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身家的规划
是在关系的确认之上而成立的
配点 (风平浪静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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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间正站在澡堂的储物柜前烦恼着。
阿黛蕾和义康她们已经脱了衣服,尤其是义康还一边抓着毛巾,把它从肩膀甩到背后发出令人愉悦的摩擦声,一边走进了浴场。义康她的艺术形象,与其说是黑道少主风,倒不如说是成了卖鱼强那种风格了吧?(注:原文用的是鲻背系,这里的鲻背源于江户时代后期的一种发型,多见于当时以卖鱼为生的匠人和那些急性子爱打架的少年侠客,属于江户风尚的一种,这里属于演变意,指给人潇洒豪放,与世不恭之感。)
说是这么说,但其实问题并不是她那褴褛的巫女服。
……托利的衬衫,该怎么办才好呢……
一般的选择,是应该洗干净以后还他的吧。
但是他也被卷进了那场崩塌里,结果从他那收到的衬衫也是一派凄凄惨惨的景象,下摆碎成了布条状,而且因为剐蹭的关系,到处都是一个洞一个洞的。
而且啊,这件衣服因为是女装用的所以是女款的。
即使洗完也依然是一塌糊涂,而且因为是女装用品,就这么若无其事地还给他的话,就仿佛变成自己已经承认了他的女装癖一样。
……不不不,等等,说起来,托利貌似还在我的房间里放着一整套的巫女服套装来着!
真是个让人骄傲不起来的事。
但说回来,这个到底该怎么办啊。总之先脱下来了,但之后怎么做才好呢,真是让人头疼。
单就选项而言,就这么丢了也是可以的。问题是感觉这么做之前总得先得到本人的同意才好。而且,这件衣服也能作为短短几小时前的经历的纪念品。
然而,浅间觉得,就算是自己拿去珍藏,也得他本人先点头才行,一声招呼不打地擅自拿走这种事情她是怎么也做不出来的。
而且当藏品前也总得先洗了才行。血迹斑斑的,还有泥土一类的污痕什么的,一点也不卫生。把有这些东西粘在上面的衣服拿来保管什么的,完全不可……,不对,等等,如果是弥托的话指不准会蹦出类似「这样衣服的气味会变淡的」之类的话也不一定。嗯,她的母亲的话一定会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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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今天又有那么多事你一定很累了,不过晚上也会变得相当忙碌呢。总之先把衣服换了怎么样?嗯……,衣服的话就放这里。还有,手帕之类的也放这里吧。
——啊啦,瞎说什么呢?你的衣服我可是要带到战场上去的。如果这样还感觉不够的话,我会赶紧回来又搓又揉并且又吸又埋头的,所以你要先做好心理准备哦。啊啦啊啦,不用特意准备舞台什么的啦,我知道你喜欢突然袭击的那种调调,那样子我也比较兴奋的啦。
——嗯,所以先来换衣服吧。就在这里。嗯——没事的,不会被发现的所以没关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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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没错,如果是弥托的母亲的话一定会扑过来闻的。
说回来法兰西那边的方言,“嗅”是怎么说的来着。浅间一边胡思乱想着,忽地注意到了一件事。
……我这自找麻烦的水准已经突破到新境界了吧!绝对是的吧!
从刚刚开始,她的自我辩解,更确切地说是找借口的思考就显得太过于充实了。
自己还真是变了很多呢,浅间有些后知后觉地感到。
毕竟,至今为止找理由的时候,都是要尽量避免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但这次却完全相反,是为了能够吐露心声才要拼命地去找借口。
也就是说,盖子进化了。进化成了高级盖。
不对,从表现形态上来看,非要说的话,与其说是为了遮盖才诞生的盖子,倒不如说是为了能递出去才有了的盆子吧,也不对,如果进一步改变表达方式的话,
……饭桌……!
不不不,和那玩意儿还是不太一样的。三秒后,浅间就推翻了这想法,同时注意到了一个事实。
……啥,啥问题都没得到解决唉……
「——呜」
浅间顿时呆若木鸡。
虽然还是旧盖子的时候也是这幅德性,不过这个新盖子在无法解决事态的空转频率方面,似乎也是相当了得。
真是败给它了——,浅间垂头丧气地想着。
虽然和之前的不一样,这并不是个会让人觉得不快的盖子,但正因如此,得不到答案的反复横跳的过程,才会让人感觉更容易沉浸其中。
问题在于时间。在毫无意义的胡思乱想中流逝的时间令人害怕。
……特别是现在,本应该是必须和大家一起行动的时间来着。
集团行动。没错,应该和大家同心协力一起为事件的解决而努力才是。所以赶快丢掉这种毫无意义的思考,和大家一起加油不就好了!
