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被选择的未来 PHASE 01

那么,吉普列尔逃进了那艘太空梭?

舰长室的萤幕上,狄兰达尔的视线直刺塔莉亚,塔莉亚刻意以不带感情的声调回答:

虽没有确切证据,但我是这么判断的

智慧女神号即将返回卡潘塔利亚。在旗舰圣海伦号被击沉之后,塔莉亚接下舰队指挥的任务,也被迫同远在直布罗陀的狄兰达尔报告作战结果。狄兰达尔接获报告的表情

没有什么变化,问话的方式却像是在兴师问罪。

说来说去,你们没有抓到人就撤离了奥布是吗?

在旁立正不动的阿瑟,惊得脖子一缩,塔莉亚也没料到狄兰达尔会把话讲得这么直接,刹时有些胆怯,同时却又为自己的胆怯而不快。

是,事态正是如此。

她正面迎向狄兰达尔的视线,淡然地继续报告:

大天使号、自由和正义应该可以这样称呼吧固然因为他们的介入使战况不利于我方,但也是因为,我方仍然找不到足够证据能够证明吉普列尔仍在奥布境

内。

大天使号、自由、正义前次大战的英雄齐聚一堂。本以为已遭歼减的前两者再次亮相就够叫人吃惊了,半路杀出的那架鲜红色战机更令塔莉亚暗自起疑。当年驾

驶那架战机的不是别人,正是传说中的菁英阿斯兰?萨拉,如今虽是改头换面的新正义,但里面坐的该不会也是?

压下这份隐含了些许愿望的疑虑,塔莉亚语调一转,快语做出结论:在那个情况下继续战斗,只会演变成消耗战。

这样啊

狄兰达尔叹口气,露了个做作的笑容:总之,谢谢你,库拉迪斯舰长。我认为你的判断是妥当的。

塔莉亚没好气的答了一声:哪里。

她的判断令狄兰达尔进退两难,塔莉亚自己其实也隐约感觉得到。特别是两人之间曾经有过亲密关系。

不过,谅他也不能说什么。他下达的命令是活捉吉普列尔,攻打奥布充其量不过是副产品罢了。既然吉普列尔不在奥布,攻击行动便是多余,就台面上而言,他不能反对塔莉亚的

判断。

关于太空梭,我方会接手调查至于奥布,我们是不是想个别的谈判方式去交涉呢?

我也是这么认为。

狄兰达尔笑得礼貌,塔莉亚也答得小心。

这个人真会就这么放弃奥布吗?

你怎么在这种地方?

身后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尼奥便回过头去,玛硫探头在上层甲板的楼梯口张望了一下,接着走了上来。

没地方可待嘛。

尼奥苦笑,看着海风吹起她栗色的头发。玛硫走到他的身旁,向他轻轻一笑。

大天使号驶入淤能碁吕岛,准备恢复因激战而消耗的元气,不过工作人员可没得闲,还是得为船体的修复和联络奥布等事宜而忙进忙出。尼奥既不是舰成员,也不再是俘虏了

,反而没事可做,只好走到空无一人的上层甲板来呆着,胡乱想些自己的事。

即将隐没在水平线下的太阳依旧火红,粼粼波光也被它染得金橘斑驳。夕照当空的海景如此动人,很难想象几个小时前才发生过一场攸关国家存亡的战斗。

奥布真是个漂亮的地方啊。

不由自主地,反常的感叹之辞脱口而出。玛硫戚戚地同意道:

是呀我也总是这么想。这里真的很美。

你是这里的人吗?

若无其事地一问,却见她的眼底悄然窜进悲色。

不是。

她的语调温和,却多了几分强忍痛楚的余音。尼奥的心绪起伏,把视线转向水平线,任由沉默落在两人之间。

玛硫正要离开栏杆时,尼奥突然开口:尼奥?罗曼诺克。出生于C.E.四十二年十一月二十九日,大西洋联邦诺所巴市人。血型是O型

呃?

玛硫停下脚步,抬头看着他的脸。尼奥像是在背书似的,继续道出自己的经历:C.C.六零从军,目前是第八十一独立机动群,人称幻痛部队上校。

人生一路走来的每一幕都在脑中流转,自小出生长在的城市,惯常的街景,早在他懂事前就离家出走的母亲面影依稀,喝酒喝到死的父亲,一同勾搭干坏事的狐群狗党,长官的斥

责,死去的战友,还有令他身负重伤、几近死亡的第二次雅金?杜维之役

这些回忆有着无法否定的真实和情感,早已深深刻在尼奥的脑中,然而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他幽幽的呢喃道:可是现在,我也被搞得有点没自信了

玛硫怔住了。

打从来到这艘船上,原本真切的过去就褪色了,轮廓也变得模糊,取而代之的是鲜明复生也似的即视感。尼奥直视玛硫的脸庞,坦诚以告:我觉得我认识你。

看着玛硫睁大眼睛,嘴唇微微颤抖。尼奥竟觉得自己完全记得那嘴唇的触感,就像曾触碰过。

不我真的知道。一定是我的眼睛、耳朵、手臂或是什么的。

不会错的。他不只认识这名女子,也知道她的脸蛋、声音、还有那副娇躯抱起来的感觉。他都知道,还能感受到伴随而来的那份苦闷情意。

所以我不敢靠近你。

听到他的表白,玛硫看起来好像站不住了,他不由得想把手臂伸向她,又硬是忍了下来。

这样的反应他都熟悉。他知道她,也知道这个地方。可是那么,之前的尼奥去哪儿了?

那三个信任他而逝去的少年面容浮现在眼前。在他的指示下,那些强化人们一次又一次被抹去宝贵的回忆

是了,为什么之前都没想到这一层呢?既然记忆可以消除,反过来重新植入不也有可能吗?

先前相信的一切,竟成了人为加工的虚伪,宛如脚下踩着的磐石大地突然崩裂,整个人就此跌进了虚空。

我不是不了解你的痛苦,只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尼奥?罗曼诺克,穆?拉?弗拉达自己到底是哪一个?

玛硫仍然凝视着他,震惊的眼神里浮现一抹体谅。在这样的温柔下,冲动立刻掩过了自制心,尼奥伸出双手,把玛硫抱紧怀里。

所以我可以待在这里吗?待在你的身边

情不自禁的呢喃牵动着她的双手,攀求也似的环住了他的背与她相拥的感触,更令尼奥全然震撼,刹那间颠覆了往昔,让另一种更强烈的色彩从掩蔽之后隐约现身。

我要找回来找回之前的一切。为了她,我要找回与她共度的那段岁月

感受着将她拥在臂弯中的那份满足,尼奥在这一刻许下坚定的祈愿。

阿斯兰呻吟着从病床上坐起来,美玲赶忙跑来。

你起得来吗?

