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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下 第六十七章『屋檐下的叙述者』

哎呀哎呀

时间意外地

不够啊?

配点 (不够啊)

「羽柴大人他们,没有赶上庆长之役吗……」

狭窄的屋内,有声音从高处传来。

是左近。

她在运输舰中的一间六叠大小的房间内坐了起来。

她刚刚睡着了。

虽然讷德林根战役从黎明才开始进行,但为了换乘运输舰,左近几乎都没有睡觉。因为被施加了6倍的压缩睡眠术式的缘故,醒来时心情着实很差。

……但是,大脑似乎还挺清醒。

话说回来,这里也不是普通的休息室,毕竟那种靠墙安装了上中下三层睡铺的休息室在身高三米的左近看来根本没法睡。曾经试了一次,但因为舰船的晃动,双腿越过通路袭击了对面的床,尤其睡裙的裙摆也被掀起来的时候羞耻得快要死了。

左近觉得其实自己根本不应该拒绝事务所的建议,所以这次直接承情借了一间房。

由于这次是运输舰所以借到的不是寝室。虽然只是一间用来保管贵重物品的仓库,但空调之类的居住设备也一应俱全,战斗中用不到便分给她了。

因为放不了床,左近就铺好自己带来的特别定制的毛毯睡在地上。虽然大家都好心推荐让她定一个更高级的毛毯,但其实袭名前基本都是睡地板和席子的所以没啥必要。说起来睡稻草堆虽然感觉还不错,但背部会起疹子是个大缺点。袭名后,拿了安家费第一个买的就是特制毛毯。能光是盖到脚尖这点就让人爱不释手。下次要去买禁断道具——枕头。一想到那羽毛的触感,啊啊——