「说的也是啊……」
浅间手里捧着那件女装,扭头看着后面的众人。
然后她发现就在大概五米远的地方,大家都已经脱了衣服站在那里。
「……咦?」
还没脱衣服的就剩她自己一个了。
这时候,在众人之间,弥托姿黛拉往前一步站了出来,说道,
「智?从刚刚开始就一副沉思者的样子还嘀嘀咕咕的,你没事吧?」
「唉?啊,没什么,那个,对不起……」
「嘿嘿,果然是那个对吧!和我家的那个愚弟在黄泉底下玩亲亲什么的,结果想象力就腾飞了对吧?!嘴里说着“才,才不要啦,今天晚上可不能让你好好地睡觉哦,我现在好兴奋的呢~嘿嘿嘿”之类的台词,明明天都黑了却跟开弓搭箭似的气势汹汹的样子!」
「才不会做呢那种事情……」
“嘛,总之,”赫莱森开口道,
「对弥托姿黛拉大人来说,浅间大人已经领先了一步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啦没有啦——嘛,放心好了。领跑者绝对是赫莱森啦。」
这莫非就是赫莱森式的嫉妒心吗,浅间这样想到。就在这时。
赫莱森叹了口气。
「真是多亏有浅间大人在,那个笨蛋才没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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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托姿黛拉点头对赫莱森的语义表示认同。
……确实是这样没错。
“Jud.”赫莱森又接着说道,
「不仅仅是赫莱森,这应该是件值得大家一起拍手称快的事吧——过一会赫莱森请大家喝咖啡牛奶吧。」
“好耶——!”地欢呼着和成濑击掌相庆的奈特的身影,显得那么的元气满满。
不过,弥托姿黛拉十分理解赫莱森所说的话。
……有智在真是太好了。
懂得黄泉的术式,还一心念着王的智。
可以说是她一手拯救了落入黄泉的王。
与此相比,赫莱森这次什么也没能做到。倒不如说,反而是被自己给救了一次。
不过,也正是因为赫莱森给了浅间“发生关系的场所”,王才得到了拯救。(注:指六卷下69章中赫莱森请求浅间在托利快死的时候亲吻他)
浅间做到了赫莱森做不到的事情。这么说的话,
「浅间也并不是单纯的,赫莱森替代品而已吧。」
「Jud.,如果只是单单做了赫莱森也能做的事情的话,那说是替代品也无妨,不过事实并非如此。做到了赫莱森所无能为力的事情,这才是浅间大人率先得到一分的原因。」
弥托姿黛拉突然感觉赫莱森法则的适用范围似乎在不断地扩大,不过她没有再继续追问,免得殃及到自己。
不过,拿到现在这样的事实里运用的话,总觉得就能理解了。
……我们这些人,正是通过不断地钩织着“关系”,才得以逐渐接近于“圆满”对吧。
弥托姿黛拉突然想起了“国家”这个词和它的存在方式。
“国家”也是如此,并不是只要有了王和宰相的存在就算是一个国家了的,也不是说有了王和宰相就能良好地运转下去,各种组织和每一个人都承担着各自的责任和义务,这样才称得上是一个完整的国家。
于是弥托姿黛拉决定问一问刚刚自己忽然想到的事情。
「那个,赫莱森?」
「Jud.,怎么了?」
“Jud.”,弥托姿黛拉点头,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赫莱森你是说过要摆出WELCOME欢迎的态度,不过这里说的“关系”,也就是说,并不是以我王和赫莱森为中心的牢不可破的关系,而是我们大家各自也是关系的中心,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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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样一个仿佛确认答案一般的提问,
「Jud.」
弥托姿黛拉听到了赫莱森不假思索的回答。
「关系是双方的。
虽然我觉得弥托姿黛拉大人的关系里应该包含有主从性质,不过无论是从和我们的关系,还是说从王的视角来看,弥托姿黛拉大人做不到的事情,就会在您身为最为王设想的第一人的同时,经由赫莱森和浅间大人之手得以被圆满解决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感觉自己说的好长啊这话。」
成濑举起了手。
「为了能当梗用也请务必再简洁一些。」
「你是要画成本子对吧!?对吧!?」
「你觉得难道会有不赶紧画下来的笨蛋嘛。」
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输掉了。
不过,成实在仔细给义肢做好密封,确保了防水状态之后,把毛巾搭在肩膀上,说道,
「所谓主从关系,不仅仅只是骑士去帮助王,反过来王帮助骑士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吧。而且如果是连王也觉得束手无策的事情或者只是些琐碎的小事的话,在以王为主体的关系网里,有别的人来帮忙也是有可能的。」