别这样问他,阿斯兰这个人啊,

正巧在此时走进医务室的基拉见状,半笑着对美玲说:

一定会跟你回我没事的。

便见跟在基拉身旁的拉克丝噗嗤笑道:就是说呀。

啊是。

见美玲也跟着苦笑,阿斯兰有些怃然。

我真的没事嘛。

阿斯兰硬撑着出击,让愈合到一半的伤口又裂开了,伤势一度恶化,让周遭的人担心了好一阵子。不过他想,自己的身体还是自己最清楚,只是不喜欢人家唸他老是莽撞行事。

不过,基拉他们会这样开玩笑,也是因为自己已经明显康复了吧。

不过,幸好,

基拉微笑着过来,我们又能像这样好好说话了。

阿斯兰自己也曾这么想过。他抬头看着好友的脸。

我又能见到基拉了。又能像这样彼此谈心了。

和平的时候,相处变得太理所当然,所以我们都忘了其实这种事才是真正的幸福

基拉

基拉像是替阿斯兰说出了心声似的,阿斯兰也微微一笑。

曾经分道扬镳,以为就此失去了朋友,如今还能像这样在一起欢笑,这是何等的幸运和幸福,阿斯兰不禁在心里再三吟味。

片刻之间,室内洋溢着温馨的沉默。基拉突然朝时钟望了一眼,像是想起什么。

啊我可以开电视吗?卡嘉丽要发表声明。

咦?噢,好

阿斯兰在点头时有些仓皇,基拉好像没有注意到,径自打开墙上的萤幕。

她说,反正先表达意志,之后的再看情况。

说这话时,电视画面已经出现卡嘉丽坚决的表情。

我是奥布联合首长国的代表首长,卡嘉丽?尤拉?阿斯哈。

注视着电视上的她,阿斯兰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心底又有小小的刺痛。

二度被送进医务室后,卡嘉丽就没再来看他了。这场战争令奥布失去多名阁僚,卡嘉丽八成又为了国事奔波,只怕连睡觉的时间也没有。他能体谅可是说真话,心里确实有一

丝寂寥。

转播才刚开始不久,突然听到拉克丝对基拉说:那么,基拉,我也过去了。

啊,对哦。

只见基拉点点头,跟着她就要走出医务室。阿斯兰不解地叫住他们。

呃?基拉,你不看吗?

卡嘉丽即将发表重要声明,身为手足的基拉要去哪里?

却见基拉笑答:阿斯兰,你看就好,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基拉和拉克丝就这样走出去,带上了医务室的门。阿斯兰和美玲不明就里地互看一眼。

今天,透过全世界的媒体,我想向日前要求我国引渡罗德?吉普列尔、同时以武力侵犯我国的殖民地最高评议会议长吉伯特?狄兰达尔先生,表达我的看法

电视上,卡嘉丽正襟危坐,语调明晰,态度不卑不亢。阿斯兰起初为了自己的心结而觉得有些忸怩,但见到她如此沉稳,便也放下心来,专注在她的演说上。

狄兰达尔议长曾经就logos发表过声明,内容的确极具震撼性。议长宣誓讨伐logos,创造没有战争的世界处在当前的动乱局势下,我身为从政者,或者基于一个人

类的立场,都不得不承认,议长的理想确实令我向往。然而,那却是

就在这时,画面出现杂讯,卡嘉丽的转播画面忽地被另一个画面取代。在这个盖台画面中出现的是另一名少女。阿斯兰倒抽了一口气。

我是拉克丝?克莱因。

说话的人是米亚?坎贝尔狄兰达尔的傀儡。她的影像没来由地插播在官方频道中。

日前,发生在奥布的战事,想必各位都已经知道了。曾经与殖民地交好的这个国家,为什么会选择窝藏吉普列尔,我至今仍然无法理解。

米亚以她的清澈嗓音和生动的语调向世人陈述,一如往常。

吉普列尔是蓝色宇宙的盟主是向殖民地发射核武的人,也是指使毁灭性武器大肆破坏城市、令生灵涂炭、甚至使孩童称为战争工具的人。这样一个凶手,奥布为什

么要包庇他,甚至不惜一战?

可恶!

她这么说,分明是要将奥布塑造成勾结logos、为虎作伥的国家。阿斯兰听了忍不住恼怒。不,这不是她的意思,而是在背后操纵她的狄兰达尔授意的。

在奥布的保护下,我们再一次错失逮捕吉普列尔的机会

看到这里,美玲终于忍不住惊呼:

原来真的有

看过真正的拉克丝,美玲更为米亚所扮演的分身而感到诧异。

我们的世界里充满许多诱惑。冀望更好的事物、更多的拥有,原本并不是一件坏事。

米亚说到这里,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但是!logos另当别论。那是不可容许的存在,是该鄙弃的邪恶。我们应该将它

杂讯中断了她的声音,画面一分为二。新增的画面映着先前卡嘉丽在行政院发表声明的现场。

各位,请不要被那一位演说者的外表给迷惑了。

但是,新画面却传出与隔壁画面一模一样的清澈嗓音。同样的粉红发少女站在卡嘉丽身旁,娴静的微笑着。

我是拉克丝?克莱因。

阿斯兰看着两个并列的画面,两张惟妙惟肖的面孔,这才明白基拉的意图。打从一开始,他们就准备让全世界知道另一个拉克丝的存在。

怎么会

就在同时,正为米亚的演技大感满意的狄兰达尔,被突然出现的正牌拉克丝吓了一跳。

她怎么会在奥布?

他以为拉克丝还待在永恒号上还在太空中,所以对这等事态全无防备。

我知道,在狄兰达尔议长的身旁,有一位和我容貌相同、声音相同、名字也相同的人

啊!

在另一个画面上,米亚脸色大变,只是失神的盯着镜头。对照之下,站在卡嘉丽身旁的少女显得一贯毅然。

不过,我本人西盖尔?克莱因之女,秉持在前次大战时和大天使号并肩作战的立场,现在仍和该舰及奥布的阿斯哈代表站在同一阵线。

啊呃那个

米亚回过神来,惊怯地看回讲稿,可是狄兰达尔准备的稿子上没有一段台词是能够解除这个尴尬场面的。拉克丝的眼神坚定不移,正对着镜头朗声宣告:我首先想告诉大家,她

和我并非同一人,而我们的想法也不相同。

我、我是!

米亚焦急地提高了声调,连手中紧握的稿子也不小心入镜了。拉克丝仍旧说着:对于狄兰达尔议长的言词与行动,我并不支持。

咦什么?

米亚完全无话可说了。在画面并列呈现下,更凸显两个拉克丝在态度上的截然不同。狄兰达尔按下对讲机的钮,匆忙下令:停止我们这端的播映。

是不,可是

秘书官的声音也掩杂着困惑。

不管,先中止,否则就中了他们的计!

这端的播映一旦中止,世人马上就知道谁真谁假了。只不过,米亚已经露出马脚,他可不能再让她继续在全世界面前出洋相。

啊,是!

秘书官慌张答毕,米亚的画面随即消失,屏幕上只剩下一名粉红色头发的少女。狄兰达尔瞪着萤幕,心中暗忖。

白色的女王果然不可小看。先前的棋招都对,包括把打不下来的奥布冠上邪恶形象的计策也没问题,独独漏了在塔莉亚的报告中从自由和正义联想到她,更没料到拉克丝?

克莱因会和那批人会合。早知如此,他就不要让米亚独站在镜头前了,自己也要一同入镜才对。

拉克丝出的招,总是让人猜不透。

盯着王牌歌姬展现的大方仪态,狄兰达尔心中升起了一股罕见的焦躁。

主战者没有错,不战者也没有错

看见画面突然出现另一个拉克丝侃侃而谈,真也愣住了。

错的全是企图唆使人们交战的人也就是死亡商人logos。议长的这番话,就是事实吗?就是真相吗?

以清柔嗓音道出的这几句话,忽地刺进他的心。

我并不这么认为。

全都是logos的错。

重新回想起来,这句话也像是真说给自己听的。

我没有错史黛拉也没有错。

错的是战事,是制造战争的logos,史黛拉只是奉命作战,所以她不是罪魁祸首。同样的,logos既是万恶的根源,那么讨伐它的自己也是正确的。他一直这么认为。如今

,忽然有个自称本尊的拉克丝走出来还站在可恨的卡嘉丽?尤拉?阿斯哈身旁,三言两语便推翻了真的想法。"

不怪自然人,不怪调整者。要怪就怪他们、怪这个世界这是个为你推卸责任、为你脱罪的陷阱,我请求大家不要掉进去。

自己以往信任的拉克丝?克莱因,原来是冒牌的当这个拉克丝现身时,另一人的失态和匆匆退场,在真的心里留下了如此的强烈印象。同在交谊厅里休息的乘员们也个个显得困

惑又惊愕,这时全都挤到萤幕旁围观。

一向用她的话鼓舞我们、引导我们的拉克丝,竟是个冒牌货?

