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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下 第六十八章『屋檐下的聆听者』

这个嘛

我们好好

谈谈吧

配点 (有些在意)

在澡堂里,成濑背靠着更衣室的墙壁,朝着浅间的方向举起了笔。

这一动作的意思是“好吧”,然后成濑说道。

「毕竟说不定可以作为素材来用,也能成为各式各样的伏笔呢。

虽然还有巴御前说不定是反历史再现派这样的历史悬念在,但姑且作为我赶稿时听的神启广播的替代品,说来让我听听吧。」

“说的是呢”,这样说着的浅间站起身来,打开了表示框。

•浅 间:『托利君要不要也来听听巴御前的事?』

•俺  :『毕竟是个看上去有些故事的姐姐呢。该不会是那种一会儿自己伤心,一会儿弄哭别人的人吧?』

•● 画:『那也没什么吧。尤其现在她已经是灵体了,说到底还是积极向上的吧。毕竟经过这样那样的事情后,她依然还打算留在现世啊』

浅间抬起头,看到成濑一脸苦笑。

「这是为我提供素材的谢礼喔」

「成濑,你的情绪高涨得简直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呢……」

「Jud.,毕竟刚才让我看到了不错的资料」

“是是是”,浅间点了点头,举起了表示框。

•浅 间:『那个,听我说哦?我们就从巴御前身上的谜团,或者说她身上的违和感开始讲吧。』

•俺  :『难道她的胸是假货?』

•浅 间:『不,据我观察那是货真价实的。该说是个人经验吗,那只有有过相同辛苦经历的人才会有的动作之类,还有能看出她有在努力维持平衡——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 画:『要真是那样就让人吃惊了啊……』

说着“哎呀”接上话头的浅间看着一旁,赫莱森的双手正作出没有头搭配的双手托腮动作,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浅间接着说道:

•浅 间:『这也是和巴御前的丈夫,人称木曾殿下的源•义仲有关的事』

“那么”,浅间说着滑动起表示框显示的内容。

其中所记载的是曾给正纯发送过的内容。

在与武藏相关的人物中,那些和历史性,尤其是会让涅申原幻想化的时代的人们,或者和神道有所关联的人的资料是由自己来提供的。

而巴御前,正是属于这个范围之内的人。

……那么,时间紧迫,就直接进入正题吧……

•浅 间:『实际上,巴御前是源•义仲的妾室。他的正妻则另有其人』

「这件事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呢……」

虽然浅间很想回复“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但不出所料的感觉到一股热量从颈部向上袭来。

最近自己也实在有些太容易脸红了吧,是不是差不多该接受这件事然后习惯一点比较好呢……

•俺  :『然后呢?那个叫义仲的,又和巴御前有什么联系?』

•浅 间:『嗯。实际上,源•义仲是有两名正妻的。』

•● 画:『他可真行……他那两名正妻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浅 间:『……这个嘛,这话说来就有些麻烦了。源•义仲是信浓出身的对吧。他在进京的时候,迎娶了一名正室——』

然而,根据圣谱记载,后来发生了这样的事。

•浅 间:『最终,被赖朝和义经双方势力逼到了绝境的义仲在逃亡途中,对巴御前说了这么一句话——“我有些不放心那个被我留在信浓的老婆呐”』

•● 画:『……京都的老婆是因为时代流行而娶回家的当地情人什么的还真是轻浮呢』

•俺  :『话说,这第一个老婆又是谁啊?』

•浅 间:『关于这一点并没有相关记载呢。根据圣谱记述也只有平家物语中有一节记载了那样的内容。至于具体是谁并没有任何定论。』(*注:关于源平合战的史料其实相当稀少,最著名的就是平家物语,但毕竟平家物语算是带有相当成分创作性质的文学,所以有些东西在发掘出更有实证价值的史料以前是很难下定论的。)