成实换了口气,苦笑着道:
「话是这么说。毕竟如果没能帮得上忙而导致彼此的关系破裂的话,那就会演变成整张关系网的漏洞。作为共同体,能够相互支援协助的横向关系也是需要的。」
话说回来,
「伊达这边也差不多是时候发生这样的状况了。小田原征伐结束以后,政宗的迟参问题就会一下子爆发出来。」(注:迟参,指迟到。史实上丰臣秀吉召集了所有服从于他的大名出兵小田原,而伊达家出兵迟到,因而招致秀吉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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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黛蕾对伊达家副长的话感到有些疑惑,她对着正束着头发的成实偏了偏头,问道:
「CHISANN*问题……?那是什么?她是伪造了当地特产什么了的吗?」(注:这里的CHISANN是上文“迟参”的发音,日语中迟参的发音和表示当地特产的“地产品”中的地产两字的发音相同。)
「伊达的特产是什么啊?」
成濑脱口而出:
「是烤米棒啦——来来来,说说看她为了伪装到底捏造了什么名字吧阿黛蕾!两个字左右的话就还在容许范围哦!」(注:烤米棒,秋田县的一种特产小吃,把粳米捣碎了裹在棒子上烤,然后拿下来切成一块块地吃。)
「为,为什么要问我啊?!你去问伊达家副长不就好了!」
好啦好啦,中途插话进来的正纯露出一副好像很困扰的笑容,这样说道:
「——那就肌肉猩*怎么样。」(*注:原文为ゴリタンク,一种日文网络用语,指肌肉巨大像猩猩一样的肉盾型角色。跟烤米棒差两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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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空气突然安静……好想回去睡觉……感觉已经不行了……肌肉?啊哈,啊,这边就是充满玛戈特味道的空气了嘛?可以吸一口……吗?猩——!』
‧金丸子:『珈酱!清醒点!清醒点!医疗兵!医疗兵!』(注:上文中的肌肉猩和医疗员在日语中都与烤米棒发音相近,这里是大家在玩谐音梗。)
‧烟草女:『现在就是那个担任医疗兵的白魔女中招了不是吗』
‧副会长:『魂淡!可恶!行啊你们给我记好了!我下次会挑红毛猩*这一类的词发动攻势的!可别忘了啊!』(注:个人的意见是这里并不属于谐音梗而是从烤米棒的发音联想到猩猩之后就彻底放飞自我了)
‧不退转:『话说,不是特产啦,是迟参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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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吧,”弥托姿黛拉听到成实微垂着眼帘缓缓地这样说道:
「伊达在小田原征伐的时候,也考虑过要不要和各国联合一起迎击羽柴的来着。所以小田原战才会姗姗来迟的,结果就因为这个遭到了责问。
政宗面对着羽柴的人,穿上了素服,说着“我为求死而来”之类的话,像戏剧里演的一样夸张地去谢罪了。而且在这之后,政宗因为涉及到别的事件又遭到了质疑,他这次又是一身犒素,然后再背了个十字架去京都的羽柴家谢罪来着。」
「虽说因为我是水户领主所以事先有调查过,可现在听你这么一说,这就像是只有书记才想得出来的梗一样唉……」
「被说是那种水平的话说真的有点难办啊……不过这样的话伊达也必须要小心了。在这种时候把政宗传唤过去什么的,不就像是在扣押人质一样嘛。必须想想办法,拉上家臣团一起去掩护一下她,尽量避免出现那样的局面才行。」
真是够呛的啊,弥托姿黛拉点了点头。
「不过不管是什么事,不是都说众人拾柴火焰高嘛对吧。」
「也是。即使不是袭名者,哪怕是委员会的同伴,也会互相帮助呢。」
出声的,是从汤屋入口和加纳一起走进来的大久保。
「哦对了,我在小田原已经泡够温泉了。就在这等好了。你们就当我是负责警卫的吧。」
“嗯……”弥托姿黛拉点着头,于是正对面的赫莱森也点头说道:
「总之,比如说弥托姿黛拉大人在生活中有时候想要一只能自由攀爬移动的右手的帮助什么的话,那个大笨蛋是怎么也没办法的。那时候就轮到赫莱森来伸出援手了,就是这个意思。」
弥托姿黛拉一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赫莱森的右手脱落了下来,在地板上仰“头”看着她。
「不不不,再怎么说我也觉得不太可能会有那样的机会……」
于是那只右手扭动着手腕以下的部分,摇摇晃晃地爬到赫莱森的身后去了。
众人见了,
「小弥托欺负人——」
「好不容易右手想着有工作了才跑出来的,好可怜……」
「说法上是有点过分了也不一定唉……」
