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二月已经过了大半,今冬的寒冷却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
后山的残血依然没有化去,强劲的山风从早晨一直刮到夜晚,即使是穿过陈旧的山门再往上爬数百级台
阶的寺院内也还是如此。
布留部市。龙莲寺。
“阿斯特拉尔”密教课的契约社员支莲在连绵担任主持。
“”
寺院的屋檐下,一身运动装扮的伊庭树独自站在那里。
打开的左手平伸向胸前,右手放在腰间,那腰和膝盖比平时略低。
这是被称为三体式的拳法的姿势。
“吡“的一声,滑动似的向前移动。
寺院里扬起一阵灰尘,树一边挥舞着双手一边慢慢移动身体重心。两手间似乎有一把死神的镰刀,随着
那镰刀每一次挥下,他的右掌也干净利落的劈出!
劈拳。
“——哈!”
身体迅速恢复成三体式的姿势,树的腰轻微的晃动了一下。
接着又是提起重心,向前迈了半步。
这次像是火箭。
后脚跟一震的同时,那火箭穿过身体,从上半身到右手,猛的穿空而过!
钻拳。
以前练到这里经常会侧腹疼痛难挡。
那是因为使力不够,从脚上传过来的能量——劲道没有得以完全发挥出来,从而伤到了疲劳的肌肉。也
可以说是树的不成熟对自身苛责太过。
如今,那种疼痛已经消失不见了。
但是他自己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身的进步。
仅仅只是,仅仅只是觉得自己的身体变的灵活了。
(支莲好象也这么说过啊。)
忽然想到了几天前发生的事情,书报不由得苦笑起来。
即使是在思考的瞬间,他也没有停止身体的动作。
转过身,左手再次一拳挥出。
“——嗬!”
一声低喝的同时,身体再次恢复成为三体式。
两手收回胸前,脚尖向前踏出半步。
脑海里浮现出了大炮的样子。
树集中起全身的力气,对着那大炮砸下去。他拧着上半身,感觉自己握拳的手指充满了力量。
崩拳。
这是最初从支莲那里偷学来的拳法。那时,向另一个妖精眼——冯打出的拳法。
“呼。“
大致的演练了一遍,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这时旁边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还真是用功啊。“”咦?“
树慌慌张张的回过头,对面——寺院内放置的小石头旁站着一个水手服的少女。
少女留着一头漂亮的栗色头发。
头上戴着一顶尖尖的帽子,冬衣上披着件黑色的斗蓬。再加上手里握着的橡木手仗,少女看上去简直就
像出现在童话里的巫女。
不,实际上就是如此。”橞坡。“
转向不好意思羞红脸的少年,橞波.高濑.安布勒微微眯起了她那另人印象深刻的冰蓝色眼睛。
“要是能对社长的工作还有魔法的学习也能这么上心就好了啊。”
总觉得她象是有些闹别扭似的撅着嘴唇。
但是,却又不像是真的生气。到像是在微笑着劝告着不听话的弟弟似的语气。
“啊,啊,没有那个——到是橞波为什么会在这里?还一身执行任务的打扮!”
“休息日派遣给我的占卜中心工作刚刚结束。这样的打扮既有说服力,我也能集中精神。魔法师的服装
除了能保护咒力不被随意分散外,还有一种自我暗示的意思在里面。”
少女竖起一根食指突然走到少年身边。
“而且社长最近一直待在这里。事务所里也不怎么来了,所以我就特地过来看看喽?”
“啊恩,对不起。“
搔搔脸蛋,树像个小动物似的缩缩头。
他这种一遇到什么事就紧张不安的样子和以前相比真是一点也没有改变。
虽然自修行开始以来已经过了三个多月了,但是离坚强有力,顽强不屈还遥不可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他珍贵的地方。
因此,橞波的嘴角挂这一丝若有无的笑意。
“算了,支莲不再也没有偷懒,这点倒也不错。”
“是我求他教我的,所以,至少也不能太差劲。”
“咦?一说到武术,即使师傅不在还能这样默默练拳,真是个了不起的弟子啊?”
“那不是用来形容那些很厉害的达人的话吗?”
树苦笑着,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
“没关系,只要小树能强壮一些就好了。”
“咦?”
声音有点含糊不清,少年并没有听清楚。
但是还没来得及问出口。
“喂,把手伸出来。”
数半强迫的伸出了受。
“我带来了新药,站着别动。”
“谢,谢谢。——哇!”
运动服的袖子被卷了上去,从胳膊肘倒手腕都涂上了绿色的软膏。感觉冰冰凉凉的,还有点发痒,再加
上难为情,树脸上的表情可说是千变万化。
一阵药膏香掠过鼻孔。
是橞波身上的香味吧。
这不知何时混入自己生活中的恬静惬意的香气,其实是孕育再花,草以及北国风土中历史悠久的魔女术
的结晶。
“谨在此乞愿。”
少女的声音响了起来。
“力之圆锥,借以灵树的生命,修复此人的肌肉吧。”
伴随这咒力的施出,一股柔和温暖的力量注入了树的手腕。
疲乏倒快药断裂的肌肉,再这咒力的作用慢慢治愈了。这几个月他能将支莲的修行坚持下来,橞波的秘
药无疑起了很大的作用。
“”
树无意间抬头看了眼天空。
一片寂静,灰色的天空看不见一只鸟的踪影,只有古旧的大殿静静的伫立着。虽说现在是冬天,但最主
要的应该还是主人不在的缘故吧。
“——不知道支莲现在再哪里呢。”
树发出了一声叹息。
少年又想起了数日前与再次出行的住持——支莲最后分别时的情景。
——放学后就去龙莲寺,树每天重复着这样的过程。
也逐渐习惯了这样的修行。
虽说如此,每天再累的筋疲力尽前持续进行点到即止的百连发,再轰然倒地前,或者之后才拖着筋疲力
尽的身体狼狈的回家(或者学校)——也就是这样。即使如此,他倒地不起的次数与恢复所需要的时间
却也随着修行的不断进行而逐渐改善。
就在这个寺院内。
度着和平常一样想要再他面前展示一下五行拳中记住的其中三式的树。
“——你的修行就暂时先到这里吧。”
站在屋檐下的支莲这样说道。
“咦?”
