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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下 第四十章『速域的求道者』

正因为失去

才能得到的东西

想要思考其中的意义

配点(后继)

宗茂听到了从四面八方传来的金属声。

乘着风传来的是攻击与防御的声音和火花声。

有自己打击对方的声音,也有受打击而反弹的声音。

想尽量避免武器的互相撞击。因为金属质地硬,所以一旦刻下伤痕很容易从那里折断,即便不是这样,也大多会反折而回不到原有的状态。

大罪武装虽然是拥有自我修复功能的超高级战斗装备,但即使如此也不能轻易地互相撞击。

……然而,对方却像完全意识不到这点似的——

快。

混合、连续了左与右、上与下,形成了高速的连击袭来。

想要动身回避的话,对方的反击就会作为攻击袭来,甚至会更进一步用石突追加一击。

踏出右脚就来砍脚,探出肩膀就来突刺,往后退就步步紧逼,向前进就迎来连续的穿刺与攻击。

这样的旋转速度,是她的父亲,忠胜也未曾具备的。

而旋转速度的理由也很明显。

……枪很短,又多用枪柄攻击。

把枪当指挥棒一样挥舞,同时进行攻击、牵制与防御,拉开了距离就猛的穿刺。被弹开的话就反转身,改从反方向攻击。

因为枪柄很短,所以无论是转身速度还是回击都十分迅速。

将石突并非当做非常规武器,而是与枪头同样使用,因此攻击次数达到了两倍。

此外——

……术式!

神道的术式以除秽为基本。她的术式是袚除一切妨碍速度的东西,将自身修炼得到的实力如实地发挥出来。

空气阻力与重量被净化后肯定减轻许多,因此能通过增加动作数追求纯粹的加速。

……这是——,

应该成为连动的,毫无休止的连续攻击。

「这种连动是以父亲大人为对手开发出来的吗?」

猛烈地撞击大罪武装“悲叹的怠惰”,拉开距离。然而,对手却——

「……!」

没有回音。现在就连说话的时间都已成了速度的障碍一般,她敏锐的视线随着速度的先端迎面而来。

有时,为了进一步加速,她会把枪从左至右,接着再以相反的方向绕身体转动。

因为利用枪的回转,能取得一个身长的距离。

但是,那样的步调与调息却与缩短距离猛烈穿刺紧密相连,丝毫没有停滞。

飞速。

完全的连动,即便被反弹也毫不停止。

交错纷飞的刀刃在肌肤上划下几条红线,攻击呼啸擦过身旁。

打斗声、火花、风向、所有的一切,以及舞动的黑发,画着一道道纵向或是横向的圆弧。

……但是——

宗茂思考着。从脖子后的圣书发动机连续使用压缩契约书,纸片与阳炎在周围散布开来。

「还不到就这样结束的时候吧?」

面对宗茂开始加速,二代心中产生了扭曲的感觉。

现在,将所有的意识贯注于统御全身中。

没有杂念。没错,所有的烦恼通过训练可以轻易地封存。在战斗前,只要这样吟唱就行了。

……忍耐到胜利为止……!

胜利便是极乐。这样的话就沉默着取胜。就是这样。

然而,毫无杂念的心中也还是出现了一丝扭曲感。可以说是痛苦——

……冲过来了是也!

宗茂加速冲来。

方法很简单。是他的话,只要使用圣术发动加速术式就行了。

使用立足地的连续复写来为移动速度加压后,全身的运动速度也提高了。

战斗中的疲劳一定是积累到了惊人的地步。现在,他脖子后方那台从制服各部分抽出热量并排出的十字散热器周围的空气因为受热而晃动。

与自己这边却不同。自己是,将疲劳也作为污秽一并清除。加速的话虽然清除的量不能相应增长,疲劳也会逐渐积累,但战斗的行动时间还是很长的。

对方是短时间决战的高输出型。

我方是长时间运用的低输出型。

所以,这边采用的作战方式是多用动作多变的石突。借此层层加速,在战斗早期阶段便能进入极速。

……然而——。

现在这边连动的速度也接近极限了。对方正向这边步步进逼。

痛苦。

毕竟,对方只要不考虑疲劳的话速度是没有上限的。不考虑事情轻重,也不顾虑身体的损坏,一瞬间高强度输出的话,将自己这边打倒也是有可能的。

飞速。

想起了早上的事。想要净化停滞达到加速,却发生了中断。

“那只是开始的一步,没有完全达到极速”这种辩解说不出口。因为对方的条件也是一样的。

……在下速度的修炼能如实地发挥出来……。

神道的禊祓并不是强化力量的。只是清除多余与不洁的东西,发挥本来的实力而已。输的话,就等于自己本来的力量输了。

但对方是身体强化。发挥出的是本身之上的力量。

但是,就算这样,

……要赢!

