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与格外猛烈的风和大量的火星一起,向着夜空的方向崩开了。
就像有剧烈声响的花火一样。
别说火星,就连绑成井字形的木柴也炸碎了,木柴的碎片插进了山地的表面。稻草绳瞬间断开,放在重要位置的蜡烛突然间融化了。
就像炉心就要融化的原子炉一样。组成仪式的回路的所有地方都江堰市崩溃了。
接着,最令人心惊的是:
「啊!」
树呻吟了一声。
他按住右眼,一边膝盖跪到了地上。
树感觉就像有一个铁棍在剜眼球一样,疼得厉害。那剧烈的疼痛就像要喷出来一般,扭曲着他所有的内脏和神经,树的人格被切碎了。那感觉就像体内的一个个细胞在被针刺一样。
「不要看的过于仔细比较好哦。」
在途中的山道上,猫屋敷曾这样说过。
「因为看到也意味着被除数看到。社长的眼睛更是这样。因为深沉在脑海中的那些情景会在脑海中重现,所以会有什么副作用,我也不知道哦!」
确实是这样。
「咭,啊啊」
溢出来了。
溢出来了。
树不只是在呻吟,他知道自己的心,灵魂都被摧毁而溢出来。他的理性和本能都被漂白了,分成了八快,被人摆弄着。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咒力。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丑恶。
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有昏厥过去。
「猫屋敷。」
他看到了。
刚才还向着天空聚集而去的咒力,随着仪式的中数年,都凝结了起来,在猫屋敷的头上,性质正要发生变化。
魔法失败后出现什么后果,这一点树很清楚。
一种被称作「逆风」,又被称为「逆流」的现象。
也就是咒波的逆流。
这是对想要肆意操纵自然的魔法师的一种必然的报复。
「猫屋敷」
树用他那干哑的声音叫着。
但是,那个倒下的青年没能起来。就连围在四个方向的猫咪们玄武,朱雀,青龙,白虎也没有发出叫声。在仪式被中断的时候,那股冲击已经将它们打昏了。
星星和风在动。
对施术者的报复形成了相反的咒力,卷成了一个漩涡。
「危险!」
树伸出了手。
他把膝盖硬是从地面上扯了起来,趴倒下去想要护住猫屋敷他们。
几乎在同一时间,咒力坠落了。
呼!
树的耳朵听到了一种不该有的声音。
由于咒力被反转了性质,杂草在一瞬间干枯,周围数十米的地面全都被污染了。就连这个空间以处的森林,也被强大的咒力飓风打得在哭泣。
「啊」
但是树他们,还活着。
而他们的周围,飞舞着白纸的碎片。
「若如此宣读,天津神将推开高天原磐门,以激烈之势排开天之八重云倾听。国津神将升至高山与矮丘山巅」
赋予纸片「力量」的是那纯洁的祝词。
「如朝风夕风之吹动,解放大津边停留之大船如同落入大海原之繁木」
在那中间,一身巫女装束的八岁少女正在高歌。
「美贯」
对,是美贯的「禊」
少女的结界勉勉强强地保护住了树他们。
即使是这样,咒力也没有停下来。
本应返回天空的力量的咒力,不会一次两次就消失的。美贯到处飞舞的纸片成把的币帛,都在一睡意变成茶色。
正因为清楚知道咒力正在侵蚀白色的结界,所以才可怕。
「不,不可以!社长哥哥!」
美贯忍不住喊了出来。
「!」
树咬了咬牙。
没有办法。
这个时候即使解入「妖精眼」,也无法避开从各个方位涌来的咒力。更何况有这么大的咒力,在摘下眼罩的那一刻,树的人格和自己的身体都很有可能崩溃。
「呜哇!」
树已经深切知道「妖精眼」的副作用了。
在与练金师交手的时候,瞬间看到的混沌。虽然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即使只是想想,喉咙里面也会痉挛,疼痛,很可怕。
最可怕的是,感觉自己变得不像自己天旋地转的感觉。
他似乎预感到,「伊庭树」总有一天会消失。
「即使是,这样」
即使是这样只要这个时候能助美贯一臂之力
「」
他把手指搭向眼罩。
他竭尽了全力脚边有什么东西叫了一声。
「喵!」
「玄武?」
不知什么时候,黑猫恢复了意识。
它摇摇晃晃地从地面爬起来,要把嘴里叼着的什么东西给树。
那是一个极小的红色的旗子。
「这个是?」
「喵!」
玄武极其痛苦地叫道。
「把他插到地,地,地面上?」
树颤颤巍巍地扶着腰,努力地解读着黑猫的意图。
黑猫好像点了点头,树好容易鼓起了勇气,把旗子插在了猫屋敷的旁边。
接着,咚一声!
咒力再次落了下来。
「啊」
这声音在喉咙里中断了。
一切都在一片白茫茫中渐渐远去。
山后面,吹着温和的风。
在龙卷风的中心也有这样的一幕。接近了顶点的风,简直像是假的一样。又恢复了平静的森林,反而萦绕着一层浓浓的黑暗。
对着这深夜的森林的古旧的神社,石动圭继续呤咏着。
「高空之玉,神狐之神,改镜位,置神宝于些七曜九星,二十八宿,当目星,有程之星」
他那柔美的手指之间,依然夹着五个竹筒子。
摇着竹筒,低声吟唱。
五个竹筒的名字。
「谨请中央皇帝天狐土神御子,
谨请北方黑帝地狐水神御子,
谨请东方青帝空狐木神御子,
谨请南方赤帝赤狐火神御子,
谨请西方白帝白狐金神御子。」
于是,森林各处都浮现出了五种色彩。
黄。
黑。
蓝。
红。
白。
像鬼火一样的五色之光,实际上,除了魔法师,别人的眼睛是看不到的,那也是灵体的光。
吱,吱。
吱,吱。
五色之光像小动物一样在鸣叫。
就那样乘着风,转瞬间就被吸到了圭的手里。
「呜!」
圭的肩膀,一下子没了力气。也许是长时间过于集中精力,额头上的血管都依约浮现了出来。顺着太阳穴流下的汗绝对不是因为热才造成的吧。
「哪,哪一个哪一个嗯?」
举起竹筒,圭的眉头写满了凝问。
接着,这疑念立刻转变成了愤怒。
「不要告诉我星祭的咒力只有这么点!」
他咬着牙。
「那个混蛋给我玩这种无聊的小把戏。」
他的唇边,垂下了一抹红色。
与这个青年飘忽的,戏谑的表情不相符的是那是,鲜红的血。
2
(嗯?)