压缩睡眠后能马上清醒想必也是毛毯的功劳吧。

醒来后,到讷德林根所需的时间,以及快要追上走其他路线先行一步的运输舰一号舰的重要消息都出现在了表示框上。

「能看到了?」

将脸贴在玻璃上向前看去,也只能看到一片灰暗的世界。眼下能看到几处由灯光勾勒出的村庄与城镇,显得十分祥和与宁静。

……但马上就要打仗了啊。

没有办法,左近想。

「庆长之役,我不是很懂,但结果好像不如人意啊……」

说实话,因为是个乡下人,所以对世界形势的认识很落后。

再说了,因为出生在奥地利,所以对极东的形式就更加不懂了。虽说姑且学习了一下,但也都是些基础知识,细节部分还是一塌糊涂。但更重要的是——

「在现场会很不安啊……」

没毅力又是个爱哭鬼,肯定也会添很多麻烦让大家失望吧,形势也已经到了就算对三成大人道歉也毫无意义的地步了。

无论发生什么,都得做到最后了。

「就是啊……嘿!」

左近低语着,坐起了身。但她只要一抬腰就会碰到天花板,所以只能坐在毛毯上将睡裙换成紧身衬衣。

「三成大人,真的,是个怪人啊……」

之前被招揽的时候,左近打从心底这么认为。

但当时她说了句令人印象深刻的台词。

「说是——自己是情报体所以没有感情」

左近想起了当时的事情。因为涉及机密所以事先清了场,等教师办公室没人后,用旧派术式张起了防情报隐形结界。

在强到连自己的身体都产生了反应的结界中,三成用夹着噪音的声音说道。

『我虽然有基于统计学上的反应,但由于没有感情,所以无法想象你现在在想什么,以及你在战场上会留下什么回忆』

也就是说,

『这么说吧,比起你这个人本身,我更想要你的性能』

「那么」

左近在那时,感到了一种名为失望的情绪。

好好思考了三成是什么意思之后,为了不显得失礼,左近如此答道。

「我是……道具?」

是的话,对话就可以结束了。不管怎样,她都讨厌被当成机器对待。不管对方有多么伟大,出于何种理由,左近都不想踩着别人上位。

所以,结束了。

但是,三成手抵着下巴,否定了左近的想法。

『不是的。你不是道具。道具是我』

「您是说——」

『我没有感情。所以应该会做出些忽视你感情的行为和指令吧。就算如此,你也没有必要在日常生活和战场中放弃人类感情』

「……这不是,很残酷的,一件事吗?」

因为,

「您是在说,让我保留自己的感情,去战场,受伤?」

『就算我理解这个理论,我也参不透它的本质。但是——』

但是,

『正因为我无法理解感情,所以能理解当我下达了违背你意愿的命令,会给你造成负担这件事。从统计学的角度来看,这件事属于恶性质的范畴』

「那么」

『即便如此。我还是需要你的性能』

当时的左近无力反驳。

三成明白她会无视自己身为人类感情的道理,也明白并不应该这么做。即便如此,她也硬要得到自己。但是——

……不行的哦。

不行的。这个人,真的,没有理解自己的真心。

就算她理解无视人类感情是不好的事情,但也仅限于理论部分。她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会在意这一点。

