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面对的赌徒们』
啊,你能不能
先别看你的右边?
不不不可以
不可以用余光去瞥
配点 (相当死缠烂打)
●
本能寺之变已近。
听到大久保这么说,义康歪起了脑袋。她踏上教导院前的阶梯,一边说道:
“P.A.Oda会有准备也是当然的,但也不是说一定会针对我们吧?”
“副会长有说过吧?她想要把明智•光秀的袭名权拿到手。
──然后,你明白了吗?如果我们介入本能寺之变的话,之后就会是山崎合战了哦。”
义康和大久保并肩登上台阶。大久保用芦苇吸管把冰咖啡的冰块压下去,然后说道:
“无论是我们介入本能寺之变前或是后,只要有所动作,P.A.Oda的重臣们就会一齐出动。”
“我们的准备呢?”
“正在做。”
“什么准备。”就在义康这么问的瞬间,天空中突然闪出了一道光芒。
是一个显示着全舰警告的表示框。义康有印象以前见过这个,
“兼定的发射准备吗……!”
“Jud。”
大久保说着席地坐在了台阶上。夏天的阳光下,木制阶梯也被晒得发烫,但不时地会有水雾喷出。
“这是发射训练,就好好看看吧──这次稍微有点不一样。”
●
酒井正在义直位于武藏野舰首附近区域的家中做客。屋子虽然狭小但仍配有庭院。而就在铺着草坪的这庭院中,现在正有一场比试在上演。
酒井与义直隔着桌子相对而坐,桌子上摆着棋盘。
两人都没有去看空中展开的警告表示框。虽然各舰正在调整位置,进入兼定的发射状态,
“义直教务长*──差不多可以使用被吃掉的棋子了吧?”(*注:我有点忘记以前是怎么翻译义直的职务了。以日文汉字来说,酒井是“学长”,义直是“教头”,而前者意思是校长,后者则是教务长、教务主任一类的职务。当然学长这个词比较常用在大学院校,不太会用在高校就是了。)
酒井把脸贴近桌面,从侧面观察着棋盘上的局势。而义直也用同样的动作从另一边看着棋盘,说道:
“想用就尽管用吧。但麻吕的主张是人质交涉放在战后的。”
“那样的话感觉现在我们两个都没棋可下了这真的没问题吗。又要变得和上一盘一样了哦?”
“那你多少也露点破绽啊。”
“听不懂你说什么啊。”
酒井把脸又低下去了一点。于是义直说道:
“──‘武藏’君好像不在啊。”
“尊夫人好像也不在啊。”
“她今天去M.H.R.R.的音乐教室了。这次西行,我们发现M.H.R.R.的乐器音调,意外地和我们领地的乐器很相近。”
“啊啊,是因为M.H.R.R.和三征西班牙都曾在卡洛斯一世底下统一过吧。”
“Jud。”
义直点了点头。
“六护式法兰西的曲子在这个时期,因为歌剧之类的原因变得越来越华丽。英国也是同样。三征西班牙也经由新大陆增加了很多奇怪的乐器,但说起弹唱,果然还是要数三征西班牙或者M.H.R.R.啊。就是这么回事。”
“我都不知道义直教务长你原来这么国际化的吗。”
“谢谢你这么夸我妻子。”
义直“嗯”了一声,然后,
“──不对东君造成伤害地介入本能寺之变,真的是非常感谢那群孩子为此付出的努力。”
“因为很麻烦所以就直接进入正题了吗?”
“是你耍心机耍得节奏都慢了。”
“哎呀我对这些已经看开了。啊,那边的桂马骑士*,两步以后我就要吃了哦。”(*注:如本章封面所示,两人是在下西洋棋。有些日本作家在写作中碰到中国象棋或西洋棋时,喜欢用日文读音与书写不同的特色搞修辞手法。例如药师的独语里面写作车马念作飞车、桂马。而前面酒井想拿吃掉的棋子来用也是将棋的规则,西洋棋基本上是没这回事的,所以义直才会回他那句人质要在战后交换的话。)
“就是为了让你吃掉才下在那里的。”
“真是麻烦啊。”
酒井说道。他稍微拉远一点距离看着盘上的棋局,
“……除了京那边的安排,东被义直教务长招进来后,他自己也很努力。对我们来说,虽然有想过东入学后武藏的政治地位可以上升,但其他孩子的个性都过于强烈,反而没有了能让他发挥政治优势的机会啊。”
“麻吕这边的话,是想过如有万一,就将极东指导者的血亲安置在安全的地方。当然也有京那边明智的安排天衣无缝的原因在内。
──但结果,这些小伎俩因为三河争乱全部都白费了。”
“因为那群小鬼的行动都是从三河那时起的,所以完全没有想过要利用东。东在三河骚乱的时候,也只是在米莉雅姆的房间里照顾那个不明身份的少女而已。”
“那个少女──”
“你指哪个?”
