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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中 第五十二章『山谷间的仰望者』

不断追赶

终至抵达

是多么轻松

又困难的事啊

配点 (天性)

……赶上了……!!

宗矩拼尽了全力。

抱着用尽自己的体力也在所不惜的觉悟,柳生•宗矩飞奔而来。

自己并非一人。

路上,立花•誾对身上半吊子的治疗术式进行调整,治好了自己。

立花•宗茂则追击敌军,使得对方的行进路线稍有变动。

然后就是自己。

他听到远方传来的激战声,对誾点头示意后便立即向前飞奔而去。

有两位袭名者级别的人为自己护卫开道,这次可不能再像上次那样毫无作为。再说,

……这可是在大小姐的面前啊!

作为警卫的头领,是不可以出现失误的。

「哈啊……!」

宗矩急促地喘息着,调动全身力量向前移动。

能到达这里并非自己一人之功。但是,宗矩想,

……所以……!

话语变为嘶喊,在“所以”之后接下去的话语是,

「由我来……!!」

挥动的手掌里,巨大的铁锤应召而现。

「金锤Golden Hammer……!」

无轮是攻击目标还是其他什么都近在眼前。

接着只要用出全身的气力,让金锤加速,然后对着敌人的炮击,

「猎人Hunter—— 机会Chance……!」(*注:日本1981-1993年间播出的猜谜节目,百万元猜谜猎人的梗,在节目后半只要答对猎人机会环节的题目就可以从对手队伍获得的奖品中选择自己想要的,并且夺取该奖品的分数。该节目从1981至1985年九月以前的主持人柳生博先升,本身据说是柳生新阴流的柳生家后裔,估计是因此才用了这个梗。FF9好像也有同名的BGM)

浅野眼前,是宛如烟花绽放的景象。

非常近。并且流体炮几乎是从正面被击中了。

……失—败了。

从过去的记录里来看,敌方的一击足以破坏自己的一发。

攻击相撞产生的,是火光和轰鸣。还有冲击波和强烈的气压。

敌方放出了这样的一击。爆炸产生的冲击力还不算什么,浅野所承受的是爆炸气浪所产生的巨大压力。(*注:因为试读有提出疑问所以我解释一下,冲击力指的是声波、震波等以波动形态散发出来的力,而爆炸气浪所产生的压力指的是空气瞬间膨胀所产生的风压)

一瞬之间,她的身体遭受了强压的冲击,机动壳也破损了。全身各处自动展开防护术式的浅野,被直接轰飞进了森林。她知道,自己在空中不断翻滚,看起来很狼狈。

但是,浅野的确看清了。

火光的对面,柳生•宗矩紧盯着自己。

他的身体上布满了擦伤。

为了追上我,他到底是有多么拼命啊。

……可恶。

想到这里,浅野便任由身体翻滚,她想,只要最后仰面着地就可以了。

大久保整理着被爆炸的余波吹乱的头发,看向了左边。

柳生•宗矩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柳生君」

大久保看着哈哈吐气嘶嘶吸气的柳生的背影说道:

「做得好。你改变了战局哦」

「是……是的」

「行啦,不用硬撑着回答啦」

「但,但是」

柳生的上半身摇摇晃晃,眼见着快要扑到在地了。他说:

「大小姐,怎么没要移,动……不是让您听到,金锤的声音……」

「Jud.,听到了哦。啊啊,没错,确实说了让我躲避一下」

「那您……」

为什么没有移动呢。大久保一边在表示框里输入着什么一边回答柳生并没有讲完的问题。

「——因为你会比敌人先过来啊。所以我觉得不动地儿就挺好的。实际也确实是这样嘛。现在,我正和加纳君正在笑这事呢」

「大小姐……」

柳生嘴里含着话,上半身扑倒在地,只勉强用头和两个膝盖撑着身体才没有瘫软在地。

看来真的是精疲力尽了。呼吸也还在调整中。

“……不愧是他。”

大久保想。就在此时,柳生面对着的密林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影子 。

「——立花夫妇」

原来是丈夫抱着妻子,满面微笑地踏草而来。

「哦呀,做得不错嘛,成功撑下来了呢」

「你们那边?」

立花誾从宗茂的双臂里滑下来点头应道:“Jud.”她扫了一眼柳生,

「一想到这个少年应该能完成任务,宗茂大人就做个“顺水人情”了」

「怎么着,那个水炮落下来的时候,我猛一回头,刚刚掉下来的巨木就在那里。顿时灵光一闪,想着试试冲浪应该不错——因为我看见柳生大人跑得很急嘛。也可以说是我这个代打下场,换原本的打者上来的感觉」