“但是”,浅间说道。

关于现在的巴御前,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如果将其转换成语言就是——

•浅 间:『现在的巴御前,自称源•义仲的妻子对吧……』

「啊,这话说来可就麻烦了」

巴御前坐在长凳上,一边将拿出来放了许久的茶点塞进嘴里,一边说道。

「木曾•义仲并不算是本人正式的夫君」

「Tes.,我知道」

「你调查过了吗?」

听到巴御前头也不回的问话,克里斯蒂娜将袖口挡在嘴边微微一笑。

「毕竟我平常就在收集并整理过古今中外的各种情报的嘛?」

「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你就当是在和当事人确认情报就好」

听好了。

「根据圣谱记载,他的正室有两个人。

……其中一人是据说被他留在了信浓的女人。

另一人则是义仲为了被京都政权所接受而娶过门的关白*之女,一个名为伊子的女人。」(*注:日本朝廷官职,平安时代是由天皇的舅舅或岳父担任,等新一任天皇继位之后则转任摄政。后来虽着武家政权兴起,京都贵族权力衰弱,就逐渐没有这样的强制,毕竟丰臣秀吉也当过关白,但地位上很高这点依然没有变化。)

「……Tes.,伊子她在义仲大人死后——」

「关于这个我们以后再谈。但是——」

巴御前话锋一转。

「你或许以为你自己很了解伊子,但关于这一点,你恐怕也没有听说过吧」

这一点是——

「原本,我和她是知心的朋友」

•浅 间:『——当时关于历史再现的事宜就连圣连这一组织的存在都有些暧昧不清。因为重奏统合战争也还没有爆发,神州方面的袭名者基本上都是由神道来进行管理的。所以在和泰衡女士会谈以后,我向IZUMO哪边解释了缘由,在对方的同意下查阅了各种各样的事情……』

而在查阅后,有一件事浮出了水面。

•浅 间:『义仲、巴御前和伊子三人,应该可以说原本都是信浓出身吧……虽然有些地方还没有追查彻底,但从三人前往京都的路径基本相同这一点上来看,我想应该可以认为是准确无误的』