“我是说你的修行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了。虽然尽是缺点,五行拳也之记住了三式,但是考虑到你小子的
特质以及修行的时间,也还算马马虎虎吧。”
支莲慢慢挺起上半身。
墨黑色的衣服配上五分头极为搭配,他胡乱的抓了抓头发,大大的打了个哈欠。
“我说——支莲,你到底有没有认真看啊?!”
“对。对不起,小子。没想到贫僧居然橞睡着了!”
“你脸上那是什么东西啊?”
树一脸困惑的指着支莲的脸颊。
他脸上清楚的印着塌塌米的痕迹,好像是俯卧再大殿离留下的。再加上那邋遢的胡子上隐约还残留着口
水印,再没有比着更寒碜的了。
“噢!这,这是啊,是了,不过是开个小玩笑罢了!我怎么可能没有看着你呢!就算是没看。倒
了贫僧这样的程度听你打拳的风声就知道熟练与否了!”
一边用袖子使劲儿擦着胡须,支莲口若悬河般的辩解这。
“不那个”
“小子!你还在怀疑吗!喔喔喔,那贫僧只好再这里切腹以示歉意!”
“知,知道了!我明白了,快穿上衣服吧!”
树慌慌张张的阻止了脱的光着膀子的支莲,交往倒如今,他知道一般这种时候支莲十有八九都是认真的。
“哦,既然小子这么说那就算了。”
说着,支莲的表情突然一变。
“那么——怎么痒?有没有觉得自己又什么变化?”
“”
树眨了眨眼。
拳头握紧了又放开,最后终于垂下了头。
“没有,一点也没觉得。”
“这样啊,那是因为现在的你还不够强。”
支莲干脆的点点头。
“是,是那样吗?!”
“当然了,不过才过了区区三个月不是吗?又不是什么通信教育,怎么可能那么随随便便就变强了。”
不过说是这么说,作为师傅也很难抬起头来。
对这说不出话来困窘无比的树,支莲眯起了一只眼睛——附带着又说道。
“但是小子你还有另外一条路可以走啊。”
“啊”
树不由自主的抚摸着右眼的眼罩。
秋天发生的那件事——那场席卷了冯与‘龙’以及整个布留布市的骚动之后,他曾经修复了一次眼罩。
修复它的戴安娜告诉树说比起以前它脆弱了很多。
虽然树不是很明白,但是既然再咒术意义上它“坏了”是事实,似乎就不能保证它还能承受以前那样的
强度了。
所以树害怕这只眼睛。
明明是自己身上的器官,他却恐惧着自己蚕食主人的这只眼睛。每当遇到强大的魔法,或是看到一些怪
异的现象,这只眼睛就刺痛着,叫喊着,侵蚀这伊庭树。
——妖精眼。
“我以前就听说过了。”
支莲说道。
“小子要是想变强的话,就不能逃避那只眼睛。无论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环境,是上天的恩赐还是无法摆
脱的厄运,若是不能将这一切都当作武器的话,还不如不要去参加什么战斗。”
“”
无法作答。
好像又石头堵在喉咙里似的。不知过了多久这石块终于落了下去,树觉得自己的肺都要砸破了。
“唔。”
叹了口气,支莲再次摸了摸自己的五分头。
“算了,也不用为这些太过烦恼。原本这次战斗的目的也不单单是为了获胜。”
“咦?”
“我教给你的是类似于拳法却又不是拳法的东西。也可以说是鱼和鲸鱼的区别吧。但至少作为‘阿斯特
拉尔’的社长,也是一种可以生存下去的方法。最重要的是——“
说道这里忽然停顿了一下,支莲撇撇嘴。
“你也可以吧它当成是喂逃跑赢得时间的一种手段。”
这就是支莲最后留下的话。
(赢得时间吗?)
结束了回忆,树低头看着自己的拳头。
虽然这样说有点没出息,但这样总算能勉强接受吧。
(但是,那么说来一点也不能自满啊。)
树皱着眉努力思考时。
“——怎么了?”
橞波从旁边凑了过来。
“啊,没什么。”
“突然一句话都不说,难道是因为治疗碗了?”
“啪”的一声,树的右手被狠狠的拍了一下。
“疼——!那,那个,事务所最近怎么样?”
