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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一钟 赤道祭 —The ceremony of crossing the equator—

亚拉米斯圣女王国海军少女舰队所属护卫舰『烈马号』上的新人水手修•澳珊的清晨来得很早。

「恩~……呼哇~……」

铛铛、铛铛、铛———早班的五响船钟(早晨6:30)敲醒了睡梦中的『她』,将身体从摇曳的帆布床上挪下。

「恩~~!」

伸了个大懒腰。

最近,屁股不用着地就可以顺利地走下床了呢。

『我也稍微有点水手的样子了吧?』

小小的满足了一下,修•澳珊环视自己的屋子。

她的小房间位于下层甲板的尾部。

被分隔开的这些独室,是水手长、主计长等准苍官以及副长的居所,换句话说只有船上的VIP才允许涉足的神圣之地,而她,却被安置在了这里。

破格的待遇。

以前的她和别的少女们一样,都挤在下层甲板的前部———水手居住区里,蜷缩在吊床之中。但由于种种的问题,才形成现在的局面。

『船首少女,船尾淑女』

亚拉米斯海军之中流传着这句俗语。

船尾,是只有身份高贵的人才允许使用的场所。

宁静、安闲、整洁、舒适。

『而且……有点寂寞』

这间绝对称不上宽敞的屋子,对于体验过塞满了少女的水手居住区(毕竟人太多了,拥挤之下每张吊床所分得的空间只有仅仅的45厘米)的修•澳珊而言,宛如宫殿一般。

『法牡的睡相很糟糕,罗宾每晚都会潜进自己的床铺,艾莲睡迷糊后有时会性情大变,拉亚每天都要吸食寝烟……不过,和大家一起的日子很开心呀』

虽然现在的她依然和同班的伙伴们同在一张桌上就餐,一天中的大半也会一起渡过。

可是,分开就寝总会带来些许莫名的疏远感。

『这样真的好么?只有我一个人呆在这里……』

老实说,修•澳珊的航海技术连半吊子都不如。

用行话说就是『门外汉』(sugar),与『能手』(salt)相距甚远。

她完全没有住在这里的资格,对船队也没有任何贡献。

她之所以会在这里,只有一个原因。

特殊的体态。

就是因为身体上比较特殊,她才会被隔离至此。

「……好了」

抹去心中悠悠的疏远感,她望向门口。

有一小堆布块摆放在那里。

「今天是这个么……」

摆在地上的,是服饰。

将不知何时已经准备好的衣服换上,就是她每天的任务之一……不过说起来,每天交给她的工作基本上也只有这一项。

顺带一提,所有的服饰都是下达这项特殊任务的船长的私藏品,从头到脚连一片内裤都不曾重复,名副其实的一日一换。

「到底收藏了多少东西呀,那个人……」

展开了衣服。今天的式样以前也穿过很多次。

「记得是叫『女-仆-装-』吧,听说还是某种制服……」

可是今天的『女-仆-装-』却多了一些奇怪的部分。

「……这是什么呀?」

她完全看不懂,不过根据附带的笔记里的说明,似乎应该戴在头部和臀部。

『某种生物的耳朵和……这、这是……尾巴?』

搞不懂。

虽然完全搞不懂……不过穿上去一定很丢脸,这一点她还是明白的。

『………不想穿啊……』

心灵的呐喊。

可惜这是命令,无法违抗。

「嘿……咻……」

修•澳珊为了换衣服,将一直穿在身上的睡衣脱下。

美丽地令人折腰的少女。

似初雪般白皙、如瓷器般艳丽的肌肤……同时,纤细的四肢、以及对14岁少女而言过于平坦的胸部显露了出来。

这种年龄段所特有的中性美正绽放着危险的光芒,突然。

「恩……?」

似乎有一缕强烈的视线正在注视着自己,已经放在内衣上的手停住了。

最近每天都会有这种感觉,好象被人从隔壁盯着一般。

『就像在偷窥我更衣似的……』

嘛,一定是错觉啦。

因为毕竟,隔壁住的是副长呀。

别人不好说,但船内最最讨厌修•澳珊的她是绝对不会做出钻洞偷窥这等事的。

调整好心绪后将内衣脱下,迅速换起今天的服装。

女生的服装穿起来依然很不习惯……可只要自己在这里呆上一天,就没有拒绝这种打扮的权利。

谁让这艘船上只能有女生呢?

「好……!」

将松弛的『女仆装』仔细穿好,最后将形状特殊的发圈戴在头上,修•澳珊振作了一下精神,将手伸向了门把。

「呀哇伊伊伊伊伊伊伊——————————♡」

完美的将「呀~!」和「卡哇伊~!」几乎同时叫出的少女们,看到眼前的女仆少女,窒息了。

「喂喂,这算什么!?太具杀伤力了吧!?」「选这套衣服的是船长!?」「船长真是天才啊~!」「不愧是20岁就当上船长的人,眼光果然不同凡响!」

为了早班而聚集上露天甲板的少女们,都对船长的伟业、以及将这份伟业具化成现实的少女赞不绝口。

而那位被夸奖的少女,正红着脸、腼腆地低着头:

「别、别这样看人家啦…………喵~」

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

再度沸腾的绝叫。

少女们仿佛吞了杀虫剂的羽虫,以『一打』为单位『咯咚咯咚』地击被倒(或者该说被萌倒)在甲板上。200多位少女一同抓挠胸口像离了水的鱼一样扑腾的样子,说实话,相当的雷人。

不过嘛,会有这种反映也是情有可原的。

女仆少女的出生与周围的西洋少女截然不同。她来自于不同的世界、地球的对面,也就是东方人。

神秘的黑发与眼睛、彬彬有礼的性格、堪称绝世美少女的样貌,简直是令亚拉米斯少女无比狂热的萌点的集合体,就像『萌』字长出了两条腿一样。

而这个活体『萌』还穿着女仆装,这种搭配,就算昏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再加上眼前的这个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女仆。

而是,猫耳女仆。

这份可爱已经迈进神的领域……神域了。少女只不过稍稍地侧着脸,用含羞带泪的黑瞳微微望去一眼而已,周围的人就「哈~♡」「嚯~♡」「咻~♡」像顶了风的芦苇一样,成片成片地倒下去。

托此洪福,甲板上死尸累累。可以断言,就算遭到葡萄弹的单舷齐射也打不出这番惨状。

但是,

「怎、怎么会……」

已经化身最终兵器的少女本人,却完全不能理解自己的破坏力。

「不过戴了一对猫耳罢了,怎么会这样……」

她慌了神。

说到底,少女根本没想过人类的头上可以长出猫耳来。

因此也没想过自己的打扮很可爱,反倒像恶作剧一样。句尾处的「喵」也是出于笔记上的命令,并非她的刻意。

「大、大家没事吧?好象有点儿……不,是很不对劲哎?只、只不过是猫耳而已,用不着这么大的反映吧……」

就在这时,

「只不过是猫耳,而已————!!?」

从头上直落而下的大叫吹飞了少女的疑问。

这个声音是———

「罗、罗宾!?」

「正是!」

金发碧眼的少女好似彗星一样拖着长长的尾巴,从少女的正上方———前桅桅楼上呐喊而下,却静静地落在露天甲板上,「嘿呀——!」地将猫耳女仆轻松地夹在腋下。

「放、放开我!」少女的呻吟被撇在了一边,因猫耳之神受到了亵渎而心头暴怒的金发少女锁定了被抱起的女仆的臀部。「哼!」的一声猛然举起另一只手。

「不可饶恕!不可饶恕!胆敢亵渎神明的邪恶的猫耳女仆呀,必须接受惩罚!嘿——!」

啪—!

「喵、喵嗷嗷嗷嗷嗷!?」

突然被打了屁股,在疼痛与惊讶之下、精神混乱的少女居然发出了猫叫……顺道一说,这套服装在臀部追加了一根长长的尾巴,被打的同时好象有了生命一般栩栩地摆动。

「尝尝我的爱之鞭!这是调教!这不是体罚!」

「呀~!哇~!痛~!为、为什么会这样……喵嗷嗷嗷嗷嗷!?」

尾巴和双腿都在啪嗒啪嗒摆动,少女发出可爱的悲鸣。

『啪—!噗—!嗒—!』拍打着屁股的少女的情绪也随着悲鸣声急遽上升。

激动亢奋充满欲望的视线正以『加伦』为单位,疯狂地倾泻在少女幼小的臀部(和尾巴)上。调教、调教,还是调教。

「哎—!哈—!嘿—!胆敢愚弄猫耳之神的邪恶女仆!你这只坏心眼的小猫眯!而且居然,一拍下去尾巴还会可爱的摆动!你是在诱惑我吗!?是诱惑吧!?那我就不客气了,你这家伙的内裤归我啦————!」

「呀!不、不可以,罗宾!那里不行!内裤不行的!」

为了从金发女子手中保护自己的贞操,少女急忙用手死死地捂住裙子。

但是———

「哼哼哼,我应该教过你的吧,修?疏忽了防御之时……就是输掉比赛之刻!」

「啊……!」

「秘技!『直脱胸罩之术』!」

沙沙沙沙———!