树歪着头看着这模糊的视界。
是山道。
但是,这与刚才去祭坛走的山道完全不同。
也许是因为不高,向下看的话,能够从树木之间看到平地,而且山体自己的颜色也变了。
从初秋那褪了色的浓绿色,变成了似乎冬天都已经过了一平的雪景的颜色。
(雪?)
就算这是在山上,也太快了吧。
但是,当脚踩下去,脚边积聚的是柔软的雪,从天上也飘下了星星点点的白色的东西。
而且树自身的视点也变高了。
起码比平时高了一头左右。大概有一米八吧,也许比这更高。他仿佛穿着一件毛衣,从袖子漏出来的胳膊轻轻地抱着一个少女。
一个比少女更小的刚铡四五岁左右的睡着的女孩。
(美贯?但,但对,比以前小了!?)
树摇动着她但是她没有任何反应,走在旁边的一个女子问道:
「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孩子?」
「」
树不能作答。
说得更准确些,他本来是想说什么的,但是却不能出色。这虽然是与自己重叠在一起的身体,但是树却无法操纵身体的一切。他感觉五感就好像是从别人那里借来的一样。
「这对你来说还真是稀奇啊。你竟然这么管别人的闲事。如果说是猫的话,你倒是经常管。」
「喵!」
「喵!」
「喵!」
脚边的三只猫像在回应着女人的言行一样叫道。
接着,「喵!」一声。
这叫声是从头上传来的。他的头上,好像还卧着一保猫。
「嗯?你这们沉默真是过分。就因为这个,圭才讨厌你的。啊,与其说那是讨厌,倒不如说是憧憬的物极必反吧,那个年龄的男人,不太会直接表达善意。」
女子偷偷的笑了。
这进,她的脸上现出了酒窝。
外表虽然看起来比较冷漠,一笑起来就立刻变得像小孩一样。或者说,这也许才是真正的她。
看到这笑容,树不,树的意识僵住了。
(石动朔夜)
那个只在照片上见过的石动圭的姐姐,就站在那里。
这,不是现实中的光景。
这是他右边的妖精眼看到过去的景象。
偶尔她会发生这种事情。即使是用眼罩封住了,树的右眼还是能够轻松地捕捉到咒力,并看到与之相关的过去或者是幻想当中的景色。
「不过,你可不能把这个孩子带回去啊。」
那个女人朔夜说道。
「因为,她可是葛成家的女儿啊。他们只要随便一出手,我们这种弱小的流派就会在转瞬间毁灭的。虽然我也对这个孩子的事情表示同情。」
她的视线移到了年幼的美贯身上。
「她是那个神童的妹妹吧?神道的逻辑不是建立在技能上的而是建立在魂魄上的,因此想缩小之间的差距是不可能的。不管到什么时候,这个孩子都无法从姐姐的代用品中解脱出来吧。只要她姐姐不死,是吧!」
最后,朔夜若无其事地补充道。
()
「哎我也有一个姐姐的。」
树想起了美贯前些日子说过的这句话。
「那个虽然我们关系不错但是发生了很事。所以,所以有一次因为有事上山的时候我就那么离家出走了」
这就是那句话的背后的内情。
但是,美贯的状态比树想象的还是糟很多。
她气息微弱,小脸已经冻伤了。虽然瞅着了,牙齿却还是「嘎吱嘎吱」地响,脖子呈现一种近乎透明的蓝白色。薄薄的巫女装扮根本不能给美贯保暖。
「」
抱着美的胳膊,只是沉默着。
「喂,你倒是回我一句啊。」
眼前,朔夜一下子踏着雪转了过来。
但是,这声音中没有发怒的迹象。甚至可以说她似乎在享受着没有回话的这处过程。
隔了一会,他回答道:
「我」
「嗯?」
「我,如果被逐出师门就可以了吧。这样的话,至少,我不会再被问到自己是什么流派的。因为本来我也只是临时入门的一个人,一直在各个流派之间转来转去。」
「讨厌。难不成,你是罗莉控?」
「什么,你说什么那!」
听到这尖尖的叫声,朔夜偷偷地笑了。
「但是,我说的也不过分。就因为这个理由就轻易放弃,这理由也太小太让人难以接受了啊。那么,你走了,谁来代替你继承这里的星祭?」
「不,那个不能拜托你吗?」
「不行!」
「哎呀!」
朔夜好像很为难的样子,声音都颤抖了。
「不会吧。拜托。师傅会生气的。自从你来了以后,他就一直想让你做继承人的。啊啊,还有,圭也一定会不高兴的。这个问题还是自己去搞定吧?」
喜欢恶作剧的朔夜又一次笑了。
她接着问道:
「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孩子?」
「实际上,我想把她带到`阿斯特拉尔`去。」
「就是你以前唠唠叨叨地说那个叫尤戴克斯的练金术师呆的地方?但是,不是说那里的社长失踪了吗?」
「嗯。但是,由于那个组织自身还继续存在着,而且还留有一些社员」
(啊)
树僵在了那里。
因为他终于通过反射到朔夜的瞳孔的影像,看到了说话的人的脸。虽然年轻了一些,但是那确实是
正在他已经确信了这一点的时候,他的视线突然摇动起来。
这是梦即将要醒来的征兆。
(啊,我还没有)
抵抗也是枉然,他的意识正在迅速的恢复。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声音也变得模糊,树被带往彼岸。
最后,在梦和现实的夹缝之间,他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喂。你代替他与我约定好,如果我走了,你让圭」
「嗯?」
「喵,喵,喵!」
一个柔软的东西「啪啪」地打着他的脸。最开始还很温柔,后来立刻开始哗啦哗啦的挠领口,好像还可以听到挠伤皮肤的声音。
「疼,好疼!那不是肉垫而是爪子!」
他把爪子从脸上扯起来,举到了空中。
果然是白虎。那只树就任社长时就最喜欢接近他的猫屋敷。猫屋敷的四只猫中最调皮的一个小伙子。
但是,它的样子却不寻常驻机构。
「喵喵喵!」
随着那叫声,树也看向旁边
「美贯!」
他登大了眼睛。
旁边,一个小旗子正在飘扬着。那是他昏过去之前玄武交给他的旗子。就在旗子的旁边,美贯正躺在那里。
他正要抱起她的肩膀,这个时候,又僵住了。
「猫屋敷」
映着火焰的银发。与火星一起飞舞的毛衫的袖子。
那背脊细的像要折断一样但却毫不畏缩。
本应倒在篝火前的猫屋敷,却又在进行着仪式。
「哟!」
猫屋敷没有转过头来,用余光看了看这边。
他只是把视线上下移动了一下,代替了打招呼。
「对不起,社长,似乎让你也卷入了麻烦当中。虽然我做了准备,啊哈哈,但还是借用了社长的力量啊。」
「这样很好!总之,先休息一下吧!」
急忙招呼道。
虽然篝火映的很红。但猫屋敷的脸是苍白的。
「这可不行。」
少年阴阳师的嘴角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在这段时间里,那柔美的手指一刻也不曾休息过。有时扇扇子,有时却冷静而透彻地进行着仪式。他的疲劳是十分明显的,但是那仪式的进行却正确的惊人。
而且正确的甚至有些可怕。
「猫屋敷,但是」
树抑制住自己的颤抖,说。
「啊,辛苦是辛苦,不过这次就让我任性一下吧。」
青年的宛然一笑变成深深的笑容。
这是一张与平大不想同的笑脸。
在猫屋敷这干净温柔的笑脸背后,藏着一个任何人都无法动摇的东西。
「」
树连话都没有说。
看到对方表情,他无法反驳任何话。
接着,猫屋敷用一种奇怪的声音说:
「但是社长你能听听我的一个请求吗?」
「」
一时间,树没有作答。
他的眼罩里面,一片火热。
火星啪啪的爆裂。他知道那一个个火星中,都重叠着可怕的咒力。刚才咒力的狂乱,到现在还没有复原。
猫屋敷只是勉勉强强地制止住了反向的风罢了。如果现在停止仪式,可能就立刻就会反弹。那个时候,本应该返回星星的大量咒力,来势多么凶猛啊。
他的脑中,浮现出了荒野。
被咒力逆流的扫荡而打倒的树木,以及卷入事件中的自己,美贯,猫屋敷。
他的心跳跳的很激烈。
由于恐惧,身体僵硬起来。一种很辣嗓子的东西直从喉咙深处住上涌。
(怎么可以?)
