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一想
所谓收尾的一击
也不过就是排在所有人的最后面而已
配点 (所以轻松上阵)
●
福岛看着自己的右手边。
右侧,那里是东方,远处应该有以舰队构成城寨的柴田班舰群才对。然而,
“看不见是也……”
树木遮挡了视线。
因为自己的修行点为岩地,所以总会有一种身居高地的印象。
但仔细一想,这里枝繁叶茂,在山峦之间应该算是低地才对。(*注:理论上越靠近山顶海拔越高,草木都越难生长,所以越高的地方应该视野越好才对。但也不是没有那种长在高海拔地区的多年生针叶树树林。)
……如此想来,山路上也完全是树木更高是也。
看这样,就算到达山顶,别说武藏了,连柴田班都看不见吧。
带着微妙的不安,福岛走在山路上。
身上的装备只有机壳矛一之谷,以及方便食品、水和简易毛巾。用于应急和抢救的术式倒是都有,但不知道会不会派上用场。
总之,行李都放在据点了。
现在的时间点大概在晚饭过后。
今天要在深夜到来之前到达山顶或视野好的地方,然后在那里露营。
明天早上,发现武藏之后,就回去。
进山修行结束。毕竟,
“有些上瘾是也……”
总之这种“为了变强的修行一直持续也没关系”的心态就不行。
再者,拥有一个独自修行时可以根据想法给予无限课题的环境,这也不行。
还有,开始适应自给自足,这当然也不行。
最重要的是,这种生活持续下去,会养成全面变“糙”且对此不甚在意的性格,也是不行的。
尤其最后一点。
比方说今天早上,发现紧身裤的屁股那一块破了。原因应该是自己在岩地的水中进行修炼时,身体失去平衡撞到了瀑布潭的内壁。因为防御系和缓冲系的加护,是以肌肤本身为防护对象的。就算衣服破了个洞,防护障壁也不会破洞。
虽说是因此才没察觉到,但拿起屁股上破了个洞的裤子时,
“算了,反正也没人看见是也。”
福岛对于自己竟然说出这种话感到害怕。
……不行……!
一个多月前,是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是也。绝对。不,可能偶尔也会发生是也,可能,大概。Tes。
但因为最近一段时间,一直过着这种合理的,或者说为所欲为的生活,
“唔……”
要说感想的话,身体是紧实了很多。
指哪儿打哪儿,不再有任何拖沓。
……仔细想来,大概在巴黎战前,因为夜勤较多,生活作息不规律了是也。
夜宵加上狼吞虎咽,还有交际时经常性的甜点。这可不行。要说哪里不行,就是随着靠近六护式法兰西,甜点也变得越来越浮夸这点不行。
不过现在减肥也成功了,体格也变好了,隐居山林的这段经历算是成功的,只是觉得自己变得粗糙了是也。
这可不行。
因此,就决定拿出备好的新裤子。话说,最开始的时候,似乎稍微有一点破损就会更换的。一看库存,只剩两条了,
“……以防万一,现在还是用破洞的裤子忍一忍,回去时再换──”
这种想法不可行。所以老实换上了新裤子,
“这样就行了……”
刚这样想着,就察觉到了胸在晃。
因为洗起来会很麻烦,就没有放防御及固定用的胸垫。仔细看还有些透。那腰间和大腿一块应该也是这样了,
……内衣也应该一整套换新的吗……
认真烦恼后,因为还有洗干净的内衣,最终还是用了洗干净的那套。
不过真是头疼了。虽然这几天过得很野,但肯定也出现了走不上街的乳摇及走光。
“算了,反正也没人看见,而且在安土也有衬衫加内裤就出街的情况是也。”
所以这个想法就不行。
最近太过强调身体本身的感受,世俗观念都被淡化了。表示框也成为钟表的替代品,觉得有必要的时候用联络簿就好了,于是一直没用上。
一开始还会参照着伽利略“无法拒绝的日心说*”通神版眺望夜空,现在仅仅只是眺望就足够了。(*注:仿间传说伽利略在宗教审判的判决书上签字接受放弃宣扬与哥白尼有关的日心说时,原地自言自语了一句:即便如此地球还是绕着太阳转。川上可能玩了这个梗,所以是无法拒绝。)
今晚也一样。夜空因为左右两边的参天大树变得狭长。
但因为是在斜坡上,月光从斜向的树冠间隔中,照了进来。
虽然无法直接看见月亮,但夜空很明亮,隐约可以看见星星。
“好了。”
该去看武藏了。明天早上,从营地起床后会是什么景象呢。
至今为止尝试了很多事,这次登山对自己来说只是一种休整,有些寂寞,不过,
“如此,亦是善哉是也。”
●
“硬要说的话这个连击可以有吗?!”
