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阿拉
到底有什么招待呢
配点(望您满意)
●
人狼女王的海鲜咖哩。
一听到这个名字,弥托姿黛拉立刻反应了。
「危险!这对母亲行不通的!?会被拒绝的!」
理由很简单,因为自己的母亲怎么想都是——
「——在山上长大的啊!家母基本跟海鲜就无缘,何况她是比起吃鱼更喜欢吃肉的那一派」
所以说——
「居然要给人狼女王做海鲜咖哩,那种对她来说不知所云的菜品,肯定不会接受的啊!?」
弥托姿黛拉一说完,大家首先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大家一个个抬起头来面面相觑——
「……赫莱森想说,会不会太单凭字面来判断了」
「确实。我觉得应该是“人狼女王形象的海鲜咖哩”吧」
「话说符合小杜伦*印象的海鲜是什么来着?」(*注:这句话是奈特说的,黑魔女奈特是用人狼女王的袭名──杜伦尼子爵,加以修改之后的绰号来叫她)
「是北极熊呢,玛戈特」
虽然很想认同她们这些不经脑子的回答,但那根本不是海鲜吧。
“既然如此”这么说着的訚,将从宗茂那里收到的工口图案面包和自己的合在一起后撕成两半还回去,小声说:
「——人狼女王风,是不是应该这么总结呢」
「这不行吧」
浅间回道。
「只要带着人狼女王名字,对弥托的母亲来说就是大礼了吧」
……啊。
虽然其他人侧着头,但赫莱森点头了。
然后赫莱森静静地说到。
「……要没北极熊作配料就完了呢」
「这,这不大好吧?」
不过这时有一件事情已经显而易懂了。那就是——
「可是这菜名都已经发表了,也已经来不及改了吧……」
「那我们也只能看到最后了」
赫莱森静静地说,并从自己后面的空间中取出了锅。
「有人想要烤牛肉刺身*吗」(*注:虽然应该很多人知道,刺身就是生鱼片的日文汉字写法。至于,至于牛肉刺身,也就是生牛肉片,在日本确实有这道菜。但赫莱森惯例不按套路来,前一章的法国面包“生鱼片”根本就只是扒了皮的白面包,这边的烤牛肉刺身不就是烤牛肉切片吗……)
弥托姿黛拉虽然很在意现场,但还是首先把手举起来了。
●
现场一片安静。
这是沉默。
人狼女王面对眼前已然没有东西了的桌子,托着下巴。
……那么。
时间差不多了,但也不想太无聊。
「你刚说了人狼女王的海鲜咖哩?」
人狼女王为确认提问道。
「我不是很懂海鲜的哦?山和森林才是人狼的领域──你是知道这些还跟我提海鲜的吗?」
「Jud.,是的NE—」
看着对方深深的点头,人狼女王回了句Tes。
对方应该也是有着相当的觉悟和胜算的吧。
看来也不需要担心会失望,现在正是一决胜负的时候。
「要是不合我心意,你可知会发生什么事?」
「Jud.,——若不能让人满意便是咖哩的失败NE—」
“Tes.”人狼女王点头。
很干脆,这份清廉*果然是神道国家极东的风格呢。
「我明白了」
人狼女王一边拿走放入玻璃瓶中的汤匙,一边低下头。
「若这份咖哩输了,也就意味着司掌极东创世的神道的败北,没错吗?」
●
•贫从者:『浅间桑!浅间桑!不要对着小田原城举弓啊!』
•乌 基:『话说这不是神道的危机而是其他什么东西的危机吧绝对』
•蜻蜓切:『不管怎样,在下都想听到美味的咖哩故事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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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狼女王看了看对方拿出来的东西。
是咖哩。不过,在那个像锅一样的较大厨具里面的东西,说是咖哩又好像有点稀。
但是看上去它也有些粘度,好像在茶色的咖哩下面沉淀着各种配料。那是——
「汤咖哩吗?」(*注:源自北海道,指的是将咖哩做的比较稀,变成类似汤羹形式。不过原本南亚或印度的咖哩确实就是比较稀,所以与其说是北海道的独创,倒不如说是重新参考了本源做出了修改)
「Jud.,稍微做得浓了一点NE—」
怎么可能,人狼女王心想。
「你这话,跟我预料的不太一样啊」
「——以为我担心咖哩会消费完而加汤给分量灌水,是吗NE—?」
「Tes.,高汤咖哩总会带有这个问题」
“哦呜”对方耸肩,然后左右晃脑,将他身后的东西展示出来。
是装着高汤咖哩的圆柱形深底锅,那里面理所当然有高汤咖哩才是——
……不是?