“因为社长不在,基本上所有的事务都暂停了。目前只有代替猫屋敷做一些鬼怪杂志的连载,还有方才
所说的占卜中心这样的日常事务。总之,再你们两个回来之前,实际上是处于停业状态的。”
听了橞波的话,树“啊”的一下叫了一声。
“是了,美贯和猫屋敷还没回来啊。”
“阿斯特拉尔”神道课契约社员葛城美贯再上个月回了老家。
猫屋敷莲也跟这一起去了。
详细情况树虽然不是很清楚,但回家总是件好事啊。
不管怎么说,美贯也只是个小学二年级学生。虽然也知道她家离的关系似乎很复杂,但即使如此再树看
来偶尔回家一次也是很又必要的。而且猫屋敷也跟着一起去了,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
“安緹也向学校提交了请假条回英国去了。要水哦清净还真是十分清净啊。”
她是返回“盖提亚”本部了吧。
似乎是要与协会进行交涉,这次呆再那边的时间好像要比平常长很多不过她也经常回寄明信
片或是发短信过来,所以也没什么分开的感觉。
“恩。”
树又点落寞的地点了点头。
“咦,那么遗憾啊?”
冰蓝色的眼睛直直刺向少年的心脏。
“不!不是那样!”
一边摇头一边摆动着双手,树挠挠脸颊。
“只是有点”
“有点什么?”
“总觉得美贯不再这里好像有点不可思议。”
树有点茫然的叹息这说道。
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阿斯特拉尔”的人聚在一起是理所当然的——虽然这些人再一起次不过短短的
九个月。
甚至还没有高中一年的时间长。
但是,对于伊庭树来说,那个情景却已经刻再了灵魂深处。
再那个古老洋房的事务所里,若是没有橞波,美贯,黑羽,支莲,猫屋敷以及安緹莉西亚——或者再加
上伊庭树就构不成那道风景。
“看来已经又一点身为社长的自觉了啊?”
橞波有点恶作剧的微笑着。
“只,只是打算先努力看看”
“既然是社长,可不能这么得过且过啊。”
橞波弹了弹树的额头。
(!)
指尖传来意想不到的温暖,树的心急剧跳动了两下。
他瞪大了左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少女。
虽然树后来忘记了,但他小时候确实遇到过一个女孩。
就在那个“鬼屋”——
——突然。
“树君!”
又一个声音从石阶那里传了过来。
同时,树从指缝间看到一个愉快的摇晃着半透明的手腕,留着长长黑发的少女。
是黑羽。
她好像是来迎接他们两个的。
“那,我们回去吧。”
橞波猛然的抓住了少年的手。
“啊”
同时,橞波再一瞬间僵直起来的树的耳边宣布了一下噩耗。
“这一段时间课积攒了不少功课啊。——恩,总之回去后先从三个月的试题开始吧。”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当然的。
一声发自内心的绝望叫喊,响彻了龙莲寺上空。
“魔法人力派遣公司‘阿斯特拉尔’
——依照您的需要提供古今各派的魔法师出租服务。”
数日后。
“阿斯特拉尔”的洋房沉浸再一片午后温暖的阳光中。
现在,一片白布正耐心擦拭着正门铜板上刻着的那些字句。
但是,却看不到应该拿着布的手。
不仅如此,事务所的院子里,几把扫帚直直的挺立着,像童话传说般自动进行着扫除。
它们的效率很高,只是一会的时间铜板就变得闪闪发亮,地上也堆起了一堆小山高的落叶。即使雇来十
几二十来个女佣,再短短的时间内也绝不可能做到如此。它们就是北欧传说中声名远播的看家妖精。
“恩恩恩恩”
不用说,又是黑羽的骚灵。
身上穿着打扫用的——最近很中意的围裙,圆溜溜的眼睛眯成了一天缝,四下环视了一圈,寻找哪里还
有污垢。
那眼神就像婆婆再打量刚进门的媳妇一样。
她并没有用手去擦,而是用骚灵再窗框上抹了几抹,又仔细观察了一下。
“好的!”
确定没有污垢以后,其额定没有污垢以后滴着扫帚转战下一个战场。
那声势着实惊人。
要说为什么这么说,原本有些脏乱印象的——,从某种意义上说甚至是有着新潮恐怖情趣的“阿斯特拉
尔”事务所,一瞬间就被改造的清洁干净,像是换了个空间似的。
再那个战场上。
“真奈美,这边差不多都做完了。”
橞波的身影出现再玄关里。
漂亮的栗色头发上系了条可爱的三角巾,右手拿着个小掸子,身上穿着纯白的烹调服。如果说黑羽是夕
阳风格的话,橞波则是一身令人怀念的和式打扮。
而且,她左手上还捧这一堆小零碎和魔法书。
若说这场战斗黑羽负责的是事务所的外部,那么内部则由橞波来负责。
“啊,好的。那么一口气吧剩下的也都做完吧!”
黑羽轻轻的点了点头,扫帚军队立刻挺立起来。
抹布再空中飞舞着,擦去了黏在屋顶和墙壁上的顽固污垢,堆倒一起的落叶也被装进了和扫帚配套的簸
箕里倒进了垃圾袋里。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抹布又回到了她脚边的水桶里。
“好,OK!”
黑羽脸上露出了一个明亮的笑容。
同时和踮着脚尖的橞波击了一掌。当然,两个人并没有接触到,只是表达一下各自的心情,响起了一声
“啪”的清脆的巴掌声。
“辛苦了!吧外面全部交给你真是不好意思。”
“我才是要谢谢橞波呢,花了一个星期来整理书库!”