酒井这么一问,义直便低吟着抱起了胳膊。然后他说道:
“反过来算了。”
“啊,好过分。”
酒井咧开嘴笑了起来,看着义直用骑士吃掉了主教。
义直接着说道:
“最近好像经常看到那个叫米莉雅姆的少女外出啊──”
“啊,她身上是有点奇妙的地方──没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登上武藏的。”
也就是说,
“不过嘛,因为记录上确实是有这么一个人,也有在家上课,所以觉得只要不作恶的话就放着不管了。但是要追溯记录的话就有点困难了。
根据‘武藏’小姐所说,她可能是为了不让四处漂泊的武藏沉默‘不见’而常驻在武藏上的船魂之类。”
“……该不会是你的老师做的吧。”
“我也想问问看,但开不了同学会啊。”
“你这么一说麻吕也不太行。”
“──义直教务长你在老家那边也不是老师,同学会找咱们学校里的毕业生不就好了嘛。”
“感觉聚起来的不会是些正经人是麻吕的错觉吗?”
“Jud。”
酒井点了点头。义直又动了动手,
“终于露出破绽来了啊。”
“你耍了什么花招?”
“你只要一谈到女性就会很开心。”
“诶?是这样吗?头疼了啊……”
“骗你的,但是你会有头疼的对象吗?”
义直接着说道,
“那么──‘武藏’君的实验怎么样了?”
“Jud.,差不多要来个大的了哦。”
就在酒井话音落下的瞬间,突然传来了震动。
震动从下而上。同时周围展开了表示框,
《来自武藏的请求:本日自现在时刻起,将按原定计划进行全舰基本船壳部的解除实验和打扫。短时间内会给大家带来不便,敬请谅解:──以上》
●
“这东西飘在头顶上的话可看不清啊。或许应该再稍微移动一下的。”
包围着萨克森的城墙上,巴御前远眺着那副景象。
武藏的移动和分解。
巴御前看得出武藏直到刚才都在进行全舰位置调换。那是为叫兼定的主炮进行炮击准备。
但是,之后的操作就不一样了。
“是要把基本船壳部分卸下来吗……!”
武藏各舰的中央部分,是作为基本船壳的,以居住区为主的横街*区域和纵街*区域。每一层在水平方向上是8×8的横街,横街之间再间隔着插入4条纵街,总计92个街区。垂直方向上,各舰之间的结构几乎相同,只是楼层有所差异。
(*注:原文“縦町”和“横町”。纵街一般指主干道通往城堡的街道,多见于古代日本;横街一般指贯穿整座城池的干道,也是现代更常见的街道形式。因为房屋的正门通常都是面向路面的,所以纵街的情况下,城市里的房屋都是平行于城堡正门主干道的方向建造,而左右方向则是由小巷联通,小巷左右都是各个民宅的墙壁而无大门。横街就是反过来。武藏这边横街纵街都有就是十字路的纵横两个方向都有民宅大门。)
但是所有街区都是嵌合在引导框架内的区块构造。
现在,武藏正将全舰的表层部直到地下三层的部分向上拔起。
“武藏偶尔会将内部的横街以数个区块为单位抬起卸除。
由于老化或是火灾造成的破损而耐久度下落的区块,在强度上会让人不安。
所以会让左右舷的一号舰接舷,用吊机从上方抬起区块,卸下来以后对有问题的区块进行更换……他们已经习惯做这种事了。”
但是,这次的规模不一样。
这次进行的,是将武藏各舰船体内部完全拆出的预行演习。虽然现在只进行到地下三层,但既然已经做到了这一步,那可以预想剩下的部分迟早也能做到吧。
能听到类似于警笛的警钟声。
武藏舰上展开了多重防护屏障,在隔绝了外部干涉的同时,也支撑起了用重力控制抬起的三层区块。
“这也太乱来了。这已经相当于把整条街道连着地上三层一起举起来了啊。”
“是因为武藏的重力控制系统换成了方向可变型的新型号才能做到的吧。”
巴御前身旁的居里克少见地开始在表示框上用笔画起整体图来。说起来这家伙原本也是理工科的,准确来说是图像派的啊。
他不停地动着笔,偶尔冒出一声“哼”或是“可是”之类的低语。
“……Tes.,果然武藏是把各舰主炮射击时展开的重力加速器全力开动了。但是加速光并没有显现出来。这么说来,武藏的方向可变型重力加速器应该可以在内部进行转化。”
“可以在内部转化的话会怎么样呢?”