「为,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情形啊!?」
这时候,从入口处传来一个讶异的声音。
「……这种招数是怎么做到的啊?」(*注:注句话是大久保,因为是关西腔,很难靠翻译体现在中文上。)
大家不约而同地从接过刚刚话头的大久保,转过目光朝赫莱森看去。把毛巾挂在蜻蜓spare上的二代正歪着头问道:
「这莫不是赫莱森大人独家放送的特典是也?」
「稍微等等。」
成实有了举动。她偏过头,从右肩膀开始慢慢地把义手卸了下来。
于是它开始毫不用费力地往地上落去。
「哦」
就这么掉下去的话会伤到地板的吧,成实忽然想到,于是先用同为义肢的脚的脚尖接住,然后让它慢慢地滚到地上。紧接着,
「——」
在成实眯着眼望向的地方,她的义腕──
「啊」
手指动了一下。然而,也只是让手腕微微颤了一颤后,
「——感觉没戏啊?」
随着奈特的质疑声,手臂的动作就此停止了。
然后过了几秒,大家都理解地发出“唔”的肯定声。成实再三地点了点头,
「姑且,这次是为了保持性能而进入了休眠状态,所以把这功能关了的话,情况或许会有所不同也说不定。」
原来如此,有一个身影点了点头。
那是誾。她一边看着自己的义腕一边说:
「我的义腕在卸下的时候如果不执行远程遥控操作的话,就会进入强制休眠状态,所以是没办法自己动的来着。」
「这么说的话,赫莱森的就是不会进入休眠功能的是吗?」
「姑且在燃料即将耗尽的时候似乎是会进入休眠的。嘛,不管怎么说,赫莱森的那个与其说是义腕,在设定上其实更像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应该是不会休眠的吧。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
「——它很活泼的。」
「活泼!?」
「Jud.,说它是个健康的义腕也算完全正确的吧——怎么样弥托姿黛拉大人,有没有不由得开始感觉到自己对它的需求了?」
还是不由得谢绝了这样的请求。
这时候,有人拿手肘搭在了弥托姿黛拉的肩膀上。
是喜美,她转过眼珠看着弥托这边,
「就算说是骑士和王的关系,感觉上还有很多事情搞的不清不楚呵。」
「是这样的吗?」
「Jud.,对吧?而且啊,从刚刚的发言来看,除了愚弟以外,我们不也有无论如何都无法为你们办到的事情嘛?」
“唉?”弥托姿黛拉不禁发出了疑问的声音。没过一会,正想着同样的事的浅间叫了出来:
「不是,等会儿,喜美!」
看到她通红着脸抗议,弥托姿黛拉也想到了。然而喜美脸上的笑意却更浓了。
「嘿嘿,我啊,说的是愚弟做的点心和料理的事情而已哦——怎么了嘛——?浅间?」
「真,真是的,喜美你今天真是有够得意忘形的……!」
“这不也挺好的嘛”笨蛋姐姐忍不住地一直笑着。然后她又说道:
「弥托姿黛拉?要是羡慕浅间手里的衬衫的话,只要去撒撒娇央求他就行了哦?你这狼不也已经好好地工作过了嘛——虽然如果只会一味地等着主人夸奖喂食的话,有可能会什么都不会有,不过就算是默不作声的样子,至少要记得还是能撒娇求投食的这一点哦?」
无言以对,倒不如说,要是自己做得到的话就用不着这么辛苦了。
……我超不擅长这个的啊……!
不过,喜美又笑着转过身看去,说道:
「嘛,能这样吵吵闹闹地说着话,也算是一种幸福了啦。而且啊,非要说的话,还是有以别的方式存在着的幸福的……」
众人又一起看了过去。在浴场的入口处,出现了花瓣的痕迹。
那是玛丽。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用手托着脸颊,低着头的她的周围,有流体态的花朵在不断地绽放,又随之凋谢。在这一片落花飞舞的光影里,她忽地注意到了众人的目光。
「……呃,那,那个,打扰到你们了吗?」
「没,玛丽,不是那样的……其实你先入浴也可以的啦?」
从里面,传来义康经过音响术式放大的歌声。
「那个……现在男浴那边——」
「Jud.,吾王等人应该正在做着情报交换的准备。」
「对,对吧?所以,我,那个……」
玛丽红着脸埋下身子,
「以前和点藏大人一起混浴过来着,那个,虽然到现在才说感觉不太好,果然是原本就不该做的事情吧……」
对于成濑已经握紧了笔杆,但谁都没去阻止真是太棒了。弥托姿黛拉这样想着。
●
「O——K!去偷窥一下吧!听好了你们这群家伙!都看好了我接下来的动作,要模仿得像样点哦!?」
点藏看着那个笨蛋边说着语出惊人的发言,边攀爬起了用以隔开男女浴池的那堵墙。
墙壁是木制的。那个笨蛋以出人意料的矫健身手攀上撑起墙体的立柱和垒起的横木。
笨蛋的目标是在天花板边上。为了保持通风,墙的最上面会和天花板隔开大概50厘米的距离,因为男女浴池是连在一起的,所以,
……从那里偷窥,算是惯例吧是也。
在点藏看来,要是遵循攀墙的要领的话,根本连一秒钟都用不上。不过,他觉得偷窥应该并不只是那么单纯的事情。在付出莫大的辛劳之后,就有可能得到莫大的财富。这种希望应该才是真正的价值之所在是也。
……嘛,对已经有了玛丽殿下的自己来说,这已经是毫无意义的事了。
然而,这样说的话,为什么这个已经有了赫莱森殿下,浅间殿下和弥托姿黛拉殿下的男人,还要毅然决然地去做攀墙偷窥这种事是也?