只是将这件事放进了“这个行为不好”的框架内,才下了这个判断而已。

但是,当时的自己这么想道。

我的身高。

手臂和腿的长度。

强大的力量。

还有其他我根本不想要的能力。

向他人伸手时,如果不先提醒一下就会造成危害的自己。

这个人却向我索求着,必须时刻顾忌他人的这份能力;索求着被自己压抑着的一切。

这与伸手救下无法从树枝上下来的猫不同。

也与下雨天将身体作为大家的雨伞时不同。

更与当孩子们乱了队形,将他们圈起来引导他们列队不同。

不是通过帮助别人,给自己创造栖身之所。

而是有人希望我能用这具身体帮助她,而为我准备了栖身之所。

不行。

不管怎么想,这只是浑然天成的花言巧语吧?只是为了让我解放至今为止被自身压抑的力量的诱饵罢了。但是,

『——就算你会在战场上受伤,被感情左右,只要你能发挥出自己的性能,我会把你的一切都视为有意义』

「即使我,哭着说,不想再这样了?」

『Tes.,请把这份感情都算成是我的错误,因为这是我希望你能发挥出的性能的代价』

也就是说,

『由于我没有感情,所以我将这部分——将性能视为一切本质的我所缺少的部分托付给你,将本该收容在这半边的感情托付给你——你觉得如何』

「这样好吗?」

『你指什么?』

「我会恐慌,颤抖,无法好好行动,大哭,说着不要然后逃走」

『无所谓』

三成静静地说道。

『即便如此,也只有你拥有我期望的性能』

太傻了,左近如此想到。这个人在说什么啊。

如果袭名后的自己犯下蠢事,很有可能导致历史再现失败不是吗。

难道说她认定了我“不会做出这种事”? 那她也太高看自己了。但是,

「——如果我拒绝了袭名,怎么办」

『到那时,由我来二重袭名岛•左近』

「……性能,怎么办呢?凭你,是不够的?」

“Tes.”三成点了点头。

『与其将我信奉的“性能”交给不相合的人,不如由我自己当作“没这回事”。 』

「那个人,可能和在战场派不上用场的我不同,是个相当有能力的人也说不定啊?」

『无所谓——能让我视为岛•左近,交付自己感情的人,只有你而已。其他人,就算再有能力,也只是其他人而已』

投降了。

至今为止都没有被人如此渴求过。但同时,也明白这份邀约最终只会伤害到自己。但是,

「——」

突然想好好看看对自己说出如此话语的人的长相,于是左近将手伸向了眼前的表示框。

伸出右手的瞬间就注意到了。完全没有做像平常那样为了不吓到别人,发出提醒或注意手的伸展方向之类的事。

……不好。

但是,之后的发展与以往不同。

表示框中的三成完全没有动摇,而是放任了她的碰触。

……对了。

她没有感情。所以没什么恐惧,也不会畏缩。

「这样啊」

左近坐起身。如果站起来,头就会撞到天花板。

她用双手捧着三成的表示框,高举起来。

……就是啊。

至今为止,也有很多此伸出手,被允许触碰他人的机会。

但是,就算不用人偶或者毛绒玩具代行,

「三成大人?……如果从战场上回来的时候,我感情用事」

左近双手举起三成的表示框,上下摇晃。随后抱在胸前,

「——做出这种事,也可以?」

『无所谓啊?』

「那就定了」

左近做出了决定。在夕阳映射下寂静的教室中,下定了决心。

「我的性能,就托付给三成大人」

从那以后真的,一直都在被弄哭。

左近想起了目前为止经历过的训练。

……人类,果然是分适合,和不适合的啊……

其实上战场也好,压制别人也罢,都不合自己的性子。每逢训练,一想到自己怎么会在做这种事就会情不自禁地哭出来。但是,

「这次是真正的战场,想要做好我能做到的事」

只是,很在意自己的装备。

这是由柴田队和丹羽队共同开发后送来的机动壳。

前面的一号舰上好像还有一尊自律型的。

然后自己使用的,好像是今天早上刚刚装好OS系统,真正算得上临阵磨枪。虽然在迄今为止的训练中,完成了对机动壳的适应训练,

「但愿没事吧……」

嘀咕着换好衣服,左近站起身来。之后就要穿上这身机动壳,让负责人进行调整。调整完可能就要直接出战了,得振作一点。

低下头穿过走廊的时候,左近在手边打开了表示框。那里记载着格纳库中的机动壳已完成初期设定,自己可以过去了的消息。

左近边弓着身子走在灰暗的、硬化木造的走廊上,一边说道。

「不过,怎么念啊?这个机动壳OS的名称」

表示框中记录着一个名字。可能是今后长久为伴的,自己的主要装备的名字。

那里写着“鬼武丸”这三个汉字。

ONIBU?TAKE?左近走在灰暗的走廊上,低声念叨着。(注:“鬼”可以读作ONI,“武”可以读作BU或TAKE)