“会无法进行重力航行,但可以将能以超音速推进武藏的力量转向内部使用。除了像这次一样可以将基本船壳抬起外,极近距离下的大型物资直接运输也会成为可能。
此外,将这力量用于舰船内部和表面的话,也能补强框架或强化装甲的重力屏障。”
他继续说道,
“但是,最可怕的还是能像这样把基本船壳卸下来……您知道这样一来武藏能做到哪些事吗?”
现在,武藏正沿着重力屏障形成的引导轨道将街道垂直向上抬起。
空中回响着各个区块解除固定器,及水管等导管线路分离的声音。实际上,发生破损时也是通过这样的流程将破损点分离出来,再用吊机移走的。
巴御前一眼望去,数艘运输舰正在爬升中。
那几艘是舰长超过三百米的海怪级和超过一千米的耶梦加得级,它们与正在上升的横街区块相邻接,确保接舷的作业。
也就是说,现在武藏正将街道分解成小块再分配给运输舰。其目的是──
“……武藏让居民们进行避难后,就可以集中在战斗上了?”
“这是一点。”
“……那么,是通过可以自由地对舰船内部进行补强,武藏本身即可成为强力的存在?”
“这也是一点。”
“……不赶紧回答就打飞你哦。”
“这可真是失礼了……!”
居里克连忙土下座谢罪。他接着站起身,说道:
“……将基本船壳卸除后,占据了武藏大部分功率输出的舰内居民生活处理相关设施就全部没有了。结果就是,包括燃料相关在内的所有资源都能挪用到舰船航行上了。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
“至今为止,武藏发射主炮时都需要他们总长的辅助──但是,卸掉基本船壳的状态下,恐怕武藏就可以单独完成主炮的准备,之后只要等待发射许可下达就可以了。”
“…………”
“怎么了巴御前。”
“不是,有点……”
巴御前盯着居里克。结果周围陪同的宣传委员和路过的学生们都──
“咿……御前大人盯过去了!”
“肯定是要进行改派严惩攻击了啊……!”
“河童头,风中残烛……!”
居里克惊恐到汗如雨下。他摊开两手,耸了下肩膀,向居高临下地投来目光的巴御前说道:
“……巴御前,神要是对世上的每件小事都感到愤怒,也会很辛苦的不是吗?”
“我又不是神。”
居里克汗如瀑布,接着说道:
“那个,究竟是为什么……”
就在他说出口的瞬间,
“──你到底有没有看武藏现在是怎样用舰队运动卸下基本船壳的啊?啊啊?”
巴御前用拇指示意兼定发射时的舰队位置。
“他们现在采用的是兼定发射的舰队位置,那自然就是为了准备发射兼定才有的行动,就是这么回事吧……这种看就明白的事有什么好说的?”