互相称赞的两人脸上同时露出了亲密战友似的笑容。
实际上,说是战斗也毫不夸张。
近十年的时间里灰尘长年累月的积攒下来,总之可以说“阿斯特拉尔”事务所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
非常强大的咒物。
顺便说一下,“阿斯特拉尔”事务所中散布着各种各样的咒物,一不小心碰到就会引起咒波污染,因此
形成了目前这种浪费能力的现实——连打扫都只能由一流魔法师来进行。
于是橞波和黑羽针对脏污的地方制定了详细的计划图,进行了一次彻底的大清扫。
黑羽松了口气,说道。
“那两人回来后——特别是美贯一定会大吃一惊吧。”
眯起一只眼睛,橞波鼻子里哼了一声。
猫屋敷和美贯预计会在今天回来。
黑羽和橞波也是算这这个日子来安排扫除进度。虽然很可悲——但她们也心知肚明只要工作一忙起来事
务所马上就会恢复成原来乱七八糟的样子。
但是,哪怕只有一天,能有一个整洁舒适的事务所迎接他们的归来也是好的。
“终于要回来了。要是回来看倒一个脏兮兮的家,大概也会感到失望吧。”
说着,黑羽轻轻拍了拍围裙。
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
夜寻扫除后都回有这样的感觉吧。
即使除此之外还有一很多需要费神的地方,但至少再那个时间可以静下心来专心致志的做一件事。做完
后看着一切都变的整洁干净,就又一种强烈的满足感,好像自己干了件是么了不起的事情似的。
——是的,即使还有很多需要费神的事。
不经意的看了眼旁边。
凯尔特魔女现在似乎也沉浸再扫除的快乐里,一脸喜悦满足的神情。
她沉静的侧脸像希腊雕刻般的端庄素雅,雪花大理石般的细腻肌肤衬这一头半长的细腻栗色短发更显白
暂。就连二月清冷的寒风,一接触倒她似乎都漂浮起一丝遥远的异国香气。
(好漂亮啊!)
黑羽心里发出了一声诚实感叹。
第一次见面时就是这种印象,以后也没有改变过。
即使再同性看来,眼前的少女也是美丽剔透的。果敢爽朗,坚定不移,像一朵盛开在秘湖畔的花般坚贞
高洁,令人仰视。
()
魔法人力派遣公司。
一个曾经再那家医院帮助过黑羽的出租魔法师。
虽然一只仰慕她,而且如今自己也成了那里的一员,但像这样与这个少女——橞波·高濑·安布勒两人
单独谈话的机会却也很少。
有时候还会不由自主的紧张。
说起来,这个少女以前就很孤高。
即使是在公司里,似乎也是遥遥凌驾于众人之上。像是怎么样泡花草茶什么的到时可以随意问出口,一
旦谈到关键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好意思开口,谈话怎么也进行不下去。
现在怎么样呢。
那个“龙”的事件之后,橞波似乎也变了一些。
原本锋芒毕露的少女似乎变的柔和沉静起来,也能照顾倒别人的意见和周围的状况。虽然不知道其他人
怎么想,但至少黑羽是这样觉得。
(现在的话。)
现在应该能问她吧。
比如
(橞波觉得树怎么样?)
等等。
“真奈美。”
“咦?”
“怎么了,发什么呆啊?”
橞波不知什么时候回过了头。
水蓝色的眼睛直视这黑羽。
“啊,啊,没,没什么!”
“?”
“不,那个”
黑羽咕嘟一声咽了口唾沫。确切的说,就像是喝了口什么。
灵体并没有那种生前的感觉,对黑羽来说,也不过是有种那样的感觉。
“那个”
对于这个据说是树的青梅竹马的少女的过去,以及现在的想法
当然是很想知道的。
虽然很想知道
“——啊啊,是了!不知道美贯的老家怎么样呢?!”
(啊啊。)
结果还是没能说出口。
失望的垂下了头,黑羽心里暗恨这样没有勇气的自己。
“葛城家是个即使再‘协会’中也很有名的结社。”
一手抚摸着自己形状优美的下巴,橞波开口说道。
“咦?即使是在‘协会’里也是吗?”
“恩,作为神道结社的代表,我从英国返回日本时,马库雷瓦老师就曾说过这个高野山一带的葛城家可
能会非常棘手。”
听上去似乎是很有名的世家。好像家庭环境很复杂——
但是,却是再‘协会’中也属于上流的结社。
“那个美贯为什么会加入‘阿斯特拉尔’”
黑羽正说着。
“哇哇哇!”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叫。
是树。
从道路一端走过来的戴这眼罩的少年嘴一张一合,手指再“阿斯特拉尔”的洋房和院子间指来指去。
“这,这是哪里!在闪闪发光!”
“哈!”
“呵呵!”
看着少年夸张的反应,橞波和黑羽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得意的眼神。
“啊,社长这种反应,看来我们干的还不错,”
“恩,干的不错!”
“咦,什么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少年左一眼右一眼——看着橞波和黑羽问道。
黑羽脸上也是浮现出了笑容。
这个少年就是这么可爱。
“好了,社长快点进去吧。”
用力按着树的背,橞波将他推进了玄关里。
“是了是了,社长也有必须要做的事呢。”
黑羽顺便用骚灵关上了门。这正式女孩子间的默契配合。
经常发生再洋房里的。
“哇哇哇哇哇哇哇!”
