。经过倒在地上的织机绮旁边、径直来到她面前。
「你连自己想做什么都不知道。被过去囚禁、连珍惜的东西也被践踏。嘛、真是支离破碎啊。只是沉溺于无所不能的感觉。把借来的、让自己觉得什么都不可怕的回忆全部当作全能偶像来崇拜、想要守住那个的残像。只不过是自我欺骗、以为荣耀重现了」
"呜呜呜——"
「你一定、觉得自己敌不过我吧。因为、如果你打败了我,那就等于报仇了,你的立场就会变高。你不想从回忆中走出来——所以才会刻意不去想起我。真是讽刺啊,你明明想找回记忆、却连自己都搞错了——那么、最重要的过去也会从你身上消失,你难道没有注意到吗?」
"呜、呜——"
黑帽子淡淡的说着、对方没有反驳。
是单方面的、而且是压倒性的。
于是、他的手从斗篷里伸出来、面对着那个干瘪的"物体"——随后、
「啊啊——不像你的作风啊、不吉波普。你不是"在那个人最美丽的时候、在对方变丑之前杀死她"吗? 这么说来、那个人已经不能说是你的对象了吧?」
背后传来那个声音。那是少年的声音、却不是少年说的话。
乙坂了哉正向她走来。但那个表情是温和的微笑、少年的影子已经消失了。他一直在听的"声音",藏在他内心深处的东西,在这里明目张胆的表露出来了。
「————」
面对没有回答的不吉波普、少年微笑着
「嗯、不像啊——到底在生气什么呢? 像往常一样以旁观者自居、只对世界危机做出反应不就行了吗? 为什么、要强行遮掩这种可怜的哭声呢?」
虽然长着乙坂了哉的样子,但那不是乙坂了哉。
在那里的是"回忆"——这是他隐藏已久的心灵支柱、曾经拯救了在黑暗中濒临腐朽的乙坂了哉。
那是名为"水乃星透子"、一段被遗忘的记忆。
4.
了哉觉得自己一直生活在洞底。
周围的人都活得高高在上、只有自己处在最低一级的深渊里,一直无法从那里走出来。
曾呆呆的想着、反正也出不了这个洞、就这样动弹不得的一直过下去吧。
那时也是如此。他在放学回家的路上、遇到了那起交通事故。当他看到一辆车和另一辆车正面相撞,像开玩笑似的一边溃烂一边旋转,从他面前爬出来的人手脚弯曲成奇怪的形状时、他首先想到的是
(……为什么要卷入这么麻烦的事情里呢?)
只有这样的心情。既没有恐惧也没有焦躁。也不觉得受害者很可怜。
(该怎么办呢……)
了哉瞄了一眼被破坏的车子。看到汽油泄漏了出来、蔓延到路上。引擎部分垂着一根断了的电线、与破碎的引擎盖接触,火花四溅。
突然间、"如果点火的话,这一带会全部炸飞吗?" 这样的想法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觉得那是极具诱惑力的想法。
怎样才好呢、用道理完全解释不出来,但如果做了不就很棒吗、这样的想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样的话、会不会全部都弹飞呢——一切、都会变成碎屑…………)
他对那些痛苦呻吟的事故受害者置之不理、摇摇晃晃的被吸引到火花四溅的地方。
就在这时——传来了声音。
「即使那样做、也没有什么用呢」
那个少女的声音好像是从更高的地方传来的。
实际上是在同一条道路上、同一高度上发出的声音,但他却感觉那像是从遥远的高处传下来的。
他猛然抬起头、发现那个少女正站在马路对面,正盯着自己。
少女扑哧一声转过身去、他慌忙追了上去。
当时他并没有意识到今后会出大问题,如果真的把火花喷在汽油上、结果会怎样,这也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马上追上少女,想上前搭话,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支支吾吾。
「听到了吗——还是没听到、是哪一边呢」
他惊慌失措
「什、什么意思?」
「不、因为我觉得你是一个不想倾听别人声音的人。但是搞错了。虽然很意外、但也不错」
然后她微微一笑。