巴御前说着瞪视居里克,他于是再次土下座谢罪。
将抄本锤当成手杖支在居里克的头上,巴御前叹了一口气,
“但是……现在正是有明退回关东,武藏向各国展示自己作为佣兵的价值的时候。当然这也是武藏展示自身战斗力的时候。
所以武藏才没有在隐形防护屏障内进行训练,而是在这里公之于众。
为了向京,P.A.Oda,以及欧洲列强证明──哪怕总长他们不在,自己也能以最佳的战斗状态去应战。”
空中,街道逐渐分解。
既是训练,也是彰显武力。虽然只有表层部,但每艘运输舰都连接上了一个街区或是数个区块,沿着武藏的外缘开始作环绕航行。
“……那些好事的外交官现在肯定在外交使馆所在区域上,一边被运输舰带着环绕武藏,一边听取着兼定发射准备流程的说明吧。这可是相当有力的宣传啊。”
●
“忠兴大人!我们的区域现在排到最前面了哦!诶────武藏的横街和纵街的构造和强度原来是这样的啊……!”
“喂,不要太靠近外缘啊。风还挺大的当心掉下去!”
忠兴看着跪趴在横街边缘兴奋地朝下面窥探的媳妇,微妙地有些无语。他叹了一口气。
二人所处的是正被小西家的运输舰搬运的多摩表层部。多摩的表层部含三纵街、二横街,合计六个街区。小西家是暂定议员,在商界也很有话语权,所以才能负责担任移动队列的龙头吧。小西家会负责多摩这边,克里斯蒂娜应该之前也不知道,但午饭时收到预告通知,突然就被她抓起手说着“不去看看吗忠兴大人”拖过来了,还真是被摆了一道。
毕竟由对方主动牵手,这基本可以算作第一次。
……下次得让她为了我个人的事情牵手啊。
总觉得今后会要和媳妇的好奇心进入长期抗战,得做好觉悟才行。毕竟是自己选了这样的媳妇。啊,我好像有点大人样了啊。
总之,现在天空的各处都展开着表示框,上面显示着“多摩”,
『那么各位,请看向右手边。现在,本舰正在南侧进行弹体形成与全舰安定的展示。虽然主炮兼定的主要效果是用于压制局部战斗舰的贯穿加强型炮击,但因为发射时会使用重力控制和磁力控制等系统,也包括舒缓身体疲劳、关节疼痛等其它效果──』
不知道这段话有几分认真。不过既然是武藏的自动人偶说的,搞不好是十分认真。但是,
“──嗯?”
空中突然响起了警报声。
表示框里,“多摩”鞠了一躬,眼神平静地说道:
“那么各位,请看向身后东面的方向。”
于是忠兴看了过去。在街区边缘的媳妇也抬起头转身看去。
东方的天空中,能看到一个使用了望远术式的大型表示框。
通过光学确认可以看到,东面远方,如阳气升腾的空中,
『各位,那便是琵琶湖上空的──安土。』
在忠兴的视野中,安土周围升起了数艘运输舰,承载着一个大型的影子逐渐远去。那个行动是──
“安土……也在卸除基本船壳部吗!”
●
“遇事不决扔东西以提高生存率──这一条无论对运输舰还是战斗舰都是通用的哦。老实说,去关东的时候羽柴君就是这点没做好。”
安土中央舰的舰首上,数正展开遮光术式的表示框,说着看向远方变成了一道蓝色影子的武藏。
……真是好险。
之前自己也觉得武藏进行主炮兼定的发射演示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既能展现己方作为佣兵的战力,也能表示己方行动不可侵的示威。对于武藏而言是这个时间点的必行之事。
他国成为友军的话就最好,再不济也不要成为敌人。也就是这么回事。这是不让自己成为冤大头有必要执行的宣示行为,对本就持有武力的武藏而言反而是行动的太晚了。
但是,如果这项宣示加入了对基本船壳部居民们的警告,那含义就不一样了。
“这是一种决战态势啊。”
能推测出来武藏要做什么。竹中也表达了同样的看法。
所以这边也要放手去干。
基本上来说,与能展开假想主炮的武藏相比,安土没有同样的假想主炮,在运用上自然会有差距。武藏之所以要卸掉基本船壳部,既是为了达成流体燃料的可动性多样化,也是为了让假想主炮的单独展开成为可能。
而安土如果将基本船壳部卸除,保证流体燃料量──
“就能强化装甲和舰体,充实流体炮击了。”
武藏和安土的速度是同等的。防御力方面,没有侧面炮台的武藏经过改装看起来是更胜一筹。而攻击手段方面,武藏虽然炮台更少,但假想主炮的威力更为惊人。安土尽管在炮台数量上占优,但没有假想炮台那种大杀器。