里面填满了咖哩色更浓的块状物。
「昨晚努力做了很多高汤咖哩用的浓缩咖哩NE—。刚刚是将它们溶解拿出来上菜,而没有稀释了现在做出的咖哩NE—」
人狼女王很清楚。那是昨天走去青雷亭的途中的事了,她在武藏野的打通式公园看见补修工程现场的时候,确实看见了类似的东西。
为了现场配给用,浓缩状态的炖菜和汤正被人用圆柱形深底锅搬运着。
武藏各个地方应该也分配了配给食物的制作工作。食物浓缩起来更利于武藏这种分区隔断的地方搬运。
用这招就意味着——
「这并非灌水,而是给您品尝真的汤咖哩NE—」
「……Tes.」
人狼女王点头。
既然用上了汤咖哩,对方就是打算以量进攻吧。
……对自己这边来说也有好处。
因为米饭没了。
高汤咖哩虽是咖哩的一种,如果从内容物来分类则是汤。跟米类的干咖哩正好相反,它是一种汤品。
虽然也能用它配饭,但那样就太费时间了。所以——
「不会米饭什么也没变吧,米饭就这样可不能称为料理哦」
「Jud.,怎么着也不能再做了捏」
他说这话的时候就已经在开始高汤咖哩的量产了,明显没有闲工夫做干咖哩了。
不过,自己这边也快没时间了。
没办法,人狼女王拿起高汤咖哩的盘子直接喝下了,这也是高汤咖哩才能实现的强项。
……一口气上了!
原本她就不擅长海鲜咖哩,所以认为必须得一口气吃完。她重新开始了胜负,缓缓地灌下稀咖哩——
「……!?」
而她的动作停止了。
●
……刚,刚才的!?什么!
人狼女王确实听到他说是海鲜咖哩。
海鲜咖哩的特征是海鲜熬出来的高汤。
鱼类贝类会熬出盐分,所以海鲜咖哩基本上盐味都很重,有时候就像喝血一样。
但现在却不是,现在自己所尝到的是——
「不是普通的咖哩吗?这个……」
话没说完便停下来是有理由的。
因为有疑问,而且还是那种不可思议的疑问。
自己现在吃下去的明明是普通的咖哩。但是——
……阿拉?
不可思议地,感觉味道留在舌头上。
像是普通的咖哩,又像不是。
为什么呢。由于一筹莫展,她没能说出话来。
太奇怪了,人狼女王心想。但是——
……不能慌张,得冷静回来重新思考。
恐怕这咖哩里面混合了很多东西。
但必须第一个注意到且看破的是——
「——这不是普通的咖哩吗?」
人狼女王在这之后接上了“而且──”。
口中的味道很奇怪。
虽是咖哩却有着咖哩之外的味道。
现在舌头上的是海鲜味,而且还是没有强调盐味的那种,更接近自己所偏好的肉类的类型的味道。甚至——
……这味道十分柔润。
海鲜咖哩一般是盐味。加入咖哩的辣味之后还会更辣的才对。
但这个却没有。虽然有海鲜特有的盐味,却一点都不明显。一定要说的话,这就好像和咖哩融合起来了的样子。
「好像什么东西溶在了咖哩之中?」
“哦呜”对方笑着看过来。然后,将小碗里面放了东西递过来,仿佛粘土被烫过后一样的那个东西,就是圆柱形深底锅里装的压缩状态咖哩。
因为温了一下,粘度有些上升。人狼女王于是用汤匙挖了一口将其吃下。
在口中被舌头搅拌的味道,名为浓郁。
此味觉溶入唾液之中,恢复了原来的姿态。这是——
……啊拉?