「呜、呜喵嗷嗷嗷嗷嗷……!」

终于,柔嫩的肌肤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瘫坐在甲板上的少女上半身被瞬间脱地精光,甚至连胸罩都被夺走了。

同时,将战利品的胸罩顶在头上欢呼「猫耳耶~!」的金发少女,与陆续送来「Godjob」「干的漂亮」「太感动啦」的喝彩的少女们举手击掌。

『好了,让我好好欣赏一下这个赤身裸体的猫耳女仆妹妹羞耻的表情吧……』她面向了少女。

「啊咧?你好象并不觉得丢脸吗?」

「当、当然的啦!下面的另当别论,脱了上面有什么好丢脸的!」

少女薄薄的胸脯袒露在外。

「因为,我是男的啊———!!!」

发自心底里的呐喊。

世界上,有一个叫做亚拉米斯的国家。

全称『亚拉米斯圣女王国』的这个国家位于西方世界的中心———斯雷德拉大陆的西端,是一个只拥有『亚拉米斯诸岛』为领土的小小的岛国。

她的人民自称『海神的眷恋』,是乘帆远航、纵横七海的世界最强的水手。

不过,亚拉米斯作为一个航海国家的同时,还有一个与他国不同的特性。

男人的数量极其稀少。

男女比率大约到了1:20的程度。也正因为如此,亚拉米斯与其他的人类社会有着本质上的差异。

男女的分工完全颠倒。

男人都被养在深闺之中,相反,女人却在社会中展头露角。

在政治、军事、经济……种种要职均由女性担任的亚拉米斯里,军舰上的水手理所当然全都是女的。

而这艘『烈马号』的214个船员之中,男性也只有仅仅的一人。

这个男生,名叫修芬。

身为东方世界巨大帝国的第二皇子的他,由于政变而被迫逃离祖国,在偶然之下被烈马号所救。

……这本是件好事,却遇上了大麻烦。

亚拉米斯海军,特别是『烈马号』所属的少女舰队有一条规定:禁止男性。

这害得修芬险些被处死,不过几经周折之后,他终于成功地被全船所接受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修芬的秘密,却仍然默许他生活在船上。

不过,规定就是规定。

特别是军规,意味着铁的纪律。

所以修芬只得以『修•澳珊』这个亚拉米斯韵味的名字在兵员名单上登记入册,做一个表面上的女孩子。

……本该如此的。

「很明显,只有我的待遇最特殊……」

下层甲板的某张水兵餐桌前。

完成了早晨的工作,来到某张平时吊在屋顶上的桌子前,取回了被夺走的内衣的少女……不,是修芬说道。

「啊~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啦。」

答话的,是坐在对面的金发少女。

她的名字是罗宾•阿克提卡。

在修芬的七班里的四位少女中,属于年长组的她是一个17岁的麻烦少女。

要说她的麻烦之处,就是看到了可爱的孩子便无论男女一律通吃,自从登上烈马号以来,修芬一直忍受着无数次形同犯罪般的骚扰。特别是在修芬的男儿身暴露之后,她像是觉醒了似的,动作的程度和频率都在急速上升。今早甚至还抢走了胸罩。

「对于亚拉米斯人而言,男生真的是很特别的生物,毕竟数量太少了。男生是一个大家族中最宝贵的财产,会被安置在深宅之中细心的抚养。啊对了,我有和你提过亚拉米斯的婚姻制度么?」

「没有吧?」

「基本上,家族和家族之间交换男性就是亚拉米斯的婚姻政策。所以万一家族中没有男性的话便无法结婚,最糟的情况,会导致整个家族的灭亡。而自己的家庭里如果生不出男孩的话,到死都不会有机会和父亲以外的男人亲密地交谈……就是这副惨样子。我们会珍惜男孩子的心情,你应该理解了吧?」

「这个嘛……有点儿」

说实话,完全不能理解。

修芬一直所处的社会,是男权社会。

强大的男性保护、拥有弱小的女性是常识中的常识。

男人很少这件事本身就令他不可思议,更何况男女的分工还完全对调,这种世界他想都不敢想。

「那,罗宾也没见过男人了?」

「不不不。我家呀,是超~级大家族啦。」

罗宾的老家,是由整个家族一同组成船队的商船世家。

拥有船只数十艘。船员全部为同族血脉,据说总数不下一千人。

「不过我这一辈倒没有男生。说起来,我也是第一次和年纪相仿的男生走的这么近呢。而且基本上来说,我呀、比起男生更喜欢女生。」

最后竟然用漫不经心的口吻说出不得了的话,太恐怖了就此过罢。

「所以,对于这艘船上的大多数女生而言,你是她们的第一个男性啦。说穿了就是没有抵抗力,会那么激烈也是再所难免的吧?」

「恩……可是———」

「怎么啦?大清早的脸色就不太好呢。」

「啊,艾莲……」

「贵安,小修修。今天也很可爱呢~」

带着装有早饭和餐具的木桶走来的是艾莲•圣特尔。

她是罗宾同年的青梅竹马,是一位管理着船内物资的会计之职的红发少女。平时不忘微笑的她还是大家『温柔的好姐姐』……可惜,在那张笑脸之下却隐藏着另一层人格。关键词是:炮击。

罗宾看了看艾莲摆在桌子上的桶:

「怎么又是腌肉和硬邦邦的干面包呀?好想尝尝红得带血的鲜肉啊……」

叹了口气。

艾莲的手指『嘟』地戳在罗宾的额头上。

「水兵可不准有奢求。真这么想吃的话去拜托一下副长如何?记得那个人的藏品里好象还有一头山羊吧?」

「山羊么……山羊肉很腥、又咬不动………喂、莲,说到底副长根本不可能把东西分给我们吧!」

罗宾扒在桌子上抱怨。『七班在船上最受副长的排挤』是全员共通的见解,这点自觉她还是有的。

附带一提,亚拉米斯海军规定:只要晋升到苍尉修业生以上,就允许将一部分私人贮藏品带入船内。

说具体点就是食物,其中也包含活生生的动物(最新鲜的贮存食品)。天气晴好的时候将存品带到甲板上晾晒已是军舰上屡见不鲜的风景了。

「那么,在说什么呢?」

面对坐在椅子上寻问的艾莲,罗宾答道:

「关于亚拉米斯人为什么会珍惜男生,我正和修解释呢。以我的家族作参考。」

「艾莲的家族里有男性么?」

「我的家庭里有一个大我很多的哥哥。相差了10岁呢。不过已经嫁人了。」

「嘿哎~……他果然也倍受宠爱吧?」

「那当然啦,称得上是娇生惯养、百般溺爱呢。我的家境比较富裕,母亲她们又想让哥哥嫁给贵族,所以照料的无微~不至。比蕾丝手帕重的东西碰都不让他碰,甚至连汤勺都没有拿过呢。饭也是由奶娘喂的。然后呀,直到十六岁生日之前都没迈出过家门一步的他,在同年的社交期所参加的第一场舞会上订婚,一个月后就顺利地成为了准男爵家的女婿。此后几乎没见过面。他很温柔,以前经常和我一起玩的。」

「呼。所以艾莲才会对男人有『免疫力』呀。」

「莲很习惯和男性相处喽?」

「……也不是这个意思啦。嘛、比起没有兄弟的孩子要好些吧。」

从和蔼的艾莲身上,的确感受到一些别的少女所没有的从容。

「话说,为什么会问到这个呢?」

「为什么呢?是不是觉得自己被优待了?」

「恩……」

修芬微微地点点头。

因为,刚刚的值班就是这样。

修芬本想帮忙打扫甲板,可是,「会弄伤肌肤的,不行!」。

想登上瞭望台而准备登桅时,「太危险了,不行!」

那么帮大家准备一些饮料之类的总可以了吧,结果:「男孩子做那样的事情,绝对不行!」

说实话,有点火大。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到底该做些什么呀!?」

这个问题,反倒迎来了异口同声的回答:

「「什么都不用做!」」

………

「修只要呆在这里就足够了吧?」「恩恩」「被治愈了呢」「看到修就有精神」「『一定要努力』会有这种感觉呢。」「换句话说,打扮自己就是修的工作?」「啊~这话说的好~!」「美丽的打扮与满面的微笑就是小修修的工作!!」

两人沉浸在热闹的气氛中欢笑。

结果,无事可做的修芬只能继续做一个庇荫下的猫耳女仆。男儿身的事情暴露以后,每天都是这副样子。

『算了、如果真的能令大家开心的话……』

他乖乖地露出了微笑,可心里仍有一个很大的心结。

『因为,我亏欠了大家。那份救命之恩……是用尽一生都还不清的……』

烈马号的少女们面对追杀修芬而袭来的小型舰队,仅用一艘船与之迎面抗衡。

她们根本没有战斗的理由。

而且就连海战外行的修芬都能看得出,这是一场只要有一步之差就会全军覆没的赌博。虽然没有死者出现,可少女之中却有人为此留下了一生都抹灭不去的伤痕。

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却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快活……一定有哪里搞错了。我,想多为大家做一些事!」

这是修芬发自心底的愿望,是独自烦恼之后作出的表白。

可惜,

「是你多虑啦!」

「没错。想得太多啦。」

听到修芬的话,罗宾和艾莲却笑了。

「在那种局势下是不得不战的,并不是为了修。」

「那,是为了什么……?」

「受到挑衅而置之不理的话会给世界最强的招牌抹黑吧?如此一来不光在外交上,连贸易上都会受阻,我们不容许看到那种局面才会战斗的。所以你用不着有负担……而且我已经说过了吧?修会受到特别的照顾,只是我们想这么做罢了。」

「没错没错。早点认命乖乖接受我们的优待吧。」

「但、但是……」

修芬还想继续争辩下去,就在这时,

「啊——————————————!!」

震耳欲聋的声音。

像找到了什么重大发现似的叫声。

紧接着『哒哒哒哒哒哒哒哒……』,与快节奏的脚步一同出现的是飘扬的蓝发。

然后,

「小————猫————咪————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咚!』地飞到猫耳修芬身边的是:

「法、法牡!?」

「啊哈哈哈哈哈!猫咪猫咪!小猫咪说人话喽!喵~!!」

挽着修芬的头部爆笑,还一个劲地拍打猫耳的苍瞳蓝发的少女,名叫法牡•卡斯特莉。

她是七班的班长,也是船上仅有的五名苍尉修业生之一。

还是修芬的教导员,更是他的救命恩人(她本人声称是主人)。

不过,这一切都是欺瞒世人的假身份。

她真正的身份,正是现任亚拉米斯女王奥雷莉雅四世的末女:第七公主法莉亚莱牡•塞普塔米雅•亚拉米斯殿下。

虽然当事人坚持认为自己微妙地瞒过了众人的眼睛(也确实有一个头脑顽固的人坚决不信),可惜这已经是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了。毕竟她那海色的眼睛与空色的头发,是继承了圣祖女王安牧珐洽琪血脉的王家所独有的刻印。