树的惊叹声再次响了起来。
房间里也是——虽然黑羽也是第一次看到——和外面又是一番不同的景象。
并不仅是连床角都打扫的一尘不染。
甚至随着微风一起漂浮着一股淡淡的药草香。
几张桌子都被擦的光可鉴人,陈旧的暖炉上不见一丝烟灰,就连斜斜吊在一边的风扇也都被固定倒了原
来的位置上,像是豪华吊灯似的反射这明亮的光芒。
同时,乱七八糟堆成一堆的文件和魔法书也都被分门别类的整理出来,整整齐齐的排列在书架上。
甚至这些配置,似乎都是遵循了某种魔法系统计算而来的。书橱和墙壁的各处,好像是为了封印某些咒
物,画满了大大的魔法圈。
“这都是橞波做的?”
“炼金术和卡巴拉(注:CABALA。犹太教神秘哲学,秘法)就不用说了,一般的家务当然也属于魔女术
的范畴。从美味红茶的沏泡方法到打扫,洗涤等,作为一流的魔女掌握这些也是理所当然的。”
一手拿着掸子,橞波哼了一声挺起了胸膛。
真是一个意外的发现,看来即使在家务方面,这个少女似乎也是完美无缺德尔。这么说起来,真想问问
她为什么以前都没有好好发挥过这种能力——恩,她多半会说没那必要吧。
“”
“拿着,树,给你这个。”
一脸茫然的少年社长手里,被黑羽的骚灵硬塞进了什么东西。
“咦,咦?”
交到树手里的是一条横幅和纸筒烟花。
那还是两个月前的圣诞晚会上剩下的烟花。
看着它和横幅上的字,少年猛的一拍手。
“啊今天美贯和猫屋敷就要回来了啊!”
“终于想起来了?”
看着他一脸惊讶的表情,橞波皱了皱眉头。
“啊不,那个!”
慌忙摇了摇头,少年的右手伸进了西服的怀里。
“我回来时也准备了这个。”
树拿出了一个可爱的手机挂件以及一副形似钓竿的猫用玩具。
“哇”
“啊”
橞波和黑羽同时捂住了嘴,三个人脸上都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原来并不只有自己在急切盼望同伴的归来啊。
“那么,社长能不能吧这个横幅挂在事务所的这里和那里?虽然扫除已经结束了,但庆祝的准备工作现
在才开始哦!”
一边指挥这,橞波已经麻利的行动了起来。
离美贯他们回来,剩下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了。
太阳渐渐斜了下去,温暖的阳光将窗际照成了一片红色。事务所离时不时的回响起一两声类似于乌鸦的
鸟叫声。像是催促离家的孩子赶快回家的“呀呀”叫声和着美丽的夕阳,响彻再虚空某处。
但是。
即使如此,美贯他们也没有丝毫要回来的迹象。
“还没到啊。”
黑羽飘荡再屋顶,有些焦急的小声说道。已经没了肉体却还做出这样反射性的动作,是因为灵体还残留
着生前的习惯,偶尔就会显现出来。
“恩,应该快了吧”
旁边的树也有些心神不定。
不过他脸上憔悴的神色似乎更为明显。
桌子上堆满了他在修行期间落下来的工作,遵循橞波的指示,为了不浪费时间在等待的时间里树正拼命
的用功,也许是很久时间没做了,不过几个小时眼睛下就出现了两个新鲜的黑眼圈。
“有猫屋敷一起的话,回来时应该不至于迷路社长,那里换个图章再盖一次。”
“啊,好的。”
“不对,是下面。”
冷静指点橞波在庆幸社长回来的同时,整理出了一大堆需要裁决的文件。
再树看来这简直就是功课和事务的双重灾难。
书桌的右半边是教材,左半边是工作文件。中间又橞波监视着,根本无处可逃。树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渐
渐稀薄起来。
“已,已经倒极限了”
树刚从一份份不断递出的文件中晕乎乎的抬起头——
吱的一声,门忽然开了。
“——啊!”
三个人一起转过头。
一个人也没有。
“喵!”
几个人的视线立即转向地下。
“啊白虎?”
是白猫——白虎用头顶开了门。
猫屋敷的四只猫中,只有这只白虎留在了“阿斯特拉尔”的事务所里。这只淘气的小东西或许因为主人
不在,也收起了恶魔之爪,这一个多星期里一直老老实实的待在院子里。
“喵喵喵!”
不知为何,白虎突然再地上跑来跑去。
“哇哇哇!”
树甚至来不及惊讶。
白虎搅乱了堆成小山似的教材,踩过文件,像一阵暴风雨似的突然发起狂来。化成了一道白色闪电的猫
弯弯曲曲的快速奔跑着,躲过树和橞波伸出的手,将房间弄的一团糟。
“喵!”
它的身体突然漂浮了起来。
黑羽用骚灵捉住了四下乱窜的白虎,把它拎倒了胸前。
“白虎也等猫屋敷等的着急了吗?”
“喵喵喵!”
对于这个问题,白虎只是不慌不忙的晃了晃爪子。
(咦?)
黑羽觉得有点奇怪。
白虎虽然喜欢淘气,却从来不会胡乱发狂。平时被捉住后,为了让人原谅它的淘气,都会拼命讨好卖乖
的——
“我给美贯的老家打个电话看看吧。”
“啊,好的。”
黑羽点了点头,树站了起来,朝着电话走过去。
手里拿起了不知是哪个时代的黑电话的圆话筒。
“啊——你好,这里是魔法人力派遣公司‘阿斯特拉尔’。”
少年口中吐出了最近越来越顺口的寒暄话。
(那么,那里就交给你了)
黑羽正专心致志的对付白虎。
没想到她的天敌竟然是猫。即使是在打电话时也一点都不老实,淘气的叫来叫去。
“——先安静一点,现在正在打电话。”
“喵喵喵!”