是追求一击必杀,还是招数丰富呢。
二者不可兼得。对于这边而言展示也是很重要的。
既然武藏想通过那展示来获取在欧洲的人气,我们也同样干就好。
安土的基本船壳部大部分都是乘员的居住区和仓库。虽然也有一部分是用于舰内生活和开发研究的企业和学校区域,但就算全部加在一起也比武藏的基本船壳部少得多。
但是,
『这样有多少好处,“安土”。』
『Tes.──确保输出系统的27%左右的常用燃料池。虽然在卸除的构造体强化上会产生大量消耗,但短期内可以直接将整个燃料池用于输出。』
换句话说,
『推测如果在前往关东时如此解除基本船壳部,到达所时间可以缩短百分之二十左右。──以上。』
“真希望羽柴君当时也能有这样的器量啊。”
数正把刚才的那句话直接当成了对这次行动的打分。
当然,当时负责指挥的竹中要是听到了,对此也会有说法的吧。毕竟即便到达关东取得了胜利,如果事前把安土内部的仓库卸掉了,补给就会跟不上。最坏的情况会马上被对手再次找上门来,落得个兵断粮绝一败涂地的下场。
“但是”,数正心想。
……赢都还没有赢就担心那种事又能如何呢。
竹中他们是保证“胜利后的平安”,将“时间是否赶得上”作为了决定胜败的关键。
但自己是保证“时间一定赶得上”,将“胜利后要怎么做”作为决定胜败的关键。
结果上来说,竹中他们虽然赶上了,但九鬼却放弃了决出胜负。
先不说内容,数正认为九鬼的判断足够果断。他是为了保住本能寺之变,舍弃了眼前的胜利。
如果他没有做出那种判断的话,在那个战场就会吃到更大的败仗吧。
所以,问题出在将九鬼他们逼迫到必须认输的地步的,到达时间的迟延上。
当然这其实是马后炮。数正自己那时正在琵琶湖沿岸的茶屋内,一边吃饭一边眺望着安土从巴黎紧急赶往关东。
“那么,”
数正在手边展开了显示着一份文件的表示框。
文件中列举了安土在前往关东前肃清舰内的优点,落款日期是暑假前。
数正操作着表示框,将文件彻底删除。
“已经不需要了。”
她说道,
“要是在那时受到我的帮助,他们就学不到教训了──人就是要从失败中学习的。所以只要我不管,大家就能学到东西。这才是最好的教育。”
然后,
“看到这次安土的基本船壳部肃清行动,欧洲势力和周边国家一定会这么想吧──要是和武藏扯上关系,就等于是和安土以及羽柴阵营对立。
那么,究竟有哪些势力会站在武藏那一边呢?力量的展示是孤立最为有力的根据。这样一来武藏除了战胜我们以外,已经没有回到原来轨迹的方法了。”
数正一边说着,一边举起了右手。
她右手划出一个大大的圈,将远方的武藏圈在了里面,挑眉微笑道:
“──真是干得漂亮。作为我们的敌人来说,真是场很出色的展示。”
●
福岛走到了帐篷的外面。
睡了个好觉是也。她心想。
这之后吃完饭就开始修行,不,是开始锻炼。虽然现在是黄昏,,但把这当成一天的开始也没什么不行。
“在下还真是变得相当自甘堕落了是也。”
自从前天晚上哭累睡着以后,自己身上发生了各种变化。
是因为流了泪吗,还是因为把真心话都说出来了呢。
虽然不知道契机是什么,但自己体内的动力不知为何消失了。
那之后在中午左右醒来,起身。
脑袋变得什么都不想思考,只是大口喝完水然后又回帐篷睡觉。
等再次醒来,已经过了一整天了。睡着时感受到的奇妙的安心感,应该是来自自己紧紧抱着的毛●毯●吧。
不可思议的是,自己不再想说些什么了。
在那之前自己一直习惯于自言自语今后的打算之类,但令人惊讶的是醒来后自己一言不发,脑袋里也是十分安静,没有纷乱的思绪。
做饭做着做着就到了晚上。
甚至有了“哎呀怎么就晚上了”的想法。
不对,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晚上了。只是脑袋停止了工作,呆呆望着篝火的火光心想为什么这么亮,抬起头,看见的则是满天星斗。
“啊啊。”
自己久违地再次说话,不,是发声了,而心里则这样想到:
……什么都没有变是也。
烦恼了,大闹了,哭了,累了,睡了一天,然后有什么变化吗?