疑窦已起。就连原本坚定的正义信念,也被这个信念给侵蚀了。

电视里的女声极具透明感,不由分说地直闯入真的心,大大摇撼着精神根基。

战争是错的。没有人不讨厌它、憎恨它,为什么它偏偏无法消弭?为什么自己也在战斗?

真也曾经想过这一点,直到logos出现,扛下了所有的理由,真就不再思考了。如今,这个问题又浮上心头。"

当然,我们并不是包庇吉普列尔的人,但也不是信任狄兰达尔议长的人。

真迷惘了。这个拉克丝?克莱因正隔着镜头直视着他们。那眼神仿佛能够通晓一切,看穿了他的心底。

我们必须了解狄兰达尔议长的真正目的。

真正目的?

没有战争的世界那是议长的理想,也是真矢志奉献的目标,原是个温暖而光明的未来,却从拉克丝说出这句话的这一刻起,落下了一抹阴影。

对,多准备一架太空梭。马上。

米亚回到宿舍后,狄兰达尔向秘书官命令道。听出他声音里的不耐烦,米亚更觉惶恐。

真没想到会有这种事。

米亚紧握双手,手心早已汗湿。

原以为这次会和以前一样的。站在镜头前,照着事前准备好的讲稿表演一下就行。还记得刚开始扮演拉克丝骗大家时,心里满是迟疑与不安,但是次数一多就习惯了,也忘了那份

不安。今天的表演应该也不会有问题才是。来到会场之前,米亚已打算为议长将这个替logos撑腰、放走吉普列尔、企图延长战争的奥布代表好好责难一番的。

自己做的事情是对的。他们说,为了使战争结束,这是必要的,米亚也这么相信。

直到拉克丝?克莱因的画面闯进来。

来,拉克丝小姐。

助理莎拉催促道,米亚便怯怯地走向狄兰达尔。

对对不起!人家那个

那一刻,米亚猛然记起,自己只不过是平凡又渺小的米亚?坎贝尔,而这一切全是欺世瞒众的举动。她的脑子当下变得一片空白。听到拉克丝对自己和议长的非难,连一句反驳的话

也说不出口。当时的自己,在镜头上一定显得不自然极了。

来到这里的一路上,周遭也全是哗然的气氛。

因为自己犯下了无可挽回的失败。

狄兰达尔朝她转过身来,米亚心头一惊,平常总是柔和的目光,此刻竟流露出一丝冰冷的光芒。

不过,那种光芒很快就消失了。议长的嘴角仍挂着和善的笑意。

哎呀,真是一场天大的意外。

他说着,像是苦笑。

你也吓了一跳吧,我也是呢!真不好意思啊,让你这么尴尬。

议长的口气平缓,听起来充满了由衷的关怀,米亚却仍旧拿疑怯的眼神窥探他的表情。

对于狄兰达尔议长的言词与行动,我并不支持。

慌乱中,她听见拉克丝正牌拉克丝的话。全世界看到这段转播的人,此刻应该觉得很混乱吧。不过,米亚和狄兰达尔已经明白,那才是拉克丝真正的表态。

事情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这么一来,我方也只好稍微改变一下计划了。

狄兰达尔叹道。他大概也和米亚一样,被拉克丝突如其来的声明吓了一跳吧!

拉克丝为什么要那么说?议长做的不是对的吗?她那样可是在否定议长、袒护勾结logos的奥布啊!

米亚怎么也想不通。就在这时,狄兰达尔的下一句话扫去了她脑中的疑念。

没什么,不用担心。只不过,往后要请你躲藏一阵子了。

咦?那个可是

米亚惊叹地直视议长的表情。

躲藏?那是指?

当然,绝不是要对你不利啊,我很感谢你的付出。

没让米亚反问,狄兰达尔柔声打断她,但在此刻的米亚听来,他的话就像在做最后的告别。

多亏有你,世界才能真正得救。我和人们绝不会忘记这一点的。

唐突地,米亚想起那个雨夜。漆黑中,向她伸出的那双手早被雨水打湿,而阿斯兰?萨拉是这么说的:你想想看,他会永远让你假扮下去吗?

阿斯兰说,议长要的只是听话的人,只能扮演他所指定的角色。要是那个人做不来

等他不需要你,迟早也会杀了你的!

不知是淋在身上的雨水,还是当时的那些话,令米亚浑身寒栗。如今,她又忍不住发起抖来。

那一刻来了吗?因为自己扮不好拉克丝,永远的失败了。

所以,你只要稍稍避一下风头就好。

狄兰达尔笑得极其柔和,米亚却没法儿不感到害怕。

现在先避风头,那么,以后呢?

狄兰达尔向等在她身后的助理使了使眼色,说道:那么,莎拉

是,我马上准备。

莎拉回答时,那张伶俐的脸也没有丝毫表情变化。米亚在她的催促下离开时,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只见狄兰达尔已经望向窗外,好像对自己再也不感兴趣了。他的侧脸是那样的

冷漠而刻板,更激起米亚的恐惧。

我以后会变成怎样?

在寝室看完转播,塔莉亚只觉得心志动摇。

那样的盖台,简直就像是专程为了妨碍卡嘉丽?尤拉?阿斯哈的声明而做的。原来这就是狄兰达尔的下一招。只可惜,他的意图再度受挫,因为画面另一端出现了另一个拉克丝?克莱

因。

在前往舰桥的路上,塔莉亚满脑子只想着拉克丝这号人物。

怪不得自己老觉得哪儿不对劲。在劳军演唱会上,拉克丝的举止就像个廉价的偶像,和她在前次大战中所展现的英勇行为怎么也搭不上。在刚才那段插播的最后,殖民地的拉克

丝显得那样狼狈,塔莉亚全都看在眼里,相形之下,站在卡嘉丽身旁的拉克丝又是那样气度堂堂,直言她对狄兰达尔的猜疑。这两幕的对比太鲜明了。

可是,怎么会呢?狄兰达尔应该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吧?用一个冒牌的偶像来为自己代言,操纵社会大众?

两个拉克丝?克莱因这下子,事情可严重了。

一走进舰桥,阿瑟就神色惊慌地跑来,果然如她所料。

啊,舰长!您看到了吗?刚才的

塔莉亚深深的叹口气。稳定军心也是副舰长的职责,他居然比谁都乱了分寸,这怎么得了。

那个那到底是?

没让阿瑟说完,塔莉亚便凶巴巴的回答:

你问我,我问谁呀?

阿瑟一脸困惑地闭上嘴巴。乘员们似乎也受到影响。众人面面相窥,眼中净是无声的疑惑。塔莉亚走向舰长席,一面说道:哎,至少有一点是清楚的,那就是我们的长官不

是拉克丝?克莱因啊。

阿瑟好像这才想起这一点。

是的。不管那个拉克丝是真是假,和这一群在战舰上工作的人都没有任何关系。他们可不是基于对她的信任而战的。身为一名军人,既然是服从长官,也就是议会的决定而战,就

无所谓信念与否的问题了。

尽管如此,拉克丝的事情还是令士兵们动摇。如此也证明了她的影响力有多么大。

命令又不会是由她下达,在这时候吵这个也

就在这时,收到电讯的信号声响起。塔莉亚转头望向通讯士席。艾碧?温扎读出电文:

舰队司令部的指示智慧女神号于卡潘塔利亚报道后即刻出发,与月球舰队会合。

什么?

塔莉亚不由自主的尖了嗓门,阿瑟的表情也显得畏缩。

什么?马马上又要上太空了?