他这样想着。
(怎么可以认输?)
输给这无谓有恐惧,输给这没来由的预感。
他抬起来脸。
「那样的话,我也有一个条件。」
树这样说道。
「条件?」
「嗯请将猫屋敷你所隐藏的全部都告诉我。」
舞台转移。
那个老人,睡在一张整洁的床上。
他的嘴边,带着一个半透明的呼吸器。靠这个呼吸器,老人才好不容易活了过来。
「自从三年前住进医院以来,他一直这样。」
负责照料他的看护,脸上一副滞的表情,这样回答道。那呆滞,是魔神的法术所带来的副作用,应该不影响这证言的正确性,实际上,由于老人的身体数十年都没有动过。其代价就是他的身体瘦得像枯木一样。
「谢谢!能不能让我们两人单独待一会?」
「好。」
看护的瞳孔依然朦胧,离开了房间。
最后,只剩下老人和金发少女。
与这个病房不相称的,是她那高贵的礼服和隐藏着忧郁的碧眼,这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将历史与骄傲融合在一起绚丽气质。
不管是什么样的人群中,只爱个少女怎么都不会被人群所淹没吧。
她就是安缇莉西亚雷梅扎斯。
「好吧!」
她将嘴唇靠近了只剩下呼吸的老人的耳边。
然后,这样低声道:
「星祭的事,你知道吧?」
突然,老人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
他的瞳孔里面,有一种不祥的光芒。那是一种安缇莉西亚非常了解的光芒。
执拗。
这是魔法师或多或少都会拥有的情感。否则,就算是施加了言灵,也不会有这种效果。
「星祭猫屋敷莲」
这沙哑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传了出来。
「嗯,猫屋敷莲和石动朔夜,还有石动圭。每一个都是你的弟子对吧。不过那个猫痴仔好像在三年前离开了你。」
谁知道呢。
这个老人,正是猫屋敷的其中一个师傅,他还教授了石动圭和朔夜两个人。
「那个猫痴拜托我来找你的!」
「找我?」
老人的声音在空中消失了。
呼吸了一下,隔了一会,安缇莉西亚说道。
「嗯,你在三年前,为什么让石动朔夜继承了星祭又去干优她?」
「」
「汝,不可闭口不谈。回答我。」
安缇莉西来强势地说道。
她的手心里,托着一个小小的黄铜壶。
七十二尊魔神的其中一尊银鲛就藏在里面,就算是不让它现身,在一定的限制范围内也能够借助它的「力量」。言灵的强化就是其中之一。
不久。
「我认为」
老人的喉咙像另外一种生物互相间,抖动着抽搐着。
「能够继承我的只有猫屋敷」
「这是什么意思?」
「不管是圭还是朔夜都不够资格」
老人的嘴唇像裂开了一样,雕刻出了他那丑陋的笑容。
「具有能够继承我的一切的素养的人只有猫屋敷一个。不管是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阵还是其它的什么咒术只有他学会了这所有的一切石动圭和朔夜两个人的血统终归是旁系他们的身体里没有任何魔血的残存所所所所以朔夜继承我是不可能的」
「」
安缇莉西亚沉默了。
这是作为魔法师生存下去的人的天命。
才能和努力在魔道上,敌不过一滴血。那传承了几百年,向千年的血统所留下来的岁月才是一切。那可恶的血统才是一切,没有这些,即使是些微不足道的魔法,也无法完成。
结果,一切已经在出生前就决定了。
「所以星祭等仪式我不可能让朔夜去做与其那样不如由我自己来摧毁让它与我这个连星祭都已经做不了的人一起消失更好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人笑道。
执拗地笑着。
(也话,吧!)
安缇莉西亚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老人的话虽然有点过了,但也不是什么邪说。
如果她不能够正规地继承,那还不如让她消失。与已经不能使用魔法的自己一起,消失更好些。从魔法存在的意义上来说,这倒是很自然的想法。
所谓的魔法师,就是这样一种生物。
一种愚蠢的,可笑的,小丑一样的存在。
安缇莉西亚的父亲似乎也是这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人的声音,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只有狂笑,侵蚀着整个房间,让空间脏污不堪。
「」
无言地离开了病房,安缇莉西亚按了一会儿胸部。
「确实我们也许就是这样一种人。」
她说道。
「但是不只是这样。但是虽说如此,这也不能成为牺牲他人的借口。」
不。
这也不对。
直到几个前,自己还和老人有着相同的意见,没错。那时自己肯定会断言,别人的性命,在魔法这个价值面前如同草芥。
直到遇到那个少年伊庭树。
「啊!」安缇莉西来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
因为她发现,自己的一想到树,就会忘记忧愁。眼神也会变得温和。
「刚从英国回来,就让人这么操心。真是的。」
安缇莉西亚像说给自己听一样,摸了摸自己那发烫的脸。
几分钟后,她的手机上按下了号码。
3
「是那个东西吧!」
圭将手伸向了密集的杂草丛中,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他集中精神,一咬牙拔了出来。伴随着青草的味道,许多的草被揪了下来。
他将手拿到灯笼的亮光下一看,那些草里,掺杂着白色的物体。
是旗子。
「果然是这样。」
这座山到处都埋着这种旗子。
圭意识到就是这个旗子,让自己的咒术减弱了。
这是一种在地下埋上触媒,并人为的操纵它的流向的一种咒术。
这虽然是风水的原理但在阴阳道中也存在,与其那样说,不如说阴阳道就是加入风水的咒术之一。本来阴阳道貌岸然就是一种综合的咒术,是加入了许多魔法后形成的,所以这是当然的。
而且,这个时候,被削弱了的自己咒术
「切!」
圭咂了咂嘴,握紧了旗子。旗杆很脆弱,在他的拳头中被捏碎了。
在自己的心里,有一个疙瘩。
(这样能行吗?)