踢踢踢!
“安静,白虎。都说了不行了!”
“喵喵喵!”
踢踢踢!
“白虎!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黑羽要是真生气可是很可怕的哦?”
“喵喵喵!”
踢踢踢!
踢踢踢!
“喔喔喔对,对不起,我不生气拜托了,猫屋敷很快就回来了——”
仅仅因为一只发威的猫,就渐渐丧失了自己的立场。对手是一只猫,或许也可以说这就是黑羽的品德所
在。
同时,她也注意到了一点。
(果然,白虎)
并不单单是发狂。从它的举动里似乎可以看出它想要诉说,想要传达些什么。
(莫非猫屋敷和美贯出了什么事?)
黑羽仔细观察这白虎。
但是,在从它那里看出端倪之前,又发生了新的异变。
“——你说什么?”
对着电话,树的口吻变得非同寻常。
“咦?树君?”
“社长?”
黑羽和橞波同时回过头来,少年——竟然扯着嗓子——对着听筒喊了起来。
“——猫屋敷呢?!他们是在一起的吧。让他接电话!”
听筒里传来了对方一句轻轻的话语。
“不。”
那是个女子的声音。
还是个老妇人。
仅听声音似乎就能相见她那凛然拒绝的神情。
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满脸重重叠叠的皱纹,头发花白——但却依然光亮,眼神锐利的看向这边的名门
老妇人。
那个老妇人说道。
“那个阴阳师的话,一个星期前就消失了踪影。”
“哎——!”
“——怎,怎么回事?!”
黑羽慌忙对这电话运用念力。
打开了扬声器。
听筒里的声音被放大开来,传到了事务所每个人的耳朵里。
“我再说一遍。”
极为严肃的,那个老妇人断然说道。
“所以这样的话,美贯是不会再回去‘阿斯特拉尔’了。”
“——!”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伊庭树紧紧的盯着电话。
握着听筒的手也轻轻颤抖起来。这已经不是那个比原先稍微适应一点这样耍花招的少年了。
他正拼命的掩饰着自己的恐惧,竭力忍耐着。
“美贯她怎么说?”
“那孩子的意思如何与此并没有关系。对于我们来说,那孩子的流血牺牲是必要的,仅此而已。”
声音里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
只是冷酷的说出了钢铁般的拒绝话语。
“血,是必要的”
黑羽呻吟了一声。那声音只说了这个。
那话语里没有任何课作为人的评价。
那种不坚定的脆弱的评价标准被完全忽视了。
那是魔法师的——太过于魔法师的思考。和日常的社会隔离开来,却又再那里确实存在着的,另一个社
会。
“那个孩子的魔法才能弱小的无可救药。恐怕无论怎样修行,都无法达到一流境界。但是,我们又弥补
的技术。”
啊啊
怎样都无所谓。
美贯的想法,美贯的人格,真的都无所谓了。
也就是说正因为又那项技术所以美贯不能回来了,电话那头的那个老妇人如此说道。
“很遗憾,既然事已至此,我们所能告诉诸位的就是这些了。不知道各位听明白了吗?”
一厢情愿至极的宣告。
“”
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紧张和压力使得他的脸变的惨白惨白。那威严无比的声音,就连再旁边的黑羽听着都充满了一种让人喘
不过气来的威压感。而直接面对她的树到底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就可想而知了。
但即使如此,少年还是继续说道。
“‘阿斯特拉尔’已经在‘协会’登录了。”
他仍在争取。
“什么?”
“我听说再正式登陆期间,无论是猫屋敷还是美贯,都不能回到他们原来的团体。这又要怎么办呢?”
这是他最先被告知的事情。
那个,制裁魔法师的魔法师——“协会”的影崎告诉他们的。
“”
所以,那个老妇人也说不出话来。
“怎么样?”
“如果你们非要如此的话。”
一瞬间中断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有一点犹豫的说道。
“是的,如果能治住那些鬼的话,我们考虑考虑也无妨。”
“鬼?”
“是的,鬼。”
那声音里隐约夹杂着一丝娇笑。
“既然你那么说了,那我们葛城家就托付给你们‘阿斯特拉尔’魔法人力派遣公司也没关系。——也就
是说,你们负责解决掉鬼。”
刚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与话题的沉重相反,听筒里传来了轻声的回响。
“树,刚才是”
面对这询问的黑羽,少年点了点头。
“葛城铃香。据说是美贯老家的奶奶。”
树回答道。
“他们突然说美贯不能回来了”
“他们好险也没打算把话说清楚。”
橞波补充道。
这三个人中,只有她最接近魔法师的社会。因此,似乎也比较能抓住他们话里的重点。
“方才那样不过是摆明了他们饿要求。我们说的她却一点也没有听进去。只是说美贯不能回来了。”
“但是,为什么到了现在才”
“那是”
橞波也摇了摇头。
“葛城家也是属于‘协会’管辖下的结社。同时也是上流名门。如此蛮不讲理,也确实是——”
这样的推断,就连凯尔特魔女似乎都觉得站不住脚。
“所谓的鬼,到底是什么呢?”