•● 画:『也就是说,三个人是一起袭名的?』

•浅 间:『这个嘛,情况就又有些复杂了』

浅间看着记录说道。

•浅 间:『首先是义仲袭名。然后,他在信浓积累经历时,伊子提交了袭名申请……实际上,巴御前的袭名非常的晚呢。』

•俺  :『因为她是个懒鬼?』

•浅 间:『请托利君待会儿过去让巴御前甩一巴掌……然后,巴御前最开始在各个历史文献中,登场最早的是在平家物语,但那也已经是义仲的逃亡途中的事了。

但那时已经是义仲的人生接近最后的时刻了』

•● 画:『那……那个改派代表在成为巴御前之前的那段时间又干了些什么呢?』

•浅 间:『嗯,这一点在当时的记录中有记载。伊子身边当然有配备侍女,或者说护卫』

那就是——

•浅 间:『——那就是后来的巴御前。』

「听上去好像是挺麻烦的人际关系,或者说袭名关系呢……嗯」

「嘛,虽然我本人也是这么想的,但当时还觉得这关系挺简单的呢。

伊子就像是我的妹妹。硬要说的话,我是负责规划、武力与牵线的人,而伊子与其说是负责帮忙与提建议,怎么说呢,总会有个跟班的角色的不是么,她就是那样的存在」

「啊啊,就是类似于玛利亚和我的那种关系吧。」

在走廊的另一侧,侍女一溜烟跑来跪倒在地上。

「夫人!在我即将离开的时候竟说出这样的话,实在不敢当……!」

「……虽然我们的关系也没到你们那种程度就是啦。不过说是自己的妹妹,但我们和义仲原本在信浓就是伙伴了」

但是——

「义仲袭名后,伊子也袭名了,两人一起被召到了京都。

大家都知道伊子喜欢义仲,村里的长老也说义仲就算袭名了也还是个冒失鬼,需要一个能管住他的人」

「那个人就是巴御前?」

“Tes.”,巴御前说着点了点头。

「说到我呢,父母和长老都和我说“要是你也对袭名之类的有兴趣的话就好了,总之就是个米虫吧。

所以我就想如果多少能为他们派上一些用场的话,那就这么办吧」

因此,我在名义上作为伊子的护卫开始活动,在京都和义仲他们汇合了。

伊子在京都相当受欢迎,因为她被关白看中的缘故,让自己得以活得相当轻松。

「……我在京都负责张罗好了两人的婚事,结果最后自己也学会了京都的各种礼仪和规矩。然而,毕竟伊子已经出嫁,我也一度做好了回信浓的打算」

「在这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呢……」

“也没什么。”巴御前说着耸了耸肩。

「在我为了挑选带回信浓的土特产而带着伊子逛街的时候,伊子说了。

“如果没有理由回信浓的话,那就继续做我的护卫吧,求你了”」

「“求你了”……居然用了这样的说法么」

「Tes.,伊子说出“求你了”这种话来还是头一次,所以我选择了顺从她的请求。」

那之后的生活便是平稳的日常了。

感觉像是多了对儿子儿媳一样的婆婆一样的每一天。

至于义仲,他性格上就是不可能堕落的一类人,因此三人的日子也过得相当安宁。

但是,圣谱记述的期限却在一天天逼近。

……真是件无可奈何的事情呢。

「京都的人们根据解释,想要将义仲的势力收编到京都中。

他们策划了把京都的重要人物二重袭名给义仲,以便阻止赖朝和义经双方势力争斗的计划。当然也有认为这会是双赢结局的想法在内」

「的确,这样一来京都既不会荒废,对赖朝与义经的双方势力而言……在某种意义上,也能将力量更集中在日后的战斗中吧。嗯」

「……当时,我还没有想过那么多呢」

「那么就当是现在在这里学到的就行了吧——但是,这种讲和的设想最终怎样了呢?」

这点已经可以根据结果逆推出来了吧。

「——这个想法,在某个时候突然间全盘破产了。」

•浅 间:『根据神道这边的留下来的记录来看,此时,以担任伊子的父亲角色的松殿•基房为首的重臣们向帝进行了报告。

当时,由于神州的历史再现基本是由神道这边来进行整合管理的,他们向帝报告了自己将对京都与后来的镰仓时代的历史再现的基点部分进行解释一事』

(*注:老实说川上在对神道的解释上有点打安全球的感觉。不过这种选择我个人觉得挺不错的。神道本身是一个内涵比较空的宗教,甚至有些人不把它当做一种宗教,而是一种信仰或祭祀仪式而已。所以早期神道就是大和朝廷基于政治理由将各种周边豪族的祖神、祭神给收编进去的神话体系而已。所以说在境界线故事里面,将神道组织或神道势力理解为大和朝廷=最基本教义派的日本人,我认为也不算错。)

•● 画:『为什么是向帝报告啊?我记得自打黎明时期开始,帝不就已经不再插手世俗,和环境神群卿卿我我去了么?』

•浅 间:『啊,所以基本上那些大人物们也是第一次谒见帝呢。毕竟,必要事项一般都是在名叫内宫*的地脉管理入口,由自动人偶代为传达的呢』(*注:日文原文,内里,指天皇所居住的内宫。)

•俺  :『那他们究竟是用什么名义去见的帝?』

•浅 间:『嗯,实际上是源•义仲在叛乱中把法皇*幽禁了起来,怎么说呢,还干了许多给皇族添麻烦的事,把整个京城搅和得乱七八糟。

虽说法皇们都是俗世的袭名者,但无论如何这毕竟也是太岁头上动土的事。所以算是事先打个招呼,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的名义吧。这既是他们的本心,也是找到的借口,我是这么认为的』(*注:指后白河天皇。日本皇室算是世界上最喜欢生前退位的皇室了。当然最初是为了在政治意义上回避由摄政、关白掌握的朝廷,自己退位成为上皇之后以上皇身份自己再另外组一个内朝的感觉来掌握权力。而退位之后出家的上皇则称为法皇。日本在翻译教宗上有段时间是用这个词来翻译的。)

听罢,成濑皱了皱眉头。

……啊,成濑她把的关果然有够严格的。

真不愧是她呢。刚想到这里,浅间就在一片黑暗之中听到被自己魔法阵光芒照亮的成濑说道。

•● 画:『这算什么啊……什么叫既是他们的本心,也是找到的借口?』

•浅 间:『是的……这与其说是有些不便透露的情报,倒不如说已经是即使写入文献记载里,说出来也会被怀疑是空穴来风的等级的那种历史话题……』

•● 画:『画不画由我说了算。』

那就安全了呢,浅间如此思索着开了口。

•浅 间:『义仲被讨伐后,源平合战正式拉开帷幕。由于平氏的缘故,帝的存在遭到动摇的事件就此发生。』

•● 画:『你是指幼帝*在坛之浦投海自尽的事……对吧?』(*注:史实中的安德天皇。)