继奥布之后,又是宇宙?

塔莉亚忍不住想起那个难缠的男人。

狄兰达尔这回又想叫我们做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啊?

转播已经结束,交谊厅还是一片哗然。乘员们都摸不清头绪,说话声也高扬起来。

为什么会有两个拉克丝?克莱因?

露娜玛丽亚下意识地看着身旁的真,却见真的表情极其晦暗严肃,令人心惊。不意间,某个少年的声音在露娜玛丽亚的耳畔响起。

出现在殖民地的那个拉克丝,又是怎么回事?

在她身旁,同僚们正激烈地辩论着:是冒牌的!

哎,就算是冒牌的那你说,哪一个才是正牌的呢?

有人生气,有人困惑,这些话又令露娜玛丽亚心中一突。"

正牌的拉克丝。头一次听见这个字串,是在不久前她去窃听阿斯兰与大天使号乘员密会的时候。

为什么会有调整者要来暗杀真正的她?

叫做基拉的少年当时的问题,现在重新有了不同的意义。露娜玛丽亚的脑中起了风暴。

就在这时,一反周遭的骚然,雷寒着一张脸默不作声地走出了交谊厅。真连忙追上去,露娜玛丽亚也不知所措,只好跟在他们后头。

雷!雷,等等啦!

真喊了好几声,雷才转过身冷冷问道:干嘛?

见到雷仿佛无动于衷,一贯冷静自持,真不由得结巴起来。

呃没有只是那个奥布的克莱因你觉得怎样?

听见真试探性的问话,雷仍旧连眼都不眨一下。

什么怎样?

呃,就是!

雷为什么能够这么沉着?

虽然早已见惯他冷静的模样,露娜玛丽亚还是觉得奇妙。

他们一向深信的拉克丝?克莱因可能是冒牌货这件事有多么严重,光想就让人心绪翻腾了,还能冷静得下来?

露娜玛丽亚没了耐性,便插嘴道:哪一个是正牌的?就是问这个。

一被她挑明核心,真立刻露出怯畏的表情,雷则是轻蔑也似的哼了一声。

怎么,连你也?蠢弊了!

啊?

朝愣住的两人瞥了一眼,雷又走开去,好像懒得再理他们了。急忙追上去,只见雷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径自说道:用这种方式制造我方的混乱才是敌人的目的吧?

经他这么一说,露娜玛丽亚和真互看一眼。

恐怕大家都跟你们一样在意真假的问题。很有效的心理战术嘛!

雷冷冷啐了一声。

是啊正是如此。在真假未能确定之前,这确实有可能是敌方动摇我方军心的策略。

可是,为什么,人们为什么在意真假?因为大家认为真的就是对的,假的就是错的吗?

雷忽地又说道,像在自言自语。

这也是当然的吧?露娜玛丽亚劈头就想着找人冒名顶替,就是一种欺骗呀!

却见雷淡然说道:我才不在乎。

议长是对的,这样就够了。

话说完,雷转身进了驾驶员警戒室。露娜玛丽亚呆了一下。

换句话说,就算狄兰达尔议长说谎骗人,雷也相信他吗?

可是,自己也曾经怀疑过那个拉克丝?克莱因,后来是她自己决定不去想那个问题的。

好吧,假使议长骗了人,找人冒充拉克丝,那也可能是为了做对的事情而不得不出的下策。或者,议长自己也有可能被蒙在鼓里。

说实话,自己就在乎拉克丝的真伪吗?自己只是害怕大天使号的那些人是对的而已。万一他们是对的,那么自己就而被真杀死的阿斯兰和美玲呢

想到这儿,露娜玛丽亚不愿再想下去。

看了看真的表情,只见他也像是被逼急了似的。跟着走进警戒室后,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低下头猛抓头发。

真?

露娜玛丽亚也快步走去蹲在他身旁。听得雷又开口了:与其烦那种事,我们还有更该思考的问题吧?

啊?

露娜玛丽亚抬起脸,却见雷一面打开电脑,一面直截了当的说道:自由还有,阿斯兰?萨拉。

她正扶着真的肩膀,却感到他忽地一震,她更觉得不解了。

阿斯兰?

阿斯兰的问题?事情演变到现在,跟他有关系吗?

雷看着电脑应了一声,头也没回一下。露娜玛丽亚又转回去问真:你们说阿斯兰怎么回事啊?

真的脸色苍白,又别过脸去,好像不想面对她的视线。雷就替他说了:他活着,在大天使号上。

什么?

露娜玛丽亚屏息,当场跌坐在那儿。

阿斯兰?萨拉还活着?

惊愕已极之中,又见雷利落地把桌子上的电脑萤幕转过来,上面映出一架鲜红的MS,关节部闪着银色的光芒。

开这架战机的人,就是那家伙。

露娜玛丽亚战战兢兢地望向真,发现真根本不敢看萤幕,只是一个劲儿的垂着头,嘴唇还微微发抖,脸色差得活像看见鬼似的。

这么说,那是真的了。

阿斯兰没有死,那

那美玲也?

怀着一丝希望,她忍不住喃喃道:美玲也还活着吗?

听见她这么说,真这才想到这一点,于是又一惊。

这我就不知道了。

雷的语气仍是那样淡泊,对两人的震惊丝毫不以为意。

当然,假使她还活着,也有可能待在那艘战舰里。

他们还活着,阿斯兰和美玲还活着!

奇妙的是,露娜玛丽亚最先感受到的是困惑。

一个是亲妹妹,一个是自己崇拜的人,重新得知他们仍在世间,本该感觉欣慰的,如今在这之中却隔了一层别的情绪,令她心生罪恶感。

在她心里,她已经把他们二人埋葬成一段无法挽回的过去了。唯有这么做,她才能收拾悲痛的情感、把所有不愉快的事实封闭起来,借着停止思考来重新面对自己的人生。可是现

在,墓地被掘开,以往不愿面对的事实又要被摊在阳光下,多么不堪。

假使他们都在大天使号上活着,叛逃的事实将更加不可否认。他们两人将成为敌人。

然而,现在的大天使号上还有另一个拉克丝?克莱因那个表态不信任狄兰达尔议长、怀疑其目的的拉克丝?克莱因。

雷说事有真假,但不能等同于是非对错。只不过在露娜玛丽亚的心底,挣扎还是存在的。

阿斯兰和美玲当时选择的,是否真如她所想的,是一条错误的道路呢?

抑或难道被留在这里的自己,才是错的?

露娜玛丽亚用眼神向真投以这个问题,但见真依旧俯着身子,仿佛不堪痛苦。

从今以后,他们仍必须信任议长、继续作战吗?和雷一样?

甚至,宁可与那两人为敌

狄兰达尔目送提前起飞的太空梭升空离去。那艘太空梭里坐着匆忙收拾行李的米亚,还有她的助理莎拉。

之前的事情几乎都在他的预料之下进行,偏偏在一切即将收尾的这个节骨眼,一樁接一樁的意外跑出来打乱了计划。

先是自由基拉?大和的生还。无法攻陷奥布,之后又杀出拉克丝?克莱因这个程咬金。这下子连米亚也不能用了;再让她亮相,只会增加民众的疑惑罢了。

算了狄兰达尔想到那位机灵的助理小姐接下来要怎么收拾,她应该会处理得妥当吧!

我们就照计划上弥赛亚,月球的联合军动态呢?

他向秘书官问道,一面往登机门走去。

不,目前还没有动静。

这样啊

这不是狄兰达尔想要的答案。但他也没说什么,不动声色地走进太空梭。

真是的!逃都让他逃了,那个吉普列尔还在磨蹭什么!

在位子上坐好,靠进椅背,狄兰达尔长叹了一口气,瞥见秘书官的关怀眼神,便主动说道:没事。只是出了这么多事情

是啊!