「这是普通的咖哩吧……」
人狼女王心中在意,于是舀了一些盘里的高汤咖哩吃。
不对。
再对比一下发现这跟刚才圆柱形深底锅内的不一样。
「……啊」
人狼女王明白了。如果要使舌头上柔滑的海鲜的味道混合在咖哩里面的话——
「在溶化咖哩的汤里放了什么吧!?」
Jud.,对方将放在圆柱形深底锅旁边的保温器举起。在那里的是高汤咖哩用的汤块。不过,人狼女王所感觉到的那个香味的颜色是——
「……荞麦酱油*!?」(*注:日本人吃荞麦面时特有的酱油,当凉面吃的时候会用一个小茶杯装着,把面从竹篓里夹起来粘酱汁吃。当汤面吃的时候则会加入热水制成热汤)
「Jud.,正确地说应该是鲣鱼汁的“返汁*”NE—」(*注:解释其就是汤底的概念,事先将酱油、甜料酒之类的东西煮起来冷却备用,透过煮沸过一次消除多余空气与水分,并让酱油熟成制作出浓厚的汤底。这边说到鲣鱼汁,也就是说这汤底还加入了鲣鱼高汤)
对方从摊位的内侧拿出了几个瓶子,有酱油,甜料酒之类的——
「在极东,荞麦屋的咖哩也是别具风味NE—。因为荞麦屋会拿荞麦汁的“返汁”来做咖哩,由此使得咖哩多了一份极东料理的温柔NE—」
「这么说所谓“鲣鱼汁”是……」
「Jud.,虽然能把味道发挥到极致的应该是昆布汁,但考虑到人狼女王是肉世界的住民NE—。所以使用带有野味,并以鱼类紧缩的味道做为基底的鲣鱼汁是最好不过NE—」(*注:日语的xx汁通常都是指高汤或热汤的意思。所以这边分别是昆布高汤与鲣鱼高汤)
……确实如此。
自己要也是一样条件的话,一定也会这么做的。不过,人狼女王想了想。
「难不成,你把它叫做“人狼女王的海鲜咖哩”是因为……」
「Jud.,人狼女王是一位母亲NE—。然后制作海鲜咖哩的时候,与其一开始就直接挑战不擅长的海鲜咖哩本身,还是从比较容易理解,没有违和感的部分开始挑战,我觉得比较好NE─」
也就是说——
「在某种意义上,我想鲣鱼高汤咖哩并非执着于材料的海鲜咖哩,而是把咖哩全部变成海鲜,而所谓“母亲”不正也有如同咖哩的这样包容性吗NE—」
「——你说我是如此包容且温柔的感性女人?」
“哦呜”对方微笑。
「请把里面的料舀上来NE—」
……料?
虽然心存疑问,人狼女王还是用汤匙舀了上来。
伴随着重量从底下舀上来的东西是——
「肉……」
既不是碎肉咖哩时的碎肉,也不是切得更薄的肉。
……排骨肉……!