公主大人此刻正面对面地坐在修芬的膝盖上,用王族之证的蓝眼睛上下打量着自己的私有物品。

「恩!今天也很可爱嘛。好乖好乖、来摸摸头。」

「法、法牡!拜托你离远点……靠、靠的太近了……!」

「恩?」

对着贴在身上的法牡抱怨。

「拒绝!」

「呜呜……!」

反而越靠越紧了。

「明、明明以前,一靠近她就会发怒的说……!」

法牡之前得了一种只要修芬接近就会不舒服的怪病。

也因此,烦恼的她曾经试图抱着炮弹投海自尽,可不知为何居然康复了,两人现在的立场已经完全对调。

无论如何粘着修芬,法牡都不会有任何异样。而法牡只要走近一点点,修芬就会觉得悸动、窒息、躁热。

仅仅沾染了她的气味,心脏就会剧烈的跳动,脸也滋滋地热了起来。

『传、传染给别人就能治好么……?』

正当他思索的时候,

「好了,开饭吧!罗宾、艾莲,快做准备!」

「不行不行,拉亚还没来呢。」

为了公平起见,水手们有条规矩:人不到齐不分餐点。这似乎是自古以来的惯例。

罗宾指出了这一点后,

「说什么呢?拉亚的话,不就坐在那边么?」

「在-」

轻轻地一声,来自于拉亚•乌尔露芙。

一位面无表情,貌美脱俗的绝世美少女。

今天的她也抱着心爱的水烟,餐前仍不忘默默地吞云吐雾。

「哇,拉亚在呀?」「和平常一样安静呢。」「什、什么时候来的……」

吃惊的罗宾、艾莲、修芬,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气息。

「全员到齐了!开饭啦开饭!」

法牡把桌子拍的乓乓响。

于是,众人开始享用稍晚了一点的早餐。

对修芬而言,吃饭的时间是一种折磨。

「来,张嘴。啊~~」

「…………啊——」

张开嘴巴将伸过来的勺子含住。

「如何?好吃么?嚼透了以后才可以咽哦。」

「啊木啊木……好、好好吃,呢……」

「是嘛!也来尝尝这个!还有那个!吃得多多长得棒棒的!」

摆在修芬面前的料理堆成了一座小山。

这座小山是各班的女生送来的礼物。每一顿餐点,修芬都会收到少女们亲手制作的料理。

而这些礼物,会由坐在修芬右边的法牡亲手喂给他吃。

「喂,脸靠过来一点啦。再近一点,离那么远东西都洒掉啦。对对。来,张嘴。啊~~再张大些!很好很好。来,闭上嘴巴嚼一嚼。嚼透了吗?很好,现在可以咽下去了。来,打个嗝吧。嗝不出来?真没办法,帮汝拍拍背吧。」

宛如恋人一般享用着幸福的餐点……是开玩笑的。这种感觉更像是喂小鸟或是喂小宝宝。

这,就是修芬最痛苦的时光了。

他并非讨厌这种气氛。

不讨厌,但是———

『…………好丢脸』

的说。

得知修芬的性别后,态度转变最大的是法牡。

「女人必须珍重男人!」

这是她的观点。而且似乎在法牡的概念中,「珍重」这个词就是处在『关爱动物』等行为的延长线上的某样东西。

照顾得可谓无微不至,比别的少女更加『优待』修芬。

那,自己又是如何看待法牡的态度的呢?

『我……被法牡照顾时觉得开心………么……?』

的确,和她在一起很快乐。

虽然胸口的悸动与痛苦无法拭去,可如果被无视、被冷漠,胸口便会刺痛……更加难受。

总的来说,自己似乎挺中意现在的境遇……

『可是……』

中意之外,仍有一些异样感。

『被关心时很高兴。被保护时很开心。可是,果然有哪里不对劲……吧。我,对法牡———』

就在这时,

舔~

「呀哇!?」

脸颊突然被法牡舔了一下,修芬坐着跳了起来。

「做、做做做做做做,做什么呀……!?」

「脸上沾了些果酱,帮汝擦掉而已。」

「那、那麻烦你用布擦!」

「为什么?干吗生那么大的气?」

法牡『嚯哎?』地歪着脑袋。

『法牡不会觉得害羞吗?不、不会像我一样……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么?』

想着想着,突然———舔~

「喵哇!?」

另一面的脸颊也被舔了,修芬急忙转过去,却看见拉亚毫无表情的翡翠般的眼睛。看来这次是她的杰作。

『怎么了?』用眼神向她问道。

「果-酱-」

得到了一句没头没尾的回答。

看样子也沾上了果酱。

「谢……谢谢,你了……」

连抗议的力气都没了,修芬只得道谢。

「拉亚呀」

坐在正对面的罗宾骨碌骨碌地吞下古劳戈酒。

也许是醉了的缘故吧,总觉得话里带着些找茬的味道。

「拉亚呀,好象喜欢修芬呢~?」

「哎……?」

拉亚?对自己?实在不敢想象,除了烟草以外她还会喜欢别的……

「因为最近的她都坐在修芬的身边吧?修芬的右侧是法牡的专座,而左侧却几乎成拉亚的专座。以前明明一直呆在莲的身边的。」

『而且法牡也一直呆在我的身边……』罗宾还在喃喃自语。

她心中的理想,就是法牡、拉亚和修芬都能围在身边服侍自己。自己也想被卡哇伊的女生们(含男生一名)舔来舔去。

「说得也是呢。」

艾莲也表示同意:「有点寂寞吧?」。曾是拉亚的教导员的她,此刻的心境犹如孩子即将独立时的母亲一般。

「拉亚。喜欢小修修的哪一点呢?」

对于艾莲的提问,拉亚小声的回答:

「味-道-」

「「味道……?」」

包括修芬在内的全员都纳闷的歪着头,闻起味道来。

「……啊,是真的哎。好象真有一股香味呢。」

「密桃……那样的味道吧?甜甜的清香……」

「能刺激食欲的香味呀。」

「哎?哎哎哎哎哎……?」

鼻子丝丝地动着,法牡们将脸凑了过来。

贴近领口、袖口、衣摆,闻取修芬的体味。

「住、住手啦法牡……不可以的……腋下,那里……」

「吃起来一定很香。」「裙子里面也很棒呢~」「很-甜-」「对呀,很甜的。究竟吃了什么好东西才会散出这种香味呢?」「不……不要……」

察觉到这里的热闹,别的少女也凑了过来。

「咋了咋了?」「恩~?听说呀,修修身上的味道很香耶。」「真的假的~?」「啊,刚刚飘来了一阵香气!」「怎么可能嘛……靠,是真的哎!」「呼~,原来男生的身体这么香呀……」「谢天谢地感恩膜拜」「延年益寿啦。」「又酸又甜!酸酸甜甜喔喔喔喔喔!」

少女们的脸蛋陆续贴了上来。

「啊,大、大家住手……哇!不可以!脸伸进衣服里不……呀、呀啊!闻那种地方……不行!哼哧哼哧的……不行!」

被包围的修芬已经手忙脚乱了。

『怎、怎么回事!?大家今天的情绪好象异常高涨呀……?』

正当修芬享受着被无数鼻子嗅闻体味的新型羞耻play时,

哒、哒、哒———

伴随着整律的脚步声,有一位少女从中央舱口出现。

无论在场的人员有没有看到她,

「全体立正!」

口令一下,围住修芬的少女们立刻挺直了身板。惟独被落下的修芬仍不知所措、左顾右盼。总之,先照着大家的样子做吧。

「免礼。全员,请就地听一下。」

用视线和命令制止了准备敬礼的少女们的,是首席苍尉修业生伊希斯•瓦伦丁。出自名流瓦伦丁家族的她,在船内的地位也是数一数二的。

伊希斯用理性的紫色眼睛环视周围后:

「刚刚进行了正午的天测,确认了现在的方位。」

沙沙……

骚动如波浪一样散播开来。

又在一瞬间消失,四下鸦雀无声。

在异样的寂静之中,伊希斯秉持着威严的美貌淡淡地说:

「本舰现在的位置:东经76°24′17″。纬度是———」

伊希斯深吸了一口气:

「0°0′0″!赤道正中!」

喔喔喔喔喔喔啊啊啊啊啊啊——————!

非比寻常的欢呼声撼动了下层甲板。

大家都狂敲餐具、乱拍桌子,将自己的兴奋爆发出来。

「怎、怎么了!?为什么会高兴成这样!?」

正午的天测是每日的必修课。

在船上正午才是一天的开始,因此这也包含了报钟的意义。可对于水手而言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呀。

『是因为赤道正中?可是,为什么……?』

「今日午后直至明日午前,免除一切值班工作!各部署自行选举代表,全力做好『迎接』的准备!迎接的时间定在明日正午!另外,修业生等一下有场会议,请到中央居住区集合。完毕!」

说罢,伊希斯嗖地转过身向内部走去。不过修芬确实看到了:举止永远不失优雅的她也向前颠了一小步。

兴奋的绝不止伊希斯一人。

「糟了哎」「最终还是来了」「终于要迎接……」

这些话听起来就像亲人遇到了不幸一样,可少女们的表情却依然阳光。

这有点类似于战斗前的高昂感。

宛如期待已久的祭典即将开幕……那样的感觉。

「我说,法牡?到底迎接……哎,不见了!?」

本该坐在身边的法牡却忽然消失了。

「坐不住啦!」

罗宾窜了起来。眼睛里还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艾莲也「是呀!」地站起来,和罗宾一边商量着什么一边向下层走去。虽然隐约地听到了「司仪」「服装」之类的单词,不过也只有这么多了。

「啊……呃……」

茫然无措的修芬四下张望,可惜食堂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不,还有一个。

只有那个无语言无表情的特姆尼少女,依然坐在身边有规律地吐着烟雾。而那张绝非人类的美貌正面向此处,无言地注视着自己。

「……?」

怎么了?修芬也回敬了一个眼神。结果拉亚将一直含在口中的水烟吸嘴松开,向着这里递了过来。

要吸么?

翡翠般的眼睛正如此问道,似的。

「谢……谢谢……」

修芬战战兢兢地接过琥珀制的吸嘴,放入口中吸了一下喷出来的烟雾。

于是———

「……咳咳、咳咳」

呛到了。

「哈啊……」

独自回到寝室的修芬正蹲在衣物箱前。

思考的,仍是在船上受到优待的事情。

『这样下去可不行……』

虽然罗宾和艾莲都说「多虑啦!」、当即否定,不过还是会在意。

『再这样下去的话,我永远都是『乘客』。一个只能活在保护之中的……』

要想摆脱这种局面,就得先学会船上的工作。

只要能早日成为独当一面的船员,就能够回报大家的恩情。

『要想学会,就必须亲身参与工作。可是迄今为止,大家都只会把我晾在一边……』

这可如何是好呀?