克里斯蒂娜端着茶和点心走在灰暗的走廊里。

是自己和巴御前的东西。

虽然侍女玛利亚说要由自己来端,但是她也差不多必须开这座宅邸了。因为根据圣谱记载,玛利亚没有见证最后的瞬间。

临终时要独自面对这点。克里斯蒂娜已经决定了。

……就算巴御前会出声挽留。

深吸了一口气,克里斯蒂娜看了一圈。

这里是一堵炸药的壁垒。

克里斯蒂娜满足了。

现在,这间宅邸的墙壁和天花板,还有地板下面全部设置了炸药。

宅邸严禁烟火,因为不能在时机来临前引起爆炸。

……好了。

世界在运转。

有一种自己被放置,被抛下了的感觉。

如果历史再现正确地完成了与自己相关的内容,那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呢。

「今后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呢……是啊。」

现在的世界处于战国时代,同时三十年战争也打得如火如荼。

克里斯蒂娜认为,英雄们喜欢的果然还是战争。

他们凭借战斗推动着时代,等离去时又再次将时代推进。

但是,后者是个问题。也有由于事故引发的离开,未来无法预料。

上一代的古斯塔夫二世就是这样。

他是凭借新战术和武装将瑞典变为强国的英雄。

但是,如圣谱记述一样,他意外战死。

如果没有他的死,自己的现在也会大不一样吧。瑞典会作为强国扬名天下,自己作为它的驻外机构,应该也会在欧洲拥有存在价值。

但已经不是这样了。

所以克里斯蒂娜想。名为圣谱记述和历史再现的东西,到底是多大程度的“决定事项”呢。

自己乘在它的轨道上,想要利用这个潮流,但是伴随着前代君主的死,被时代剥离开去。

我“没有被决定”。然而这种想法不过是错觉罢了。

“我国应该也是如此”。克里斯蒂娜组织起语言。

强国瑞典。既是三十年战争中的强国,也是利用这一立场谋得了很多利益的国家。

而这些都伴随着前代君主的死亡,天翻地覆。

权益被他国夺走,留存的只有和平主义的自己的历史再现。部下们姑且还在各地进行着战争,但在自己登上顶点的那一刻起,“争夺”变成了一桩难事。

前代“抢到了”。

而我“不去争抢”。

也就是说瑞典的衰弱都是我的错。

但是,克里斯蒂娜想。

……如果我在历史再现中死掉的话,没有必要顾及我的瑞典,能否回到那个能够进行“争夺”的国家吗。

不知道。

但是她知道自己还在是不行的。

只要自己还活着,瑞典就不得不追求和平。

而且克里斯蒂娜知道。在结束这场三十年战争的威斯特法伦会议上,瑞典的国境和国际地位会从此巩固。

机会只会在那里,但也会在那里结束。

一局定胜负。

可以的话,想要让前代君主站在那里,自己在这片土地上输送情报,使用人际关系,辅佐君主的一切工作,让瑞典获得胜利,

「没错」

克里斯蒂娜低语着。

「那时,我想掌控整个世界」

掌•控•世•界•。

不是干涉国家间的政治,不是发动战争,更不是挥洒金钱。

有的不过是,情报而已。

自己没有想做一些能推动世界的事情,也没有提出这种事的想法。

只是无论如何,想躺在世间万物之上,想将自己置于一个全知全能,没有不安的世界中。

名为理解的掌握。

曾经的哈布斯堡家族,靠着婚姻关系掌控了世界。

而自己则是靠情报。

知晓一切,通过取出一部分交给别人,再重新收集来使世界更加顺滑。

想逐步了解所有构成这个世界的部件。

自己认为能够做到这一点,是来这个地方不久之后。

在遥远的极东那里也有属于她的位置,但当瑞典动荡的情报传来时,克里斯蒂娜灵光一闪。

有着双重身份的自己,如果作为三十年战争中强国的驻外机构发挥力量的话,别说欧洲了,不是甚至可以与世界上的一切建立联系吗。

将瑞典这个国家和前代君主作为路标,那么这种掌控未必不能实现。

如果前代君主还健在的话,可是,

「——真是难办啊」

就算现在开始以总长的身份行动,也无法获得与前代君主相同的地位,把“和平”的行动变为“争夺”的行动。

我的梦从失去后盾的时点就已经结束了。

然后克里斯蒂娜想到。历史再现,真的是能够拯救人类的东西吗。

「到底如何呢」

自己的梦想已经破碎,瑞典也向着与当初描绘的未来不同的方向收束着。

自己的历史再现,能够挽救瑞典被赋予的最后的机会吗。

如果可以的话,

「哈哈」

克里斯蒂娜想起来了。

京都。二条城。她很清楚那个夜晚的晚餐会上面对过的少年的事情。

因为调查过了。

他叫我不要死,还告诉了我很多事情,但是我对他说永别。

……的确是件难事啊。

如果自己的历史再现,能够达成我的愿望的话,关于那个少年,

「该怎么做,才能将他算在我的愿望里呢……」

克里斯蒂娜深吸一口气,从走廊进入了庭前的房间。

「巴御前——我端来了茶和果子来了哦?」

「托利君,不行……」

在昏暗之中,白色的身影不断晃动。伴随着衣服摩擦的声音,啊得喊了一声,

「那、那么……」

咿地仰起身来,

「吃那么多甜点,会胖的啦……」

浅间保持着双手伸向斜上方的姿势,气势汹汹地站了起来。

……哈!?