•浅 间:『基本正确。由于真正的帝其实正在陪伴环境神群身边,所以那个所谓的“幼帝”其实是袭名者。想要动摇帝的存在,就必须更进一步才行』

那一步则是——

•浅 间:『投海自尽的幼帝——当时,在坛之浦和三种神器一起沉入了海底。

然后,那个,其中之一“天丛云之剑”直到最后都没有被打捞出来』(*注:这其实已经算是历史公案了。也就是号称日本皇室象征的三项神器,是不是在这个时候就已经遗失,明治时期留下照片的三神器其实是在这之后伪造的东西之类的。)

•俺  :『雨*丛云?』(注:日语“天丛云”中的“天”读音与“雨”相同)

•浅 间:『既是天,也是雨。因为这两种说法同出一源——你想不是有天津乞神令教导院吗?他们对外宣称在那所教导院里进行着祈雨等技术的研究。换种说法就是为了祈雨,就必须祈求上天……这样的话题,在之前也提到过,你还记•得•吗?』

•俺  :『……毕竟是谈过三次左右的话题,还是记得住的吧……』

其实浅间自己也是因为调查过这方面的问题才会记得的。

•● 画:『总之,趁着死宅还没醒赶紧推进话题吧。——那个“天丛云之剑”一直沉在水底不是很不妙吗?』

•浅 间:『是啊。根据圣谱记载,义经小姐他们找遍了整片海域,虽然成功找到了另外两件神器,也就是勾玉和镜,但却无论如何也没能找到天丛云。所以这时候,记录上关白他们便就相关内容的再现问题,去寻求了帝的指示。当然,这部分并没有被当作正史,而当事人也都已经不在人世,所以并不能摆到明面上来说就是了』