那是猪肋骨部分。经过压缩工作之后,因为在高汤咖哩中,颜色已经完全变成了咖哩色,连肥肉部分也成了浅黄色。
吃吧,人狼女王一想,又发现了一件事,刚才插入汤匙时还有着其他违和的感触。
所以她又再舀了一次。
「这……」
也是肋骨的肉,但跟刚才的肉的颜色有些微妙的不同。这个肉——
「是鹿肉NE—。调理需将鹿肉加热到保持肉不会凝固的八十度左右,而这个调理只要用作咖哩的汤热一下就很简单NE—」
汤匙再往底舀,其他种类的肉也一个个出现。
野猪,羊,细的那个应该是兔肉吧,鸭也有。再来——
「这又是……?」
肉,而且看上去很像舌头,有一面被切成格子状,像是要从那边张开一样大幅度弯曲。颜色应该是染上了咖哩的颜色,之前应该是白色的。
人狼女王虽然犹豫了一下,还是吃下了这跟肥肉不同的异样的肉。
在嘴中咬了咬,这时一下子出现了宛如咬了硬奶酪的弹力和甜味。
她记得这个味道。
「是乌贼……!?」
「Jud.,海鲜之中算是最大最好切取的白肉NE—」
由于一面切成了格子状,所以增加了肉质弹力的食感,嚼劲也好。乌贼独特的香味被渗入格子缝隙的咖哩消除了。
再探底部,又探出了扇贝的贝柱。其嚼劲好,作为调味跟黄油一起煎炒也能让人理解,毕竟要尽量消去鱼贝类的腥味。
哦哦,人狼女王心想,这太有趣了。
事到如今她才注意到一件事。
也就是里面的肉全部都沾着骨这件事。
而且高汤咖哩里这些骨还覆盖着薄薄的咖哩膜。
对方把洗手用的中碗和餐纸放在桌子的话,这意思是明确的。
用手抓着骨像狼一样吃就好了。
「实在厉害」
人狼女王采取了以左手边扶着食器,右手边放在骨头或汤匙上的架势。
战斗再开。
●
人狼女王的海鲜咖哩。
人狼女王心想,这想法不错。
虽然里面全是肉,但可以用汤汁和乌贼跟贝类蒙混过去。如果山野居民的“母亲”想让自家孩子吃不喜欢的鱼贝类的话,确实也会这么做。
吃肉,喝汤,并满足了之后的人狼女王想到。
……但是要是我的料理的话还少了一个要素。
「那个,难道?」
「是这个NE—」
对方往桌上放了一个餐具。
在较大容量的那餐具里面装的是小柑橘的山。只有拇指大的它们虽然小,但也充分具备橙子跟蜜橘一样的特征。
「——金柑NE—」
柑橘,它是自己的料理的一大重点。
人狼女王对它们现在被拿出这件事稍微地惊奇了一下。对方到底将自己的口味读懂到什么地步了啊。不过,人狼女王用汤匙将这小水果放进口中一咬时——
……啊。
口中不由得出现了爽快这一词。虽然有酸味,也有果汁的芳香,但更重要的是甜味。
「稍微用砂糖蘸了一下—」
所以才甜啊。
这个味道对海鲜咖哩来说再好不过。虽然小小的柑橘必然赢不过一直吃过来的浓郁咖哩,但反过来说,蜜柑程度的柑橘绰则会喧宾夺主。
砂糖蘸过的金桔对于现在来说真的是再好不过。
给孩子吃也许会被抱怨酸,但作为餐后水果的话确实会高兴。
不由得吃下了一两个之后,人狼女王忽然注意到现在自己的状态。
「不吃咖哩可不行呢」
说完便要去吃咖哩。人狼女王瞥了一眼对面的储备,判断使出全速的话还能游刃有余。毕竟只有肉和汤,比起之前的容易多了,而且现在自己兴致也很高。
真是幸福的时光呢。只是这时人狼女王又想到。
……如果有米饭就好了。
当然要是真来了米饭,时间肯定来不及。
然而就是忍不住想要些主食。
高汤咖哩并不带饭,那是不可能的。人狼女王心里想了又想。
……有点遗憾呢。
人狼女王叹息。
「这就是最后的了NE—」
对方拿来了装着某物的长盘子。
是米。
白色的颗粒。可要只是这样的话根本不能拿上餐桌。
但是,呈上桌上的东西却不是自己预想的那样。虽然是米,但却不是作为主食呈上来的样子,其名为——
「是饭团子NE—」
●
『你?』