「宗茂大人……既然你还在考虑袭名之事,就不要把功劳让给他人了」

不过幸好这样做了。如此一来,一方战局结果已定。

「没想到居然是我们这队功劳最大」

大久保把柳生的功劳通报给周围的队伍。不过从立花夫妇刚才的对话来看,柳生的成功离不开他俩的辅助,这一点也要说明一下。

大久保一边送神一边问:

「柳生君,能站起来吧?」

「Ju,Jud.」

柳生在大久保身侧拼尽了全力站了起来。枯叶划破了身体和衣服。不过,

「……你什么时候长这么高了?」

比自己高出一头。然而,柳生吸了口气说道,

「大小姐——下一次你我的身高差会更大」

「你还想有下一次吗?在我遇到危险之前你就该做些什么吧?」

大久保苦笑着向前伸出手指。

「——前进。队列里的武神队也在行进,动作可以大点儿,不过要注意别刺激右侧空中正在砰砰开火的舰队啊」

远处,敌军的一个分队已经开始移动了。

浅野在尚未平静的喘息和心跳里,听到了部队移动的声音。

仰面朝天躺在地上。

左肩可能已经脱臼了。肘部估计也骨折了。不过之所以她无法活动,是因为机动壳的动力辅助加护系统被破坏了。

现在,装接点上所携带的常驻加护系统正在为了治疗自己拼命运作。浅野用右手操作着表示框,优先选择了治疗系术式。以镇痛术式为主,身体强化等其他方面控制在能保证自己可以承受治疗的最低限度。