对方的笑容与过去认识的人没有任何隔阂。无论面对什么样的人,总是感到差距和隔阂的他,现在面对那个少女,却丝毫没有疏离感。
「我、想做什么、你知道吗?」
「明白的不是我、而是你」
「诶?」
「呵呵——」
她又笑了、然后走了起来。了哉跟在后面
「我——你说什么? 我明白什么了?」
对于质问、她并没有直接回答
「呐——没那么简单。你就是这一点不会轻易舍弃、所以那种扭曲也不会消失。你到死、终究还是你自己——」
对方说出了不可思议的话。
「诶……」
「因此、人必须听到他人的声音。不管这是多么麻烦、多么沉重、多么容易受伤的事情,但也只有这一条路。即使没有人知道正确的答案,未来也只能从聆听其它的声音开始」
「未来………?」
「你到现在为止都认为"不需要未来",所以不想听取任何人的声音。
但是现在——你却听到了我的声音。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事,但当你听到我的声音时,你就会意识到"也许"这个概念」
「………」
「你、叫什么名字?」
「哦、乙坂了哉——」
「我是水乃星透子。对不起吶、了哉。好不容易和你相遇了、不过,你也还是不会记得我吧」
「诶——」
「你比别人、更接近"死亡"。甚至有可能招来死神。离我太近了。所以忘记是不可避免的。不过——」
她朝他点了点头。
「你试图听到我的声音——所以、总有一天会再次听到。我将会在远方祈祷、希望它能连接到你的未来——」
*
「呐、不吉波普——这不是你的工作。交给雾间凪就可以了。因为你的刺激、这个乙坂了哉、也听到了我的声音、导致了更大的混乱——但是」
扮成少年的样子、过去意志的余韵嗤嗤的笑了。
「不过、有点高兴呢。一提到我的事、你就会怒气冲冲的跑出来」
「…………」
黒帽子无言的放开了少年。少年、若无其事的从他身边走过。
然后、站在已经风干了一周的dizzy面前。
"什……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
曾经是统和机构合成人的人、在这个空间里发出茫然的声音。
「乙坂了哉。那是没错的。但同时、也是她心中残留的某个人」
"难、难道——"
「影响犹存、在这一点上我和你是一样的、不过——很遗憾、这是乙坂了哉内心的声音。而并不是你想要的。这也不是为你准备的、dizzy miss lizzy」
"哦、哦——那么、那么、你是……啊、是这样啊……"
声音里夹杂着欢喜的颤抖。
"我……不只是我……我想如果我消失了、你也会消失的……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虽然大家都忘记了、但是、还残留着一些……只是在哪里突然听到的、不知到那是谁的声音、语言、在世界的各个角落里萦绕——我们就是这样的、dizzy。你最终也会消失、这个乙坂了哉心中的声音也会消失。也许会留下一些东西————一种类似祈祷的东西」
"啊啊——原来如此啊……因为害怕忘记、我……但是、这也意味着、能够和你融为一体吧……"
「可以了、dizzy……一起消失吧。我们已经离开了未来、获得了自由……已经没有可以后悔的事了」
听了那个少年的话、原本是dizzy miss lizzy的残骸好像稍微颤抖了一下
"原来如此……确实、不是你本人吧……如果是你的话,绝对不会说放弃未来这样的话……那是、在那个少年身上、忘记了你的遗憾、就是那种表现吧……但是、已经足够了。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只要一次就好,我很想见你、这一点已经满足了……"
声音渐渐淡薄。为了配合那个、少年开始歌唱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这两种声音混杂在一起、然后仿佛融入虚空一般、消失了——然后寂静下来。这时、街上的噪音已经消失了。
只有风声呼啸而过。
5.