(*注:日语里面你,“贵方”(あなた),这个词,除了当第二人称以外,也可以专门用来妻子称呼丈夫的亲密敬称)
弥托姿黛拉在通神中听到了母亲的声音。
刚刚那是在叫父亲吗,然后母亲接着说到。
『——谢谢你,这段时间我很幸福』
接着——
『虽然还有时间,但我认输了』
●
人狼女王吸了一口气。
武藏的咖哩职人正在眼前向她行礼。
人狼女王在向对方回礼的同时心想。
……真是被打败了呢。
碎肉咖哩也罢,刚刚的海鲜咖哩也罢,完全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料理。
换句话说,这个对手就是为了打败自己才登上了战场。
现在才注意到已经太晚了。
「——这回的准备是我家孩子的王想到的吗?」
「Jud.,咖哩是我做的,方案是他想的NE—」
如此的话,人狼女王明白了。
她想起昨晚的事情。
昨天晚上,女儿的王跟老公对料理的事情相谈甚欢。他应该是从那里了解到自己的口味,才准备了这次的计划吧。
而能为实现这计划,从前一天晚上就开始做各种准备的他也是相当的厉害呢。应该是通宵做出来的吧。
正因如此,人狼女王理解了。
「受到了如此的款待,我也没有无耻到主张自己的胜利呢。再说,这次就算输了,也是我家那位的功劳」
人狼女王不自觉地露出微笑。
「我也不知道被我家那位的料理“打败”多少次了呢」
赢不了呀。
人狼女王再吸了一口气,向饭团子伸出了手。
柔软而不会散乱的米饭乃是非常美丽的三角形。
吃下口,薄薄的盐的味道和温暖的米的温热在口中扩散。
汤咖哩和肉的味道,在与柑橘浑然的口中变成了一种“白色”的味道。
回过神来时,食指前部已经不自觉地伸进口中,饭团子已然被吃完了。
……极东的文化啊。
将单纯的米用手揉成料理。
这对小麦粉以及肉的文化来说是绝不可能的事。不过是“动下手”这样的最低限度劳动额的料理条件却能做出如此简单而深刻的味道。
在吃完奢华的料理之后,其更是难能可贵。
极东的主食也许都能回归到这一点吧。虽然心里闪过诸多念头,但现在显然不是这种时候。这时的她必须得说:
「……实在是不错的胜负呢」
「还没完呢,胜负还在继续NE—」
诶?在自己侧着头的时候,对方分别指着桌子跟后面的圆柱形深底锅道:
「还有剩下的NE—,愉快的时间还能继续NE—」
「说的是呢」
胜负之后还有一个小时的空闲时间,在这时间内慢慢吃也不坏。
「刚刚的碎肉咖哩还剩吗?」
「Jud.,锅里还有NE—」
实为可靠啊。人狼女王手撑着脸颊笑了。
「那么我就开吃了哦」
对了——
「能把食谱告诉我吗?我也想给我家的人,还有涅特露一手。」
●
「好……!」
听到弥托姿黛拉的胜利报告,正纯站了起来。
「对毛利一胜了!取得能在备中高松城战役中说得上“胜利”的一战可谓意义重大」
……终于到可以谈判的时候了……!
真是的,正纯环视众人道:
「你们全员出布就行了吧!全员出布再好不过!」
「好像有什么语病啊这话!」
然而,有人影从大家里面站了起来,是赫莱森。
她轻轻举起了右手,往这边前进了一步。正纯也走了过去,跟赫莱森举起的右手合掌。
「好……!」
「厉害了」
正纯气势冲冲合掌后的瞬间,赫莱森的右肩突然飞出去了。
啊,正纯甚至都来不及想,那右肩就向空间旋转的斧头一样飞向了对面一个摊子里面。正在烤着极东批萨的铁板上飞来了个突然的——
「什么……!」
一声大叫,才知道那是一个——
「手臂……!!」
引起了一阵骚乱。但事情还没结束,有路人目击到,打算逃跑的手臂曝露在摊子上的手掌——
「尸体啊……!!」
路人悲惨大叫,庙会的会场于是引发了恐慌。过了不久之后,那只手臂绕过骚乱,躲在野地的草里偷偷回到了主人身边——
「赫莱森,在意料之外的地方给平静的庙会增添了一分活力」