总是反问自己的另一个自己。
(做这种事,能有什么用?)
没有任何用处。
这点他很清楚。
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有就此停手。
「如果他是黄金的话那么你们就是泥巴!」
他的脑海中,不,他的灵魂深处纠缠着的一个嘶哑的声音。
「只要他在你们算什么他会杀了你们的」
这是猫屋敷消失以后,他那精神错乱的师傅经常挂在嘴边的话。不管是训练的时候,还是举行仪式的时候,这是他一直在说的话。
结果。
姐姐朔夜,与星祭一起被摧毁了。
(因此!)
是因为这个吧。
年轻人的心中燃烧的扭曲的火焰。
被轻视的自己和姐姐,以及那一直高高在上的猫屋敷,他要涂掉这差距。
即使是泥巴也能够弄脏黄金,他要证明这一点。
他要利用这次星祭的机会。
「圭哥哥!」
突然,一个天真无邪的稚嫩的声音响起了。
(!)
消失,忘掉,删除。
他不要这种东西。
因为为了这一天的到来。自己度过了枯燥无味的三年时光,这才活过来的。
(所以我要把猫屋敷)
是想杀了他吗?
另一个自己,这样反问道。
不管是谁,只要是吹到了星祭咒力返回的风,就算是猫屋敷,也不会安然无恙吧。更何况,由于上次星祭失败,淤积于山中的咒力还有残留。不管你想用什么手段来安抚,只要接触到那些咒力,人命就会一下子散去了吧。
这样的话,自己最终想要做的是
「!」
圭猛地回过头,去看背后的山道。
「什么嘛,是你啊!」
山坡上,有电筒在闪闪发光。握着电筒的手,好像在微微的颤抖。
伊庭树站在那里。
「圭」
俯视着坡下的年轻人,树屏住呼吸。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飘逸的平易近人的感觉已经不见了。年轻人的目光中所含有的,只有极其冷静而透彻的意志。
「圭!」
树又一次叫道。
「你耍了什么手段是吗?」
「啊?啊,啊,你说是星祭的事情是吧。我确实是做了些干扰。怎么样?猫屋敷那个家伙,气息已经很微弱了吧?」
圭没有装糊涂,而是做出了肯定的回头,并耸了耸肩膀。
「我从猫屋敷那里听说了一件事。」
树说道。
「嗯?」
「你的姐姐朔夜,曾经接下这里的星祭但却被师傅干扰,受了重伤,就快死了。」
他从猫屋敷那里听到的事,非常的短。
那是猫屋敷曾经从师过一段时间的阴阳师师傅,与石动姐弟之间的因缘,是三年前在星祭上发生的事的真相。
而且,是圭设置的吧那咒术。
「但是,这样一来」
树本来想说奇怪的。
但是没有说出口。
「这么做是错的,其实一开始就知道。」
圭说道。
「我们被师傅抛弃了。师父觉得与其让我们来做,还不如如自取灭亡更好些。不过也许就是这样。魔法师从最开始就是这么一种人。如果不是这样,在现代,魔法师根本无法选择自己的生存方式。」
「」
以前,树曾经跟猫屋敷说过同样的话。
在现代社会,人们根本不大概魔法。
如果说想到天上飞,乘飞机就可以了。如果说想跟远处的人说疾,那么打手机就可以了,像烧光城市这种事,比起用魔法,用固休憩汽油弹更便宜和实在。
但是,即使是在这样的世界里,也有人会选择魔法。
有会选择了魔法。
只要选择了,就绝对有价值。有的人说世界何等的没有价值,这种话没有任何意义。
是的,这种人树也认识的。
那是树来到「啊斯特拉尔」时,第一个大事件。率领七十二魔神的大魔法师的末路。
「是不是觉得我很蠢?」
圭说道。
「那其实并不是猫屋敷的错。这一点我是知道的。自那以后,已经过了三年了。有足够瞧时间来考虑。」
圭歪了歪嘴。
「但是,就是无法接受!」
圭知道。
「如果没有那个家伙的话那件事就不会发生。如果没有那个家伙的话我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因为这些也是事实,说什么这样做不对,怪错人了什么的,如果这些话能够说服自己的话,我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了。」
树悄悄地叹了口气。
恐怕,两个人都是这么想的。
猫屋敷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个圈套,但在这种情况还是接受了这个工作,而圭知道猫屋敷已经察觉到了,但还是设下了圈套。
多么愚蠢。
多么悲哀。
「所以,这只是我和猫屋敷之间的问题。跟你没有关系走开!」
圭走上前来。
「不对!」
树这样说道。
「啊?」
「这管是什么样的情况,这都是你委托`阿斯特拉尔`的事情。所以,不可能跟我没关系。不,就算是跟`阿斯特拉尔`没有关系,社员猫屋敷的事情,也不可能跟我没有关系。」
树强硬地说。