想着想着,

『………恩?』

修芬从隔壁感受到了和今早相同的视线———

有办法了。

———同一时刻,隔壁房内。

艾莉尔•哥特副长的情绪非常糟糕。

『真是的,船上尽是些没用的废物!』

在自室内执行重要任务的艾莉尔,回忆起最近频频发生的可悲至极的违法行为,正憋着一肚子的火气。

『一个个的全都是端不上台面的废物!不过多了一个男人而已,居然浮躁到这种地步!』

自从修芬的男儿身暴露以后,一周内所发生的违反军规的事件,竟然略微超过了『烈马号』去年一整年的总和。

其中包括———

『偷窥138起,夜袭56起,偷盗内衣27起,赃物(内衣)有偿转让14起……』

共计:235起。

而且,全部都与修芬有关。

『这帮卑鄙无耻的家伙!至高无上的少女舰队的水手居然跑去偷窥、偷内衣!?真是太可悲了,一群垃圾!』

另外还有,翘班跑去写情书的,卖掉配发给个人的军用品换礼物的,争论『最适合小修的发型是马尾还是双马尾』以致于大打出手的。军舰上正常的秩序已经几乎无法维系了。

更要命的是,身为众人典范的船长反而率先对修芬进行骚扰、滥用职权,而且无论艾莉尔如何抗议都没有收敛的迹象。

忧船忧民的艾莉尔终于行使了副长的权力,将骚乱的根源彻底斩除。

修芬被移送至单人房。

门口还设立了岗哨,并且紧邻她的隔壁,除了脑筋秀逗和不知死活的家伙外没人敢靠近。事实上,违纪行为确实戛然而止了。

但是,仅仅如此并不能打消她的顾虑。

『说到底,哨兵也是些低能的雌性。会不会背叛谁也说不准……』

不过,在这艘腐败堕落的船上,仍有一个绝对可信的人。

那就是自己。

『即使全船的人都任纵自己,我、艾莉尔•哥特也绝对不会忘记亚拉米斯海军苍尉的本分!』

因此,艾莉亚决定用自己的眼睛盯紧修芬。

具体来说就是在墙壁上开个洞,经此注意隔壁的举动。

配应黑色的木纹凿出的这个小洞隐藏的天衣无缝,绝对不会被隔壁的人发现。平时还用塞子堵住,只有需要的时候才会打开。

每当修芬回到寝室时,艾莉尔就会透过这个小孔孜孜不倦地监视着房内的一举一动,以免贼人闯入并做出不知廉耻的行为。

当然了,这可不是偷窥。

绝对绝对不是,不要混为一谈。这只是监视。是为了从那窝正直发情期的母崽子手里保护他的必然必须必要的措施。是有义务掌握全员状况的副长的分内职责之一,是极其正当的行为!

所以,

「修亲……♡」

她发出了苦闷的声音,口中还在『哈—哈—』地喘着粗气。这一切都源自于对工作的无比热衷,因此谁也没有资格责备她。

此刻,艾莉尔正处于任务之中。

『今、今天的修亲是……喵耳女噗…………♡』

酷似一只壁虎贴在隔板上,充血的眼球正向邻室张望。

晌午时分回来以后一直关在屋子里的修芬,正坐在专用的帆布床上蹬着小腿、若有所思。

最近时常可见这种表情。

无精打采、心事重重的表情。

好可怜呀……究竟在烦恼些什么呢?艾莉尔的胸口顿时一阵刺痛。啊~好想立刻飞到身边安慰他……可是不行!不行的艾莉尔!这是绝密任务!而且———

『忧郁的修亲……好•可•爱~♡』

气息愈加慌乱,身体陷地太深已经和隔板合为一体了。

目击到这番景象的人应该会喷出如下的指责:

你是个变态。

你这个变态。

可是这不一样。绝对不一样。因为,自己是真心的!这是真真切切的爱,和那帮小鬼的跟风胡闹完全不同。没错,这就是爱!这是爱的行为!即使会有千千万万的人对我唾骂,我也要一个人承担下来!我,愿意成为爱的殉教者……!

「……喔,不好不好。情绪太激动,视线离开洞穴了。得回到岗位上去。」

回过神来的艾莉尔再次将眼睛顶在小孔上———

「恩!?」

直到刚才还在的修芬,消失了。

『在、在哪儿!?修亲究竟跑哪去了?』

突如其来的大变活人魔术秀着实惊动了她,艾莉尔干脆将整个身体都往隔板上挤。

就在这时。

咚、咚……礼貌的敲门声。接着传来了:

『抱歉,副长。我是修•澳珊。能打扰您一下么?』

「什……!?」

艾莉尔愕然。

为、为什么修亲会来我的房间!?难不成偷………偷偷监视的事情暴露了!?

『我有事想和您谈一谈。不知可否,占用您一点点的时间呢?』

『呼……』

摸了摸胸口。看来偷窥……不,是监视。监视的事没有露馅呢。

但是,

『修、修亲要和我谈心!?』

究竟想谈些什么呢!?不不,更重要的是……修亲想进来!?两人同处一室!?开玩笑的吧!?

『请问、副长……?』

「稍、稍等片刻!!」

艾莉尔急忙站起来环视四周。

没问题的。不能外现的糟糕物已经收起来了。要冷静。没问题的。从船员那里没收来的修芬的内衣(使用过x3)已经收在帆布床下面了。房间也打扫干净了。衣服……需要再性感一点么?还是算了吧。露的太多也会适得其反的。照照镜子检查发型和化妆。刘海处发布警报!呼,好险好险……若无其事般的将它划到右边。这下没问题了吧?不对,总觉得忘了什么东西。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是决胜内衣!!换一套内衣比较好,对吧!?或者至少得把内裤换了,对吧!?男女独处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清楚,对吧对吧!?

呼,搞定。完美。Perfect。

「恩!恩咳……!」

艾莉尔轻轻地清了一下嗓子,坐在椅子上翘起双腿,略微露出决胜内裤之后,朝着门口说:

「可以了!进来———」

忘记堵上那个洞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打扰您了」

当修芬走进那间房时,

房间的主人,正以一种奇妙的姿势迎接他———

凌空凳。

后背抵在隔板上,而身体就像坐在一张透明的椅子上一样。全身微颤的副长用暴满血丝的眼睛紧盯着他。

「啊……」

这番景象超乎了想象,修芬不由得动摇了。

「这个……您……您好象有事,要忙……吧?」

「不对,这、这是……那个、就是……」

艾莉尔•哥特副长的视线漂移了大约两秒钟,接着摆出决然的表情断言:

「这是在……锻炼肌肉!」

「…………………?」

修芬的表情像是见到了火星人一样,而艾莉尔的话里却含有一点迁怒的味道:

「没错!我,正在锻炼下肢!是为了报剑术比赛上的一剑之仇!哇哈哈哈哈,既然被你发现了那也没办法!我原本打算秘密修炼的!」

狗屁不通的借口。

听到这段话的修芬他———

『真不愧是副长!休息时间都不忘苦炼钻研!』

打从心底里佩服。

天真无邪的他完全相信了副长糟糕的借口。尊敬与信赖化作无数光芒从纯洁的眼眸里撒向了某位26岁的单身女性。

『不止对他人严厉,对自己也很严格。果然值得尊敬啊。找她商量真是找对人了……!』

毫无保留的将她捧上了天。

另一边,那个值得尊敬的人,此刻的视线正在空无一物的角落里飘忽不定,身体宛如一只刚出生的小山羊一般颤抖不止。

「话……话说你到底想谈什么!?快、快说!」

「是。其实,我想和您谈的是———」

「等一下!」

「哈?」

「我很忙!说重点!说•重•点!直接说事就行了!快!」

「是、是,长官!我想增加工作量!请多给我、一些……正经的工作!」

「我……我知道了!」

艾莉尔用拳头捶闷了抖动的股二头肌:

「我会尽量安排你和船长见面的……呜!所、所以……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出去去去去————————!」