这个男人,曾与父亲相对,结果活了下来。所以,

……一定要赢……!

父亲的名字意味着“只有胜利”。

父亲在三河原消失的事件起了帮助。那个目标达成了,但敌人还活着。

到底他是赢了还是输了呢。

不知道。就算知道结果,也不知自己应该作何想法。

也不想知道。

唯一明白的是——

……取胜——。

取胜。一定比失败的心情要好。

所以二代提高了攻击的速度。直到达到与父亲和鹿角的训练中的最高速为止。

高速中,宗茂估量着对手。

……将速度提得更高了吗……!

攻击速度又提高了。那已经是自己不得不变成防守一方的连动速度了。虽说两者因为相擦及浅浅的伤口而朱红四溅,但数量还是这边的比较多。

况且——

……真是细腻的战术啊。

是因为有因移动速度而战败的经验吗,对手不移动脚步而挑起接近战。那是因为挑起接近战紧逼过来的话,这边就不能自由移动了吧。

很好的战术。

但是——宗茂想道——这种做法也过于理所当然了。

连动这种攻击方式也可以说是一种连接。

然而二代的攻击因为集中在这一点的缘故,缺乏决定性的打击。全部的动作都用于“连接”,而不能使出在这之上的一击决杀。虽然也有警戒着不让这边踏出一步的原因,但确实没有使出全身力量,伸展身体与手臂追加攻击范围的行动。

当然,二代的攻击速度迎面撞上可不是好惹的。所以她提高速度,即使没有决定性的攻击,也尽力使所有的攻击都变成致命一击。

……但是——

没有会心一击的攻击是没有起伏的。

只要一看清连动,接下来会是什么的不安就会逐渐消失。

这之后,只剩下判断在高速动作的何处、何时突然深入一击了。

做出决断了,马上行动。将意识注于脚心——

「——!」

行动了。

宗茂从二代正面突入。

对应着二代将枪从左至右挥舞过来。

正确的判断,宗茂想道。

因为二代将枪拿在了自身的右方。在刺向从正面攻击的敌人的情况下,敌人转向左面的话,接下来就有立马将枪挥至背后的必要。

所以先朝左面挥舞,保证敌人不会绕到左面。

但是宗茂却对从自身的右方袭来的攻击——

“呜!”

以右手边的“悲叹的怠惰”的刀刃挡击。

方向是左上。弹开的蜻蜓切的刀刃飞向空中,枪柄从正下方旋转飞来。

宗茂立即向右前,在石突飞来之前冲向二代的背后。

二代让飞出的蜻蜓切竖直回转向身体右侧,然而稍稍有些延迟。以护于右侧的状态竖直飞回的蜻蜓切不能立即向左边攻击。

在二代回头之前,这边重新握好武器穿过她的身后。

这是很单纯的破绽。

为了让攻击连动,就必须要挥舞蜻蜓切。挥动虽然能形成打击与斩击,对这边来说之前就是无效的动作了。特别是竖直挥舞,既不能将对手引向左或右方,由于蜻蜓切本身也有重量,挥舞时也难以切换左右方向。

对方使用将这边弹开的反击的话,采取左右任意一边的防护便能弹开攻击。

这之后,就能从旁边绕到背后。然而,

……这样太天真了。

这种制造机会的方式还只是初学者的水平。

继承了东国最强本多•忠胜之名的女儿,不可能没受过这样的对应训练。

然后绕到她左后方的宗茂,高高地举起了刀刃。

二代站的位置顺利的话可以成功发出一击,然而——

“……!?”

她的身子已经毫不费力地移向在自己右侧竖直挥舞的蜻蜓切的另一边了。

挥舞的蜻蜓切成了她和这边之间的遮蔽物。

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二代放开了竖直挥舞的蜻蜓切,从旋转的缝隙中穿过。

从动作来看很简单,走着穿过就行了,只是这样,蜻蜓切便能在背后与敌人间起防护作用。

但是,能不碰到正向这边高速连击中的蜻蜓切而从旋转中穿过的话,

……到底受过了何种程度的训练啊!