就算真的有自己无法插手的事情但只要与`阿斯特拉尔`有关系,那么就可以说那是自己的工作。
这是这几个月树学到的做事方法。
「原来如此。」
圭一眼睛一下子变得像刀一样细。
「这样的话,你打算怎么办?你要和我打一场吗?」
「不。」
接着,树摇了摇头。
「是猫屋敷托我来的。」
「那个家伙?」
圭的眉头锁了起来。
在他的瞳孔中,映出了少年点头的样子。
「他好像已经准备好了合适的场所和时机。所以,请跟我来。」
4
大约用了一个小时,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对于树来说这山道走的很费力,但对于圭来说,那是他已经熟悉了的地形。这几年,在去各个地方学习念咒祈祷法的过程中,需要翻山越岭的点了一大部分。
特别是,这里是他非常熟悉的一个地方。
靠近山顶的一个开阔的空间。
与三年前举行星祭时,相同的地点。
篝火处于中心,被稻草强固定住了,各处都供着蜡烛和神酒。在强大咒力摧残之下,好不容易用那些装置稳住的仪式。
「圭哥哥」
仪式场的一端,美贯站在那里。
样子很凄惨。
美贯被狂暴的咒力打伤,身上到处都是青一快紫一快的。她那巫女服装的肘部和膝盖都破了,即使是这样,也没有在间这些伤,一心一意地凝神着圭。
「」
圭无视美贯的存在。
他竭尽全力,制止住了自己想要看那少女一眼的冲动。
他应该看的,是向着夜空的方向旋转的大规模的咒力漩涡。
在漩涡的内侧燃烧的很旺的篝火前。
「你好!」
猫屋敷坐在那里悠闲地打着招呼。
「你」
圭用力咬着牙,瞪着阴阳师。
「你,为什么叫我来?」
「啊,你很意外吧。我只是为了省事。」
猫屋敷扇着扇子。
「因为,如果不在这里,你的目的就无法达到不是吗?本来,这个流派的星祭主要着眼点也不是驱除咒力。」
是的。
这个星祭的原本效用不是为了肃清咒力。
可以说正好相反。
这个星祭的目的是让淤积的咒力循环起来。并将其净化,然后吸入自己身体。这是一种利用这些咒力活化施术者自身,以适应更高难度的魔法的咒术。
正因为如此,星祭仪式才是密不外传的。
师傅没有让圭或者朔夜继承它。
「你想把我净化的咒力引到你自己那边去是吧?」
猫屋敷道破了这一切。
「」
「哎,我想象得到。失败过一次,这个仪式的难度就会飞涨,因为你本来也不是继承人,所以不可能有人好好地教过你仪式的举行方法。」
猫屋敷的话,刺痛了他的心。
最终,他只能这样做。他只能这样做,这是一种卑劣而卑鄙的手段。这是他用自己的手争夺星祭的唯一方法。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这样啊。玄武,白虎,朱雀,青龙,星祭拜托你们了。」
猫屋敷在篝火前站了起来。
咒力一瞬之间摇动了一下,但又立刻回去。通过这一点,就能够深切感受到猫屋敷所组合的仪式的强大。即使是有相当好的施术技术也无法做到的与式神配合的如此完美。
完成这一步后,猫屋敷淡淡地笑了。
「那么,我们今天在这里来次魔法决斗吧?」
「什」
魔法决斗。
这是不允许魔法师私下决斗的「协会」,唯一允许的一个例外的决斗方法。
刚才我拜托我们的社长做证人。虽然这是一个非常简略的方式,但是却完全是遵循`协会`的要求的一种形式哦。这样吧,如果你赢了,这个星祭的咒力任你处置。关于正式的仪式,我也会改良之后的方法全部教给你。这样的话,我会很负责任的让你来抢哦。」
猫屋敷淡淡说明。
这段时间,篝火依然熊熊地燃烧着。
「喵!」
「喵!」
「喵!」
「喵!」
随着四只猫的叫声响起,咒力被正确地操纵着向天上返去,
「我把玄武他们借给你,接下来的星祭,就拜托你了啊,美贯!」
「啊,啊嗯!」
美贯使劲地点了点头。
这是,圭察觉到了。
「你难道你打算让美贯和式神们继续进行星祭,自己与我决斗吗?」
「不可以吗?」
猫屋敷的微笑依然没有消失。虽然他的脸色变得很苍白,但是这个青年的骄傲却丝毫没有受损。
「我觉得这作为让子也没什么不好。而且比起背后鬼鬼崇崇地进行咒术决斗,这更是一种享受吧。」
「可恶!!」
勃然大怒的圭,话说到一半就中断了。
他的话中断以后,过了很长时间或者是很短的时间。
不久,他的脸抬了起来。是篝火从侧面照过去的关系,或者是从内心渗出来的那种憎恨的原因,仓皇脸上出现了一种像鬼脸一样的不祥的表情。
「好吧。」
那个鬼脸这样说道。
「来吧。别以为我会让你留下任何灵魂的碎片。」
树看到咒力沉淀。
沉淀的不是颜色,而是污秽。
眼前从圭的身体里喷出的咒力,弄脏了这个世界。好像与平时看到的穗波或者是安缇莉西亚的美丽的咒务流完全不同。就像是胡乱把水彩搅拌在一起而形成的一种混沌的咒力。
(唔,哇!)