当夜,艾莉尔浸溺在了久别的醉意之中。

「请您给我更多的工作。」

由船长勤务的诺可洛丝领进船长室的修芬,对着坐在打开的船尾窗的窗框上、向夜光下的海面垂钓的船长的身后说道。

今宵海风安定,可烈马号却抛下锚停船了。

虽说商船在夜间停船是常有的事,可不允许浪费分秒的军舰也会有这种举动实属罕见。

『该不会是为了夜钓而把船停下来的吧……』

修芬很想否定这个猜测,可惜眼前的这个人的确做得出来。

赛内卡•拜特林格船长。

是将被追杀的修芬藏匿在船上,为了避过禁止男性的规定而让他穿上女装的幕后黑手。

她并非天生的亚拉米斯人。移民出身的她是一位年仅21岁就已经指挥一艘军舰的优秀人物……可惜,平时却看不出半点优秀的样子。

打扮修芬以玩乐,戏弄副长以玩乐,耍弄部下以玩乐,一个只知道玩-玩-玩的『烈马号』上的绝对权利。

向着这位赛内卡,

「请您给我更多的工作。」

修芬又一次清晰的说出自己的请求。

但是,赛内卡没有任何反应。

披着银发的后背依然朝向修芬,她始终握住鱼杆不动。

「请问……船长?」

果然,还是没有反应。

『不可能听不见的。这么说……』

悟出了自己的『缺点』,修芬再一次重复了刚才的话。只有句末改动了一点点。

「请您给我更多的工作………喵」

「嘿~想多做一些事呀,修喵很勤劳喵~?」

赛内卡忽地转过身,一脸淫笑地卷动渔轮将渔线收起来。

看来,今夜的垂钓已经结束了。

因为她找到了更有趣的玩具。

「修~喵~♡」

渔线卷收完毕后,赛内卡将钓竿靠在墙边,满面笑容地对着修芬『过来过来~』似的招手。

「………」

觉悟了的修喵双手抓住群摆,蹑蹑地向她靠近。

做好了一旦对方有任何不轨的举动,自己转身就跑的戒备后———

「哎~!」

「啊……」

被敏捷度瞬间暴增约30倍的赛内卡,轻而易举的捕获了。

「恩~猫耳女仆果然很合身!好萌好萌~修喵,卡哇伊~♡」

把修芬抱在腿上的她,脸颊还不住地蹭着头上的猫耳。

『呜哇……』

散发出的甜美幽香、贴上臀部的柔嫩的大腿、背后感受到的乳摇,都深深打动了修芬的心。

与法牡的悸动不同的是……这是一种温馨与恐惧参半的不可思议的感觉。

『该怎么说呢,就像被猛兽玩弄一般……』

似乎立刻就会被她从头部开始吃个精光,那样的感觉。

修芬虽已有过无数次经验,可仍然无法适应。

他并不讨厌与赛内卡的亲密接触,就是有点……难过。好热。

「请、请问……船长。关于刚才,提到的那件事……」

「想要工作对吧?为什么呀~?现在这样不好么?」

「这、这个。其实———」

「啊,等一下啦。」

「哎?」

「这么招吧。」

赛内卡的脸上浮现出奸佞的笑容。

「如果修芬能原原本本的说清楚理由,我就答应你的要求。如果做不到的话,一切照旧。怎么样?」

「?」

就这么简单?修芬呆呆地歪着头。

嘛、总之先解释一下原因———

「啊木♡」

「呀—!?」

耳根突然被人从身后咬住,修芬不由的一惊。

赛内卡摸着头上的猫耳发圈说:

「喔呀喔呀?小猫猫的耳朵不是这对喵~?为什么咬这里也会有感觉喵~?好奇怪喵?」

「呼哈……不、不可以………恩~!耳朵……那里……不行……」

「喂喂、怎么不说话了喵~?不说清楚的话,我也无法作出决定的喵~还是说,已经认输了喵~?恩~?」

「呜!才、才没有……呼、呼哈、哈啊啊啊啊———!」

瑟瑟!修芬好像猫一样翻着身子抽搐。

咬耳朵可是赛内卡的拿手好戏。

反之修芬却由于屡次遭受攻击,耳朵已经完全被『开发』,成了最大的弱点。纵使他有坚强的意志也没用,身体会下意识地起反应。

「好啦,耳朵很可爱、尾巴又如何喵~?从哪儿长出来的喵~?」

「不……拉扯尾巴的话,内裤会滑下来的……呜呜呜~!」

「恩~?啊咧咧咧?好奇怪喵~?不可思议喵~这只小猫咪,不仅后面长了尾巴……前面也有喵~?」

「那、那里不行!绝对不行!」

修芬急忙拨开赛内卡的手。

那里可不是闹着玩的。要说为什么不能嘛……是因为身体的本能在脑袋里拉响了警报。

「够、够袅拉!」

修芬从赛内卡的膝盖上九死一生般的逃了出来、摔倒在地,过度的冲击使他的行为略微退化到了幼儿水平。应该,是刺激到了曾经的创伤吧。

「再、再也……呜呜……勿球,传涨le!」

连话也说不清楚了,他大哭着向门外跑去。

对着他的背影:

「真的不要了喵~?」

赛内卡煞有介事的说。

「……?」

修芬下意识地停住脚步转身回望,赛内卡趁势追击。

「赤道祭,这个、听说过喵~?」

「……赤-道-祭-?」

「对,赤道祭。」

赛内卡改回了平常的语气:

「当船只通过赤道时,依照惯例而举行的一种仪式。对于船员们而言,嘛,算是一种祭典啦。赤道无风带……说这个你也听不懂啦。啊~总之就是,赤道附近的某些地区没有风,故而向海神大人祈祷、企求赐风所举行的祭祀。」

对于只能依赖风力航行的帆船,海风的有无关系到全员的死活。

所以水手们都对大自然抱有极其虔诚的心,甚至还被陆地上的人们嘲笑为傻瓜、老迷信。

「那……呜呜……那个赤道祭,又怎么了ma……」

修芬拭去泪水问道。他的话中仍有一些孩子气,其心灵的创伤可见一斑。

赛内卡慎重的向修芬悄悄逼近。

「此时此刻,我们正处于赤道线上哟,所以明天就会举行赤道祭了。今天从午后开始停船,也是为此在做准备。」

「啊,说起来好象要『迎接』什么的……」

「没错没错。就是那个。」

一边解说、一边趁势若无其事的混到修芬身边搂住他的腰部。

「赤道祭里,必须有一个人出演『海神大人』的职务。」

「海-神-大-人……?」

「恩,海神大人。赤道祭就是将海神大人迎接到船上并取悦他的仪式。换句话说海神就是祭典的主角,是非常重要的职务呢……『让修喵担任这个职务如何~』嘛,有听到这样的意见啦。从各处的船员口中。」

「我、我吗!?」

「对,就是你。不过嘛,这个角色非常重要,说他关系到祭典的成败也绝不为过。『把这么重要的职务交给修喵这样的超级新人好么……』这样的声音,也很强烈呢。」

「……」

「不过嘛,如果修喵非要做的话,开•个•特•例,由我直接举荐也可以啦……怎么样?想试试么?」

明显到极点的言行,换做平时一定会觉得很诡异。可惜焦急的修芬已经连这种最基本的东西都来不及思索了。

于是脱口而出:

「请让我做!」

「就这么定了~」

着了、她的道了。

翌日正午、露天甲板上,赤道祭开幕了。

「各位——————!赤道祭,现在开始喽——————!」

「「喔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在司仪罗宾的鼓动下,露天甲板上聚集的200多位少女一齐爆发出呐喊般的娇声。

她的右手握住话筒,空无一物的左手划起圈圈、直指云霄:

「迎接的准备,万无一失了吗————!?」

「「喔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化妆打扮,都做好了吗——————!?」

「「喔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今天的内裤,是什么颜色的呀————!?」

「「喔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听到黄腔都会欢呼的少女们。

或许,对她们而言喊什么都不重要了。空前的盛况之下,从清早起就在船舰附近游动的鲸鱼也似乎兴奋起来,『噗—』地喷出了水柱。

『不对劲呀』修芬心想。

听了赛内卡的话而想到的赤道祭,与眼前的这番景象相比,明显有点、非常的、不同。丸-荃-不-童-啊。

「艾莲……」

「哎?怎么了?」

站在身边的红发少女弯下腰回应。修芬被选为了『海神』,而同班的成员也成了他的『家臣』。

「赤道祭……不是向海神大人献上祈祷的仪式么……?」

「没错,是的呀。有什么问题吗?」

「与其说问题……」

不如说异常。

在场的少女们都穿上了各自唯一的礼服,打扮的无比华丽。简直像一场舞会。

这也就罢了。

问题是,情绪明显很异常。太嘈杂了。这毕竟是祭奉神灵的仪式,难道不该在更庄严的气氛中进行吗?至少……不会是现在这种半疯狂的状态。

不过,最异常的要属———

「这身打扮!」

含着泪目喊道的修芬,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泳装。

无可争议的、泳装。

派发给祭典的主角———海神修芬的衣服,居然只有一件能突显身型曲线的紧身泳装。

这件藏青色的服装是少女舰队配发给每位水手的备品之一,胸口的位置还用白布黑字工整的写着『HaiShen大人』。

「这、这算什么呀!?为什么只有我是泳装!?」

「很合身哟~♡」

「不是这个问题!这种打扮哪里像海神呀!?」

修芬坐在设置在舵轮边的『宝座』上,虽然头上戴着王冠、手里还攥着三叉戟,可整体看来明显少了几分『威严』,多了许多『可爱』。或者准确的说,这种打扮完全是在追求可爱。

「太奇怪了!太诡异了!这是性骚扰!把正经的衣服———」

给我!修芬本想这么说的,

「哎呀呀?海神大人作何打扮,小修修见过吗?明明连一次都没有参加过的说。」

艾莲虽然面带微笑,可话里却带有几分凄厉。

「我、我当然……没有了……」

「对吧?所以这就是海神大人的正装。明白了么?」

『上当了……!』

事到如今才发觉自己受骗,修芬坐在宝座上扭扭捏捏的。

可爱的动作立刻点燃了少女们『喔哦~……』的欢呼(般的似是而非的某种声音)。

等待大家的兴奋散去,罗宾说道:

「好了。虽然大家都应该知道了……不过嘛,再跟着姐姐回顾一下赤道祭的历史吧!」

担任司仪的罗宾,确切的职务是海神的『管家』。

顺道一说,艾莲和拉亚是『侍女』,侍侯在王位附近。只有法牡不知何故不见踪影,这更加剧了修芬心中的不安。

「说到赤道祭,本意是为了取悦海神大人而举行的仪式。起初的做法是将宝石、货币、活祭等等祭品供奉给大海。」

少女们恩恩地点头。

修芬的兴趣也被勾起,不由得探出身体仔细聆听。

「其中最常见的,就是把美女作为活祭献给大海。将美女送往海底深处的海神神殿以讨海神大人的欢心,不过这样做实在太残酷了,于是就从『送往海神大人的神殿』演变成了『将海神大人迎接到船上』。」

『原来如此,所以才叫『迎接』呀。』

修芬也恩恩地点头。罗宾继续说明:

「要将海神大人迎接到船上,理所当然得有人扮成海神。如此一来,祭祀就变成了变装大会。于是乎从『仪式』变成『祭典』的赤道『祭』,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逐渐演变,终于形成了现在的模式,也就是最终形态啦。现代的赤道祭,就是———」

罗宾深吸一口气,

「就是,船内最可爱女生的选秀大会啦啊啊啊啊———————!」

修芬当场从宝座上跌了下来。演变过头啦。

「现在开始起,由各部署所选出的合计5位女生将轮番登上那里的『祭坛』。其中,会有一名被海神大人选中———」

「而那名有幸成为『活祭』的少女,可以在一夜之间尽情地享用海神大人,同时,作为谢礼、海神大人会向该部署的全员送去炽热之吻—————!!」

「等等!这、这些事情———」

『没听说过啊!』对于修芬的抗议,少女们以压倒性的欢呼刻意将之湮没了。

「好了,不多说了!让我们请出第一位参赛者,主计系炊事班所属的、『烹制蛋糕全舰第一,不过最可口最美味的还是……人•家•唷~♡』,丝塔洛贝莉~~~~•艾薇酱————!」