黑羽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那是那个老妇人——葛城铃香所说的奇怪的话。
交给“阿斯特拉尔”也没关系的事件。难道猫屋敷的失踪,也和那个鬼又关系吗。
“不明白。”
橞波也摇了摇头。
“”
三个人同时沉默下来。
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一点声音。
就连发狂的白虎,也停下了叫声。
黄昏的光线斜斜的照进事务所里,在外面变成漫天星光之前,那样的情景一直持续着。
不久。
“走吧。”
一个声音说道。
听了那句话——橞波和黑羽同时抬起了头。
面对着两个少女的视线,伊庭树这样说道。
清楚的,没有丝毫停顿的。
比任何人都堂堂正正。
“去迎接他们吧。——我们去接美贯和猫屋敷回来。”
此时,一阵风从窗外吹了进来。
没有绑紧的横幅掉了下来,顺着风落到了事务所的地板上。
——“欢迎回家,猫屋敷,美贯!”
横幅上这样写着。
舞台转换。
英国。
温莎,夜晚。
再一个小山丘的山脚,四周是一望无际的田野。
也许是因为正值冬日的深夜,周围一个人影也没有。即使不是如此,人们古老相传,这里也是个人迹罕
至的地方。
一座石头建造的小塔,静静的伫立在那里。
有人说那是个怪物再一天之内建成的,也有人说那是某个又名的炼金术师的埋身之地。
不过就算普通人来到这里,也发现不了什么。
只有识破那个迷局-只有识破它才能踏进魔道。
在塔里。
“”
斜斜射进窗户的月光,照出了一个少女的身影。
那是安緹莉西亚·雷·梅扎斯。
她美丽的金发在月光下闪烁着淡淡的光辉,衬映这漆黑的裙子显得更加耀眼。长长的睫毛再眼睑下投射
出一个忧郁的阴影,似乎是再看着自己胸前的所罗门五芒星。
“以世界树之理解,追寻赫尔墨斯之水怪,继承荣光的宝座——以‘盖提亚’首领之血,及梅扎斯之名
誉权威在此起誓,听从安緹莉西亚·雷·梅扎斯的命令——”
塔里的小房间里传出了安緹莉西亚吟唱般的朗朗歌声。
古老的石墙回响着那个声音,一重重被反射回的咒文形成了一种复杂精妙的音色回荡在塔内。似乎有一
只看不见的手,将那重叠的音色描绘成了一个个肉眼难见的魔法圈。
像是一个歌之结界。
——突然。
又有异变突起。
从塔的地板上,呼,呼——升起了几个白色的光球。
那是人造精灵。
那是由魔法,主要是炼金术制造而成的低等精灵。
但是,出现再这里的人造精灵又被赋予了一些特殊的机能。
它们的体内被存入了大量的信息。那是经过长年的整理积累之后制成一定的系统放入里面的。
也可以说是由魔法控制的一个外部信息存储器。
“确认咒歌。使用者——安緹莉西亚·雷·梅扎斯。确认本部的‘书库’阅览许可。”
人造精灵发出了声音。
这里是仅对‘协会’上层成员开放的“书库”。
再欧洲的几处关键的地方,都设有这样的“书库”。自亚历山大图书馆(注:古埃及亚历山大图书馆,
始建于公元前288年托勒密一世时期,是当时世界上藏书量最大,文中最多,书录最全的图书馆,鼎盛时
期藏书量达90万卷。但再遭受数百年的朝代变更和战火殃及后,再公元415年被摧毁殆尽)烧毁后一直致
力于收集魔法界的信息及秘闻,于是,既不会变老也不会出现记忆力衰退的人造精灵成为知识的守护神
也有其必然性。
“废话就免了。”
安緹莉西亚说道。
“我要‘螺旋之蛇’的数据。把‘协会’所有的全部相关资料都告诉我。”
“关于那个,属于B级秘闻。除了使用申请外,还需要出示不得不查阅的理由。”
“开什么玩笑!”
少女猛然大喊一声,人造精灵也震了一震。
“关系有的是!达芙奈传来的报告,我们‘盖提亚’也有权干涉‘螺旋之蛇’。事到如今更不能沉默了!”
另一个妖精眼——冯。
还有夺取魔神后和魔神成为一体的——格拉。
这几个月来,盖提亚和‘阿斯特拉尔’先后遇见了两个‘螺旋之蛇’的成员。
不,实际上——还在那之前。
再安緹莉西亚成为首领之前,还是他的父亲欧兹华德掌权之时,‘螺旋之蛇’就已经秘密的将那毒引入
了“盖提亚”。
她并不认为那只是偶然。
因此,安緹莉西亚回到英国,想“协会”提出申请要求使用“书库”。
“理由通过。”
人造精灵的声音静静的响了起来。
“关于‘螺旋之蛇’,‘协会’内也进行了多次会议。但是,实际接触到他们的例子很少,甚至在那极
少数的例子中找出他们的共同点都很难。关于那唯一一个可以说是共同点的”
稍微停顿了一下,人造精灵继续说道。
“就是,追求禁忌的魔法师。”
“追求禁忌?”
在某种意义上,安緹莉西亚有些失望。
如果只是那样的话,应该还有其他的事例。
在很多场合下,禁忌往往是和强大的魔法联系在一起的。
侵蚀现实,甚至又侵蚀术者本身的风险——再伴随着咒波污染的危险,禁忌不断引诱着魔法师。
不。
先不说是不是触犯禁忌,要是连那种程度都不能接受的话,这个时代就不会有什么魔法师了。
“”
短暂的交谈之后,安緹莉西亚咬了咬嘴唇。
一无所获。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自己也料想的到。根本不值得自己特意返回英国,又花了好几个星期的时间等待
申请许可。
当她再次抬起头来时,眼神中隐隐透出她似乎已下了某种决定。
“换个问题。——我要改变输入方法。从对话接续变为灵接续进行直接检索。”
“——安緹莉西亚小姐,这恐怕——”
“闭嘴!”