「连接出了点问题吧?」
「不是,赫莱森觉得这边这只手比就逗,结果反应却超乎预料的好」
“我想也是……”在好好低头思考的正纯来了个笨蛋。
笨蛋举起右手。
「好呀,正纯再来一遍吧」
「Jud.,虽然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不过好吧」
好的,而就在双方手掌碰上的时候,笨蛋捏了捏手——
「刚刚有好事发生,所以来个回转合掌吧—!」
正纯为了配合笨蛋奇异的动作不小心用大了力度,而后她才觉得很抱歉。
「啊」
手碰到后,笨蛋的右肩传来了微弱的声音。
诶?大家看向笨蛋。这时弥托姿黛拉突然道:
「吾,吾王!右肩脱臼了!!」
诶?笨蛋看了看右肩,右肩确实不自然地横了些。
笨蛋想动动右手臂,但手肘下面一动不动。
「哦?」
「愚弟!好不容易的机会哦!现在能不能来个即兴表演可关系到搞笑艺人的工夫到不到家哦!来吧!」
「哦哦!姐姐!交给我吧!——来来大家看来这边——」
正纯扯开了视线。笨蛋横着走到运气不好还看着笨蛋的人身边。女装脱臼的笨蛋一边用左手抓起没有力气的右手挥动——
「哦哦哦哦哦哦哦!阿黛蕾!看啊看啊看啊!很大的肉棒吧,有骨的哦」
「呜啊啊啊啊啊!不要让我看见这么恶心的东西啊走开啦!」
「不要说恶心嘛!可这是女装击掌脱臼的肉骨头棒哦!」
“什么鬼状况啊这是”虽然这锅算是正纯自己的但她仍不禁这么想——。这时浅间很快地站了起来,她双手搭在赫莱森的双肩上以表请安心后道:
「好了,托利,不要吓铃了快过来吧,那个,阿政,把托利的肩膀接起来,可以吧?」
「喂喂,托利,这边」
好的,笨蛋走到了直政那边。直政立刻抓住他的手臂——
「疼啊啊啊啊!」
听到笨蛋的悲鸣,浅间便开始了治疗。
……不过……。
正纯看了一系列事情的发展,想到现在的状态。
赫莱森和葵姐姐坐在旁边,笨蛋头枕在浅间的腿上。浅间在女装的肩上贴了符咒进行治疗,而弥托姿黛拉也慢慢地靠了过去。这应该算是日常光景。但是——
……笨蛋乐在其中。
浅间也是。在真田的地下,笨蛋曾经对浅间的治疗出现犹豫的动作,浅间在那个时候应该也是认真办事的成分比较高。然而现在的这只笨蛋将自己托付给对方,而浅间也很自然地接受了。
虽然赫莱森把笨蛋的右手指掰成了奇妙的形状,这点很令人在意——
「原来如此呢」
「……什么意思?」
呃,正纯含糊其辞。
虽然不知道昨夜在葵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之前移动教室的帐篷里发生了什么事,纵使他们彼此都相处了很长时间——
「关系也是会变的呢」
浅间大概是听懂了什么意思,表情发生了变化。
以前的她此时或许会疑惑或着急,但现在——
「呀……跟弥托的母亲聊了很多礼物的事……」
说完,浅间脸红地苦笑。
看到这样的表情,正纯心想。
……自己是不是也有可以露出这样的表情的时候呢。
对方会是谁呢,正纯虽然也想了想,但最后还是觉得应该顺其自然。世上也有像三要先生一样放弃了这个“顺其自然”的人,自己的班主任又是不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的人。只是——
自己也变了呢。
去年的自己一定连自己会想到这种事都想不到吧,毕竟那时的自己只是一味地想着作为政治家出人头地。
这时——
「正纯」
二代站在正纯旁边,举起了手。
「二代?」
「也跟在下来一手吧」
「你要太大力的话,倒是我会脱臼的诶」
正纯小声说着,轻轻碰了下对方的手。这时——
……哦。
二代的手上响起了好听的声音,她几乎没有动手地接了自己的击掌。
Jud.,这手感使正纯不由得小声说到。接着——