秘书官同情地点点头。和大多数人一样,尽管看过那段转播,他们似乎还是选择相信狄兰达尔。

等着吧,拉克丝?克莱因。

狄兰达尔隐隐露出胜利的笑容。

她的现身的确令人诧异。奥布的城府也确实值得提防。

不过,已经太迟了事情都已经发展到今天这个局面了。

他自言自语道。

尽管嚣张吧,拉克丝?克莱因和基拉?大和。之前布下的棋阵如此周密,纵使他们顽强不屈,想在木已成舟的今日力挽狂澜,还有可能吗?

太空梭启动了。狄兰达尔闭眼小憩,把这小小的败退抛到脑后。

古诺距预定地点还有二十分钟。

操作员报告状态。大面板上的宇域图有个移动的光点在闪烁。

安魂曲反应炉运转率百分之八十五,二十三号到五十五号已达临界。

这是联合军建设在月球表面的戴达罗斯基地。建在高处的主控室能俯看操作室全景,里头正站着顺利逃出奥布的罗德?吉普列尔。看着显示战略执行程序的面板,吉普列尔十分满意。

能源供输良好。超镜面反射器的临界误差三一二九。

启动备用冷却系GR。省略连接。

面板上标示着地球、月球、殖民地,闪烁的光点正缓缓朝殖民地移动,那就是最后的中继点,也是联合舰队此刻严密护航的目标。包括这座基地和移动的最终中继点

在内,宙域中一共有五个光点,分别用五个标示为佛瑞、韦瓦第、卫尔尼、马丁、古诺的面板显示。

在基地外面的其中一个陨石坑掩体中,庞大的圆形结构体隐约发光,隐藏在坑底的结构体背面正在倒数计时,能量正逐渐蕴蓄。

吉普列尔满心雀跃地看着这一幕,突然听得一个老成沙哑的声音问道:不过您真的要发射这玩意儿吗?

问话的人是戴达罗斯基地的司令官。吉普列尔觉得很扫兴,于是瞪着对方那张长而阴沉的面孔。

那还用说,不然我干嘛特地跑来戴达罗斯?

按以往攻略殖民地的方针,联合军的主力据点都设在月球另一面的阿尔萨斯基地。表面上戴达罗斯不过是个开采稀有金属的军事机构罢了。如今吉普列尔刻意来到殖民地

看不见的月球背面,正是因为这儿有联合军秘密兴建的特殊兵器。

乍听之下,这位司令官好像是临阵打退堂鼓似的,没想到他的下一句竟大出吉普列尔所料。

有您这句话就够了,这真让人高兴啊!

司令官冷冷一笑,望向战略执行面板。

这么一来我们辛勤工作,驻守在这种地方才有意义嘛!

见吉普列尔仍然没弄懂,他才笑着转过头去解释:

啊,真抱歉,实在是因为最近的政治家实在太难搞了。不知怎么回事,早期花大钱生产的必要军备,紧要关头却不拿出来用。善心人士太多,搞得我们干军人的也不知

自己算哪门子东西了。

司令官极尽挖苦之能事,吉普列尔也跟着嘲讽起来:哼!我可没像总统那样胆小,也没狄兰达尔那样不切实际。

此刻正在启动中的轨道间全方位战略炮安魂曲,当初也是仅限于恐吓目的而建造的战略兵器,如今战火已烧得生死交关,谈恐吓根本就是隔靴搔痒。要从那帮调整者的脏手中

守住蔚蓝纯净的地球,只能靠自己了。

该用则用当守则守。

吉普列尔满怀决心的说道。司令官笑得满意:原来如此。

十二宙域有可疑动静?

接到来自殖民地的报告,狄兰达尔向秘书官问道。

他们搭乘的太空梭正在宇宙中航行,即将抵达扎伏特的机动要塞弥赛亚。这座要塞外有大小不等的星环围绕,像一只浮在黑暗中的尖螺贝。秘书官的神色隐约不安。

是。位置在防卫警戒区域外,所以察觉得晚了些,但能确定欧尼尔型太空站正在微微移动。

是朝着殖民地吗?

狄兰达尔匆匆浏览报告,内心却压抑着兴奋,还刻意摆出凝重的表情。

是的,但还有相当距离。

从报告看来,军方推测在殖民地邻近宙域的移动结构体是一座旧型太空站,也在该结构体旁发现有疑似护卫舰队部署。虽说是邻近宙域,其实距离很远,不足以对殖民地

发动直接攻击。或许是因为如此才发现得迟了。

为警戒而出动的玫尔队、查尼斯队已经遭遇当地的护卫舰队,目前正在交战中。

连太空站都拿来用,联合究竟想在这个地方做什么?

狄兰达尔作此设问,令秘书官露出困惑的表情。

这会不会是打算设置某种据点呢?作为前线基地?

将报告还给秘书官,狄兰达尔点头并叮嘱:我知道了。今后以此事的报告为最优先。

是。

秘书官接过去,惶惶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严重事态。

无所谓。他们不必知道,只要照着自己的安排起舞就行正如此刻在月球上的某个人

弥赛亚已经近在眼前。看着耸立在幽暗中的要塞,狄兰达尔忍不住窃笑出声。

结局将至。

跃出母舰的那一刻,就见到一座迎着阳光的银色环状结构体,还有看似为护航而部署的舰队。坐在刚领到的gouf烈焰型里,伊扎克?玫尔恨恨地啧了一声:呿!跟报告写的一

样,数量不少啊!

在前锋排开的舰队也出动了MS机队,已经笔直地朝这个方向飞来。漂在阵型中央的结构体八成是由废弃的欧尼尔型太空站改建而成,这会儿已成为直径达六公里的大型圆筒。纵使

雷达等侦敌装置已无用武之地,但这么大的一个漂流物,怎么会到现在才发现呢?

伊扎克急躁起来,听见一旁扎古幽灵中的迪亚哥?埃尔斯曼也语带狐疑:是啊,不过他们到底来这种鬼地方做什么?

扎伏特迟迟没察觉敌舰队的存在,也是因为它们一直航行在哨戒区域的外围地区所致。要对殖民地发动攻势,这个距离太远了。

就在这时,敌机发射了第一阵炮火。漆黑中划过几道烈光。伊扎克向好友回吼:

天晓得!反正不会是来亲善访问的走咯!

好!

紧接着听见迪亚哥的回应后,伊扎克便率队加速朝敌机队冲去。伊扎克的仓蓝色gouf烈焰型劈开虚空,迪亚哥的瞬发型扎古幽灵同步发射光束突击步枪,敌机随即消失在

贯穿机体的光芒中。在这个当儿,伊扎克跃向迎面而来的第一架windam,出其不意地挥出光剑,敌机便在他后方爆炸;但他没多看一眼,一反手又砍下第二架敌机,迅即翻转

机身,朝敌方运送太空站连射光束。只见一架新型MA飞出来挡在太空站前,机身两侧的盾甲产生反射罩,及时弹开了光束。

该死!

那座庞然结构体果然是这只舰队护送的镖。伊扎克闪躲在炮火间,一面飞进反射罩的内侧,从MA上方挥下长剑。

在近距离下,结构体看来大得吓人。严重扭曲的内壁还残留着部分建筑物,就像任一座寻常的废弃太空站一样。无以计数的光束和爆炸火光在这个银色的巨环旁绽开,竟像点缀在

节庆时的烟花霓虹。在舰队的守护下,太空站仍缓缓移动,但它的前口在此时有了变化。加装在外壁的无数推进器开始喷出气体。

踩刹车?

伊扎克皱起眉头。

在这种地方?为什么?