感觉晕眩,恶心,树的身体晃动起来。
「没关系的!」
一只小手握在了他的西服的手腕部位。
「美贯」
「因为我会保护你的!」
美贯收支了嘴唇,这样说道。
「因为不管谁会赢,不管事情变成什么样子只要还有最后的一线希望我一定会来帮忙的。星祭我也会做得很好的!」
这是美贯的决心。
她知道了事情的经过,知道了哥哥和自己仰慕的年轻人辜负了自己,但她还是留了下来。
她说,因为我会帮忙的。
她说,只要还有最后的一线希望。
「」
这是一个八岁的孩子说的话吗。
不。
树,纠正了自己的想法。
这是个八岁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也理所当然的世界。
这是魔法师的世界。
这是不去理睬现代社会,反而去碰触魔法等危险果实的人的世界。
想想自己所处的立场树感觉自己的膝盖都不听使唤了。
(不。)
(即使是这样,我也要)
我必须看,必须看。
作为已经踏入了这个世界的一个人。
作为「阿斯特拉尔」的社长。
篝火,发出了一种更大的爆裂的声音。
霎那间,两个阴阳师动了起来。
魔法决斗开始了。
5
圭远远地听到篝火爆裂的声音。
在这暗夜的山里,听起来是如此刺耳,但是他的瞳孔丝毫没有动摇。
他的意识已经集中到了魔术中。外界的不重要的信息都会在意识外被处理。
与自己所预想的一样,那是一种让世界都改观的集中。
他那柔美的手伸进了怀里。
「天灵灵,地灵灵,人灵灵!!」
他高声呼喊道。
「恭请诸神,天狐地狐空狐赤狐白狐。稻荷八灵,五狐之神谨颂稻荷秘文!」
在他呤唱的同时,拿出的竹筒的前端溢出了某些东西。
是五色之光。
黄,黑,蓝,红,白。
像鬼火一样的光,一接触到山地的表面,就会成形。
形成了一个细长形状的野兽。那样子比起狐狸,更接近于折貂。只是皮毛的颜色有些不一样,吱吱地嚎叫着。
「管狐!」
猫屋敷喃喃道。
是一种叫做尾先狐,又叫做众狐的灵兽。在使魔中属于级别较低的,所以即使是技艺不太成熟的魔法师,也能够签约的使用好几个。
但是,这个时候,猫屋敷所注意的是别外一个事实。
「以五色来对照五行吧。这样的话,就能够驱使超过真实力数量的灵兽你被邪术影响的很厉害啊。」
「和你的四神一样。只要能在咒术仪式上使用的话,不管是稻荷信仰还是其它的什么,都可以拿来使用。」
圭笑道。
阴阳道本来就是这样的。
如果猫屋敷的猫是四神的话,那么圭的灵兽就是照应着五行。木火土金水形成世界的五大元素。
圭知道自己的才能根本及不上猫屋敷。
那么,就用自己以外的东西来补充。
不让其它的什么人出手的一种方法。
即使那是走向毁灭的一条路。
「不肖弟子现在要问最高弟子了。谁才是更加优秀的魔法师呢,去吧!」
最后一句,是下给管狐的命令。
五只狐狸,跑到地上。
形成了一个对应五行的阵。管狐像圭经常训练的那样,做出了反应。不,应该说以圭的能耐只能做到这样。
这就足够了。
他配合着跑起来的管狐,扭转着手腕,准备放在袖子里的符咒。
「」
猫屋敷也手心摆上了符咒。
符咒。
在鲜红的纸上,用水银炼的朱砂写上急急如律令这是阴阳道中速度最快的一种咒术。
「疾!」
两人都是泰山符娟君炎罗符咒。
符咒,飞翔在半空中,唤起了地狱之火,像怒涛一样要包围敌人。
圭跑向了那火焰的漩涡。
「疾!」
符咒进一步排列整齐。圭改变了管狐的阵式增加了咒力。符咒在眼前画出了一个星形图案,为了防备爆炸时的冲击波。他还撒出了准备好了的漆黑的灵符。
五行中,能够克火的是水。
也就是黑龙北斗水帝符咒。
那灵符,像大河一样吐出水龙,熄来了火焰。
(很好!)
在圭看来,这灵符,驱散了火焰,而且应该能够到达猫屋敷的脚下。
但是。
水龙与火焰抵销了。
不仅如此,在消失的火焰的内侧,猫屋敷低声念道:
「疾!」
漆黑的灵符,形成了比圭的水龙大好几倍的水龙。
那水龙翻滚着自己身体,向着圭张开了大嘴。用咒力做成的傲骨,只要有阴阳师的命令,连猛兽都能咬碎。
「就这样」
咬他,猫屋敷刚一开口,就变得哑口无言了。
在被咬到之前的一瞬间,圭向着自己的脚下扔出了新的符咒。
爆炸。
紧跟着,脚下发出的爆炸的冲击波将这个年轻人的身体砍向了森林的方向。他像猫一样蜷缩身体,就那样在树木之间跳来跳去。
「原来如此。这是经过了多次实战总结出来的方法啊。」
猫屋敷喃喃道貌岸然,耸了耸肩膀。
他的脸上没有放松。
虽然从正面看圭并没有胜利,但是一瞬之间机灵地退回去的速度,是以前的圭所不能的。
甚至有些像猫屋敷的做法。
而且,年轻人还留下了一个麻烦。
「猫屋敷」
「现在还正在决斗!」
猫屋敷举起右手,制止住了正要跑过来的树他们。
同进,他一边冷静地判断左手暂时不能使用,一边走向了森林里。
毛衫的左袖,被圭逃跑时的火焰烧到,还在冒着烟。
森林里比较潮湿。
由于举行星祭仪式,咒力都凝聚在了一起,虽然没有风,但树梢在响,杂草也沙沙地弯下了腰。孕育了光秃秃的灌木,蚂蚁,蜈蚣的土壤,似乎也涌出了一种不祥的瘴气。
「好痛」
圭隐藏在这个灌木丛中,正在往烧伤的脚上贴灵符。
那是止血的灵符。虽然它对烧伤没多大的功效很值得怀疑,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也没有其它可以使用的咒术了。
(先用这相应付一下吧!)
圭领悟了这一回合的意义。
他远处于下风。
经过这之前的仪式,猫应该已经很疲劳了。相对的,圭既利用了管狐又利用了五行,咒力已经增加到最大限度。
而且,与火相比,较有利的应该是水的符咒。
即使这样,也只打了个平手。
(混蛋!)
就象婴儿与成人,它们之间的力量差距悬殊的可怜。
不,应该说是」血统「的差距吧。
圭是有才能的。
魔法师的所谓的才能,就是能够把血统所决定的」力量「发挥到什么程度。在咒术仪式的时候有效使用咒力,尽量以最小的代价使用触媒。在经过了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的艰苦修行之后,只要有才能,魔法的技能的确会增加。
但是,这有什么用?
拥有十分素养的人,能够发挥出十分摊力量。
即使如此,但还是打不赢拥有百分素养但只能够使用其中二十分的人。而且,所谓的魔法的血统,别说十分与百分之间的差距,这是一个人与人之间甚至有着十分与千分,十分与万分那么大的差距的世界。
(我,与那个家伙不一样)
正因为有才能,他才了解了自己与猫屋敷之间的差距。完全了解了。
自己在掌握现有的咒术这段时间里,那个家伙又在创造出新的咒术了。自己还在地上爬的时候,那个家伙已经从容地在天空中飞翔了。
(不只是才能我们的血统是不同的。像我们这种在旁系中还属旁系的魔法师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吧)
是的,他知道。
这只不过是一种自卑感。
但是,尽管如此,圭还是不喜欢这样。
他就是能忍受自己不被放在眼里。说愚蠢也好,说卑鄙也好,他只是想让那个家伙回过头来。
就连姐姐的事,都被抛到了脑后。
(可恶!可恶!可恶!)
由于圭正在咒骂自己,所以没有注意到。
「你在高兴什么?」
豁然,圭被这样问道。
「!」
他转过身。
从暗处飞来的纯白色的灵符,掠不定期圭的夹克,剌进了树根。
刹那之间,黑土开始膨胀,从里面长出了像剌猬一样的针,密集地向圭袭来。
这叫做太白破军金神符咒。
「可恶!」
一切只是刹那之间的判断。
他跳起来,把手伸向头上的树枝,用反作用力,从针山的势力范围逃了出来。为了牵制他,圭,接着打出符咒,大步向后退着。
但是,牵制的符咒全都被迎击了回去。
穿过森林的黑暗处,被猫屋敷的扇子打落了。
「」
「为什么在笑?」
猫屋敷又一问了一句奇怪的话。
受到那话的影响,圭触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他僵住了。
「是吗,我在笑吗?」
猫屋敷点了点头。
圭的和就那样放在唇边,沉默着。
「」
自己应该要向猫屋敷复仇的。
不管使用任何手段,也要让他回过头来的。
但是。
他很高兴吗?