“可以有……!”
伴随着这样的声音,左近看到自己脚下突然出现了糟屋的影子。
战场是黑暗的大厅。敌人是从正面攻来的白色巨龙。
这应该是最后一只地龙了。糟屋现在正要从自己的脚下奔向龙的下方。所以自己为了保护糟屋不被龙碾压,
“要撑住龙的头部哦……!”
双手撑着龙头,脚实实地踏在地面,作为对峙的核心。然后就是,
“要忍耐……!”
『要说你受得了,小姬……!』
“才、才不要,因为我一点都不想承受啊!所以是忍耐。不懂克制的将军大人能明白吗?”
『小姬看前面……!』
地龙冲过来了。然而,
……不服输哦……!
用双手,制住了。撑住了。那可是大到脸就有十五六米的存在。体重应该是自己的几千、几万倍吧。但是,
『左近大人!龙在攻击人的时候,会朝下甩动身体!』
无论是冲撞,还是碾压,或是起跳,都会向下甩动一下身体。那么,就配合这个时间点,
『小姬!我要松开肩膀了!』
鬼武丸调整了全身的硬度。不是从物质层面上进一步硬化,而是联动全身时同时进行装甲及驱动系联结的修整,这次是从脚到肩膀调整成类似柱子的状态。
不是靠身体支撑,而是靠机动壳支撑。而左近的人身包在里面主要是负责辅助需要平衡感和力量的动作。
全身的驱动系统都冒出了火花。龙的脸从上方逐渐靠近,不过,
『你傻啊……!』
撑住了。但就自己的感想而言,
“对方可是教皇大人的梦啊,骂人家傻还是不太好吧?”
『老子这边可是实打实天下第一的将军大人啊!』
“话说我可还在进攻哦──!”
糟屋的声音从前方跳上来。
……哦……!
龙动了。察觉到无法将自己压成肉泥,就打算把人碾飞。
要是被它抡起来就危险了。如果是碾压,就算双方体重差距大,靠鬼武丸的操作,还是能顶一下的。但要是被抡起来,就无计可施了。所以,
“拜托了哦糟屋桑……!”
“Tes.!!”
伴随着回应声的,是嘎吱作响的变形声。
从自己的脚下冲到前面的糟屋,到达了龙的咽喉部位。
那里有着龙的最大弱点,逆鳞。虽然现在自己的视角对着龙的下颚,所以看不见,但听刚才的声音,肯定错不了。
糟屋的打桩回穿钻头击碎了逆鳞。
这一瞬间。
『小姬!』
伴随着鬼武丸的声音,压力消失了。
龙没有进一步施压。不,龙的头部还没有察觉到脖子上的弱点已被破坏。神经系统的信息传递有点迟,因此大脑还没有感受到疼痛。
而龙用来控制行动的神经瘤则不同。身体各个部位用于反射性避开子弹或障碍的,可以说是副脑的神经瘤,会最先将逆鳞的破损作为疼痛接收。
为了避免危险,龙甩起了脖子。
结果导致这一块躯体从身下的糟屋附近弹开远离了。
结果,龙的四肢猛地向下,与上抬的脖子不同,脸部却被拉了下来。
松开双手。龙的下颚前伸,沉到了和自己的脸相同的高度,都能看到它的眼睛了。“呜哇好吓人啊。”左近莫名有些惧怕。就在这之后,
不断下沉的龙脸下方,传来第二次打击声。
是糟屋。
第一发轰进了逆鳞,顺着反作用力调整了下架势后,龙的下颚就像喂到她的眼前一样。然后只要从反面击中下颚,
“……!”