理解了自己刚刚清醒的事实。

感觉好像做了什么不得了的梦。但又没有印象。可能是因为突然惊醒的过来吧。

从出的盗汗来看运动量着实不小,果然这是搞真格的春梦吧。太可惜……不可惜。为失去的东西感到惋惜是不好的。再见了春……不是春梦。还不确定。但是一反刍梦中的关键词,

「托利君,强迫我,舔这个,喝那个……」

但是,

「脂肪,奶油,黄油,红茶,超大碗,青雷亭本铺,好几个盘子……」

啊啊,吃西点是会胖的,这样就能对上了。拿上来的食物又不能浪费。做这样梦的确是会出汗的。

嗯,浅间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心想,不管怎么说睡得还不错,

「……!」

慌忙确认起了两件事。

第一件是,确认花见没有起床。

……太好了。因为还有任务所以只能入睡,但心里一直很在意里见的情况。如果失去了什么的话,他的命也难保。

所以,就设定好如果出了什么事,就让花见叫醒自己。

「看起来,没事啊……」

不是被花见叫醒的。是自己组合的术式让自己醒来的吧。

然后等情绪冷静下来后就确认里见的状态。

战争在继续,差不多到了终局。事实上,好像是对方会打出停战宣言,只是事务上的交接还没有完成罢了。

这件事接着一定经过自己再发送给正纯和他,通神部份就维持原样。

看看加纳传来的收支报告及其情况,损害关系也一目了然,

•浅 间:『那个,托利君?你醒着吗?』

•俺  :『哦哦,醒着醒着。在吃点心』

•浅 间:『点、点、点心吗?』

在慌什么啊。

•俺  :『在铃这里,不是有个藏冰室嘛。里面有蛋糕底*的奶油三明治,还有,上越露西亚那事儿之后进口的夹心蛋糕什么的』(*注:カステラ,由葡萄牙人在战国时期传入长崎的长条型蛋糕。)

浅间有点在意,于是膝行到换衣间的角落打开藏冰室,

•浅 间:『咦?这里没有啊……』

记忆中以前是有这么个东西的。

•俺  :『没吗?那,下次做给你吃』

•浅 间:『诶!?啊,不用了,会发胖啦』

•俺  :『又不是能吃下很多的东西LA……』

•浅 间:『你这么说倒也是……』

为什么起了这个想法也是个迷。等回过神来赫莱森的双臂已经醒了还搭在藏冰室门上向里面张望了,但这里根本不会有义肢用的携带燃料啊。

于是浅间打开了表示框,从通神带上靠着流体转送拿出了流体式的走狗用燃料。

虽然也有食用型的燃料,但果然还是用装饰品型的吧。浅间召唤出两根缎带。将缎带绕在手臂上后,只见两条手臂行了一礼,就回到赫莱森身边去了。

……这么平常地做这种事真的好吗……

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回到被窝里将毛毯裹好全身躺了回去。

不是睡回笼觉。虽然大家都还在睡,但自己还需要使用表示框确认其他事情。还有对外讯息等没有正纯的许可就不能对外公开的东西。而且现在,

必须要知道里见那边的情况。

他既然醒了,也就是说他比我知道的更多。

我也得尽快赶上才行,浅间想到。这既是自己现在想做的事情也是大家托付给自己的使命。然后,

•俺  :『你在干什么啊。我一直在收集素材』

•浅 间:『素材?』

•俺  :『Jud.是你们的份。姐姐她已经非常超前了,想要追上她也挺困难的,不过我觉得现在这样也还行。』

被算在数里是该高兴的事吗,有点困惑。

只是,从他那里抛来了话题。

•俺  :『里见那边,好像平板子和那个什么大久保在努力哦』

•浅 间:『嗯,怎么样了?』

这是出于真心的发问。

事实上,浅间不清楚战斗的进展状况,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评价这件事的。

对于这部分,自己都是采取顺其自然的方针。可能是自己太在意了,

……嗯……。但是现在赫莱森睡得很死,喜美也还在睡吧……。

「难道说,我,被当成了负责担心的那个」

不,没有这回事吧。就算是赫莱森,也会为了不让他感到悲伤而采取措施。如果她醒着的话,在他有悲伤倾向的瞬间就会施展腹交拳……上钩拳应该就差不多了。大概。

视线范围内的左臂和右臂从刚才起就在进行拳击的想象练习,想来应该是打击攻击没错了。

无论如何,对于刚刚毫不犹豫就问出口的话,他给予了回应。

•俺  :『平板子也暂时放心了吧』

•浅 间:『因为小义,很认真嘛—……』

“是啊”,他接着说道,

•俺  :『义赖也能,暂时放心了』

听到这句话时,浅间想到,太•好•了•。

因为术式契约没有反应,所以很明白他并没有感到悲伤。

所以说,太•好•了•。

•浅 间:『告一段落了啊』

•俺  :『是啊』

过了一会儿后,他慌慌张张地飞来讯息。

•俺  :『别告诉赫莱森哦?要是她误会我在悲伤就会用腹交拳……不,大概会用上勾拳揍我吧』

很遗憾可能揍你的不是本体而是手臂。

不过,刚才的话可能揭开了话茬,他继续发送着消息。

•俺  :『太好了。怎么说呢,毕竟平板子被交托给我们供我们玩弄,我们不让她振作起来是不行的吧』

•浅 间:『怎么说呢。小义她本性是好的,太扭曲她会生气哦 』

•俺  :『嗯,但是,已经证明我们的做法是对吧……』

•浅 间:『不要用这种引人不安的结尾,说着正纯可能说出来的话啊……』

一边说着,浅间想到。

……咦?刚才这个,难道他是在撒娇?