「这样就行了吗是也?正纯」
「诶?——是没错」
「太好了是也,在下也为能跟正纯SEX而满足是也」
喂喂。
来个人啊,正纯左右望了望,这时大家都已经把视线移到了其他方向。玛丽好像以为听错了什么话一样侧着脑袋,那是库罗斯优奈特的管辖范畴。为蒙混过去两人继续吃午餐吗?对了,立花夫妇这时候还这么平静真是厉害。
这时二代笑着说到。
「正纯说不定会成为在下的新娘,在下自然不会怠慢是也」
「喂等等……!」
「?没事的是也,如今尚未袭名,娶妻不必操之过急,故而现在尚是朋友。所以说——」
二代手扶着下巴,很认真地说到。
「SEX friend 就好了是也」
(*注:SEX friend = 炮友)
过了三秒,奈特注意到——
「伽酱,鼻血滴到魔法阵上了」
新刊怎样吗?太好了,啊啊,嗯嗯,简直太好了……。
……什么鬼啊这是。
从英国那时开始的万恶渊薮就是出血状态,自己也扛一部分的锅呢。(*注:关于sex梗的由来请详见动画第二季或二卷)
往那边一看,葵姐正对浅间和弥托姿黛拉——
「咳咳咳,说是SEX friend 哦!你们也来吧!」
葵姐说完就被人家狠狠地盯着,这时笨蛋笑了。
原来如此,正纯心想。二代的事情也是这样,既然去年的自己想象不到今年的自己,而今后的未来也更是有着很多的可能性。那么——
「嘛,也许有一天,吧……」
这话或许会让某些人感到无语吧,那也没办法。正纯看向对面,加纳正朝自己走过来。她一走到便低下头道:
「失礼了」
「怎么了加纳,是关于会计贪污的追加报告吗?」
「Jud.,有报告称庙会中出现了尸体,故增加警备。
还有,这是来自大小姐的报告」
那是——
「——大小姐与北条方代表中的一人。身为北条•氏邦的幻庵接战了」
●
大久保正被追着。
她在跑。
而且跑得非常快,已经全速跑了三十多分钟。
但是她必须要跑,因为她背后——
『喂喂,差不多该放弃了吧—』
机凰要追过来了。
动作跟鸡很像。
豪快的脚步声,时不时攻击过来的机首先端。明显是在把人当猴子耍啊,而他又偶尔像是突然想到一样提高攻击的频率——
『我打——』
左右双翼收回,装置两翼根部的炮口中爆发出了光弹。
自己这边专注回避,比较幸运的是敌人的光弹都只是打到了自己的左右两侧。所以只要在其间——
「……!」
大久保施展身法越过了光弹。
接下来还是冲刺。
大久保心里想到,这回代表战规则有漏洞。
……只要一直逃胜负就不会开始——!!
只要胜负没有开始,就不存在胜负这一回事。定义虽然简单,但也足够拌死自己了。毕竟这个敌人,就算自己不想开始胜负一直逃了三十分中以上,敌人也不会放过自己。
要真想逃,必须得开始胜负。
这规则怎么看都是好战的家伙为了战斗做出来的规则,全是一些文科见鬼的内容。
可是一旦开始胜负的话,自己一定赢不了。那么——
「啊」
大久保这次注意到了。
……这方法岂不跟胜负开始后逃个三十分钟一样的?
只要分不出胜负不就可以平手了。这可是大发现,这毫无疑问是规则的漏洞。
「啊,哈」
……什么嘛,原来是这么单纯的漏洞嘛。
「啊哈哈哈哈」
大久保一边跑一边笑。
……现在才发现太晚了——!
而自己的燃料也快没了。这时候不知道哪里还飘来了咖哩的香味,谁做的啊到底,能不能也拿来这里呢。
……肚子饿了诶。
●
「——」
不好,大久保心想。肚子饿一旦来了就来势汹汹,而且还有点想睡。这一定是那个吧,是那个饥饿症候群吧。
不好不好,但自己连自责的心思都沉下了心底。
……我头脑很好的嘛……。
知道饥饿症候群的人会怎么样吗。
视野狭窄与脱力,然后身体颤抖发汗,体温下降,这些症状一齐进攻,膝盖都要撑不住了。
「……!」
千钧一发之际,大久保清醒了。
……笨蛋啊!