下巴的疼痛,是和大脑直接相连的。
龙张开大口,发出惨叫。
这一瞬间,仿佛是为了盖过龙啸般,左近借着胸腔的气息放声大喊,
“Vorwärts前进*……!”(*注:德语。左近是奥地利人。)
●
糟屋用脚向前滑去。
头顶的龙下颚向后退去。而且,还是龙口大张,一脸痛苦的样子。
紧接着左近的音击炸裂了。
破损的声响就如同将玻璃板摔向地面时的冲击声。四散的流体光击碎了龙的牙齿和面部装甲,碎片四溅到空中。
……好强的威力呀……!
事先已经通过在外面的试验,大概知道攻击波及的范围会有多广。把承受这一击的龙视为盾牌,最好的躲藏地就是左近的脚下了。她自己也有成为大家盾牌的愿望……不这个有点不对。守护者?总之就是这种感觉,对于自己绕到后方是持赞同意见的。所以,和来的时候一样,她又退回了左近的脚下,
“咯……!”
左近往地面吐了一口血水。
与龙的爆压咆哮相当接近的音击,对人体自然会造成负担。肺部和喉咙,包括口腔都会受到冲击。但她吐出的血水在空中化为嫣红的血烟,飘散到脖子周围。
是高速再生。
也不知道能不能算是“没问题”。但她完成了自己的职责。
龙嘴在自己的打击下停下动作,又因为刚才的音击,被强行撬开了。之后只要,
“平野……!”
左近在糟屋喊出声的同时蹲下来。而穿过她的双脚间,到达背后的糟屋,看到了平野将射剑搭在弓刀上,
“瞄准了……!”(*注:稍微科普一下,原文跟动画浅间在射箭时都是喊“会いました”,这严格来说并不是一般人观念里,停在那里用眼睛瞄准的意思。日本弓道的理论比较特别一点,主张只要你姿势正确的话,射出去自然会中,所以追求的是在正确的位置以正确的姿势张弓。“会”这个动作是射法八节里面第六个动作,正好是拉满弓的状态。而用眼睛看目标的瞄准则是在第三个动作,“弓构え”阶段便已经结束了,“会”主要是调整呼吸稳定心神的阶段。)
发射出去了。
●
三成看见那一击贯穿了龙的全身。
平野的射剑是可以穿透地龙的装甲、切断其尾巴的强力攻击。但若是直击龙的本体,即便可以破坏装甲,也很难对肉体造成损伤。所以,
『从没有装甲的体内进行破坏吗……!』
脚下,身长十五厘米的大谷说道。
现在,身长百米的地龙,被光之剑贯穿了。
那剑从喉咙侵入,切断消化器官,贯穿呼吸系统,从肋骨中间穿过,撞上胸骨弹起,最终砸向了骨盆后部。硕大的骨头一齐碎裂,在敌人的体内炸成了剧烈的冲击波。
龙的全身膨胀开来。接着体内传来短促的声音。
那是龙的骨盆裂开的声音。
之后,龙的内伤从右背部位向外扩散。
炸开内脏的钝声从前往后席卷了整个龙身。以此带来的反响由内而外地对龙的装甲带去压力。虽然离内脏较远的前后脚得以保全,但胸口和背部的肋骨断裂,从内部膨胀了起来。只是龙的装甲太过坚固,阻挡了内部的爆破。
没有漏掉任何一丝伤害,全面转成了内伤。
龙的背部和腹部,则有类似武装的东西刺出。
那是断裂的肋骨。
好几根肋骨暴露在空气中之后,龙对着天空咆哮出声。
那是纯粹的碎音。膨胀部分把腹部撑大,头骨从后仰的下巴刺出。无法变形的骨头跟不上肉块的膨胀了。
全身的扭曲加强,脖子传来关节断裂的声音。
结束了。
一瞬的呜咽消失在空中,地龙就化为流体光消散了。
最后的地龙,被打败了。
●
“呜哇啊……”
左近瘫坐在地上目睹了一切。
状似龙形的流体光,已经逐渐成了光雾。
“虽然方法很鸡贼,不过最后还挺漂亮的?”