共同的秘密。因为和自己的关系才会有现在的对话。

……呜哇。

不由自主地保存好聊天记录,浅间别过了身体。抓着表示框卷成一团,重新将毛毯盖在头上。然后将框中的文字列拉到眼前。

不行了。

不不不,这种事,之前不也有过几次吗,内心慌乱地想要克制住自己。这就是平常的交谈嘛。但是,

「只能说是不习惯这种自觉……」

她低声说着,在心中垂头丧气。

完了,如此想到的同时,也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这些事,习惯到甚至觉得至今为止自己的无知无觉是一种损失了。

但他还是一如既往。

•俺  :『不过,平板子努力了呢』

•浅 间:『诶,是啊,小义做到了呢』

话题从里见•义赖的事上移开了。

从过去的事,说到了现在的事。并谈起了今后的事情。

•浅 间:『怎么表扬她?』

•俺  :『你会怎么做?』

是哦,浅间想到,

•浅 间:『大概是武神的贷款费用不变,追加加护服务吧……』

•俺  :『……怎么这么现实?』

•浅 间:『你看,我家是神社啊,小义又是武斗派』

但是,

•浅 间:『必须要好好送上褒奖的话呢』

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报告书,直政也没事。而且朱雀也很难得的没有全部损坏。

万幸的是,没有失去任何一个亲近的身边人。

虽然觉得这种想法太自我中心了,但还好没有出现给他增加负担的事。

所以就把这个内容发给了还在睡的正纯和他,如此说道。

•浅 间:『太好了呢,托利君』

•俺  :『不是,这句话应该说给平板子听吧』

不是这样的,浅间想到。

是说他的事。

这次的关东解放,赫莱森大概会对他说「谢谢」。

弥托她,大概会对他说「恭喜」。

自己,则是说这句话,大概。

事实上,北条•幻庵死了,包括氏照在内的很多无名人士出击后就失去了踪影。这种事,需要实时处理情报的他应该是看到了。

但是,从那些人完成的事中,

……他也明白了吧。

里见的义赖,伊达的小次郎和驹姬。真田的天龙和忍者们。泷川以及其他人,从至今为止众多的相遇和交流里,学会了很多。

赫莱森应该从他们身上,学到了生死的意义,以及如何更广泛地思考生命的存在方式,与此相对,他则是,

•浅 间:『是关系,吧……』

人类是多种多样的。不止是敌我双方,而是更加广大的关系。

•浅 间:『我认为人有着自己特有的关系,是为了完成从那里派生出的目的和愿望才会行动的。所以,当那个人为了完成自己的目标而行动时,我不想让他只能看到坏的方面,托利君』