什么都没有。
那么这几天的一切都是在浪费时间吗?
从没有变化这一点上来看确实是浪费了。
但是,既然能领悟没有变化这一事实,那就没有浪费。
然后就是如何看待这一点。
现在,自己正处于一个完全没有意义的状态。
这难道不也是一段意外的珍贵经历吗?
不知道现在世界是什么情况。搞不好大家正和周边地区发生摩擦,或是在集训中度过有意义的时光,但自己并不在那里。
即便自己不在,大家也会继续生活,世界也会继续运转。
福岛看着篝火,忽然伸出了手。
风起,火焰也随之摇曳。
但火焰并没有熄灭,摇曳也很快恢复了平静。
什么都没有变。
即便看上去变了,最终也会若无其事地恢复原状。那么,现在不在任何人身边的自己,当然也不可能有所变化。而且,
“──大家,亦如此是也。”
自己现在孤身一人。
而从自己的角度看过去,大家也都是“孤身一人”。没有人能到达这里,对于自己而言,可以说所有人现在都是“孤独”的。
想到这里又有一点哭出来了。
但这并不是因为疲劳或是走投无路而流下的泪水。
虽然不是很明确,但硬要解释的话,是因为高兴。
比起自己变成孤单一人的恐惧,从自己的角度上看大家也是孤独的这一点更让人安心。
互相之间宛如相隔天涯,既不能交谈,也无法相见。说不定有可能已经死去了。
但是,不知道的话,那就都是一样的。
可以相信。
而且,对方若也是同样的状态,那么这点也是相同的吧。
即便无法相会也无所谓。
都相信着彼此。哪怕最后会遭到背叛,但在信任的时候发生的事,福岛认为那并非是虚幻。要说为什么的话,
“────”
福岛的背后仍然因为睡在岩地上而紧绷着,眼角也残留着哭肿的痕迹。自己不会不相信这些感触。
所以福岛心想,如果是一个人的话,就不需要有什么顾虑,甚至不用按所想,只要按身体所感受到的那样去做就好了。
想训练多久就训练多久,要是累了的话就一觉睡到精神饱满再起来。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不满足的话就在散步的时候找到心满意足。
于是福岛就这么做了。
相当悠然自得。
虽然还有各种不足之处,但身体很放松。内心也因为放任身体不用去操心的关系,一直维持着放空的状态。这已经可以说是,
……不必要的力气都解放了是也。
福岛吃着饭,看着天空的时候忽然这样想到。
……翻过这座山向西去的话,能否看到武藏是也?
当作是登山的话,应该很快就能结束。
在训练的最后一天或者再往前一点,收拾好行李之后过去也不错。想到这里,福岛忽然来了兴致,
“──好。”
逐渐浓郁的夜色中,福岛提着一之谷向瀑布潭走去,准备开始今天的训练。
大家一定也在做着相同的事吧。她内心如此坚信着。
●
斗转星移,转眼已是八月末尾。
羽柴阵营中,清正班结束了在真田的训练,准备将明日九月一日作为休息日,九月二日与停泊于琵琶湖的安土汇合。
而福岛班,则是在安土的竹中联系上了窝在山中的福岛,指示其在二日下山。
另一方面石田、糟屋班,不知道是不是教皇做了噩梦──
“为,为什么今天又多了三头啊?!这轮班很奇怪诶?!”
“这个……该不会是在做被狩猎多少就补上多少的梦吧?”
『不好意思!能不能不要在那里聊天来援护我一下啊!』
像这样,虽然有时会把大谷推上前线,但也切实地削减着龙的数量。
相比之下,武藏阵营则准备在明日九月一日结束在糖果屋的训练和潜伏,九月二日直接从当地前往京。
以前预定下来的调查和研究相关的最终报告放在九月一日晚上的庆功宴时进行,白天则是修养时间。众人将这段时间充斥在心里的想法和紧张抛到一边,半是积极半是放松地各自迎来了休息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