这个巍峨巨物显然在减速。原以为敌军要拿太空站的残骸冲击殖民地,照这么看来,至少不会有这个可能了。但他们大老远的派舰队把这东西来这儿,总不至于被发现了就停

手吧?

伊扎克继续着手边的战斗,一面留神太空站的动静。只见太空站已经停止减速,换成圆弧对角线上的推进器启动,令圆筒渐渐倾斜。

要转向?伊扎克越发想不透了不对,推进器的喷射很精细,似乎是在进行调整方向、微妙地控制姿势。不知怎地,他的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忧虑。

怎么了?他们想干什么?

迪亚哥也疑虑地叫起来。虽然伊扎克还猜不出敌方的意图,凭着直觉,他还是下令道:不知道,反正先阻止!绕到引擎那边!

伊扎克与迪亚哥便转向喷射中的推进器飞去。扎古幽灵的背部荚舱打开,数十枚飞弹一齐向目标飞去。追随在后的队员也把炮火全部集中在结构体外壁的推进器上。

照道理,在无重力的太空中,只要能毁去单面的推进器,太空站的旋转轴就会改变了,可是结构体的体积太大了,肉眼几乎看不出这一点儿变化。伊扎克越是不懂敌方的意图,越

觉得焦躁。

没来由地,部署在太空站前后的敌舰忽然向四方散开,就像觉知危险的鱼群那般。

怎么?

伊扎克不解已极。不单是舰队,敌MS机队也中止战斗,飞向别处。

他们要撤退?不,这是!

最终中继点古诺总算就定位,司令官于是朝吉普列尔打量。

要瞄准哪里?

吉普列尔冷冷一笑,好像嫌他问得愚蠢。

当然是阿普利乌斯啊,又不是警告。

那是殖民地的中枢。离开地球的狄兰达尔,此刻应该要抵达了吧。我方可不是来做做示威的样子,而是抱定这一击就要结束一切的意图。

司令官的脸上好像堆满了阴沉而满意的笑容。他将吉普列尔的话变成了命令:

瞄准殖民地首都,阿普利乌斯。

操作员复诵,开始执行最后程序。

最终保险解除。全反应炉达到临界。

基地外,覆在大型炮口上的遮蔽物转动起来,渐渐往后沉,敞开的炮口深处,反应炉已展开最后的合唱。

第一阶段准备完毕。安魂曲系统发射准备就绪。

释放击阻器。倒数计时开始。距离发射还有三十五秒。

司令官下令道。

把扳机给我。

便见吉普列尔面前的控制台打开,发射装置升了起来,吉普列尔强按捺住兴奋握住扳机。

来,让我为你演奏吧,狄兰达尔!

他意气风发地叫着,两眼盯着战略面板上的殖民地。

来一曲悼念你们的镇魂曲!

同时,用力地扣下扳机。

炮口大开,光流从中奔腾而出,瞬间窜上高空,没入第一中继点的太空站圆筒中。紧接着,光束又从太空站冲出,却转往完全不同的另一个方向。吉普列尔看得陶醉.

V2S,?/P"B!T:Z+E(n

%P,j3f??c6L4M全军回避!3m&{9U%p6x7M

伊扎克才竭力喊出口,便见刺眼的光芒冲过漆黑。光芒瞬间散开,看起来就像要吞噬他们。

伊扎克!

迪亚哥的叫声激荡着鼓膜,光芒随即与他们擦身而过,被那座废弃太空站给吸了进去。奔腾的能量将周遭照得花白,在太空站的吞吐之间,大幅改变了轨迹。伊扎克怀疑起自己的

眼睛。

光束转弯了?

在太空中,能量光束也一样是直线行进的,如今它却改变了方向,朝着

我的天!

伊扎克忘了呼吸,只是看着这道光束在虚空中向远方奔去远方,视线隐约可及之处,便是他们的祖国殖民地。

米塞克到了吗?关于太空站移动的后续消息呢?

走下太空梭,狄兰达尔匆匆指示部属回报,一面走向司令室。

不,还没有收到。

弥赛亚的军官走在侧旁报告道:

不知道对方的目的为何,所以我已经命令玫尔队出动,以停止对方行动为第一要务。

嗯,这样可以。

狄兰达尔略略点头,走进司令室。刚巧就在这时,一名操作员惊慌的喊叫起来。

月球背面出现高能源反应!这、这是?

司令室里出现极短暂的寂静,正准备走上前来的帕涅尔?米塞克议员也兀地停下脚步。下一秒,每个操作员都冲回自己的座位,急急操作仪器,切换各屏幕的视角。

正面的大萤幕映出殖民地的全景。那景象令在场的人一致在呻吟或哀号中为之震慑。

那儿原有数以百计的殖民卫星整齐地旋转,浑不觉异变即将发生一条横越宇宙空间的光带嗖地掠过,射穿了最外围的第一座太空站。宛如巨型沙漏的人工殖民卫星就这样一分

为二,却平静得像是被紧绷的线划开的果冻一样。光束继续向邻座的太空站伸去,同样划开了下一个牺牲者的外壁。被割开的壁面膨出水滴状的弧形,在自转的离心力作用下飞出

轨道。光束的行进没有就此停止,而是继续朝下一座太空站的底部切去,然后射入虚空。

悲剧没有就此平息。破损的太空站撞上邻座的卫星,碎片朝不同方向射去,将另一座卫星外壁打破,破裂的自我修复玻璃四散,溢出的水蒸气急速冷凝,在漆黑的太空中飞散成闪

烁的光。

啊啊啊!

米塞克站在狄兰达尔身旁,仿佛喉咙给人掐住了似的。

殖民地是调整者以其特有技术建造而成的宇宙殖民卫星群。卫星里有可供人类安居乐业的大地,覆有一层自我修复玻璃构成的外壁,为人们隔绝宇宙的真空和冰冷。外壁一旦

破损,殖民地内部会急速减压,引发天崩地裂般的灾难。

就在此刻,数百万同胞的性命一去不返。

怎怎么这样!混账

米塞克脸色苍白、嘴唇发抖。狄兰达尔暗暗打量现场的气氛,然后才紧握拳头,高声喝道:怎么搞的?

这一声怒吼回荡在沉寂的司令室里。

攻击是从哪来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原都怔怔地盯着萤幕,这时候才像是还阳似的活动起来。将官们下达指示,操作员开始确认情况。狄兰达尔的脸色依然凝重,却觉得自己越来越难压抑心底的高亢。

亚奴阿里乌斯一号到四号,直接命中!

蒂森贝尔七号、八号遭到亚奴阿里乌斯四号撞毁!

看着萤幕上映出的殖民地惨剧,吉普列尔的脸上原本挂着胜利的微笑,听见操作员的报告后,笑容却消失了。

你说亚奴阿里乌斯?

他愕然反问。刚才瞄准的明明是殖民地的中枢星阿普利乌斯啊?

出了什么状况吗?

司令官厉声问道。隔了一会儿才有个操作员回答:

是,可能是古诺的发射角度偏离了。我们认为是受到战斗的影响。

最终中继点古诺在就定位之前被扎伏特察觉,随后受到了攻击,使得射角的调整作业没有完整执行。

啧没射中阿普利乌斯!