并且二代将手腕缠上旋转中的蜻蜓切的枪柄,以缠住的部分为支点改变枪的速度与角度。

这个基本上就是水平的反手攻击。朝着正面跑去的自己的脚上砍去的水平一击。

宗茂跳了起来。

左边。

二代紧握着横穿于背后的蜻蜓切,回转整个身子反手攻击朝右砍来,高速旋转的宗茂在空中侧转时朝她的背后使出一击。

背后着地,通过右边的“悲叹的怠惰”用力打入。

这个位置的话,就连二代蜻蜓切的反手攻击也够不到。因为枪柄对着她的背,不可能通过用力挥舞反手攻击。

这不是如之前那样天真的破绽。这是对方速度快于自己而现出的破绽。

然而,宗茂发现二代的动作更快了。二代坐在了正在腰后旋转进行反手攻击的蜻蜓切的铁质枪柄之下。

手一直挂在枪柄上。在坐下的头顶上旋转的蜻蜓切,已经不会再被腰的旋转妨碍,朝向这边的落地位置旋转着刺过来。

中了。

二代毫不犹豫地行动着。

瞄准宗茂的落地位置,从侧面一闪袭来。

刺中了。

一瞬间二代这么认为,这时她听到了一个声音。

金属的声音。

边从向上侧转边缩起身子的宗茂的脚内侧,大声传出了找到立足点的声音。

立脚点在蜻蜓切的柄上。

将身体蜷缩到极限的宗茂,用靴底踩中了蜻蜓切旋转着的枪柄,

「……!」

在枪柄上落地的他,全身扑向自己。

来了。

这边正坐着所以无法回避。

但二代下了一个判断。

「——得手了!」

后一个瞬间。想要踩在枪柄上跑动的宗茂,对自己的举动产生了一丝违和感。

自己明明是往前跑的,可是……

与二代的距离拉开了。

从触手可及的距离被吹飞到了数步以外。

……这是……!?

于是宗茂意识到了。二代的手边有控制蜻蜓切长短的插口。

蜻蜓切是能够变化枪杆长短的。最长六米,最短一米。

伸缩功能开到最大的蜻蜓切载着自己,以大力挥动的气势伸长了。距离为六米,是需要跑数步的长度。

并且,二代叫道——

「蜻蜓切……!」

明白喊叫的理由,是想要使用割断的能力。

蜻蜓切会将映在其刀刃上的对象割断。

虽然并不知道二代到底被蜻蜓切认可到什么程度,普通发动是可能的吧。

因此宗茂向背后看去,水平架起的枪刃中映出了自己的身影。

紧接着,宗茂便听到了二代的声音。

“……连结吧,蜻蜓切!”

所有的判断都是连续的。

二代的视线中,宗茂首先有所动作了。

他像是要跳入水中般地扭动身体,倒在蜻蜓切的枪柄上。

但,即使这么做,也是难逃蜻蜓切之刃的。

被割断就结束了。

但二代看见了宗茂的进一步行动。

身体倒在枪柄上,宗茂把后伸的右脚腕最大限度地向前弯曲。

“……!”

他将枪刃嵌进右脚鞋底。

枪刃被脚掌包裹着,使枪柄沿着身子,将身子隐藏于鞋底的阴影中。

枪刃里已经不再映着宗茂的身影。

割断的能力没有发挥,什么事也没发生,二代无话可说。

……不能通用?

疑惑产生了致命的间隙,就在这个疑问时,宗茂大声吼道:

「吸取上次教训的无效化!」

边说着,宗茂浅浅地一缩身体,

「——!」

跑来。

宗茂跑去。

以飞檐走壁之势在枪刃上如字面所说一直线地突进。

虽然武器是右手的“悲叹的怠惰”,敌人却在左手边。所以宗茂第二步的时候起身全身顺时针旋转。

右肘打出进行反手攻击,“悲叹的怠惰”打向坐着的二代。

打中了。

伴着骨头碎裂,树枝折断般的响声与打在皮肉上湿漉漉的声音,二代的身体连同蜻蜓切一起被撞飞了。

「……!」

飞越了十几米的二代与尾巴般飘荡的黑发和紧握在手的蜻蜓切一起摩擦着地面,翻滚着,终于停了下来。

身后在动的,只有背后的散热器喷射着热浪与烟雾,刚刚着地的宗茂了。

人人都看见了二代被打倒在地,翻滚着不能动弹的场景。

那是因为武藏的放送委员奉涅申原的指示追赶二代。等到追上,即将开始战斗的转播时,突然就被提示了战斗的结果。

现在,站着的只有宗茂。

负责实况解说的学生无话可说。只见宗茂大口喘气,汗水也没擦一下,他注意到了放送委员,回过头来。

他举起了右手的“悲叹的怠惰”,

「接下来我会用‘悲叹的怠惰’炮击武藏。——使用舰船群的流体抽出与供给能确保发挥百分之二十的力量,能击碎一架舰艇。所以特地告知武藏的居民,……请尽快从武藏撤离」

言语中透露之后的行动,也意味着武藏方面的失败。

「即使在这里救赫莱森公主,若是武藏不能出航,接下来被我之后的援护包围了武藏的话,公主还是会被夺走……这种潮流,才是最终的结果」

这样告知的宗茂朝着山上的武藏走去。

然而,刚走了几步,宗茂便突然停下了脚步。

感觉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放送委员也摇动了摄影器材。

透过表示框看到动静之前,众人首先听到一个声音。那是——

「呜」

咆哮声,也能说是呻吟声。

但是,的确能听到从远处伏在地上的二代传来的短促的呼吸声。

「难道……」

顺着宗茂回头望去的视线,担任解说与实况的学生也转过身去。

二代现在没有动弹,但能听到,

「……呃」

的声音,慢慢地二代开始动了。她抬起腰,竖起双膝。

倒下,再一次伏在地上,即便如此,

「————」

想要再次起身。手臂、脖子、背都还不能活动自如。还没从损伤中完全恢复,即使这样,即使再度倒下,身体也持续动着。

「这是……」

「诶诶,本多选手,……还要再战斗吗!」

解说员这么说的一瞬间,

二代的身姿如影子一般,摇摇晃晃地握着蜻蜓切站了起来。

「本多选手,站起来了——!」

稀薄的意识中二代思考着。

思考的鲜明度就与早上半梦半醒时相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想不起来,前面的事很快就忘记之类的。

现在能确定的是,

……站起来,了啊,是也。

但是,为什么站起来了,又为什么倒下,为什么会在这里,都想不大起来。

明白的只有,

……被打倒,输了……是也吗?

记忆中,父亲与鹿角还在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呢。训练,对,是训练。训练的时候有倒下失败的时候吧。这时候就算想着不倒下别失败,也并不会完全不被打倒吧。

不。

「这不是,失败」

就是这样。训练中就算被打倒也不会得到帮助,因为接踵而至的是追击。

追击。

……那是……。

训练中自己曾倒在地上的那份记忆如今苏醒了。腿不听使唤。手臂也不能挥动自如。心中只想着起身的时候,一支枪尖突入眼帘。

鲜明地回想起这种锐利,思考变得清晰起来。

……对,同父亲的训练中——

回想,回想起来了,自己手中的重量。

蜻蜓切,相当于父亲代名词的武器。那个为什么会在手中。

「这是——」

以失去的为代价得到的东西。

父亲与鹿角不在了,也没有训练,有敌人,有实战,并继承了蜻蜓切,然而,

「啊」

吸了口气,二代仰望天空,朝地面大声呼喊。

“……呜”

如同从睡梦中醒来的现在,二代才真正体会到了“丧失”的意义。自己失去的多么重要的东西,鲜明的心抛开世间、羁绊与体面,只是将其作为一种感情紧紧抱住。

「——!!」

弯起身子,抬高音量。

但是,气息断绝的话声音也就停止了。于是二代想到,

……在下的感情,也就是气息断绝就会停止的程度吗……!