猫屋敷至今还是有着压倒性的优势。他在自己够不到的,遥远的,高高在上的存在着。
因此,自己。
「」
他听到吱吱的声音。
「你们」
俯视一看,刚才散去的管狐们,不知何时回到了自己的脚边。
于是,他做好了觉悟。
「你吧,你们,可以」
「你」
猫屋敷皱起来眉头。
在猫屋敷面前,圭及其安静的小声喃喃道。
「吃我了!」
突然,那些管狐的嘴角裂开了。
他们发出一种像铁在摩擦一样的鸣叫声,一起咬破了圭的登山靴。就这样,五只管狐从他的脚边钻了进去。
根据代代相传的故事管狐是从人的脚趾甲,手指甲进入人体附身的。
而且,人们称这种被附身了的人为狐狸联附体(注:又叫佬狐魅病或是狐凭)。
「噢,噢噢噢?」
猫屋敷瞪大了眼睛看着痉挛着的圭。
「你,把自己的身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圭发出了一种不成声音的声音。
他跳了起来。
「疾!」
猫屋敷发出灵符放出了火焰。
一脚将火焰踢开了。这不单纯的肉体上的功夫,那一脚中清寒包含着气壮山河的咒力。
「狐狸附体茶吉尼天咒法!」
在狂乱的烈焰之中,圭听到猫屋敷的叫声。
这是用来辅助只继承了二流血统的自己的技艺。
将自己的身体交给魔。献上尸体,借助统治茶吉尼天的夜叉的灵力,将自己作为供品。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圭吼了起来。
这声音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这声音让人的血液沸腾。
在异常的兴奋和冲动中,圭跳向了猫屋敷。
「也就是说,石动圭他」
「嗯,姐姐石动朔夜在举行星祭的时候,他也在场吧。我也看了一下他的病历应该是没错!」
听到安缇莉西亚电话那头传过来的话,穗波高濑安布勒咬住了嘴唇一副址分闷闷不乐的样子。
这里是「阿斯特拉尔」的事务所。
不久前,出差回来的穗波代替黑羽接了那个电话。
「谢谢,安缇,之后的事由我来做。」
她道了谢,放下了那个古色古香的漆成黑色的听筒。
在她的旁边黑羽按着胸口。
「那个怎么回事?」
她也在一定程度上听到了事情。
石动圭很可能给猫屋敷高了圈套。而理由,就是三年前星祭上发生的那件事。
但是,接着,穗波补充道:
「受到星祭的咒波污染的冲击,石动朔夜死了。那余波也让她的师傅日渐衰弱。虽然说不是现代医学想点法子就能法好的病,但是表面症状还是可以知道的吧?
那么,如果病历是正确的,还有一个人石动圭,似乎也与他的师傅具有想同的症状。」
「嗯?」
「也就是说,三年前,石动圭也受到了星祭中淤积下来的咒力的冲击。可是他还能跟没事儿似的活动这点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如果和听说的一样,应该是随时都有可能死掉。」
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来委托猫屋敷作星祭的吧。
因为,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向猫屋敷挑战的机会。
「那么穗波大家」
黑羽用一种颤抖非常厉害的声音说道。
「我,立刻去看看!」
穗波抓起扫帚,一边快步走起来,一边看了一眼窗户。
黎明还远着呢。
热热的风,剌到了猫屋敷的肩膀。
是圭的头。
准备的守护灵符,全都被撕碎了。不仅如此,尽管没有正面打中他,但猫屋敷的身体绝对不算小的个子,却整个飞了出去。
凶弹了几米,猛地撞到了一棵树上。
「噢,啊!」
空气和血腥味从肺部倒流了出来。
这不只虽由刚才的那一击造成的。
他维持着星祭,同时又进行魔法决头,年轻人勉强这样做,严重地伤害了他的身体和灵魂。
内脏恐怕连他的灵体都留下了伤痕。
「」
猫屋敷这副样子,定睛看着圭。
那个年轻人的眼睛被染红了。他排列整齐的洁白牙齿露了出来,滴滴答答地流着口水。
「猫屋敷」
他动了动嘴唇,喃喃道。
他好像还有自我。
这个事实,可以说让人很惊异。但是,猫屋敷想,他所剩的时间也许不长了。
圭的魔法,已经不是阴阳道了。也不是稻荷信仰。也很难说是修验道。
能够表达这种咒术的名字只有一个。
邪术。
那是一种已经脱离了魔法的咒术。
「猫屋敷」
圭又说道。
咚!
他没有使劲。只是轻轻地踏在了地面上。
就这样,在下一瞬间,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缩短了。
他那柔软的像鞭子一样的右脚,走了一条直线,逼近了猫屋敷的太阳穴。
上半身向后仰。已经来不及了。
他双手交叉,接了这一脚。像炸弹崩开一样的冲击力传入了他的身体。
这次,他倒在了地上,皮肤被砂石搓到,扎入了好几根灌木的树枝。他喷出的血,落到了杂草上。
他想站起来。但身体根本使不上劲。
「猫屋敷!」
一个耳熟的声音响起。是少男和少女的声音。
「喵!」
「喵喵!」
「喵!」
「喵!」
接着,猫咪们叫道。
「原来如此。」
猫终于回过神来,微微苦笑了一下。
好像是穿过森林,被踢回了原来的地方吧。
他还能够听到篝火的声音。
咒力正卷成一个绚丽的漩涡。
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美贯和猫咪们似乎做得很好。做得不好的,也只有自己。
「真是个累人的事啊。」
他把手放在膝盖上,勉强要站起来。但是看来这一个动作就花了好几分钟的时间。
圭还没有出现。「」
他闭上了眼睛。
想勉强调整一下气息。
吸入被篝火加热了的夜里的空气,又慢慢地吐出来。疼痛感稍微缓和了一些。
不久,啪啪的火星爆裂的声音中,夹杂进了像鬼魂一样的脚步声。他睁开了眼睛。
在森林的黑暗处,圭带着那份黑暗,出现在了眼前。
他的眼神很朦胧。
这到衣锦荣归管狐还是圭,很难判断。
「喂,相对的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如果发生什么的话,你对圭」
猫屋敷想起了朔夜那个时候说的话。
「圭!」
猫屋敷第一个叫这个年轻人的名字。
圭抽动了一下,眼睛动了动。
「我们就到此为止吧。这种事,也不是适合长时间进行」
猫屋敷不知道他是否听到了,他姑且把这话说出来,并拿出了一个符咒。
「猫屋敷」
在他的视野的角落里映出了树抱着美贯肩膀的样子。少年的脸上,虽然明明写着害怕,但绝没有想要逃跑。
(真可靠啊社长!)