「托利殿下,究竟为何而行偷窥之事是也?」
至今为止,感觉已经问了这个男人不知道多少遍了,不过感觉这两天的情况似乎又和以往有些不同,于是点藏又试着问了一次。
「不行此事不亦善哉?」
听到他的话,上面的笨蛋回过头看着他。
他的脸上浮现出轻蔑的神气,问道:
「点藏,你再说一遍?」
「不是,在下以为,若是托利殿下,已无须行此宵小之道是也。」
话音刚落,笨蛋又转过脸去,
「啊——呸!」
「此何意是也?行此仿若唾地之举!」
「大家快看啊——这有个一副人生赢家嘴脸的无趣的家伙——」
「为何又是此种莫名准确的措辞是也……」
点藏正指着笨蛋大叫着,忽然感觉到有个坚硬的东西搭到了他的肩膀上。那是乌尔基亚加的手指。
「点藏你这家伙,是贫僧看错你了!」
「乌,乌基殿下不也不好此道是也!」
「那是因为成实是个就算被偷窥也很无所谓的女人而已。如果对方没有反应,就等同于没有偷窥。偷窥这种事,就是要有相互的“交流”才得以成立的,你连这都不懂吗!」
被他标重点地强调了。
然后乌尔基亚加又指着上面。
「看!差不多笨蛋要……不能说笨蛋来着,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啊算了,看好了点藏!托利差不多就要到上面了!也就是说那个笨蛋……不该又说笨蛋的来着。嗯,那啥」
「大,大致明白了,无需多言是也。」
总之,笨蛋已经到了和天花板之间的间隙处。
然后通过空荡荡的通风口向对面看去,
……欲观而后快直至女众察之耶。
「话说,玛丽殿下也在,此行为不可取是也托利殿下!」
「那你也过来啊!快点!」
笨蛋话音刚落。从通风口的对面闪出了一对黑色的手臂。
“咦?”点藏心思流转之际,那只左臂用手肘处夹住通风口处的柱子,探手抓住了笨蛋的脑袋,右手臂则同样夹住了另一侧的柱子,然后,
「啊」
对着那个被抓着头吊起来的笨蛋,开始了左右往返的狂风暴雨式打击。
在后面,正浸在浴池里敲打着键盘的涅申原开口道,
「噼里啪啦的,发出的声音真好听呢。」
头顶上,笨蛋被揍了差不多四十次,陷入全身无法动弹的境况之后,那只左手把他甩上了空中。
伴随着略微有些长的滞空时间,他终于以背部朝上的姿势全裸着落入了浴池中。伴随着一阵相当动听的巨响,有长长的水柱顺势而起,溅射四散。于是点藏喊道:
「身、身体有无大碍托利殿下!」
在头顶上,能看到那两只手高高举起,来了个漂亮的击掌,然后退回了对面的样子。
……此真强敌是也……!
点藏正条件反射一般地想着这些莫名其妙的事,眼前的笨蛋已经从浴池里爬了出来。
他拿手指着女浴的方向,
「喂,喂!那啥玩意啊!赫莱森!请问你这混账是怎么回事啊!」
「为何部分语句使用了敬称是也?」
「哈!?这就是点藏你不懂了!我可是个讲礼貌的好孩子!」
完全不懂这个疯子在说什么是也。
总之,眼前的这个男神经病又开始指着女浴的方向,摆着POSE叫嚣道:
「赫莱森!一般的,对女浴那边来说,用肥皂啊米糠包什么的丢来丢去,才是通风口式谈情说爱的正确打开方式吧!?「(注:米糠包,入浴时的清洁用品的一种。)
一瞬间,从通风口对面高速飞来的肥皂,在天花板上折过一个锐角,与笨蛋的那张脸来了个亲密接触。
下巴遭到了来自斜上方的重击的全裸,保持着最终POSE的姿势,身体开始摇晃着。
「——」
以膝盖着地的姿势,倒在了浴池里。
点藏避开四处飞溅的浴池水的沫花,走进了冲洗区。那么,他四下望了望,说道:
「在下还是先洗好身体再说是也……」
然后开始用目光寻找着冲洗区里的米糠袋,不过,
……没有?