“但是,”浅间说道。

•浅 间:『这次会面之后,以关白为首的一干重臣们,决心遵守圣谱记述。

他们在制作了天丛云之剑的仿制品后,就仿佛忘了至今为止所发生过的一切那般,逼迫义仲赴死』

「——虽然并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事态发生了改变」

巴御前回想着当时的情况。

「那时候,我正在义仲的屋里吃点心呢。直到那时候为止,我都从未在意过帝的存在,就算听说关白他们去见帝的时候也只是觉得“大人物可真是辛苦呢”而已」

「毕竟总说帝从不插手俗事,会这么想也是没办法的吧」

也是呢,巴御前说着点了点头。

「不问俗事。正因如此,关白他们也从未见过在那名为内宫的建筑物深处和环境神群保持着接触的帝。

而这次,那些人是因为发生了动摇京都和神州的大事,以及为了避免天丛云之剑的入水导致的麻烦前往内廷,在自动人偶的指引之下——」

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呢。巴御前心想。

自己所知道的,不过是他们决定遵守历史再现的这一结果罢了。

「值得赞扬的,是决定讨伐义仲的义经所展现出的决断力吧」

「你是说义经公吗?」

「Tes.,根据传闻,那个女人听说了事情的始末后,仅仅一呼一吸的功夫,就做出了这样的发言。

“此乃吾之使命——吾乃人上之人,由吾一力承担便是。”」

事到如今才觉得,义经是那种性格真是太好了。

毕竟,她在一切都告一段落之后,还缠着自己一段时间给让自己解气。

但是,无法知晓这样的未来的我们,只能委身于战争的洪流之中。

「离开京都时,伊子叫住我,说了这样的话。

“——一直来真的是很对不起,巴御前”」

「……巴御前?」

「Tes.——虽然我被她这么称呼还是头一次,但我马上就理解了」

明明仔细一想就能理解她的真意,那时的自己可真是蠢呐。

「那时候,我笑着这样回答她:“没什么好道歉的,我很开心啊”。而且,说到巴御前,那可是义仲的护卫。所以,我又对伊子补充了一句话」

那时的自己身为姐姐,想在能干的妹妹面前耍帅。所以——

「就让我把义仲,平安无事地还给你吧」

「哎呀……」

「我永远忘不了伊子听到这话后的表情」

「她很高兴吗?」

「怎么可能」

巴御前嘴角不禁露出了苦笑。当时的伊子的表情,既像是欣喜,又像是放弃了什么一般。她流着眼泪,隔着一层铠甲捶打着巴御前的胸口,一个劲地敲打着,一次又一次。

「她说,姐姐是个笨蛋……但是,其实我唯独对自己是个笨蛋这一点拥有足够的自知之明,当时也就觉得啊果然如此嘛,结果证明我大错特错了啊」

到头来,自己还是一头雾水地安慰过妹妹后,踏上了战场。

记忆里那是一场漫长的战斗。

「虽然初期义仲取得了大胜,但他也知道我们毕竟已经注定败亡,所以便建议大家叛逃。

既有遵从他命令的人,也有决定跟随他的人,其中也有人是不幸脱队的。

然后,在一场大战过后我们的人马只剩不到十人的时候,逃亡生活就此开始了。

要怎样回到京都呢。伊子她还好吗。在我思考着这些的时候,义仲突然这样说了啊」

他说——

「“哎呀,怎么说呢。——我有些不放心那个留在信浓的女人啊”」

「这是平家物语的一段内容对吧?」

没错。

「我还以为这是历史再现的一幕,就作为巴御前配合着他将再现进行了下去。

还记得当时我们正站在在山顶之上。我叹着气,眺望着远处某条街道的夜景,回答他说,是信浓的妻子吗。」

“是啊……”义仲那时说着点了点头。

「然后我又对他说:“伊子不是还在京都吗。在信浓还有一个能比她更让你挂心的女人吗?”」

自己那时还咯咯地笑出了声,因为本来自己是想作为同乡的伙伴,像以前那样稍稍捉弄他一下而已。然而——

「——义仲说出口的名字,却是还在信浓的时候的,我的名字啊。」

「————」

巴御前看到克里斯蒂娜哑口无言的模样,也不知是该自豪,还是该自嘲。

至今为止,巴御前都没能明白。

「不是巴御前的信浓的女人。完全搞不懂男人究竟都在想些什么。

但是,那时的我总算还是理解了。我理解了为什么伊子会在临别之际向我道歉,以及为什么伊子会乞求我留在京都继续护卫工作」

那个笨蛋就会瞎操心,不要自顾自地觉得太过残酷而贬低自己啊。

而自己,对这样的笨蛋根本从未有过任何的想法。但是——

「嘛,我那根本就是恼羞成怒了呢。我揪住了义仲的领口,对他说你这人真是烂透了。这根本就没有瞒过伊子的眼睛啊。」

「然后呢,他是怎么回答的?嗯嗯?」

巴御前看到克里斯蒂娜的反应,一边想着“这人还挺乐在其中的啊”,一边说道:

「他说:“那是自然的。毕竟——是我们骗了你啊”。

因为事实上真的是完完全全正如他所言,我根本无法反驳」

接着,自己又一次明白了从信浓时代到现在,他们两人上演的双重戏码。

伊子渴求着与他在一起的立场。

而他则渴望着与自己在一起的立场。

明明伊子做出了以历史再现为由而让位的觉悟,结果自己却是个大笨蛋。

「笨蛋有笨蛋的结局」

逃亡生活中,队伍里基本都是男人。在无可奈何地打点家务之类过程中,自己和他的距离也逐渐缩短。毕竟是有着共同过去的两人。在篝火旁边听他讲起什么时候开始关注起自己之类的话题时,自己听着周围人的起哄甚至生出了将眼前所见的一切砍个干净的念头。

「然而,逃亡生活也终将结束」

当义经等人的追击逐渐逼近之际,他这样说道:

「逃吧。离开我,回到信浓告诉他们发生过的一切」

与圣谱记述的内容别无二致。而自己则是选择了按照圣谱记述就此离开。

「但是道别之后,等我转过身跑起来时,义仲又一次开口了」

他说——

“给你添麻烦啦。”