吸了口气,但不喊第二次。要问为何,

……初次的喊出的声音是没有第二次的是也。

所以作为替代,二代开口问道。脸一直低着,

“立花•宗茂。……请问你一件事是也”

自己也感到了说出的话语因为损伤而如同身体一样正在颤抖。但——

「如果,你先走一步的话,极东就会失去君主吧?」

「——Tes.」

从正面距离十二米的位置传来了宗茂的声音。

这就是回答。因而二代,

……真幸运是也啊。

失去了与父亲和鹿角训练的日子,换来了有问必答的战场。

所以,对于战场前方的对手,二代重复了一遍。

「对于刺杀极东君主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是也?」

「——如果,那是我的君主所希望的话……」

宗茂答道。

「武士就是为实现君主愿望而战的」

「这样吗是也。这样的话,在下父亲忠胜赢了您是也哪。要问为何……」

二代抬起头,透过凌乱的发丝确认对方,

「三河消失是父亲的君主的意愿。而父亲谨守了职责」

所以是父亲的胜利。

想想很简单。与自己现在抱有的感情无关,父亲就是父亲。并送来了象征他自己的武器。

之后就很简单了。自己也只要履行职责就好了。作为本多•忠胜的女儿所希望的是,

「虽然还没谒见,同为武士的在下所应侍奉的君主,正走向不正的自害之道是也」

「那,你打算怎么做?」

「作为极东的武士,对选择了这条路的您进行讨伐」

负伤,且疲劳,即便如此,

「武士不是为自己而活的,只有守护君主,实现他的愿望是也」

「你所要侍奉的君主,……赫莱森公主,是个可能将这个世界卷入战乱中的存在哟?」

二代对他的话哈哈一笑。

「比当君主的父亲等级更高了是也呢。甚至连三河的消失都如小事一样消失在时代的洪流了中是也吧。不愧是我的君主。——迟早就会拥有与支配极东相符的力量了吧是也」

说着,二代摆好了姿势。膝盖还不太使得上力,两条大腿也正酸痛,甚至能感到血液的流动。右边肋骨上的裂口,光是呼吸就会因摩擦而疼痛。但是,

『——! 』

周围突然出现了表示框,那些叫道——

「……我们赶来支援了!最大限度进行救援!」

视线中,放送委员一行朝这边挑眉笑着,紧握拳头。

然后传来了声音。自己的脸旁,只有声音。

『是我!另一个本多!——这边让笨蛋去救公主!如果需要笨蛋的流体供给的话,手续—— 』

「……不需要是也」

要问为何,

「现在,听到你们的声音就足够了……!」

像回应着这话一般,无数新的表示框展开,重叠,扩散开来。副队长与队员们、武藏的总长联合、学生会和其他没有照过面的众人以各自的战场与应处之处为背景,齐声叫道:

「上啊!临时副长!!」

啊啊,点了一下头,却没说出话来。

二代像往前倒去,但被反弹一般整个人跳了起来。

自己是个有失去之物的人。但是得到的不仅是战场与敌人,

「——呜!!」

新得到的感情促使二代叫喊着,向宗茂猛冲而去。

宗茂在数次的交锋与回避中估测着对手的力量。

……慢?

这是毫无疑问的,对方正负着伤。

之前,自己跑过蜻蜓切,全力给了她一击。又存在着体重上的差距,她不可能平安无事。

但是,宗茂想着,如果是真的话,自己肯定是用“悲叹的怠惰”的刀刃进行斩击的。

转身进行攻击是为了正确地使用武器。虽然是反手攻击,双刃的“悲叹的怠惰”确实向她砍去了。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那时二代也做了最大程度的回避,她在意识到了自己处与无法躲避这边攻击之处后,

……首先决定坐下。

那是放低身体,诱导“悲叹的怠惰”刀刃向下的动作。

然后在经受一击的瞬间,她站起了身。

结果打中她的不是“悲叹的怠惰”的刀刃,而是刀刃基部的盾牌部分。虽然遭受了盾击,可远比受斩击要好得多。

精妙的判断,宗茂想道。

从中可见忠胜对她的训练程度。反射性地判断该如何牺牲自己的身体,这样的控制损伤法不是在教导院的训练里能学到的。而且效果也很明显。

她虽然受了伤,可现在还能行动。

不过,现在的她行动很慢。比起刚才明显地慢。但是,

……这是——

动作感觉比之前更快了。

回避更紧迫,攻击也不被弹开,向对方的斩击、打击、以及卷风方式都跟刚才不一样。

要问为什么,只要仔细看她的动作就能明白。

……连动不见了?