现在的自己没有那样。
就算成了那样也不过是“模拟”而已。
居然想到服从自己的知识,压制自我选择放弃。
笨蛋啊。
千万不要模拟自己的知识,否则一定会离开自己的范畴。
以前不正经历过只考虑自己基准导致的失败。
诺夫哥罗德战前的临时学生会上。
作为谏言已经论述了己方的正义以及主张,但自己却见识到了更上一层楼的东西。
本以为凭自己的力量压制对手便能解决的,却存在比这更好的答案。
那个交涉和议论已然成了自己心中的疙瘩。
身为二重袭名者深受期待的自己,被完全不可能的那一路人超越。而这就是现实,这就是“外面”。
「可恶」
明明已经纠正了回来,没想到还会不自觉地回到以前的自己。
脑筋不错,一不小心就会这样。
还没到结束的时间,应该还有机会。
……是吧。
意识一涌而上,视野不再狭窄。只是浑身是汗,精神太过集中,而膝盖不稳不过是因为跑步疲劳而已。
跑久了当然会累,理所当然。
「……下个!」
大久保左转九十度越过拐弯角。
不错的地方。敌人的追击速度应该会在这转角稍缓一些,它想提高速度的话会撞进建筑物里,而自己则可以提高速度。
……好!
大久保跳进转角,周围的景色好似在旋转,汗水飞向右侧。
而就在这时,大久保受到了攻击。
埋伏好的攻击。
●
加纳一边看梅组的人吃午餐后的点心,一边打开了表示框。
……大小姐。
「怎么了?加纳,不,应该叫你风纪委员长吗」
「叫我加纳就Jud.——比起这个,副会长,大小姐她……」
加纳侧着头开口。表示框中表示大久保的光点一动不动。
「大小姐是被敌人抓住了还是做好了觉悟,又或者是别的状况,能请你判断吗」
●
大久保的视野扭曲了。
身体在地上了两三回后变成仰躺状态——
……惨了。
脚抖,动不了。
手臂也是,手肘扭了动弹不得。
不,义手的左手还能动,也许是因为自律状态起效了,它还在撑着自己如今朝天的身体。
不管怎样现在的汗很严重。比起一时站住,突然停止动作更糟糕。就像是为了压抑失去负荷的心脏的激烈跳动一样,汗水一下子汹涌而出。
夏服紧身衬衣的水分浸透效果很强。汗水从裤袜跟衬衣的部分一粒一粒滴落在地。
不过被泪水和汗水扭曲的视界正看着呼吸慌乱的对面。
有个在正面站好的人。
小身板,跟自己差不多高的身姿,戴着有帽檐的帽子。她是——
「里见学生会长……!?」
●
「吓到你了吗,不过好像赶上了呢」
义康看向倒在地面的代表委员长。
应该是醉醒了不过。现在应该注意的是正面,那个在拐弯处停止动作的北条的机凰。
义康将一根柱子放到了大久保视野里面。
那是拐弯处的屋子的顶屋柱。
那正好是倒下的代表委员长头下的柱子。
这根柱子上有洞口。
那是被枪打出来的。
……刚才太危险了。
义康能抢在代表委员长前实属不易,对方脚速实在太快。也亏跑出来的时候是宿醉后的状态。
没想到会发现对付她的另有其人,于是就推倒了代表委员长。到此为此一切都还对得上。可是——
「…………」
刚刚攻击代表委员长的那个人的气息消失了。
是去了别的地方还是前往另一个战场了呢。
……现在安全了,么。
义康一边盯着机凰,一边放松了一下。
义康向代表委员长伸出手,对方伸过来义手的左手。
抓住,拉起。
……不会像武藏的公主一样突然“放手”吧……。
居然担心了奇怪的东西,自己该是被他们毒害了吧。那么——
「为了不让那些家伙笑话,我可千万不能输呢——幻庵」
义康将站起来的代表委员长推到屋檐下,将帽子放斜。
「久违的北条战,让我享受享受吧」
「哦哦,躲在义赖的后面蛮干的小孩如今又能怎么样呢」
「能怎么样,那当然是」
话语刚落,义康双手环胸。这个瞬间。
「出来吧!——义!」
●
大久保在民家的屋檐下看着事情的发生。
是武神。
里见学生会长义康的“义”在她身后着陆了。
一瞬的轰声,风从后面猛烈吹来。
不仅吹飞汗水,连疲劳也能吹飞。那是——
「最上代表,里见•义康!以义之名于此参战!」
高昂的声音宣告开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