「您回来了,海神大人!」

「哇噢~!丝塔洛贝莉干劲十足呀,居然穿着女仆装登场!」

「嗨~♪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丝塔洛贝莉为了海神大人,可~努力了呢!哎嘿~♡」

祭坛……事实上已经变成了舞台。在这个舞台上亮相的是,单手拖着盘子、身着褶边迷你裙女仆装的身材丰满的美少女。

强调优美曲线的这套服装,所用的布料也极其稀少。

「那套衣服呀,是我们主计系全员的倾力之作唷~很可爱吧?」

「呵……」

站在身边的艾莲解释道。不过,一切都无所谓了。

司仪罗宾和丝塔洛贝莉之间仍在作答(「丝塔洛贝莉酱的三围是!?」「97•61•88~♡」「喜欢的类型是!?」「海神大人♡」),修芬仿佛做梦一般呆呆地看着她们。

『……嘛,只要我坐在这里就能带给大家欢乐的话,也不坏啦……』

于是,独自踏上了禅悟之地的旅程。

但是,

「现在到了自我展示的时间!丝塔洛贝莉所展露的是『今夜的点心•is•人家唷~♡』……不过,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嗨~♪就~是~这~样~啦~☆」

宛如小恶魔般吐了吐舌头,丝塔洛贝莉突然『嘿呀~♡』一声将上衣连同胸罩一起剥下。

绽露而出的当然是两座尖挺的山峰———不对,

「哇噢—————————!这•不•就•是……甜点点点点点点——————!」

罗宾的咆哮也算是认同吧。

「丝、丝塔洛贝莉酱,竟然将自己的巨乳变成了蛋糕———!柔嫩的胸部上涂满的白色奶油简直就是在说『吃掉我啦~♡』!往届的赤道祭中、有过觉悟如此之高的人吗!?这份觉悟!这对胸部!毫无疑问会得到海神大人的高分———!!首发就能有这么高的水准——————!!惨啦惨啦,后面的参赛者可不妙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疯了……」

完全进入了禁忌领域的少女们第一次让修芬心生畏惧。这已经不是什么文化差异、气氛活跃所能解释的了。这根本就是疯狂。

「海神大人~。丝塔洛贝莉特制蛋糕来了,请您连下面的海绵一起舔啦~♡」

「咦……!」

刚刚还在祭坛上的丝塔洛贝莉,转眼间已经逼到了修芬的面前。

噗噜噗噜晃动的两座小山(山顶上还细心地点缀着两颗浸过糖的草莓)下部被盘子托住,向着修芬的眼前径直递过去。

「来嘛来嘛~♡丝塔洛贝莉的草莓蛋糕好难受呀,请您快•来•尝•尝•啦~恩~?」

步步紧逼的丝塔洛贝莉脸上,映着一种似乎她才是捕猎者的肉食系女子的表情。『吃了这个你就完了』……就是这种足以令修芬惊恐万分的样貌。到底谁才是祭品、已经看不明白了。

这时,司仪却插了进来。

「啊~不行不行。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碰到海神大人就算NG啦。不可以碰他。绝对不行。」

「哎~?那要如何请海神大人品尝呀~?」

将巨乳奶油托住的丝塔洛贝莉露出了怨恨的表情。

面向盘坐在修芬脚边吸食水烟的面无表情的同僚,罗宾说道:

「这种时候就轮到侍女出场啦。拉亚,用手指沾一些涂在丝塔洛贝莉身上的奶油给海神大人尝尝。」

接到工作的特姆尼族少女打从心底里厌恶似的站起来,在丝塔洛贝莉的下乳上胡乱地抹了抹。完全无视那声『啊~♡』的艳叫,拉亚将沾了奶油的手指伸到修芬嘴边、毫无表情的说了句:

「啊——」

「这、这个……就算你这么说我也———」

「啊——」

「………啊——」

察觉到她坚决不会退让后,修芬将拉亚的手指含在嘴里。

罗宾立刻问道:

「怎么样,海神大人!?味道如何呀!?」

……味道?鬼才尝地出味道。

手指从口中抽走的修芬,语塞了。

「………」

一直默默地看着手指的拉亚,却徐徐地将自己的手指,那根刚刚含在修芬嘴里的手指、放进了自己的口中。经过大约10秒的沉默之后,说道:

「很-甜-」

「哇喔噢噢噢,这次的赤道祭真是盛况空前啊!虽然一开场就来了一名灰~常危险的女生,不过第二位也散发着绝不亚于前者的危险气息哦———!」

丰满的草莓蛋糕噗呦噗呦地纵摇,丝塔洛贝莉退场了。不过祭典才刚刚开幕,真正的狂欢正从现在开始。罗宾的司仪也逐渐进入状态,热乎到了过分的地步。

「接下来出场的祭品候补是!2号,船匠系所属的『最想认做妹妹的女生』原冠军,『我会被大家宠爱是理所当然的吧?因为我是最可爱的嘛~!』夏———琪———•佳穆茱—————!」

『夏、夏琪•佳穆茱!?』

看到舞台上出现的非常娇小的女生,修芬差点儿从宝座上跳起来。

「嗨~~~~~~~!夏~~琪~~来~~~~~~~了!」

说完还「哎嘿~☆」一声,向周围献媚。是她没错了。

曾经想令修芬被处刑而告发其真身的罪魁祸首,就是夏琪•佳穆茱。

年满18岁的她体格却像个10岁的小孩子,散发出的可爱猛烈地刺激着旁人的保护欲,可幼嫩的身体里却包裹着一颗极度自我中心的灵魂。『把说我不可爱的家伙全部杀光光的话,我不就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了?』连这样的事情都能想的出,是个危险至极的女生。

『为、为什么会是夏琪?她不是讨厌我的吗……?』

修芬的疑问很客观,就连少女们之中、「为什么会是那个家伙?」的意见也占了绝大多数。

毕竟算计修芬的事实还没从大伙的记忆中抹去,不高兴也是很自然的。

而夏琪却,

「大家!请听我说……!」

一反刚才轻薄的媚态。

甚至以为她会在舞台上像祈祷一样握住双手———

「我想,借此处向海神大人道歉!」

却突然发布了重大宣言。

哇啦哇啦……周围的人群动摇了。夏琪大的异常的眼睛里染满泪水,向着修芬(海神大人)难过地说:

「我……一直都以为自己是最可爱的。虽然事实也是如此,可我却因此不愿意认同别人的可爱,所以……才会做出,那样的事……」

那样的事,是指害修芬的事吧。

声色颤抖的夏琪努力地发出声音:

「可是,我错了!即便,他明明不如我可爱去一直独占着人气,我也不得不承认这件事!虽然我绝对是最可爱的,可是,他也有一定的可爱之处!所以、才会拜托船匠的大家,选我做代表!虽然正常的选举也必定非我莫属,但是我,我真的拼死向大家拜托呢!因为,我想像现在这样在大家的面前向海神大人道歉!!」

少女们的心愈加动摇了。

「那个,真的是夏琪?」「那孩子居然会这么坦率……」「吓了我一跳……」

像这样,把夏琪的话全部收进心中。罗宾和艾莲虽仍有所警戒,可同样也吃了一惊。而船匠们正在角落里『恩恩……』地点头。一副,感慨无限的样子。

「海神大人!不~,修!我不会强求你原谅我!可是至少……至少请你收下我谢罪的诚意!你愿意,接受么……?」

「当、当然愿意。」

修芬直点头。虽然被突兀的事态搞的迷茫,不过夏琪肯主动敞开心扉着实令人高兴。

「谢谢!我、满怀谢罪之情作了一首曲子!请允许我在此演奏!」

夏琪的脸上泛出光辉。她取出一支竖笛。

「请欣赏———『献给死人妖的镇魂曲』」

「!!?」

夏琪含住竖笛的那一瞬间前,修芬反射性的将身体下伏。是剑士的直觉让他这么做的,因为对方散发出了浓烈的杀气。

而下一瞬间,宝座的靠背上、就在修芬头部的位置钉上了一根有10公分长的巨针。

吹箭。

准确无误地瞄准了修芬的咽喉。

「切………闪人!」

夏琪丢下这句话,仿佛一阵清烟似的,从完全沉默的修芬以及少女们的面前消失了。

就这样,失去了资格。

「搞什么鬼夏琪!」「开什么玩笑啊矮冬瓜老太婆!」「丢了船匠们的脸!」

招了夏琪的道而选她做代表的船匠同僚们,得知自己被彻底欺骗后简直怒火焚身。操起干活用的锤子和锯子猛地窜起身来,大有一番只要抓到她就会碎尸万段的气势。

话说那个夏琪呀,早就已经遁入云雾、不知所踪,想抓也抓不到了。

虽然碰到了一些意外,不过在司仪的努力以及逐渐冲上头的酒兴的影响下,赤道祭仍在顺利的进行着。

甲板员的代表,双胞胎阿莉娜•基德与玛莉娜•基德表演的是『灵魂分离』『瞬间移动』之类的、当姐妹同时登场的时候就已经毫无秘密可言的魔术。炮手的代表温•斯普林克舍身表演的特技『人间炮弹』受到了观众们热烈的好评,也给海神大人留下了一些深刻的印象(烧焦了……)

「至此,甲板•主计•炮术•船匠四大部署的代表们已经全部表演完毕,终于轮到最后一位候补登场了!苍官及修业生的代表,当然就是这个孩子啦!」

罗宾的叫声,带给修芬无限恐怖的预感。

最终,预感变为了现实。

「参赛者第五位!仅用三个月就从一介偷渡客变身为苍尉修业生的Girl,傲慢不逊的公主型角色,『妾身之物是妾身的,汝之物也是妾身的,世上的一切都是妾身的!』法———牡•卡斯特莉————————!!」