连动是高速的全身动作,如果有疲劳,又有剧痛的话,就会产生扭曲而无法连动。理应是这样的。

但是,二代正进行着。考虑到疲劳与剧痛,减小了连动的次数。

已经不太费神了,既有正确的“连接”,也有动作歪斜的时候。

……但是,其结果就是,

……不仅有短距离攻击的连动,还有长距离奔跑后一击而中的连续攻击……

并且,还有一件与先前不同的事。

这边从刚才的猛击开始就没动过脚步,这样说来,

……是她那一方在动……

因为没法依靠连动带来的高速攻击与防御,只好跑动着寻找这边的破绽进行回避。

在之前的比试中,她意识到在速度上赢不了这边,因此没拼速度。自己尽量不太移动,以连动等体术接近,进行攻防一体的作战。

想起来了,武藏Ariadust教导院前的桥上,曾看见过她的打斗。相对于几乎不动而舞的对手,她不也像是将其包围般地不断进行高速攻击么。

那个并非连动,而是高速移动与攻击的不断重复。

那种速度,加上缺少的连动后会是什么样的呢?

因为缺乏连动,难以预测她的行动方式,长距离跑动中传来一记重击。

「——!」

宗茂紧咬牙关决定了。

拼速度的话能赢,这点不能忘记。不管她用连动还是别的,只要速度超过她就能胜利。

有肉体强化的加护的话,只要做好之后疲劳的觉悟,不管多快的速度都能达到。

所以宗茂加速了。

傍晚的广场上火花与风飞舞着。

狂风如卷,夕阳在上下飞散的火花中渐渐西沉。

战斗的声音数量上是火花与风声的几十倍,不过终于,

「哇……」

扛着摄影器材的一个放送委员学生,抬高了喉咙。

「比刚才打的更厉害了……!」

广场上开始出现残影了。

攻击的二代、回避的二代、防御的二代、翻身的二代,宗茂都一一动身接应。产生残影的数量连“复数”这个词都不足以表达,火花四溅,广场上尽充斥着风声与金属相碰的响声。

身着蓝色装甲,黑发悠然飘动的二代,

与身着红色制服高举黑白的大罪武装的宗茂。

双方都从正面短兵相接,争相绕到对方背后,逃开从侧面而来的攻击。

剑戟的声音重合,谱出一支由一个音为基础的变奏曲。

「——!」

不知谁大喊了一声,然后对方回道,

「……!」

速度提升。

不停、不停地提升。

二代在意气松弛,朦朦胧胧的意识中,只是靠本能在行动着。

身体记得动作。

与父亲对战时,身体的动作。

这曾持续了十多年。

不用思考该怎么做,试着用身体记住吧。

现在,身体已通过训练记住了如何行动,经验也在正确地引导自己的动作。

这样的话,只要放松。

这个攻击怎么样,这个回避又如何,这个防御怎么样。

全部都尝试着,构建起来吧。

去寻找适合自己攻击的速度。

对方的速度极快。因为身体强化多快的速度都能达到。

所以又怎么样。

这边的速度是以自己的修炼为基础的。

身体的力量,平衡,时机都已达到了界限。

如此的话,把其他所有的舍弃便是了。

也不要依靠术式到极限。

自己的禊祓还没炉火纯青,因此只能袯除到那个程度。

即使那样还是要依靠术式的话,术式的界限就会成为自己速度的界限。

……靠这样是不行的。

父亲对自己并没进行过术式的训练。

倒是进行过包含术式在内的战斗训练。

即便这样,

「——!」

身处此处的自己忘记了这点。在未经过实战的不安与焦虑,与可以说是虚荣的胆怯使自己的行动过激化之前,就为了夸耀术式而先挑起了战斗。

……然而,输了……。

术式并没有高明过对方,这样的话是赢不了的。这样的话,自己速度的基础在何处呢。

……明白了……!

是身体。

在以术式进行禊祓之前,

……从自己的动作开始削减停滞……!

不像之前依靠术式行动。使出自己全部的修炼,然后听天由命。

啊啊,就是这样。

提升精度。

不做无用功。

舍弃迷茫。

通过全身的动作,不被连动所束缚,在能掌控的范围内以自身动作所产生的速度行动,然后极尽多年修炼才能有所小成的动作行动吧。

拜托神明什么的先放在一边。这样的话,

「——!」

这样的话,就能清除所有的停滞。

对手进行身体强化的话,自己只要变成速度本身就行了。

达到极致的话,果真能达到一瞬的身体强化所不能匹敌的程度吗。

……上。

身体还有点从容。还能感觉到自己自己有血有肉。但这样还不行。自己的行动要敏锐到什么都感觉不到的地步,

……上啊!!