吉普列尔击掌大叹。

安魂曲系统的精湛之处在于系统中引用的能源偏向技术弹性装甲。这种技术是从幻想化粒子而来,在前次大战曾实验性地装备在禁断高达,可以让原本直线行进

的光束偏向。因此,透过装设有弹性装甲的中继点,光束的轨道可以任意改变,也就能由月球背面直击敌阵了。以废弃太空站改装而成的五个中继站,就是超大型的弹性装

甲产生器。

只不过,先发制人的第一击竟然没有命中敌阵的要害,只毁去了几座太空站。吉普列尔原想瘫痪殖民地的行政中枢,顺便除掉狄兰达尔的,这下子非但打草惊蛇,王牌手段也

曝了光,就算马上开始蓄能,对方也不可能乖乖挨打。吉普列尔懊恼的咬牙。

是我方的第二击快,还是敌人的反攻来得早?这一刻他已明了,一场炽烈的战争即将开始。

什么?到底是怎么

灼烧网膜的光芒已逝,伊扎克仍觉得一切像在噩梦中。尽管距离很远,他仍能清楚看见殖民地被射中的情景。光束轻易地割开那些银色沙漏,顷刻间便夺取数百万条人命,居

住在人工大地上的男女老幼全被吸进宇宙,死得不明不白。这场浩劫无疑是尤里乌斯七号悲剧的重演。

可是,为什么?

母舰送来的电文清楚的描述被害情形。

亚奴阿里乌斯蒂森贝尔也?

机舱中传来迪亚哥的呢喃,声音微微颤抖。

可恶!

伊扎克紧握拳头,气愤地敲在仪表板上。

为什么又让这种事情发生?自己继续穿着军服,不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悲剧吗?

可恶!

这时,他又听见迪亚哥的低语。

从月球背面?竟然用这种方法!

的确,谁都没料到敌人用这种方式攻击殖民地。可是当时自己率队在场,是唯一能阻止他们的战力啊!

伊扎克抬起眼,瞪着前方的中继太空站。太空站仍然带电,四周还环绕着火花。

迪亚哥!我们打下这玩意儿!

说时,他已经拉动操纵杆,加足马力冲了出去。

在电视上见到两个拉克丝?克莱因时,伊扎克的心情还怀着疑虑,不知道自己原先所相信的究竟是对是错,可是现在,面对单方面的杀戮,那些迟疑全部烟消云散了。

再来一次殖民地就完了!不管怎样一定要打下它!

伊扎克一鼓作气地高喊。

对!

迪亚哥等人也重新打起精神,雄壮地应和,跟随队长冲向太空站。

何为真实,何为虚伪,此刻的伊扎克也搞不清楚,只有一件事是明白的必须守护殖民地,守护自己的同胞!这是他们毋庸置疑的职责。

联合舰队重新在太空站附近部属。伊扎克大喝一声,扑向敌舰,接连使出猎杀鞭捣毁舰桥,拔出长剑斩落一架windam。由背面进击的扎伏特舰队齐射炮火,无数的光束与

飞弹袭向太空站的外壁。

集中射击!

迪亚哥忙不迭下令道,立刻有一队炮击型扎古战士执起双头犬长程炮,同时发射。在集中火力攻击下,太空站的外壁开始有了缺口。

不久,战斗结束。四周漂着MS和舰艇的残骸,庞大的太空站结构体也四分五裂。伊扎克环顾这片战场,心中是掩不住的遗憾。

他们总算击溃了中继站之一。只不过,逝去的生命已无法挽回。

正在卡潘塔利亚基地等待起飞的智慧女神号,也接获殖民地出事的噩耗。目睹萤幕上映出的情景,真茫然自失,无法言语。

一座座太空站已被扯碎,被剖开的断面完全暴露在真空中。受到太阳光的照耀,附近有些云似的闪光,分不清是曾经充满着人工大地的水分,还是遭到急速冰冻或干燥的亡骸。

这景象太惨不忍睹,一时之间,交谊厅里只有死寂,空气就像凝结了。露娜玛丽亚攀住真的手臂,仿佛要寻求精神上的支柱。

亚奴阿里乌斯被怎么可能!

议论的人声渐渐响起。终于,后方传来肝胆俱裂的惨叫声:

妈妈?不要!

家园被毁、亲族死难的受害者出现了。真不敢回头看。那是他曾经呐喊过的悲恸,是他曾经遭受过最深痛的打击。

为什么?怎么会有这种事

下意识地,真脱口而出了心中的憾恨,接着便听得背后传来一个唯一冷静的声音,像是在回答他的问题。

八成是吉普列尔

真恍然大悟,回过头去,只见雷望着墙上的电脑画面,手上操作着按键。真急忙走近前去,跟着端详萤幕。

是从月球背面发射的。他们算准我军一向只提防表面的阿尔萨斯。

呼叫出详细情报,雷一面读取,一面喃喃自语,表情未显动摇。

戴达罗斯居然有这种东西

就殖民地的相对位置而言,戴达罗斯位在月球背面,是联合建造的军事据点,但只能算是稀有金属的采掘场而已,就地理条件而言也向来不是扎伏特关注的焦点。露娜玛丽亚

失声问道:怎么会?怎么从背面不可能呀!怎么做到的?

要从月球背面直接攻击殖民地,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在中子干扰环境下,远程飞弹当然不可能射得到,就算是不会在太空中耗减的光学武器,应该也只能直线进击才对。

雷的目光快速游走在画面上,一面回答:他们用废弃的太空站加装超大型的弹性装甲,让光束偏折几次,使它转向。

弹性装甲对真来说,这个名词并不陌生。他看过它的资料,知道那是一种可使光束偏向的技术,联合曾利用它开发成攻击与防御武器。

怎么会这样

真明白事情真正的严重性,不禁倒抽一口冷气。雷于是补充道:有了这套系统,不管炮源设在哪里,只要调整折射点的位置或数量,想打哪里就打哪里真是恶魔的产物。

他的语调冷漠中有嘲讽,却还是令真激动得握紧拳头。^

他们他们竟然做出这种事!

一开战,联合就二话不说地向殖民地发射核弹,幸好有中子溃散器及时防止。大家都以为联合就此放弃直接攻击殖民地的打算了,想不到对方竟是暗度陈仓,偷偷在戴达

罗斯建造这种东西!

这时,真的耳里又溜进雷的一句话:

是我们放走了吉普列尔,我们有责任。

可是吉普列尔逃走那是!

猛然间,一股血气直冲真的脑门。

那是奥布的错,是奥布干的好事。要不是那个国家窝藏了吉普列尔,又放任他逃走,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正这么想时,又听得雷淡淡地道破:

不论如何,我们当时都该全力剿减他的。

哪一个拉克丝才是真的?自己信仰的主义是真理吗?自从与阿斯兰重逢以来,真的脑中总是盘旋着这些挣扎,但在这一刻,面对现实的重压。无以计数的同胞惨死,存活的人还在

同样的威胁下,他们岂能再有迟疑?

我非保护殖民地不可!我得守住一起!

这一刻,真对自己强迫灌输的这个信条,在他的胸中激荡。

全舰已完成起飞准备。

阿瑟以刻板的语调报告道。抵达卡潘塔利亚之后,智慧女神号匆忙进行补给和维修,并且加装大型推进器,舰内也忙着完成所有的起飞程序。马立克早已端坐在驾驶座上,神

情严肃。

在下达起飞命令前,塔莉亚环顾乘员。

各位,连番出战,我想大家都累了,不过

话虽如此,众人脸上却看不见倦怠感或不满,取而代之的是不安与焦虑。塔莉亚心里有数,一面继续说道:这是生死存亡的关头。稍有闪失,我们就无家可归了。

祖国所在地遭到袭击一事,大大震惊全舰的乘员,塔莉亚也不例外。那里有远比他们自己的性命还重要的人、事、物,如今正暴露在危险之下;在这种时候,能采取行动反而成了

一种安慰。她的这番话,令乘员一致敛起神情。

明白了吗?

是!

众人满怀决心,齐声应答。塔莉亚靠上椅背,正视前方。

轮机最大,智慧女神号出动!