「嚯哦哦哦哦哦啊啊啊啊啊啊————————!!」

尾巴拖地超长的大喊。

这一声大叫,与声音的主人一同从天而降。

「是鸟!」「是臼炮弹!」「不,是笨蛋!」

指着从主桅的桅顶横桁上一跃而下的苍眼蓝发的小公主,少女们发出悲鸣。

『危、危险!!』

看到法牡从15米高的地方跳下,修芬吓得都快休克了,而她却抓住了互相交错的防止摔落的绳索和支索,以人类无法想象的轻快动作,「嘿呀!」一声落在舞台上。

同时,罗宾也进行了解说:

「哇噢~这可真令人惊叹!看到小法牡这番压轴戏般的可爱、华丽的登场英姿,连海神大人的心都会扑咚扑咚乱跳吧!」

确实『扑咚扑咚』的。都快心脏麻痹了。

向着脸色铁青的修芬,

「好好看着,海神大人!迷倒在妾身的魅力之下吧!」

自信满满、站姿凛凛、大胆宣言的法牡,看上去确实比之前出场的少女们都要可爱。

她的衣着并不象其他的少女那样极其单薄甚至带上了一些微妙的艳色,而偏向于稳静。是正统派的。公主大人配上这样的打扮,总给人一种高贵的印象。

而且稍稍地,看上去比平时成熟了一点,似乎更有女生味了。

『怎、怎么回事呀……不过看着她而已,胸口、就会砰砰乱跳………好难受……』

修芬的左手捂住泳衣的胸部。脸色通红,无法直视法牡。而低下头的他却和脚边的拉亚四目相交,急忙又将视线撇了过去。『总觉得像在责备我似的』。

「那么,带着乐队上场的小法牡展示的是『舞』,也就是那个意思喽?是想表演舞蹈吧?」

「恩!为了今时今日,妾身一直在秘密地修炼!」

法牡望向不经意间已经站到身后的人们:

「诸位!准备好了吗!?」

「耶~!」

嗒嗒~♪赛内卡拨了一下吉他。

由伊希斯•瓦伦丁牵头的修业生们都拿着各式乐器准备就绪,就连艾莉尔副长也勉强地架起小提琴。

「开始喽!音乐,起!」

于是,『舞』开始了。

不愧是苦练过的成果,法牡的舞蹈非常美丽。再加上乐队的伴奏,很快便赢得了观客们的掌声。

『不过,对于法牡而言似乎太过稳重了吧……?』

想着想着,乐曲却在不经意之间变换了调子。

与刚刚的曲子截然不同,是一首含有些成人韵味的BGM。

同时,法牡的舞蹈也起了变化。要说变在哪里的话……该怎么说呢,有种粘粘糊糊的感觉。

『应该、绝对,会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修芬的不安膨胀到了极限。就在这时,

「嘿~呀~!」

似乎有什么东西与声音一起飞了起来。

是裙子!

「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

弄清事态的修芬,比起惊讶、更多的是愕然。

别的少女们也是如此,保持着鼓掌的姿势华丽地凝固了。不过也难怪。毕竟这是———

「……脱衣舞啊……」

凝固住的某位少女喃喃地自语。

看到本国的公主大人竟然像娼妇一样疯狂热舞的观众席,冷了场。但是法牡气势十足的脱衣秀完全没有停下的势头。劲舞的同时解开衣钮和扣带,仿佛剥洋葱一般将衣服层层剥下。

好不容易从虚脱状态下恢复的修芬,向司仪罗宾求助。

「罗、罗宾!快点阻止她———」

是不可能的了。

比起一日三餐和水酒更喜欢可爱女生的金发少女,早就把司仪的工作抛到九霄云外、挤到最前排去了。丢出来的袜子被她攥在手里回来甩动,还一个劲地喊着「好哎~再来再来~」,甚至还吹起了口哨。

「那个变态……!」

极其难得的,修芬对同伴骂出了脏话。

此时此刻,只剩下内衣和几件装饰品的法牡正像猫一样趴在地上、伸出爪子,摆出挑逗的姿势。为了挑逗客人而妖艳地扭动腰部、躺卧、劈腿。张开的双腿又相互交叉,还发出「安啊——」「喔恩——」之类的非常生硬的娇声。

可以打赌,她绝对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

怕是听了谁的话:「这样做肯定受欢迎!」「真的一级棒哎!」。完全不明所以却受到吹捧的她,兴奋之下便信以为真了吧。

而这一切的元凶八成就是———

「那个人了……!」

啦啦伦~♪赛内卡正堆着满面的笑容弹奏着吉他。毫无疑问,『说服』法牡的人就是她。

旋律愈加激烈,预示着高潮的临近。法牡的舞蹈也愈加激烈,观众们半绝望地拍手喝彩。修芬虽然用双手捂住眼睛「不、不可以看的!」,可最终还是选择了从指缝间窥视。究竟会做到哪一步?脱到什么程度才会住手?最前排的罗宾大叫「全部脱光———!!」,而法牡像是回应她似的将手指伸向了内裤。

就在这一瞬间,船体大幅地摇晃。

「怎么回事!?」「敌袭吗!?」「搁浅了么!?」

因突变而乱做一团的露天甲板。

「大家冷静一点!」

将慌乱的少女们遏止的,是司仪罗宾。她手握抛出来的过膝袜,一本正经地说道:

「应该是鲸鱼吧。我想,它是被欢快的气氛吸引而靠得太近了。」

鲸鱼是很通人性的生物。

听到歌声时,时常会一起叫出声来,甚至会在船只的附近来回跳跃。

贴的太近而撞上船身什么的,也是常有的事。

「啥米嘛……」「原来是鲸鱼啊……」「吓了我一跳呢。」少女们浮现出安心的表情,恢复了平静。

接着,准备重新开始祭典———时,

「安静!」

赛内卡突然下达命令,少女们再次僵住了。

『怎么了?』

修芬也坐在宝座上盯着赛内卡。

似乎,她正在倾听着什么。

于是跟着她一起聆听。

『……这是?』

的确,是有某种声响。哗啦哗啦的……仿佛瀑布般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终于,当修芬察觉到声音源自脚下时,赛内卡已经睁开双眼大声叫道:

「船工长!」

而话音未落,赛希尔•海思塔船工长已经抓住洋装的裙摆向船内飞奔而去。

当她再次出现在露天甲板上的时候,从头到脚已经湿了个遍。

「船首舱浸水!水不断地灌进来!」

她的报告给了全员当头一棒,不过,她本身的样子却更有力地阐述了一个严重的事实。

船只正在下沉的事实。

「副长!」

赛内卡将上衣和吉他一起向诺可洛丝抛去。

「把链泵架在两舷上!哈莫尼水手长,立刻起锚!离底后暂时维持停船状态!」

「遵命,长官!好了各位,准备起锚喽!绞盘就位!」

水手长吹响了号笛。而艾莉尔副长,也早已带领一小队人马钻进了船舱。

祭典时的喧嚣已经不在。

少女们都穿着洋装在甲板上来回奔波。抱着绞盘棒的少女们将棒子插入圆桌状的绞盘的外沿,并用绳索固定。为了打号子,有一位少女跳上了桌面,开始吹响横笛。

「起锚准备,支撑索、起!」

「起锚滑车索、起!」

「支撑索、放!」

「起锚滑车索、放!」

「收锚滑车索、起!」

依照层层的指示,升帆作业开始了。

这当中,

『啊……厄………』

惟独修芬一人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静静地坐在宝座上望着杀气腾腾的甲板。

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人留意修芬了。

大家都埋没在各自的工作中,拼死地完成自己的任务。

『有没有什么,我也能做的事情……?』

被少女们彻底遗忘的少年慌忙地左顾右盼,可惜能给出建议的人、周围一个都没有。

原本站在身边的罗宾和艾莲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岗位,站在附近的只剩下了拉亚。

而拉亚,也穿着侍女的衣服紧握舵轮。

虽然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不过很明显的、她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船只的动向。这样的气氛下实在无法向她开口。

碰巧就在这时,

「闪开闪开!滑车来了!哎哎、挡到路啦!」

将巨大的大型单滑车扛在肩上的法牡,仅仅穿着一条内裤就从眼前跑过去了。

「法牡!」

修芬不禁从王位上站起来叫道。

「有没有……我也能做的事情吗!?」

法牡的话,心许会给自己一些工作的。

法牡的话,应该需要自己的。

怀着满心期待的他———

「没有!太危险了,不准站起来!乖乖坐下!」

「……!」

被一口回绝。修芬的胸口感受到剧烈的痛楚。

长久以来的疏远感。

想做而做不了的焦躁感。

遭受数倍打击的修芬,恍惚地定立在了原地。

而法牡,也决然地将修芬抛在身后,扛着滑车继续向船首跑去。

简直像是在说:修芬是个不值一提、一事无成的废物。

『……不』

默默地坐回小道具的宝座上,修芬咬紧了自己的嘴唇。

『事实上,我就是个废物……』

印在眼中的是,在各自的职场奋战的少女们的身影。

她们,才是与这幅名为『烈马号』的拼图完全匹配的碎片。而这盒拼图里,只有自己……毫无容身之地。

『至少……不能成为大家的累赘』

修芬低下头,膝盖上的双拳被攥地紧紧、紧紧。

「情况如何!?」

来到船首舱的赛内卡,一开口就这样叫道。

其实,现状已经问都不用问了。船首舱几乎完全浸没在水中,本该在此的船匠们也不见了踪影。大家都在水下奋战,脱下来的洋装则如莲花一般漂浮在水面上。

「灰常糟糕!」

船工长从水底浮出后叫道。湿漉漉的头发粘在脸上,像极了一只小型的海坊主。

「呼噗!上、上次破掉的地方,又重新裂成了大洞!呜噗!就、就是,出塞伦港时被敌人撞破的地方!咳咳!」

「堵得住么?」

「呵噗!破、破洞太大了……咳哈噗!而、而且位置也很蹩脚,哦噗,没办法完全堵住!说实话,啊咳咳,能、能不让洞口继续扩大就是极、极、极限了!咳噗,得进船坞。如果不行,至少也得找个地方倾船修理咳咳噗、咳咳咳噗…………」