不要怕。无论对方有多快,

『二代……!! 』

传来了话声。谁的声音呢。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现在眼睛只用来看,耳朵只用来感受风声。

但是,下一个声音却清晰地传入了耳中。

『赢啊——!!』

了解了。

宗茂追随着二代的变化。

二代看似欠缺的连动,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增加了敏锐度。

……不是连动!?

连攻击都成为不确定之物了。

那动作简直像在追赶着什么。一直将自己体内积蓄的力量集中在一点释放出来,然而,

……就像是够不到什么东西般的——

不是连动,而是自己追赶先前放出的攻击,趁此放出下一个攻击。

每次攻击看似速度都加快一分,其实并非如此。

与其说是提高攻击速度,不如说是正舍弃多余之物。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相对于自身的速度攻击的动作已变得敏锐起来。

使出的斩击与攻击越来越敏锐,就像雏鸟在初生时还不能很好的拍动翅膀,但在拍打巢内侧的过程中渐渐学会了振翅的方法一样。

……好快……。

那种动作看上去就像是锋利的刀刃将大气撕裂,并且刀锋变得愈发锐利。

相对的,宗茂也提升了速度。加大术式的压力,阳炎在散热器四周摇曳着,他躲过二代的攻击,同时也进行攻击。

但二代没被打中。

防御像已经停滞了一般,她只有回避,在这之后,作为回避,

「——」

向前跑去。

然后二代终于出现在宗茂的眼前。

被追上了。

在高速动作中的,是能称为面无表情的,只有眉毛浅浅挑起的她的脸。她的血被风吹得四散,头发也凌乱着,然而她的视线却,

……没在看着这里。

她看的是这边的背后。

「是你速度的极点吗!」

二代像是回答般地点了点头。

「……」

对准了这边的胸部。像是说着“闪开”一般。

所以宗茂行动了。直逼二代速度先端进一步加大身体强化的力度。

超高速的后退步。先稳定在她刚才的速度之上,等对方达到极限时再迎击。

但能摆好架势的只有那个时候。二代进一步加速了。

「!?」

看见了。她的周围风也好沙也好,没有任何阻碍之物。

……清除的……

直到刚才都在用着吧。

然而因为重视身体的行动,所以抑制了使用程度。

现在解禁了。

在正面,二代抬起了头。

视线直直穿透这边的目光,但她看的却不是这边。

是更后面的地方。

「呜……」

明白了。她所看的并非靠禊祓达到的现在所能达到之处。

是更之后,从现在起一直,通过积累修炼,作为自己真正的极限所能期望达到的位置。

「呜……!」

走近的身体,提着蜻蜓切的身体轻轻用力。

宗茂向其飞奔过去。

将“悲叹的怠惰”高举过头顶。

「胜负——!」

直冲而去。

紧接着,每个人透过表示框看到这个情景。

二代一步越过了朝自己猛冲过来的宗茂。

由于身体动作精度的强力上升与禊祓的连动,就连高速移动的宗茂也能将其看成停滞的,将身体的修炼发挥到极致从而超越了宗茂的动作。

一瞬间二代踩上宗茂抬起的膝盖与穿着制服的胸膛,踏着他的肩与背腰。

「——」

落到对面的地上。

但是,众人接着又看到了动作。

与二代擦身而过的宗茂,左脚踏着天空,

「……!」

在金属巨响中,他翻转身子。

抱着舍弃左腿的觉悟蹬着天空,完成了一百八十度的回转。

「啊……!」

在近似咆哮的吼声中,穿着红色制服的人以迄今为止最快的速度高高跳起。

宗茂思考着。应该能成功的。

现在因为遭到攻击而了解了对手的速度以及获得方法。然后通过不知道多少次的闪开的攻击与回避,也理解了她的攻击速度。

二代现在的攻击速度,现在还在不停上升吧。

但是现在的她正背对着这边。蜻蜓切因为枪柄太长,就算想要反手攻击,也会因为长长的枪柄撞到身体不能及时挥过来。

就算想把枪换一个手,这边也能抢先一步施出一击。所以,

「——嘿!」

上。去打中。

但是宗茂看见了。蜻蜓切在二代的手中分解了。

她解除了伸缩装置,枪现在只剩下了作为成了芯的枪柄与枪刃。

变轻变短了。为了将继承于父亲的武器变成自己的东西,也一并去除了从父亲那儿继承过来时带来的停滞。

她似乎停下了脚步。立即,

「!」

反手攻击的蜻蜓切自下而上蹿了出来。短短的枪柄没有抵住身体,柄尾也竖直从腋下穿过,能完全地挥过来。

和刚才相当悬殊的速度。

并没有完全转回身的反击,笔直朝向这里。

会被打中。所以在此之前宗茂判断到。

右脚。

「……上啊!」

发出一声近乎巨响的金属声,宗茂右脚蹬在了天空上。

什么都不想,一心扑向她的左边。

跳过去了。这样一来估计左右脚都动弹不得了吧。但是,

……要赢!