放在冲洗区里的托盘和筐子里都没有米糠包。正想着怎么回事的时候,对面,乌尔基亚加和涅申原正抱着一大筐的米糠包站在那里。
然后涅申原打开记录用的表示框,说道:
「手边没有米糠包的时候会怎么做呢?稍微,作为一会儿的资料,希望你能让我见识一下,行吗?库罗斯优奈特君。」
●
女孩们都围成一个圈,奈特正听玛丽在说着。
她把背靠在浴槽的边上,低着头,好像正在凝视着自己的胸部一样,说道,
「所以,那个……各位都还在英国的时候,你看,烤肉,不是一起去吃过的吗?」
「Jud.Jud.,是去过没错。」
「那个时候,其实也收到了湿手男WETMAN大人的建议——”
「湿手男?」
成实冒出一句疑问。于是成濑发出“嘘——”的一声,严厉地制止了她。
低着头的玛丽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小动作,继续说道,
「所以在那个时候,我,明明点藏大人因为顾虑着我没进浴场,我却邀请了他,把他带了进去……」
「哈哈,在这种时候,第一特务怕是那种正襟危坐着摆出一张忧郁脸,吞吞吐吐地说着什么的人的啦。」
「点,点藏大人才不是那种阴暗的人!」
阿黛蕾遭到了玛丽的训斥。
不过玛丽深呼了一口气,
「啊,不,对,对不起。不小心把附和的玩笑话当真了」
原来是认真的啊……奈特开始担心起了在男浴里的那个忍者的通神网络里的检索顺位。阿黛蕾也是,似乎对玛丽的反应感到十分地吃惊,
「没事啦,多谢款待,那么贵重*的东西……」(*注:阿黛蕾跟正纯赚外快的途径之一是将玛丽的狗粮言论录音下来卖给海蒂)
她语无伦次般地说着这样的话,
……总觉得不管玛丽做了什么大家都能从中得益呢——
言归正传,边上的成濑点了点头,说道:
「——好了啦,接着说吧」
「……从刚刚开始成濑你就在画些什么啊?」
「可能是超出了你们的想象力七倍左右的东西吧。」
“哦……”玛丽点了点头,这时候,
从男浴那边传来了点藏的声音。
那是,仿佛有些不知所措的,有点结结巴巴的语调:
「玛,玛丽殿下——米糠包,你那边可有是也!」
●
“嗯?”玛丽有些困惑地想着。
……米糠包……。
也就是极东的沐浴露。自从来了这边,自己也经常在用。
不过,现在自己在浴池里,手边并没有那个东西。
而且。
……点藏大人想要我的米糠包这件事……。
也就是说,想要共用我所用过的东西的意思。
“嗯……”自以为察觉到他话里的意思了的玛丽屏住了呼吸。边上,弥托姿黛拉问道:
「玛丽?怎么了?不赶紧给第一特务把米糠包……」
「……做不到」
「为什么啊?」
“因为,”玛丽极力地抬起眼帘,看着正直直地望着她的弥托姿黛拉,清晰地把自己心里的话吐露了出来。
「——那是,接触过我的身体的东西唉?比如说就像是擦过汗之类的东西。如果拿去给点藏大人用的话,就会让点藏大人也变脏的,而且,如果那些脏东西被注意到的话……」
听到她说的台词,众人不禁面面相觑。
然后奈特突然有了举动,她张开双臂,浸到水里,然后猛地上扬,
「一二三,——看招!」
于是大家开始大叫起来。
「——没这回事!!!」
●
「哇,好厉害的破坏力。感觉差点就死了唉珈酱。」
「水温至少上升了7度……」
或许是因为听到白黑魔女两人的话,感觉就像原先的话题被打着哈哈糊弄过去了一样吧。玛丽捏着一双拳头发起了抗议。
「不,不过,我,要说身上干不干净的话,战斗之后出了一身的汗」
这时,浅间的手搭在了正在思考该怎么说话的她的肩膀上。
巫女让她看了看作为澡堂的加护而在水池上方打开的祓禊术式的表示框,说道:
「没事的,没事的啦玛丽,而且啊,如果连玛丽都算不上干净的话那武藏上恐怕就几乎连一个干净的人都没有了。」
「Jud.,就算用我的鼻子有意地去闻,玛丽的身上除了花香以外什么都没有哦?」
「呼呼,该说是不愧是流着木精的血脉吧。」
「……Jud.,那,大家,平时身上都是什么味道的呢?」
众人的动作,除喜美以外都不由得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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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莱子:『玛丽大人这颗狂人领域的高速球,抛得可真是突然呢。』