少女狠狠的拍了一下人造精灵的表面。
与人造精灵的对话,只能阅览已经整理完成的数据。
但是,潜藏在他体内的信息还远远不止于如此。因此,那些整理出来的数据,对于魔法来说不过是冰山
一角。
她打算直接以灵体的形式潜入那信息的海洋——迪拉克之海(注:量子真空的零点能组成的负能量的粒
子海,命名自英国量子物理学家保罗·迪拉克,再EVA等多部作品中出现),用自己的魔法技术直接进行
检索。
如果不是十分优秀的魔法师,这么做只能是自取灭亡。
“——我,以梅扎斯的权限,在汝之体内飞翔。接受吧!不要隐藏!”
安緹莉西亚的意识潜行在人造精灵体内。
一瞬间。
大量的信息像律波似的席卷而来。
“——!”
身体根本无法接受那一个个的全部信息。只能在灵体表面挤出几个关键词,特别挑选那些与此相关的信
息。
于是。
——最早的记录是在一世纪前后。字鼎盛出现再三世纪,此后沉入黑暗。
一个片段闪过安緹莉西亚的脑海。
(?)
在魔法史中,一世纪并不能算是古老。就连安緹莉西亚所使用的所罗门王的魔法,也要追溯倒公元前一
千年。
但是,从一世纪开始就存在的结社却不为人知,那就太不自然了。
一个个的片段持续向安緹莉西亚的灵体袭来。
——他们所要收集的,或是已经收集的禁忌并没有什么一贯性。
——爱尔兰岛的妖精之乡,东欧的吸血鬼,巫毒教的精灵,尼罗河那戈玛蒂的手抄本,日本的
鬼
——他们称之为诺斯替的睿智。
“你说——诺斯替?!”
那是一个安緹莉西亚所熟知的名字。
某个大宗教沉入黑暗的历史。
但是,在这思考的瞬间,大量的信息毫不留情的向着安緹莉西亚冲击而来。
以现实的时间来说,不过是仅仅几分钟的时间。但却已进入了处理不尽的领域。
(还没有全部!)
这样想着,安緹莉西亚伸出了手。
向着只是海洋的深处沉了下去。
——他们将自己比作乐园里的蛇。
“所以——才叫‘螺旋之蛇’(注:名为奥芬的蛇,诺斯替派教徒宣称这条居住在原始乐园”生命之树
“的巨蛇是人类之父)?那么。他们的始祖是——”
正说话的时候。
突然,一阵浮游感抓住了安緹莉西亚的灵体。
“”
刚返回实体,安緹莉西亚的膝盖骨折了。
危险。
她不住颤抖的手现实着她内心的恐惧,差点就要回不来了。人造精灵已经消失,塔又变回了以前普通的
建筑物。直到星辰再次聚集的一周后,都不能再使用“书库”的机能了。
平复了一下自己急促的呼吸。
“达芙奈。”
安緹莉西亚回过头唤了一声。
那里站着一个身穿黑色西服,满头银发的女人。
达芙奈。
作为服侍安緹莉西亚的女仆总管,她现在也身兼“盖提亚”副首领的职务。
“怎么了?我应该说过要一个人来解开这个谜团吧。”
或许是被人发现自己差点就形神俱灭而有点难为情,安緹莉西亚预期强硬的说道。
“实在很抱歉。突然传来了紧急联络。——刚到这里就发现安緹莉西亚小姐身陷险境,所以才连忙进行
了灵体救助。”
达芙奈冷静的说完,对着安緹莉西亚屈了屈身体。
灵体救助说起来简单,却是只有一流的魔法师才能施展的技能。和安緹莉西亚一样,这个女人也不是寻
常之辈。
就连安緹莉西亚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缩缩头翻着眼珠问道。
“联络?”
“是的,附近的邮局送来了电报。”
这一带极为偏僻,几乎接受不到手机信号。
打个比方,就像天文台一般都建再城市文明的边境一样,魔法也是在现代科学甚少涉及的地方设置据点。电波干扰和城市照明自不用说,甚至是来往人群身上的精气也会对精密的魔法操作产生影响。
少女歪了歪脑袋。
“电报?”
“是的,是葛城家的问题。”
听了这句话,安緹莉西亚眯起了眼睛。
“这样啊葛城美贯的问题啊。那有什么好着急的。就算是树,也变得很坚强了。”
像是有点自豪的,安緹莉西亚脸上露出了笑容。
“但是”
达芙奈罕见的辩解道。
“什么?”
“葛城家让‘阿斯特拉尔’去制服鬼。”
“——!”
呼吸瞬间停止了。
虽然不知道是否有关系。
但是,书库的信息里有这样的片段。
——爱尔兰岛的妖精之乡,东欧的吸血鬼,巫毒教的精灵,尼罗河那戈玛蒂的手抄本,日本的
鬼
被收集的禁忌。
鬼。
想到这里,安緹莉西亚猛地提起裙角站了起来。
“安緹莉西亚小姐,你去哪里?!”
“还用问吗!”
回了达芙奈一声,少女有些踉跄的朝这塔的出口跑去。
天边挂着一轮满月。
沐浴再一片柔和的银光中,少女坦然说道。
“用最快的速度回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