推进器点火的那一刹那,不同于以往的强大加速力袭来。呈升空姿势的智慧女神号前方,只看得见那片沉寂的苍穹。在起飞的震动与急迫感中,忽有一丝奇妙的感慨闯进塔莉

亚的心中。又要回到宇宙了。

因意外而降落地球,又因一连串的任务而匆忙转战各地,这段奔波的日子一幕幕在她脑中流转,那都是她以前没有经历过的。

不过,他们在地球也待得太久,差不多该是回去的时候了。对他们而言,这片大地虽然是母星,却不是故乡。

想起殖民地熟悉的空气和人造雨,乡愁忽然变得浓烈起来。在那个小而精致的美丽温室中,有她心爱的家人在等待。那才是她的故乡,她的归处。

智慧女神号继续攀升,即将脱离平流层。塔莉亚的视线已是一片星空。反射性地,她寻找起故乡所在的方向。

不论如何,他们不能失去那个地方。

这就像就像创世纪那时

阿斯兰悲痛的呢喃,落在一片寂静的舰桥里。

殖民地遭到攻击的新闻,在奥布也收看得到。众人集合在大天使号的舰桥上,个个神情凄苦。阿斯兰才刚刚能够下床走动,看到这个消息,不禁回想起前次大战的悲剧。

因为被攻击而反击,因为被杀所以杀人。无尽的杀戮回旋又要重演。

已经挽回不了了!

他忍不住说出心中的焦虑。

嗯,当然,殖民地已经受创不过,大家一定已经受够了这种事。

基拉的口气也掺杂着懊恼。拉克丝站在他的身旁,悲伤地接口道:可是因为被攻击而反击,然后又遭到攻击,这种战争的恶性循环,凭现在的我们根本无法阻止

听着她的话,阿斯兰也在咀嚼那股无能为力的感觉。

原以为拉克丝的声明可以破解狄兰达尔议长的诡计,如今发生这样的惨剧,人们是不可能有余暇静下来好好思考了;要想保护自己和同胞的安危,只怕每个人都宁可杀红了眼。没

能在奥布逮住吉普列尔的后果,竟然演变成最糟的反扑。

拉克丝静静地感叹这世界的命运:没有人不希望过幸福的日子。明明知道战争会破坏幸福,但是我们为了争取幸福却只能选择一战

大家明明都想要追求幸福与和平,为什么偏朝完全相反的方向奔去呢

阿斯兰的脑中浮现那双红色眼眸中的憎恨。真他对幸福与和平的渴望比任何人都强烈,而今为了往昔逝去的生命而杀戮。那双染满血腥的手,究竟能抓住怎样的未来?

议长打算为这样的世界揭晓全新的答案吧!

拉克丝悄悄望向手上捧着的旧笔记。

他口中的世界没有战争是指人们再也无所争执因为一切已受基因注定,打从一出生起,人的一生就是安排好的。

玛硫等人直到此时才获知议长的意图,不由得惊呼出声。

基因注定?

基拉点点头,答道:那就是命运计划。

命运计划阿斯兰想着这个名词,心中苦涩。

人的性别、能力和个性是天生注定的,这一类特性都刻在每个细胞的基因谱中,正如同眼睛或头发的眼色不能够再加以改变,这些与生俱来的特性也无法完全抹减;若要说它是命

运的一部分也不为过。

曾经在议长身边待过,阿斯兰当时已隐约看出他心中所勾勒的未来蓝图,于是接口道:在那个世界,会用基因特质去决定一个人的职责,不适合的就淘汰、矫正,也依据同样的

准则去管理

就像要求阿斯兰做一个好战士那样,狄兰达尔把构成世界的因子人用刻在基因图谱里的特性去分化功能,期望他们发挥效用。

淘汰、矫正?

美玲愕然地叫道。同在舰桥上听众人讲话的穆尼奥?罗曼诺克也一改平时不驯的表情,陷入了沉思。

在那样的世界里,的确人们不会再担心自己的未来,也不怕不了解自我了;过那样的日子,或许也没有烦恼忧愁。

阿斯兰说完,基拉讽刺地加了一句:反正一切都是天注定了啊

那是个将人们从迷惘与犹豫中解放的世界。人生路上不再有选项,因为所有的道路和进程都是早被安排好的;于是,烦恼不再困扰人类,梦想和期盼也不必存在了,脱轨既是不被

允许的,那么打从出生到死,也就只有这么一条路了。

基拉的语气一沉,表情复杂起来:为了得到渴望的所有力量,人类不惜改造自己的骨干基因,塑造出我们这些调整者,然后又想进一步达到极致。

在追求力量、智慧和美的心愿下,人类得到了调整者这样的产物,也发现基因才是力量的根源,一切梦想的答案。把这样的想法推到极端,便是狄兰达尔的计划。

到时候,恐怕真的没有战争了。

拉克丝垂下眼去。

因为每个人都知道,一切已成定数,再争也没有用了

没有战争的世界。阿斯兰曾经在心志动摇时梦想过。

战争的恶性循环终于可以切断,人们也将得到他们衷心追求的生活,那么,也许议长提示的世界会是最佳选择。

只不过,在那样的世界里,人还会是人吗?

曾经被迫做一个战士的阿斯兰,曾回到否。纵使自己比别人更会驾驶战机,或者也擅长用枪和格斗技能,但他一点也不认为那些本事值得夸耀。谁会愿意耗费自己的一生在这

种事情上,只为了做某个人的武器呢?

不经意地,他与站在玛硫身旁的卡嘉丽对上了眼。

若是走在那般既定的道路上,也许他根本就不会与她相遇了。他会和既定的对象结婚可能就是拉克丝,然后基拉和拉克丝也不会相识。一个拥有自由意志的人,本来会在人生

路上遇见另一个拥有不同意志的人,如此交织出来的无限可能性,都将因为命定二字而遭到否决。

但在议长创造的世界里,人们却不需要自由意志。人类在管理之下发挥特定的功能,所谓不预期的邂逅将不存在,到那时候,只怕生命本身都变得可厌了。

议长的计划实现后,人类厮杀的历史必将落幕,同时,属于自我的人生也不复存在。

那家伙在那种世界里算什么大王啊?

尼奥厌恶地挖苦道。

当大王的是命运,或是基因。

玛硫看了他一眼,订正道。

他自己算是神官吧?

一个侍奉基因殿堂的神官。对狄兰达尔而言,基因才是人的本质,自由意志大概只像是一种类似错误的东西吧!

再争也没意义了吗?

阿斯兰喃喃道,舰桥又陷入沉默。忽然听得基拉开口:真的没意义吗?

便见尼奥嘲弄也似的反问:

没意义就不想干啊?

既知没意义,干脆就放弃吗?封闭一切,任其到此为止?

阿斯兰不服气地抬起眼,回答他:我没那么甘愿。

基拉看着如此回应的他,噗嗤一笑。

是啊!

我也是。

卡嘉丽凛然说道,向前跨了一步。阿斯兰看过去,觉得她的眼中仿佛绽放着极耀眼的光芒,那对清澈的眸子中,栖宿着金石一般的意志。再一次地,他们又将走在同样的道路上。

我想我大概也是吧!

尼奥耸耸肩,玛硫便笑道:是呀我也是。

舰桥空间中充满了平静的认同。站在阿斯兰身旁的美玲也像受到感动,紧紧地握起拳头。

阿斯兰,我们也上太空吧,

基拉走过来,对着阿斯兰说:得阻止议长才行。

是的,不能不阻止狄兰达尔。

这段日子以来发生的战火,还有一切相关的纷争,恐怕都是议长为了请君入瓮而布的局。假使真是如此想到这里,阿斯兰不禁打了个寒颤说不定,在此次攻击中死难

的同胞们,也被当成构筑新世界所必要的牺牲?

这种事可不能继续发生。

基拉直视阿斯兰充满决心的眼睛,斩钉截铁的说:创造未来的,才不是命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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