‧● 画:『玛戈特!我的就不用说了啊!不用了啊!』
‧不退转:『因为在战斗中会成为标识,所以基本上,我都是挂着一层去除气味的加护来着。』
‧立花嫁:『私生活里的话,最近是用牡丹的香气加护在身上缠绕着。』
‧蜻蜓切:『在下即便是出了汗,也是立即以水沐浴的是也。』
‧银 狼:『那样就是最好的了。一般来说,会有汗味的原因就在于因为久置后发生的代谢物的酸化和细菌的繁殖。』
‧金丸子:『小弥托,这阵子经常和阿黛蕾一起去跑步什么的,我记得她一直能保持身体清洁是因为身上带着的加护会对那些东西进行调整来着?』
‧● 画:『——那身上没那个加护的阿黛蕾呢?』
‧贫从士:『……等,等会儿!大家这都什么意思啊!那个仿佛在说着“额,这家伙,感觉没洗澡唉”一样的眼神!我洗了!?比如说今天!』
‧● 画:『你为什么要说这么多话把自己的设定提供给我呀。』
‧贫从士:『啊!不小心说了多余的话了是吗我!』
〈贫从士大人获得了十八点同情点数〉
‧浅 间:『啊,太好了啊阿黛蕾。这个,是通神的神明考虑过后神启下来的新系统,如果达到了300点的话就能从神明那里得到一句表示同情的话。继续努力加油吧』
‧贫从士:『通过努力获得的奖品,比起同情的话语麻烦给我换成丰胸效果啊!!』
‧金丸子:『感觉你说话有点语无伦次的没事吧?』
‧蜻蜓切:『正是如此从士殿下,谁也不曾那样看你是也?再者方才众人目光皆不在您身上是也。』
‧贫从士:『那也是一样的!完全一样好吧!』
‧浅 间:『——话说回来,在玛丽你看来,点藏君身上的气味什么的,怎么样?说实话,点藏君,遇到玛丽之前一直是一副工作优先的样子,那方面完全是漫不关心的来着。』
‧玛 丽:『Jud.——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被压倒在地上心慌意乱的,也没怎么注意,之后被从上方扑倒的时候也光顾着自己吃惊了,那之后就去洗澡了,所以』
‧贫从士:『——这犯罪次数是不是太频繁了啊,第一特务。』
‧银 狼:『再说,在英国被拖住的时候,那会儿他不是还在运输舰上增建了很不错的洗浴设施来着』
‧贤姐样:『什么嘛点藏,注意到玛丽是个女孩子这一点以后就开始好好地洗澡洗衣服了是吗?嘿嘿,这么说,他对玛丽,从一开始就很在意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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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米糠包尚未好是也乎玛丽殿下?」
听到传来的声音,不知何时开始紧聚在一起的一群女孩慌慌张张地分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然而,被叫到的玛丽,
「那,那个,就算说是米糠包……」
「库库库,玛丽!你啊,只要好好地把全身都擦个遍,然后拿给点藏去玩间接PLAY就好了啦!」
「——间接PLAY?」
面对着玛丽纯洁的提问,浅间伸手去敲喜美的后脑勺,却被用高岭舞躲开了。
于是落空了的浅间,竖起眉毛微笑着,指着喜美说:
「喜美?你可别教给玛丽什么奇怪的东西。」
「阿啦,那具体来说是什么东西呢?」
「呃?」
浅间顿时不动了,她看着四周,大家都先是迎上她的目光,略碰触后却又赶紧躲开了视线。浅间于是慌慌张张地开始摆着手,
「没,没,没什么啦!?间接!间接PLAY就是,也就是说两个人把米糠包扔过来扔过去,这样间接的玩法,就是这样的吧?」
浅间不断地拍开喜美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把目光转向了玛丽。
「那!话说回来啊!你打算怎么做玛丽。」
「赫莱森认为,可以把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大叔用过的米糠包丢过去,这样玛丽大人的味道啊什么的都不会传过去,那就safe了,怎么样?」
「这是女浴!是女浴唉!?」
「呼呼,那,没用过的不就好了吗?——赫莱森!」