“正因为那是流体形成的,射剑才更容易贯通。如果对上真的地龙或天龙,就要改一改方法了。比如加入剑状箭。”
平野的解说是只有经历了战斗的人才能说出的。因为是神社相关的人,所以平时就经常做这些吗?左近心里想着,此时背后的糟屋站了起来。
她轻轻垫步,落地的同时向下挥动双手,通过先射出银钉里头的桩子,再回收来调整状态。
“加入剑状箭确实会轻松很多,但你真打算进行对舰战斗吗?”
“是不让我在安芸射箭啦……。不过,就算是这个级别的武器,针对天龙最多也只能普通地贯穿而已……”
糟屋和平野的语气和氛围,看上去十分熟悉彼此。
作为单纯的疑问,左近尝试询问了一下。过去也有过这种感觉,
“你们两个,关系很好吗?”
“啊,十本枪里,除了三成和竹中之外,差不多大家都是青梅竹马。”
“然后我和平野因为父母──”
糟屋说到一半,被平野阻止了。她拍了拍肩,
“嗯,这些以后有机会再聊吧。”
“哦。”自己只能点点头。接着,有脚步声传来。是三成。她怀里抱着十五厘米的大谷,
『大家辛苦了。这样应该就通关了,教皇大人也应该会醒来了。』
“呵呵,回过头来一看,还真是热闹的集训啊。”
“就是哦。”自己也点头起身,看向三成怀里的大谷。
“大谷,合宿刚开始的时候,我问了很失礼的事情。”
『诶?啊,哦哦,问我是不是“病原”这件事!』
“是这样的。”左近有些惶恐。
“那之后,平野和糟屋告诉我了──男人都有这种毛病,所以不能当面追问这件事。”
『那、那边的两位……!』
糟屋和平野已经转身逃跑了。
很默契。此外,大谷周围打开了两三个表示框,那应该是安土的加藤•嘉明和胁坂•安治吧。
其他还有一些集训中,自来熟的人和接纳我们的人。
加上今天集训就要结束了。这样想来,
……哦哦……
这些主要袭名者们,明天开始就要会合了。
从讷德林根到今天,期间有突然的实战,这次集训也是为了消除实战中需要反省的失误,但左近觉得自己的力量依旧很弱。不过,
……已经要和这些人上同一个战场了?
还真是不可思议。起初是源于一场中等部教师办公室的争论。刨根问底的话则是在,那个实验场一般的城堡中度过的时光吧。
这些经历让自己走到今天,迈向未来。
『小姬,你好像很兴奋嘛。』
“这、这个只是类似战前亢奋哦?!对女孩子说兴奋是什么情况啦!”
“嗯。”大谷点点头。他抱着自己的两只短手,
『不过,考虑到接下来的时间,会紧张有小情绪,也是正常的,三成君。』
二头身的大谷掀开面甲,仰头看向三成。
……好可爱?
大谷的面部可以说是没有五官。最近经常看见,他也逐渐放松了戒备心,因此需要确认视野时都会像这样露出脸来。
鸡蛋般的球形上,有两道圆滑的线条组成的大小不一的曲线。
下半张脸上是一个如同微笑版的上弦弧线。脸右上侧下弦小弧线也像是闭着单眼的笑脸。
『大谷君。从统计上来说你这就是在笑呢。』
『因为是羽柴大人通宵努力画出来的线条,所以很重要的。』
“啊,我在课上也有试过,在屏幕上用笔画曲线之类的,这种其实特别难。”
『Tes.!我的这两道,就是羽柴大人的成果!』
“哎呀,心情变好了吗?”
『好、好不容易变好了你这……!』
“这个人意外地很小心眼的哦。”左近内心想着,不过确实也是如此。
平野却只是摊了摊双手歪起脑袋。
“怎么办?要强制让教皇醒来吗?现在逆向使用睡眠系的术式,估计能比用起床术式更安全地把教皇叫醒。”
『不,反正也结束了,与其强行叫醒,不如先退出去吧。接下来就算再有龙出现,也与我们无关。』
“确实,就算迟到也没办法的呢。”
糟屋的话让左近有些在意,于是她问道。
“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样的?”