他这样喃喃道,摆好姿势。
圭的眼睛发出了光芒。
那瞳孔正在慢慢地发生变化。
分不清是圭还是管狐的朦胧的瞳孔变成了兽类的瞳孔。与此同时,身体里的咒力也掺杂进了别的成分。
那是杀气。
「圭」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用一种不是圭的表情笑了笑。
他跳了起来。
瞬间,一个符咒向着篝火飞去。
比之前增大了一倍的熊熊火焰蔓延开来,像生物一样移动着,只在一瞬之间,就围住了猫屋敷的身体。
「啊啊。」
「圭」害怕了。
虽说是灵兽,但毕竟也与野兽没什么不同。他害怕火焰。更何况那不是猫屋敷一个人的咒力,而是包含了山中的咒力的迎接星祭的火焰。
猫屋敷没有让这个机会从他的眼前溜走。
他的毛衫已经烤焦了,但他还是跑了起来。
他跳到圭的胸前,手里拿着符咒,用掌底打破了装在「圭」的夹克里的竹筒。
「啊!」
从「圭」的嘴里,发出了惨叫。
(是吗。)
在渐渐消失的意识的残片中,圭想着。
(我在)
执着的理由。
拘泥的结局。
(之前,即使只是一瞬,也超越了你)
6
「喵!」
「喵!」
「喵!」
「喵!」
四只猫叫道。
在这叫声和篝火的引导下,咒力卷成了一个漩涡,返回了天空中。即使不是魔法师,只要听到那叫声,好像也会叹气吧。
圭躺在地面上。
管狐的人身自由被击碎后,他就不省人事了。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土色,好像马上就此在地面消失一样。
「好了!」
猫屋敷这样说道,把手放在腰上,站了起来。
「现在,必须要治疗一下这个笨蛋了!」
「能治好吗!?」
树之所以惊奇,是因为刚才猫屋敷已经跟他说明过情况。确认了圭的病历,安缇莉西亚刚才也跟树取得了联系。
于是,猫哼了一下鼻子,扇着扇子。
「这次是委托我们肃清三年前的咒力对吧?虽然十分令人恼火,但是如果不驱除残留在他身体里的那部分,就不能完全完成这个委托。唉,虽然根治是有点勉强,但起码不会在今天或者明天就死掉吧。之后就看他的运气了。」
「」
树无语。
「那,那为什么不事先告诉圭呢」
「反正我说了他也不会立刻停下来吧?这咱人如果不让他好好了泄一下的话,他是不会罢休的。」
他摸了摸烧焦了的毛衫,这样说道。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但那最后的火焰还是让猫屋敷的全身烧伤的很严重。特别是左手,非常严重,好像都不能灵活的活动了,如果美贯不给他施以回血术,他能不能站起来都不一定。
「为什么,这么」
「猫屋敷!快快!星祭马上就要结束了!」
美贯从篝火的一侧喊道。
美贯照猫屋敷交待的那样,在代替他进行星祭。由于猫屋敷还在进行治疗,所以少女不是一般的活跃。
「啊,好的好的,我立刻去做。」
猫屋敷把扇子和放在圭的胸前。
以扇子为记号,他开始引导残留的咒力。
树只有右眼能够看到的「力量」,通过猫屋敷和美贯的引导,与篝火里的咒力汇合到了一起。
不久。
「哇!」
美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不只是声音他的手也立刻举了起来,一下子跳了起来。
「太厉害了太厉害了!快看啊,猫屋敷!社长哥哥!」
「嗯哇!」
「呀!」
回过头来的树张开了嘴,猫屋敷淡淡地笑了。
夜空中,拖着一条长长的不可思议的碧绿的带子。
像被风吹着互相间,一个又一个。
最后,数不清的光河,将夜空装扮成艳丽的模样。这就是星祭所创造出来的日本不可能有的极光。
突然,猫屋敷想起了朔夜下边的话。
「喂,相对的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如果发生什么事的话。你对圭」
「对圭绝对不能见死不救。」
他吸了口气。
「社长!」
一个声音叫道。
「啊?」
「直到最后你都没有出手谢谢。」
「嗯?不,那个那个!」
不知是感慨于极光,还是没一下子理解猫屋敷的话,树眨了好几下眼睛。
很为难地挠了挠脑袋。
「大概因为那也是社长的工作吧。」
接着,「啊」的地声,手指着天空。
他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穗波正从天上飘落下来。
「阿斯特拉尔」业务日志8
哦,这是「阿斯特拉尔「的业务日志吗。
我是猫屋敷莲。
想一想,我还是第一次写业务日志呢。哎呀哎呀,真是意外。
呵呵呵呵,那么我写一些关于猫的话题也可以吧。
比如那肉垫是多么的柔软,那毛色是多么的漂亮,晒过太阳后那柔软的气息和触感是多么的好
不知为才能脑海里浮现出了穗波瞪着眼睛的样子,所以这个部分就到此为止吧。为什么会这样呢?猫咪是那么可爱(唠叨)。
现在开始写关于业务的事情。
那件事之后,我把圭的咒力净他之后,他就突然消失不见了。说到效果,我认为大体上是比较成功的哎呀,因为那件事,他也许不想让我们再看见他了吧。因为他是个自尊心比别人强十倍的男人啊。
朔夜曾经也很担心他这个方面,但是事到如今那也已经是无法改变的脾气了吧。
你可以姑且认为苇原山基本已经复原了。虽然我一直很担心「协会」那边的动静,但是他们已经给了报酬,也就算是吧。
另外,社长。
社长的工作,并不需要万事亲力亲为吧?
遇到这种事情,不管是我,穗波,还是安缇莉西亚,都会帮忙的。
保持住大家的动力才是最重要的,关于这件事情,我觉得现在的社长可以拿出一自信心来哦。
要说忠诚,信义什么的,又觉得有点不对劲,而且又死板。
嗯,换句话说吧。
总之对「阿斯特拉尔」能够到现在这个地步,我们大家都很欢呼雀跃呢。
这无疑是你的功劳。
猫屋敷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