——"啪"的一声、波利摩格的身体瘫倒在地。
就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跑着跑着突然失去了力量,倒在了路面上。
「呐——」
凪跑了过去、跑向一动不动的波利摩格。
虽然没死、但身体各处都在抽动。
「咕、咕咕——」
发出了呻吟、睁着的眼球不停的转动着。
「这是——支配将要解除了吗……?」
视角转到站前广场。
周围那些没有意识的人、也同样开始紧张起来。
「请问——是炎之魔女吗?」
被人叫住了。转头一看、乙坂了哉正从人群中挥手。
「这边、这边——织机绮晕倒了」
凪瞬间犹豫了一下、立刻抛下波利摩格,去了了哉那边。
在那里、凪发现了已经昏倒的绮和孤零零放在墙边的木乃伊。
「————」
凪立刻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把视线转向了哉。
「喂、乙坂——」
「不、不——织机说要过来、我就跟在后面了……但是、不觉得好像结束了吗?」
乙坂了哉、依然是凪认识的那个缺乏自主性的少年、那里似乎没有异常。
脖子上还戴着磁干扰颈链。是一般的状态。凪确认了绮只是处于轻微的被打击状态,她叹了口气,再次说道
「呐、乙坂——你来这里的时候、有没有遇到谁?」
「哈?」
「戴着黑帽子、黑斗篷——不、没什么」
凪摇了摇头、温柔的抱起绮的身体。
这时候,有个全身痉挛、蹒跚走过来的身影。
「唔唔……凪、雾间凪——」
是波利摩格。虽然她的视线还在奇怪的方向、面部还在抖动,但她确实已经恢复了正常。
「不——看来意识没有中断。身体明明可以行动、却只是束手无策的看着吗」
「唔唔——那、那家伙——这是……」
波利摩格愕然的问道。凪歪着头
「绮来收拾了吗——看来我真是个蠢货。但是、已经结束了吧」
「结束——?」
波利摩格摇摇晃晃的走到墙边的木乃伊前。
「这就是——dizzy miss lizzy……?」
「看来。从肉体上看、对方似乎很早以前就死了。只有能力浸入了这个城市、引起了混乱……那么的执着、不过——那种留恋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了呢」
「…………」
「还是尽快、把那家伙回收了比较好。街上的人也差不多都恢复意识了。谁也不会记得什么吧——」
「我、我……该怎么办才好……?」
听到波利摩格略带哭腔的声音、凪若无其事的说道
「这个嘛……坦白从宽、就说完全被操纵了、你可以坦率的说我是个没用的无能、如果希望故事可以讲得更丝滑、就说dizzy和斯普齐E有内讧、dizzy在很久以前就被杀了,斯普齐E自杀的原因应该是无法忍受这种负罪感、什么的、有理有据的不也挺好吗」
「…………」
「算了、这方面就交给你了。反正这件事以后什么都不会留下了」
「不会留下……」
「准确地说、等于从一开始就什么都没有。水乃星透子死的时候、应该就一起结束了。偶然间、我想起了那个——但是、回忆不会回头、总有一天会消失。就是那样」
凪抱着绮、走了起来。
凪向乙坂了哉使了个眼色、他也慌忙跟在凪身后。
只剩一人的波利摩格、一直俯视着那个一动不动的木乃伊。
当然、那具尸体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
时间还不到二十分钟———这就是袭击这座城市的全部异变。人们恍然大悟的回过神,至于那段空白时间、几乎没有人意识到。
那之中、只有手里拿着的冰激凌不知为何融化了、吓了一跳之类的事,至于为什么自己要穿这么奇怪的雨衣、有人说"如果把这事闹得特别厉害,周围的人会觉得你是个怪人吧"这样提醒着,缄口不语的占了大半。
那一丝违和感——过了那一天、谁也不会再去回想,就会被埋没在那样的日常生活中。
事后是否会有人翻出来再进行验证、那种事谁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