听到左近的话,三成点了点头,然后打开表示框,
『……根据竹中大人制作的我们的“暑假集训指南”,我们接下来要直接去安土会合。今天之内,各地的集训人员都会集合,明天晚上在安土会合。然后──』
然后,
『本能寺之变,我们基本上是不能介入的。不过,出于一些原因,我和羽柴大人会参与。大家则在安土待机,到时请多关照了。
行程结束后,应该会转向山崎合战、贱岳之战,有可能会变成连续作战,还请注意。』
●
清正是在深夜出发的。
即使要离开真田之地,从P.A.Oda相关者的角度来想,她们也算是在最东边。要是被人发现要走,会被认为是P.A.Oda要撤退,所以非常不想被发现。这是清正个人的想法,不过,
“反正咱这以忍者为主。大半夜的接送也不成问题。”
基于这一点,就先将显眼的机龙送上运输舰,做好了出发的准备。清正这批人当中,一部分会带着输送舰去三河作为池田的护卫和补给,
“而我们则是去琵琶湖安土呢。”
“喂喂,你说给我们听没问题吗?”
“因为我很信任你们。”
听到清正这么说,身穿极东制服的海野点了点头。身着带着花纹服装的她,看向身着M.H.R.R.制服的自己,
“虽然从初见开始就一直穿得很随便,不过至少送别还是正式一些。”
“我也是,一直都穿着运动服……”
哈哈一笑。真是不可思议。明明之前是敌人,她应该恨着自己的。
海野的心胸很宽广。不,只是身处时代浪潮之下,自然而然变成了这样吧。还是说,每天咬着牙强忍着恨意,才逐渐变成这样的呢。
清正也搞不懂。所以刚才的笑,也只是顺着对方的从容吧。那么,
“海野大人。”
话语自然流露而出。
“我没有你那么从容呢。”
“不说‘输了’的从容总还是有的。”
但愿如此。但是,
“为什么您能这么豁达?”
“啊……”
海野手抚下巴,抬头看向夜空。她看着接近满月的二轮明月,
“怎么说呢──就是觉得自己的愤怒是搞错了。”
“愤怒?”
“Tes.,──把愤怒和展现自己丑陋的一面当成了一回事。”
“哈。”海野耸了耸肩。
“就是发现,我那根本不叫发怒,只是觉得‘生气是正当的’,就把自己丑陋肮脏的部分暴露出来了而已。”
“这……”
“我一直觉得取胜是最重要的,但也有一些青涩的人,在不断的失败中,也一直怀有希望和梦想。”
“所以……”海野向清正抬了抬下巴,
“你啊,就算心里有疙瘩,但如果对此只是用愤怒包装自己的话还是算了吧。然后如果还有青涩的一面,那要好好珍惜啊──我是已经没有了。回过神来心里已经空了一块,所以就只能把它换成从容了。”
听她这么说,清正自然而然地回想起了福岛。那时,以为可以理所当然地对她尖酸刻薄,内心也认为是源于愤怒,但其实并非如此吧。
海野说的,自然不能直接套用到自己身上。但是,
……那时的我,有什么正确可言呢。
现在已经不认为自己可以做出那种事了。在感到羞耻、感到自己的不成熟之前,最先想到的,是自己那时的行为,只是想要伤害对方而已。
海野是察觉到自己内心的这种情感,然后将其舍弃了吧。但自己却,
……头疼了。
我应该无法割舍福岛吧。既然如此,
“感谢指教。”
清正对着海野鞠躬。
自己的内心并没有空洞。那里装着重要的人。那么,
“我也打算用自己的方式,变得从容。”
●
……这家伙真是认真。
虽然不知道她从自己的话中感悟到了什么,但至少是有所启示了吧。以助人为天职的巫女来说,也算是尽了点本份,
“真是不可思议──不久之前,还觉得你是敌人,也放不下过去的事。”
提出疑问。
“明明过去一直没有变过,我现在却有了不同的想法呢。”
“这──”
清正正打算回答,却在中途停下了。
真是认真。这性格还挺麻烦的吧,不过,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联系吧。”
佐助那些人以前好像说过类似的话。换言之,
“像你和我这样,和别人产生联系,受到这种关系影响的自己,和过去的自己,也是联系在一起的──虽然过去无法改变,但现在的我会不断受到你们的影响,然后逐渐变化,最终逐渐得以和过去的自己区分开来。”
所以,
“从负面角度理解这种变化的人,在认同自己的变化时,都会说是‘原谅’吧。”
说着,位于森林方向的地龙们站了起来。他们用前脚遮掩着嘴巴,用隐约能听见的龙的音量说着悄悄话,
『哎呀,你们听到了吗?海野今晚多・愁・善・感。』
『话说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海野穿制服呢。』
『她还在说一些很难懂的话,还微妙地让别人都听不太懂。』
“你们吵死了……!”