「知道了!总之尽力抢修!」

赛内卡说罢,一边为船工长祈求平安、一边向上方走去。

下层甲板内,链泵的架设工作已经完毕,会计的少女们正在执行严酷的排水任务。

三班交替、轮流作业,转动链带将污水吐出船外。

『已经开始排水了么……这样一来船工长也会轻松一点吧。』

确认水泵运作无误,赛内卡当场「喔哈!大点声啦!」为部下打气,接着拍了拍抽泵的弥扎兹主计长、等她转身。

「咋了!?」

粗鲁地转过身的主计长身高有180cm多。

她是船上唯一高过赛内卡的人。不知何故,主计系的人发育的都很棒。

赛内卡压低了声音:

「……做好丢弃物资的准备。先从水开始,接着是食物。」

「……情况这么糟?」

「还不确定。先用防水帆布试试,实在不行的话……啦。可能的话我也不想出此下策,不过火烧到眉毛,没办法了。」

「水就算了,连食物都仍不扯大了?这附近可没啥米可以补给的港口哎。」

「反正都得倾船修理。找个好一点的无人岛登陆,在岛上抓些海龟和鱼就行了。野外筹集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么?」

「嘛、也是……」

「那么,拜托你啦。真到了那种时候,我会联系你的。」

「……是」

主计长微微地点头。察觉到两人密会的少女们,正用泛着好奇心的目光盯着她们。不过现在,还未到需要将真相告诉她们的地步。

将抽泵的会计们抛在身后,赛内卡向上层甲板走去。

途中行至楼梯附近时,忽然被人超了过去。

「火药,借过!」

带着神经质般的声音与气色糟糕的侧脸的是托里斯林炮术长。

在帆布制的围裙里将装火药的袋子塞到塞不下为止,她像工蚁一样拼命将火药从弹药库搬出。

『精确的判断』

弹药库位于最下层甲板的船首部,也就是船首舱的正上方。如果浸水还将继续的话,那里被淹没的可能性非常高。

而火药一旦沾了水,即使放在太阳下重新晾干,哑炮的概率也高的恐怖。带上战场根本就是一堆废渣。

『这家伙的工作看来用不着操心呢。』

没必要叫住她了,赛内卡继续向上方走去。

回到露天甲板时,起锚工作已经完毕,船只正保持暂时停船的状态。只要命令一出,立刻就能起航,类似于所谓的空转。

「船长」

水手长跑过来报告:

「本舰现在,船首帆、前桅中帆及上桅帆、主桅中帆、尾纵帆全部展开,主桅中帆逆帆、船舰完全停止。」

「做的好」

水手长啪地绽出笑容,低下头去脸涨的通红。

她醉心于赛内卡,被赛内卡赞许就是她无上的喜悦。或许有点女女的倾向吧。

而尽知一切的赛内卡,轻轻抚弄着水手长的卷发、贴近她的耳边细语。

「不好意思,希望你能再为我做一件事。去准备防水帆布。至于用处……你明白的吧?」

「是、是的,长官!没问题长官!超~乐意的说!」

嘭!脸蛋红到快要升天似的水手长喊道:

「罗宾!去帆具舱里把防水帆布拿来!现在立刻马上!10秒以内!敢多用一秒要你好看!?」

「是,大姐!玛莉娜、阿莉娜,还有科琳,跟我来!奈梅莉亚,这里就交给你了!」

在前桅桅楼上待命的罗宾沿着后支索滑下。

「罗宾•阿克提卡」

赛内卡抓住了着地的她的胳膊,

「……呆会儿到海图室来。尽快。」

罗宾无言的点了点头,向船舱内跑去。

把船首处的工作交给水手长后,赛内卡经由侧舷通道来到船尾甲板。

『喔~呀喔呀喔呀?』

船尾甲板上,是由手握舵轮的拉亚、双手抱臂监督工作的艾莉尔、以及坐在王位上的修芬组成的奇妙三人组。

「船长」

副长向前迈出一步的同时、敬礼。

「抽泵作业进展顺利。监督的工作已经交给主计长。」

「辛苦你了,我已经确认过情况。拉亚,舵打到什么位置了?」

「正-中-」

「转到下风舵。船首还在作业,暂时还动不了。」

「是-」

拉亚『咕噜咕噜』地将舵轮转向上风处。

「请问……」

「恩?怎么啦、修喵?」

听到唯唯诺诺的声音,赛内卡放松表情看向修芬。

一位坐在宝座上蜷缩着身体,不安地仰视着对方的绝世美少年。

仅仅存在就能消解船员们的不满、激发出其干劲的这位少年,对赛内卡而言是比等量的钻石更加贵重的宝物。

就拿现在的危机来说,少女们之所以会如此拼命,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自己、不过更多的却是为了保护修芬吧。

一艘船,就是一个家族。

而保护家族中的男子,可谓是亚拉米斯人的本能。

『而且对象又是异国的王子,超卡哇伊、剑术也超群。『为了这孩子、死而无憾了』有这种想法的女孩可不只10个、20个而已……」

所以其实,他只需要坐在这里露出一副不安的表情『请保护我啦♡』,就已经足够了———但是,

「请问……有、有没有什么我能做的?如果,船首的工作还需要人手的话———」

「是呢……」

赛内卡稍稍做出了思索的样子:

「接下来的工作有点儿复杂耶。能交给新人做的几乎没有啦。」

「是么……」

沮丧的、修芬。

『喔噢噢噢噢噢噢噢,太口爱鸟!?』

被少年身上散发出的无穷魅力迷的心神荡漾,不过赛内卡并未因此而迷失了自己的判断力。

眼前的少年的确可爱。

可爱……但是,技术上却是个门外汉。是定员外的陆地之人。把重要的工作交给他是不可能的。

『……不过嘛,也有别的用途呢』

赛内卡露温柔的微笑:

「不用那么失望啦。话说嘛,那个、抽泵的工作应该不会有问题的?是吧副长?」

「哎!?啊、是的。应该吧……」

和赛内卡一样神情恍惚的艾莉尔,猛地从梦中惊醒、慌忙地点头。

修芬的脸上立刻泛出了光辉。

「真的么!?真有我能做的工作么!?」

「恩。也不是什么复杂的活儿啦。不过对体力有点苛求。」

工作的内容和排浆帆船的划手性质相同。

跟着号子不停的转动操纵秆,如此而已。

不需要窍门、不需要技术,但是维持士气却异常的困难。时间一久,翘班者频出,是一件很令指挥者头痛的工作。

可修芬一旦加入的话,大家会为了表现自己而争相往前冲。这一点无庸置疑。

『让修喵为大家所不为,而有了修喵的带头,船员们也一定会心甘情愿地跟着做的……这可比用惩罚和鞭打威吓更加有效万倍呀。』

越发地觉得自己拣到了宝贝的赛内卡心满意足,而那个被拣到的宝贝,表情像似缠着主人的小狗狗:

「话说、船长。关于刚才提到的、船首的作业……」

「恩?啊~要用防水帆布、一种不会透水的帆布将船体包裹起来。有点类似于紧身衣吧,就像那样从外侧把破洞堵住。」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浸水就可以止住了呢!」

「应急措施罢了。好了———」

赛内卡看向艾莉尔:

「副长。你继续在这里指挥全舰。我要去海图室研究今后的动向。我会尽快回来的。」

「是,船长」

在副长的敬礼与修芬的视线及拉亚的面无表情的目送下,赛内卡由后舱口回到了船舱内。

海图室的门被推开,罗宾已经在此等候了。

「船长」

「不用多礼。来看海图吧。」

对着准备敬礼的罗宾这么说道,赛内卡指了指钉在桌上的海图。

「船只现在的位置是这里。这应该是连几海里的误差都不存在的精确数据。昨天还详细地做了天测、用航位推测法算出的结果进行了核对。而今天又是赤道祭、从昨晚开始就没动过一步了。」

「是的,船长」

「所以……啦。罗宾,把你叫过来、是期望能有个打破现状的提案。」

与同年代的苍官相比,赛内卡所参与的各种规模的战役都多得多。她也经历过无数次大大小小的冒险。

不过由于军人这个职业的特殊性,活动范围几乎被限制在了阿塔兰特海与大内海、以及北黎古德海内。

因为与尤格多拉希尔合众帝国之间的战争,其主战场就是这些地区。

「所以我呀,对于极东海域的情形几乎一窍不通。相比之下,我认为跟着老家的商船队航海已久的你,应该能从同族的前人们那里听到些什么吧。我开门见山的问了,要在这附近倾船修理的话,哪里最适合?」

「爱卡崔亚尔岛」

当即作答。

「爱卡崔亚尔岛的北面。海图上虽然没有标注,不过听老家的曾祖母说,40年前她们曾在那个岛屿上倾船修理过,是座较大的火山岛。绝壁与暗礁密布,而北侧似乎有可供修理的沙滨。是无人岛、水和食物也很丰富,如果太太的……曾祖母的消息可靠的话,那座岛就在100海里以内。」

「太完美了」

离自身的距离很近,既能修理还能补充水和食物。

而且又是无人岛,完全不必担心蔓延在这块地区的食人族的侵扰。再加上暗礁横行,别国的船只也无从靠近。

罗宾熟练的操起海图规,将岛的大致方位、以及依照现在的风况要用多久时间才能抵达,完美的标注出来。

「允许我再提一次吧……」

赛内卡感慨万千地从海图前抬起头:

「想不想做苍尉修业生呢?以你的才能,苍尉任职考试可以轻松过关的,在现今的形势下,我想你很快就可以统领一舰的吧?」

「感谢您的好意……」

「果然还是,没有兴趣么」

其实赛内卡以前就和罗宾谈过一次。

不过罗宾以『兵役结束后想回老家的商船队』为由,拒绝了晋升的提议。

这次恐怕也会拿出相同的理由吧———

「不是哦」

意外的,罗宾金色的头顶居然横向摆动。

「最近有点儿觉得,其实留在海军里也不错啦。不过嘛,不是以苍尉或者船长的身份……」

「以小妾妾的航海长或者水手长的身份,是么?」

「是的,长官!如果那孩子还留在海军……的话」

「呼~」

赛内卡有点扫兴似的耸了耸肩膀。

「嘛,如果改变主意的话随时和我联络。我会尽量帮忙的。」

「谢啦~长官。」

于是,两人继续测算起航线。

目标,赤道线上的孤岛:爱卡崔亚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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