宗茂转过身去,架起“悲叹的怠惰”。之前老是打偏,唯有这次一定要将刀刃刺进她的身体。

她现在将枪反手挥向右边,将身体背向左边。所以能刺中。

瞬间,二代发起了动作。

她潜身穿过了因为反手攻击而飞速地向上弹起转动着的蜻蜓切。

那是,

……她以父亲为对手修炼出的技能。

在近乎无意识中,身体选出的技能。

她转向蜻蜓切的另一边,将旋转着的枪柄取回了左手。

紧接着,这边的“悲叹的怠惰”打上了蜻蜓切,

“!”

猛烈撞击。

蜻蜓切的芯虽然因为细长而柔韧,发出了吱嘎吱嘎的声音,

「——」

宗茂在攻击被防御的同时,也受到了攻击。

速度超过了连动的连续射击。刹那间,数十发的斩击与攻击袭来。

「!!」

连手臂与腿上的防具都被打碎,拿着“悲叹的怠惰”的右手也骨折了。

「呜!」

“悲叹的怠惰”飞到了半空。

下一个瞬间,仰望天空,追击的蜻蜓切斩击过来。

中枪的话只有死。死了的话会怎样呢。自己消失的话,剩下的人会,

「————」

重要之人的面容浮现在脑海的这个瞬间。背撞上地面,眼前的刀刃停住了。

耳边重新传来了声音。

风声,以及大口的喘气声。

「——打倒在下后,你没给予最后的致命一击是也。现在欠你的还清了」

听见了喘息着转动身体的声音,看见了摇摇晃晃的身影。相对地,宗茂就这样趴在地上,

「……很精彩。你,赢了」

「过奖了」

那个背影慢慢地捡起了散落在地上的蜻蜓切的零件,用颤抖的手重新装好。零件虽然摇晃着发出了数次声音,但还是经整理逐渐回归原位了。

「恐怕,……您在战斗之前就已经败了是也吧。要说原因,听说您曾躲过了家父蜻蜓切的割断呢……」

蜻蜓切被重新组装好了。她将其携在右手。

「父亲割断了你的名字,割断了掌管你速度的加西亚公的名字,如果您把今天的比试看做是在下的胜利的话,那也是因为家父早已决定好胜败是也」

「……我的败北,是先人布下的遗泽吗」

「您不是会输给未成熟之人的那种人」

「不敢当」

说着,宗茂闭上了眼睛,在比侵蚀全身的激痛更大的疲劳感与安心感下,他失去了意识。

二代捡起了“悲叹的怠惰”,仰望天空。

虽然赢了,可该做什么,怎样做,还是不明白。

仔细一想的话,这是第一次实战。

将对手打倒的陌生感,事到如今还在化为全身的颤抖,

「——」

她大喊。

学到、悟到、知道了很多事,很多还不能完全理解之中,二代大吼着。

想起来了,打倒敌将的时候该怎么做。

所以二代抬高了声音。她挥舞着蜻蜓切,汗水在风中挥洒。

「敌将,立花•宗茂……!击倒……!」

在稍稍离开陆港的战场之处。退避至三河郊外的三征西班牙的文官与辅助要员的学生团体中,听到宗茂战败的消息,一个女生膝盖一软倒在了地上。

「……宗茂大人」

在低着头呆呆地喃喃细语的她的周围,已有人开始呼吁进行宗茂的救援队的编制。

与此几乎同时,以托利为中心的武藏突击队,即使人数在不断减少,也终于到达了三征西班牙的审问舰前。队员们面对从审问舰中跑出的战士团们,面向“刑场”形成半圆阵型保护托利,相对的骑士团受到赶回的教皇总长的“淫荡的御身”的守护,将保护托利的队员们冲得七零八散。

围绕着赫莱森的战斗状况,进入了最终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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