见龙“哇啊”一声,又都沉入森林,清正笑了。接着她开口,
“海野大人你‘原谅’了吗?”
“不。”海野自然而然地开口道。
“──我只是累了。就是感觉算了,已经够了,就这么停手吧。是不是比原谅还更不像样一点。”
“不……我觉得能这么坦率地说出来也很厉害。”
“把我抬得真高啊。”自己只能苦笑。
正面的运输舰完全熄灭了灯火,这是已经准备完毕了。
而一旁,忽然出现一个人影。是望月。
“你之前藏哪里去了,望月。”
『不,我现在才到。不过你们的谈话我倒是通过调高听觉元件,一直有在听。』
“是么。”还没说完望月就走了出来,看向运输舰,
『浅野大人就寝了吗。』
“抱歉,这是她的生物钟。”
“不,她只是不习惯这种告别场景,所以躲起来了而已。”
运输舰后侧的甲板传来声响。是开着机龙来的锅岛啊。她对着望月开口,
“之后她肯定会为自己没有好好道别后悔的。所以可以的话能不能给她发一篇通神文?这样她应该就能接受了。”
『Tes.,明白──您能如此理解,我十分感谢。』
望月打算离开了。
“哦哦,可以吗?”
『Tes.,这段时间里,能教的我都教了。接下来就看她自己的努力了。』
……还真酷啊……
这么想着,只见地龙们又抱着两只前脚立起身。他们一发现锅岛,就抬头挺胸,
『喂,那边的小姑娘。』
『我们安排的训练。』
『你要是敢忘,我们──』
三龙一甩身子齐声道,
『饶不了你。』
射出的三枚扇剑分别击中他们的额头。
『好、好痛!你干嘛啊,你这穿浮夸运动服的女人!』
“我现在穿的是制服啊混蛋……!”
“算了算了。”锅岛的声音传来。
“欧洲的规矩,我会记住的──老爷子们应该也学到了很多。”
『你们那几位大爷也给我们的这里的床铺啊、给老家伙们用的辅助装置什么的帮了大忙啊。』
『毕竟真田缺乏大规模工程的执行力。』
『总之,你们也多保重啊。』
“就告诉你们──我不会丢你们的脸的,放心吧。”
『那就拜托了啊,小姑娘。』
说着,地龙们看向这边。
对此,清正点点头。因此自己也深吸一口气,
“那么多保重──根据圣谱记述,在松平一统天下后,我们也会成为同胞的。”
“这个……嗯,根据圣谱记述,确实如此。”
“你这话可令人挂心──因为创世计划?”
对海野他们而言,这确实应该是有所关联的。他们那会儿,还不知道详细情况,但也有了大致的推测。
“也有想过计划能成功就好了。”
“现在不这么想了吗?”
“你问我做什么。”
说着,清正沉默了一会,然后露出微笑。
“好严格啊──海野大人在思考战术的时候,也是这么严格的。”
“本性如此。不过──”
这话还是说清楚更好。
“那边的十本枪,既然你说我严格,说不敢问我,那就和大家商量决定。这样也做不到吗?”
“……我们是要负责阻止的。”
“是吗。”似乎也只能以此回复了。
“也就是说,最低限度保持世界现状。”
“是的。那就是──”
清正开口。
“让其结束,却不让其终结。”
接着,有声音传来。是假想海托起运输舰的声音。
“清正前辈!左弦的舱口开了!”
清正点头回应了锅岛的话。
……啊。
“好坚强啊。”海野心想。自己虽然还算从容,但现在却无法直视前方。
而她却可以在看清一切之后,直视前方,
“去吧。”
自己对正打算转身的她说道。
“──尽自己所能,能干多少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