「……然后呢,巴御前回答了什么?」

「恼人的是,我并不记得自己回答了什么呢」

想来是感慨到了极点吧。

既感觉自己说了点什么,又或许什么都没有说。

话说回来,那时候自己又有什么话能回答他呢。

「当我回头时,我看到义仲和手下的几个人一起做起了突袭的准备。

最终我成功逃离,并得知了义仲的阵亡。

我没能做到什么。只是隐姓埋名前往京都,想要再见伊子一面。

然而,在举办庆典之时我瞅准了时机见到的对象——」

巴御前停顿了一拍。

「却是一个名叫伊子的另一位姑娘」

「那是——」

「在我们离去之后,伊子她迅速地完成了诸多布置便去世了。听说是病逝的」

根据圣谱记载,伊子别名冬姬。据相熟的侍女所说,她逝去时的模样,正如她的这个别名一般,静谧而又安详。

「听说是在信浓的时候落下病根子的宿疾,但伊子却要求侍女不要告诉我——明明自诩她的婆婆一般的存在,我却丝毫没有察觉,被她彻底瞒了过去」

因此,我又一次明白了。

明白了为什么义仲会遵从伊子的意愿。

明白了为什么伊子会将一切托付给自己。

也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对此茫然不知。

是什么都没有注意到还自觉幸福的自己太愚蠢了吗?

还是说,是两个人对自己隐瞒了一切并赠予了自己一段幸福的时光吗……

「失去之后才明白的事情反倒更多,就是这么回事啊」

可恶。

「和伊子道别时的我之所以会误解她的意思,是因为自己是个笨蛋吧。

某种意义上,正因为我暴露出了自己的愚蠢之处,伊子才会觉得“啊啊,我真是白操心了”的吧。不用多想也知道,她之后流出的眼泪,一定是在同情我这个笨蛋脑袋吧」

真是个能干的妹妹呀。但是——

「在和义仲道别的时候,我又是否回应了他什么呢」

自己对伊子托付给自己的义仲说了些什么呢。

时光荏苒五百年,就连回想起来都已经太迟。

「我一直坚信着一点。

我在那时应该是这么说的——“没有这回事”」

这不过是轻如鸿毛的一句话而已。但是,那应该足以回应义仲的想法。同时——

……那也是,我当时的真心话。

并不是同情。只是条件反射地觉得自己是这样说的。

能溢于言表的心境光是这一句话已是极限了。所以大概就只说了这么一句罢。

我真是个笨蛋呐。

「但是啊……巴御前?这不是有你的话语传达给了他的证据吗?

因为义仲大人并没有变成灵体呀。嗯。」

“确实如此呢”,巴御前说着站了起来。

「既然义仲大人并没有变成灵体,那就说明他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留恋。一定是我将那番话说出了口,他也感受到了吧。这件事,就该这么盖棺定论才对。

该不会是因为我什么都没有说,他所以自暴自弃地放弃了一切——我可不希望是这种最糟糕的情况」

“听好了。”巴御前摘下了帽子,审视自己后的这种清明的感觉,看来是说了些十分羞耻的话啊。但是——

「历经五百年的时光,终于回首了我的往事——就让我说一句吧」

但是自己只能选择相信,相信自己多多少少做了些正确的事。

正因如此,自己在死后因为依然残留着遗憾而成为了灵体,但这份遗憾与当时两人对我的顾虑和他们所受的苦难相比起来,又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你可不要走错了路啊。当然,即使犯了错,你也花个五百年的时间也多半能妥善处理就是了」

然后巴御前深吸一口气。

「聊完过往之后就要面对现实了——我之后就要奔赴战场,但你还是多少考虑一下吧,克里斯蒂娜。

因为圣谱记述的缘故,你有可能会死吧。但是——」

但是——

「应当传达的想法,你是否传达过了呢?好好想想吧,克里斯蒂娜」

浅间讲完了大部分的内容。

……虽然后面的部分很多都不太明白,大多只是推测就是了。

•俺  :『那位姐姐也是相当辛苦呢』

两条手臂都点了点手表示同意。

周围传来一阵嗯嗯的呻吟声,是大家起床的声响。而浅间自己则是——

「啊,需要先祓禊才行……」

已经从铃那里获得过了许可。虽说将其称作晨浴或许会略显仓促,但还是去洗一洗吧。

只是,在浅间起身之时成濑平静地开了口。

「……里见也好,讷德林根也罢,不错的素材真不少呢,我很高兴」

然后——

「虽然里见的事是完全放手了,但讷德林根这边可以话想尽量帮一些忙啊」

「……话说成濑,你熬了个通宵没有问题么?」

「Jud.,我已经习惯了。比起这个你看」

四周的各位已经纷纷起床。虽然铃被喜美紧紧抱在怀里是还能慌慌张张地在空中挥舞手脚。「喜美完全没有要醒来的样子,是因为改了设定么,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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