而且,

•浅 间:『就算有坏事,转祸为福才是神道嘛』

•俺  :『啊—,这次的确是这样呢』

•浅 间:『是啊』

说完后,浅间慌张地继续说道。

•浅 间:『但是如果托利君有什么万一,我们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哦』

•俺  :『让你担心了?』

•浅 间:『如果有不让我担心的时候,现在就不会是这种关系了啊』

•俺  :『啊—,这样的话我也比较轻松』

被这么说时不由自主露出了苦笑。然后浅间再次说道。

•浅 间:『太好了呢,托利君』

因此,

•浅 间:『对我来讲,也是好事』

托利点头对浅间的话表示赞同。

……是啊。

「太好了」

说出口时,才涌出实感。好像连睡意都一起袭来了。

•俺  :『真想告诉义赖啊。谢谢啊,恭喜啊之类的话——但这些话由平板子和他的同伴们说就行了吧』

•浅 间:『托利君你第一句想说的话,是什么呢?』

怎么说呢,托利思考着。但是话语不经意地脱口而出。

•俺  :『你好强啊,吧』

•浅 间:『哦哦……』

•俺  :『你在吃惊什么啊』

•浅 间:『啊啊,就是,义赖被托利君这么说的话,也会高兴吧』

“真会就好了”,托利喃喃自语着。

•俺  :『我也会变得更厉害的,浅间,你会帮我吗』

•浅 间:『这也是我们分内的事啊,当然了。而且正纯也说了哦?和过去的托利君相比,现在的托利君,以及将来的托利君』

啊啊,好像是有说过。

……毕竟她不会坦率地夸人嘛……

但是——

•俺  :『我也想变成那样啊。以“不可能男”的身份努力』

是啊,浅间赞同道。

说起来,难得又听到他畅言未来的事了。

•浅 间:『也对赫莱森说说这种话吧』

•俺  :『赫莱森才不听这种理想话……』

的确,浅间裹在毛毯里小声说着。

就算他说起了这件事,

「那么,为了看清你是否能成为一个正经人,就设立课题吧」

或者,

「嚯嚯,到底哪里存在能变好的部分呢……?」

感觉会是这种发展。

•浅 间:『但、但这也是赫莱森傲的部分嘛!跟她说的话,也会用自己的方式记住……记住……之后就会很惨……』

•俺  :『不要说这种黑暗的话啊啊啊啊啊!』

认真思考就感觉他的“关系”都有点走极端啊。

一想到自己也是其中一个,浅间叹了口气。

•浅 间:『但是,就算是赫莱森最近也变得会笑了,就算讲到那方面的事,先不说她会作出什么反应,我觉得她已经能够包容你的捣蛋了。』

•俺  :『诶,会笑啊』

•浅 间:『会笑啊?你没……嗯……看过……吗?』

•俺  :『…………』

•浅 间:『不,不能死掉哦!?下次看到会给你拍照的!』

•俺  :『啊啊,嗯,拜托了……』

好心办错事了。这么一说感觉自己也不能断言真的看到了。

但是算了,浅间撑着手臂坐了起来。

好像,进了什么奖励关卡一样,

•浅 间:『那,托利君,我还有早上的准备,就先走了』

聊了好多话,好像也有些回想起来会羞死人的场面。

……对我来讲也是好事这种话一般都不会说的啊—……。

•浅 间:『都是些有人醒着就不太能说出口的事呢』

•● 画:『是吗?我赚了』

体温差不多降了三度。

成濑看到了巫女撑着手臂跳起来的样子。

「可真是夸张的起床方式啊」

「成、成成成成成濑?」

「什么事?」

成濑露出了让人安心的微笑说道。她托在手中的是刚才为了奖励自己画完分镜从藏冰室里取出来的蛋糕底的芝士三明治。

「呵呵,浅间?对我来讲也是好事——都是些好梗呢」

「等、等等,你从哪里开始看的!?」

「当然是从头开始啊。我一直醒着啊」

「给我睡觉啊!为了健康和美容!再说,不能勉强自己哦?不行哦!」

「不,这很普通啊」

「不不不,你也就现在能说这种话了」

“是哦。”成濑点了点头。

「既然只有年轻时能这么干,那趁还年轻这么干毫无问题啊。等上了年纪再早睡就行了」

来到澡堂入口前的三要老师的人影,以冲刺的速度退了回去。

「啊,三要老师!你最近梗好多啊!」

「还真是忙啊」

“但是”,成濑笑着说道。

「……关系好比什么都好。嗯,刚才,你中途慌慌张张的样子赞爆了。你稍微往下看看」

「往下?」

浅间将视线移向自己的腰下。

「刚才起你的衣摆就一直大敞着」

「不,不是,这是,那个」