“Jud.!”赫莱森回答着,摘下的左右手臂在冲洗区的地板上高速滑了过去。途中,左手停在了冲洗区的中央位置,右手则继续向前。最后,右手从篮子里拿出了一个崭新的米糠包,
「——」
转递给了左手。左手拿到后,反过“身”从地上弹跳而起,在空中来回摇摆着,就像做着挥臂热身一样,紧接着──
「干得好是也!」
二代接到了被投掷过来的米糠包。
然后二代把它交给了玛丽,这时候赫莱森说道,
「快快,玛丽大人,一口气,‘咚’地丢过去吧。」
「Ju,Jud.!」
「去吧,到点藏大人的身旁去!」
不该这么说的。听到了的玛丽手里的投掷动作突然就变得生硬了起来,
「啊」
米糠包砸到了在她正对面的阿黛蕾的头上。
能听到一声有些沉闷的,仿佛带着水汽一样的声音,玛丽慌慌张张地爬到阿黛蕾身边,伸出手去虚抱着阿黛蕾的头,
「没,没事吧阿黛蕾大人!」
「喔喔喔喔,如果我是男人的话眼前的简直是绝无仅有的美景啊现在!说回来,吃了玛丽的一击,在精灵的加护下,应该会变大什么的吧!」
「呼呼,你的现状是贫乳呢,还是无乳呢——对于诚实的人,我会将两者悉数相赠。」
「话说因为玛丽是木精系的,所以不应该是养分被吸走结果变小吗?」
「别说这么恐怖的事情啊喜美和第四特务!」
「总之先别管这种傻傻的对话了,再来一次了哦——!」
“Jud.”玛丽点点头,合掌拜了拜那个米糠包。然后她轻轻地亲了亲,又在周围洒满了花瓣,才一脸平静地看着大家。
「——听好了哦大家,刚刚的是为了事情能够顺利的祈愿之吻。」
「好的。继续啊,让我观摩到最后吧。」
「……没有人觉得珈酱现在超投入的吗?」
不过,苦笑着的玛丽深吸一口气,然后丢了出去。紧接着,
「——Jud.,感激之至是也!玛丽殿下!」
点藏的声音,不知道为何还混着踢溅着温泉水的声音,和男人相互殴打的声音,一并传了过来。
在一片混乱的声响里,出现了一声长长的吐气声。
那是正纯。终于消灭了至今为止在眼前重重叠叠的表示框的她说着,
「搞定——这边已经整理好了。时间有些耽搁了,不过大家战后的休息应该也差不多了吧。都来交换一下各自手里的情报,然后统一一下意见,你们好了吗?」
正纯换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在那擦汗的手指的下面,她的眉毛立了起来,嘴角隐隐浮现出了微笑,
「虽然还只是推测,但和关东解放不同,这下子暑假里可能也会发生让人深陷其中的事件啊。」
在她视线的对面,有一个正靠在浴槽边上,躲开了这一片喧闹的人影。
「里见学生会长——有几件事情,包括可能需要重新评估的部分,一起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
「——就和我刚刚说的那样,里见学生会长,关于今后的事情,还有现状的确认。」
听到武藏副会长的话,义康点了点头。
……好烫……。
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入浴了。
因为在小田原战后她就一直在温泉里泡到了空咏卡拉ok大会开始为止,现在,在这里继续打扰着感觉也没什么意义。而且,照至今为止的生活经验来看,一般是不会有二次入浴什么的的。不过,
……就当是在两个战场之间转移前的净身仪式,还有交换情报的场所来考虑好了。
毕竟是和负责进行关东解放的武藏势力的中枢人员在一起。现在这样也算得上是作战会议了,从关系上来看,这样的交际也算是必要的吧。
……我也,感觉变了不少啊……。
这样子的“交际”,明明自己在里见的时候都是直接推掉交给姐姐和义赖去做的。
不过,现在是“现在”。而且,“现在”,自己才是里见的代表。
如果自己有一个像以前的自己一样的妹妹的话,自己会笑着接受她的社交拒绝症吗?
当然,自己没必要变得和姐姐她们一模一样。拎着她的脖颈或者耳朵,要求她一起去也无妨。只是,
「——嘛,算了。」
义康掬起水洗了把脸,看着武藏副会长说道:
「关于关东解放的打算,我希望听一听武藏方面的方针。」
对面,武藏副会长点了点头。
她把武藏野舰桥送来的外面的情景表示在表示框上,这样说道,
「——嘛,那啥。有可能武藏,参加不了这次关东解放了。」
「等会——!!」
义康条件反射般地叫到。
「那你们现在泡澡的意义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