解开机动壳的驱动部位,只留下带救生包的背部和腰部的部分,让身体从机动壳的束缚里解放出来。

然后,她感觉到了寒意。

是因为解开了机动壳,身体暴露在空气中的缘故。

卸下了积攒了热量的装甲,身体暴露在夜晚的森林里,肌肤接触着湿凉的空气。

呼出一口气,浅野终于可以好好抬头看看天空了。

夏季的树木枝繁叶茂。透过山谷间的密林,可以看见夜空。

是星空。

仰躺着的自己的耳边传来阵阵炮击声,那么遥远,好似夏日的雷声,又好似庆典的烟火。

浅野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她的肺里。然后──

「可恶」

眼中的景色乱了,温热的泪水从眼角滑落至耳边。

……失败了。

她清楚地知道,知道为何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

知道自己失败的理由。一清二楚。

「也是—啊」

我很聪—明。

异常的聪—明。

所以现在,自己正在考虑失败的借口。蜷缩在被窝中,紧闭着双眼思考是自己的习惯。但是现在却是睁着眼再思考。

因为地势不好。

因为周围太暗。

因为被人追击。

能想到的理由成千上万。并且将这些理由说给别人听的时候,我也有自信会得到理解。所以就算会失败,我还是能保护自己。

「但是」

不知为何,不甘心。

保护自己的理由明明很充分。在夜色中躲避着敌人的追击,不断思考方法,也都把方法牢牢记住了啊。

自己能做到的事都做了。错就错在情况不够好,以及自己还不够成熟。

是吧,我没有推卸责任,也承认自己有问题了啊。也就是说我态度端正。既然这样,那谁也不能怪我。各位肯定,都会,对我讲:“你尽力了呢”。

但是为何,仍然,

「可恶……」

为什么左手不能动。为什么只能靠右手抹去眼泪。这样根本不够啊。

「啊……」

不甘心。

脑中闪过的情形。是在最后一刻看到的冲着自己飞过来的敌人的眼神。

什么啊。这家伙看上去就比我成绩差啊,居然比我还要拼命。但是,

「可恶……」

就是因为敌人是这种人,自己才会输。

那一瞬,我有好好回应他的眼神吗?无法确定。

「所以……」

浅野想给自己的失败找一个理由,但是并没有成功。

浮动在脑海里的,反而是一个词语,

「为什么」

浅野提出问题。

「——为什么」

并没有什么理由可以接在“所以”后面。是为了找到理由而发出的询问。

为什么我会输。

有好几个理由可以解释这件事。但是光这些是远远不够的。需要更根本的理由。而且,

「为什么……」

为什么我明明找到了这么多理由,还是会哭出来。

浅野发出叹声。把右手覆盖在流着泪的双眼上,又缓缓移开了。

透过幽暗的山谷,可以看见漆黑的夜空。

和躲在被窝里时的漆黑不一样。有暗影,有声音,有人影,还能看见远方。

直到现在,浅野才注意到,原来这里还有属于夏季的虫鸣。

她听着自己的呼吸声,和余韵悠长的虫鸣,再一次开始思考。

……我输了……。

这是往常自己想都不会想的事情。

「可恶」

浅野把机动壳从身上剥离,直起上半身。

胸部咯吱作响。大概肋骨骨折了吧,可以看到胸部上浮现着麻醉术式的表示框。但是──

「可恶……」

浅野躬下身子抬起腰。

抓住根本不能当作支撑物的杂草,靠着颤抖的双脚起身。

站起来了。

「可恶」

眼泪根本停不下来。就这样和大家汇合的话,根本掩饰不了自己哭过。

但是浅野并不在乎。

「为什么」

浅野一边问自己一边迈出一步。

为什么,我明明在某些方面比其他人优秀,也能保护好自己。

「为什么……」

想不通。虽然想不通,但是这确实是浅野头一次对自己产生疑问。

明明失败了,却不想放弃。这种感情,比恐惧和不安还要更为深刻。

「为什么,会这么的不甘心」

擦掉泪水,浅野向前走去。

向东,越过山脊,在停止哭泣之前能到达海岸线吧。

大久保将前进命令和浅野•幸长的败北传达给队里的所有人。

这是武藏势力在解放里见的战争中获得的最初的胜利,也是羽柴势力最初的失败。

在房总半岛西侧,有两个驾驶着巨大武神的人也收到了这份报告。

「武藏Ariadust教导院,第六特务——直政」

『羽柴所属——正木•时茂』

武神“信”对着乘坐在武神地摺•朱雀肩头的直政说道:

『抱歉,在战局发生变化之前能给我点时间吗。我想做好心理准备』

正木的声音通过“信”外部的扩声器传到直政的耳朵。直政点了点头。

「嘛,你也有自己的考量和内情,虽然已经见过了一旦开始战斗就热血上头的蠢货,但是你看上去并不是这种人,你说是吧?」

『……你和义康,关系很好吗?』

被提问的直政思考着,

……这家伙……好像不会让人觉得麻烦啊……?

直政觉得最近自己好像能很迅速地判断出某人或者某事是不是会让自己觉得麻烦。

实话实说,求放过自己。像点藏托利和乌尔基亚加他们那种,明明已经在双六游戏*中胜出了还非要再来一轮的家伙们,自己和他们不同,(*注:双六游戏,投骰子决定在地图上前进步数的桌游。和大富翁类似。)

「我只想过平淡的日子啊」

『那你就不要来战场上』

理是这么个理。

不过,好像话题有点跑偏了。只要对话在某种程度上错开,就足够转移一开始的话题。这种技巧也是跟身边那群人耳濡目染得来的。

……那群家伙也是能派上点用场的嘛。

这个念头飞快地闪过直政脑海里。不过仔细一想,这群人一开始就是正常人的话不是更好么。

自己呆的环境也是挺棘手的──直政这么想。

「你的处境也很糟糕啊」

『我已经决定好要战斗了』

「你真的想要和义康战斗了吗?」

面对直政的提问,正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

『——说来话长,还是算了』

「这样啊」

『抱歉』

「这又没什么可道歉的」

直政说完驾驶地摺朱雀摆出了战斗体势。

「那开战吧」

她的视线落在“信”背后的双翼上。

那本来是朱雀的东西,而且,

……如果有那对翅膀的话……

直政想着如果那个飞行器从一开始就安装在朱雀身上的话,

……说不定可以阻止里见•义赖。

这样,笨蛋戏弄义康的时候,就不会突然凝视远方了。

真是的。就是因为发生了这些事,才会走到如今的境况,才会有这群笨蛋们,才会有自己。

「伸出手还无法抓住的东西最让人不舍呢」

『你说的对』

「那开始吧——这次我一定要到手」

直政驾驶着朱雀向前,同时说道:

「你的双翼,归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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