「把腰部以下从毛毯里亮出来扭来扭去,真是」

「没、没有扭来扭去哦?没有哦?」

「要看视频吗?」

「等、等、等一下啊成濑!」

浅间一边说着一边整理着睡裙的下摆。

「你,还拍了其他东西吗!?」

「难道你以为我不会拍?」

果然,浅间笑着赞同。然后她双手抓着右边的空间放到了左边,

「我不是说这个」

「我拍了哦?比如睡脸这种」

“你看。”成濑说着抛出了魔术阵。姑且告诉了接下魔术阵的浅间。

「还发给了总长」

浅间快进着确认魔术阵里的内容。

……啊,不是只有我的啊。

不只有自己的睡脸,还有弥托、左臂和右臂的。

「那个,我们,和手臂一个水平……」

「赫莱森防得太死了拍不到啊」

哦哦,原来如此,继续往后翻突然出现了一张屁股。

虽然没有见过但为什么会知道这是自己的屁股呢。而且,

……呜哦。

浅间慌忙最小化了魔术阵。

「怎么了?」

「明、明知故问是吧!?是吧!?」

面对不知为何燃起了兴致的成濑,浅间重新打开魔术阵,确认起了画面。

好像不是视频。再说,根据记录的时间,是还在睡的时候。

姑且有需要确认的事情。

「那个……成濑?」

「什么?浅间。我什么都会说的哦?因为一直从你那里拿梗」

那么,浅间试探着问道。

「……这个屁股照片,你传给托利君了,吗?」

「哈——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说、说话不算话也太快了吧」

“无所谓吧。”

魔女笑着说。然后她指了指男澡堂方向的墙壁,

「——在意的话,你自己去问问确认一下?」

「不行!做不到!」

双臂向着自己抬起手腕比出大拇指是什么意思呢。

不过,浅间为了岔开话题,拿起了身边的表示框。现在这个时间,不管看什么都能转成其他话题,全都是些重要的事。

“真是的。”

浅间一边发出无可奈何的声音一边看向表示框。可见情报显示着男生那边睡眠情况,

「……醒着的只有托利君啊」

「涅申原也很努力了啊。要照顾里见的情况,还要留意讷德林根的情报有没有送来——不过,等到早上正纯就会进行统筹」

说像他倒也像。但是,和这样的他不同,

「啊。长冈少年,有好好在睡呢」

「等睡醒了就要办入国和流亡的手续了吧?趁现在准备一下?」

「不用,大体已经都完成了。但是,讷德林根那边……」

「已经在逐步排兵布阵了。只是——」

成濑指向了自己手边的表示框。

「巴御前正在说服长冈夫人。虽然大概只是走一遍形式,但还是感觉很不不可思议啊。因为巴御前,既是战斗系的,又是创立了改派的路德的袭名者啊

我还以为她是那种“必须严守历史再现”的武断派呢」

啊啊,浅间点了点头。关于巴御前,

「正好,应该说是神道上的关系吧,在帝周边发生了很多事,所以这边也收到了一些情报哦。怎么说呢,之前见面的时候,三国交涉的前夜,以及在和白河的泰衡女士进行会谈时,都从神道历史方面入手调查并取得了一些重要的情报……」

浅间简明扼要地说出了她的情报。

「——巴御前,恐怕是反对强制进行历史再现的哦」

「不过,不实际看着那一刻到来的话,很多事仍无法明了」

抬头望向黎明天空的克里斯蒂娜,对身边的巴御前说道。

她看向列阵于南方的空中,展开阵型的皇帝派舰队以及反皇帝派的舰队,

「说实话,我还以为等关东的战争决出胜负后,这里只不过是个敷衍了事的地方呢」

「敷衍了事比较好吗?」

「我也还有一些过剩的自我意识嘛」

听她这么说,巴御前耸了耸肩膀。

「真是麻烦的性格啊。不过,不管怎么说,都是些不明白的事情啊。就是这么回事吧。克里斯蒂娜」

「你还想对我说,等到快要理解以前都不要急着送死这种话吗?」

「不会说的」

“再说”,巴御前插话道。

「就算等待,也有因病而亡的情况。在那之前没有想明白的话,等知道的时候就为时已晚了——什么都没有传达到,这会成为留下来的人的烦恼哦」

「你在说谁啊?」

“是啊”,巴御前低语着,重新将帽子压到了眉眼处。

「稍微,说些过去,没意义的事情吧」

那是,

「过去,有一个成功实现了历史再现,但是却犯下愚蠢失败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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