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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如此,福泽佑麒这群人得以自由进出学生会室。
他们当然不能负责学生会的重要工作,而是帮忙打扫、影印之类的普通杂役人员,所以不但无法成为有用的战力,甚至连待在学生会室里都让人觉得挡路。
不过就算这样,新加入学生会的一年级学生们也不会每次都全部出现,因此学生会室也就不会总是陷入玩具箱里面的那种喧闹气氛。每个学生会成员都各自属于某些社团,所以只要没有事先讲好的话,全员到齐是很稀有的事情,那些一年级学生似乎也学到了这一点。
因此,有栖川在有社团活动的时候就会前去社团;高田依旧在找寻适合自己的社团,所以反复进行着去各种运动社团参加体验入社的日子。
无法判读的是小林的行动。他没有清楚表明自己与福泽一样依旧是无归属,这到底是有什么打算?他有时放学后也会像高田一样去参观社团的活动,不过也常常会突然出现在学生会室,或者不知何时又消失不见。
容易懂的反而是福泽。他花了很多时间,放学之后几乎每天都待在学生会室里。他就算待在这里。能做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工作,所以应该很无聊。虽然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他只是在旁边呼吸就会让我分心,但我个认为自己的基本无视路线有所崩坏,所以也不会对他说:「快回去」。
「安德烈学长,柏木学长好像每天都要参加社团活动,请问他加入的是什么社团呢?」
然而,福泽却在礼一制作文件之时天真无邪地对他说话。
「……(无视)」
「啊,对不起,您正在工作对吧。」
没错,我正在工作。不过都是因为你,所以我的「工作」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办法顺利地进行,你为什么不懂呢?不对,你还是不要懂,我才不要你这种人懂我。
「您要不要喝茶呢?」
礼一没有用话语,而是以拳头敲桌子来制止从椅子上起身的福泽。
不准碰我的圣域。礼一散发出威吓的气息之后,福泽好像查觉到了什么,于是乖乖地坐回椅子上。
(啊~~)
压力又增加了。谁帮我把这小鬼撵出去好吗?如果没办法让他离开的话,那至少来个人加入这里吧。不要让我跟他独处啊。
不知道这个愿望对佛祖来说是否很简单,因为马上就实现了。
「喔,小麒你在啊。安德烈你辛苦了。」
进入学生会室的人是优学长。不,我并不希望王将这种强大的棋子出现,只要有兵这种等级的,例如高田之类的就可以了呀——
「这个给你。」
优学长说了声:「拿去」,并将拿在手上的藤蔓图案包裹朝福泽丢了过去。福泽以玩躲避球的方法接住包裹后问道:
「这是什么?」
他立刻解开包裹上的结。
礼一慢慢靠过去并看向,福泽手边的东西。虽然他想要无视于福泽的存在,却赢不了自己的好奇心。
「这是什么?」
福泽看到从包裹里出现的东西之后,再说了一次与刚才那句话相同的台词。
以竹子编成的竹篓当中,放了圆点花纹的手巾、系着细绳子的五元硬币,以及录音带。这该不会是……
「这是『安来节』用具组喔。」(注10:岛根县安来地方的歌谣,搭配传统民俗舞蹈「泥鳅舞」一起表演。)
果然没错。优学长高兴地笑着。
「我不要。」
福泽竟然将包裹的开口绑回去,然后将优学长给的东西原封不动地归还。可是,优学长不是那种会说句「这样啊」就罢休的人。
「唉呀,不要那么冷淡地拒绝嘛。」
他以双手环胸,将用来接过包裹的手藏了起来。
「这对我来说是不必要的东西,请您送给想要的人。」
「小麒,我并没有说要白白送给你啊,而且这些东西对未来的你而言是必须品喔。」
「什么?」
虽然礼一已经稍微察觉到『安来节』与福泽的关系,但因为似乎很有趣,所以他决定静观事情的发展。
「我为你准备了一个盛大的舞台,地点在体育馆,而观众是全校学生。这样你就没话说了吧。」
优学长敞开双手并说道:
「五月的第二个星期六要召开学生总会,那时会有好几个社团以余兴的方式利用舞台做表演。小麒你要代表学生会,意思就是我要将今年站在那个盛大舞台上的权利授与你。」
「您在说什么呀。」
福泽大概认为这是开玩笑,所以边笑边将包裹硬塞给优学长。
「你有说过想帮忙学生会的事务吧?这毫无疑问是学生会的工作。」
优学长手上拿着被硬塞回来的包裹,并且朝福泽逼近。被逼到墙边的福泽似乎终于死心并收下『安来节』用具组。
「不过,我根本什么都不是,也不是学生会成员啊。」
「小麒。你要是忘记的话,我会很困扰喔。你不是我的乌帽子子吗?」
优学长从福泽胸前的口袋取出黑色学生手册,并且将签有自己花押的那一页翻开,再以手册拍了拍怯儒的小狸猫的脸颊。
「你不可能不如道乌帽子亲与乌帽子子的关系吧?」
「可是,那是您擅自……」
「没错。我没有先跟你说就签了名,但事情的经过怎样部无所请。福泽佑麒这个名字的下方有我的签名,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就算你再怎么否认,看过这一页的花寺学生都会将你视为我的乌帽子子。」
「怎么这样。」
胜负已经出来了。不对,是在一开始就定出胜负了。只要遇上优学长,在这所学校当中没有人不会落人他的掌中。尽管如此,这对优学长来说还只是个小小的游戏。如果他认真起来的话,你可是会吓得尿裤子喔。
「你就稍微思考一下吧。接下来的日子里,应该也有些东西是你能以学生会会长乌帽子子的身分所得到的。人生如果有快乐的事,也就会有痛苦的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既然如此,不如趁现在先解决掉一、两件讨厌的事倩吧。」
就这样,『安来节』用具组终于到了福泽的手上。
2
将东西交给了福泽之后,优学长说了句:「那么就先这样」,接着离开了学生会室。大概又要去哪个社团的活动了吧,真是个忙碌的人。
同时参加好几个社团真是辛苦。
在这个时期,不论那个社团部尽全力想吸收新进社员,因此只要将学生会会长有参加社团的事情宣传出去,想耍加入的学生也会增加,所以各个社团才会拜托优学长,就算只有一下子也好,希望他能够在社团活动上露个脸。
「我拿了这个之后要怎么办啊。」
福泽打开包裹并叹了口气。这不是对礼一说。而是在自言自语。
「虽然有录音带,可是又不是录像带。」
也就是说,这家伙完全不懂得舞蹈的舞步啊。
「你是笨蛋吗?」
虽然礼一打算无视他的存在,却忍不住将心里想到的话说了出口。
「如果不懂就靠自己的力量调查啊。」
连这个也要别人帮忙吗?有拿到收录了『安来节』民谣的录音带,你就该感谢优学长了。
「调查?啊~~对喔。」
福泽拍了一下手。
「图书室说不定会有关于舞步的书。安德烈学长,谢谢您的建议。」
糟糕。礼一后悔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我现在就过去,再见。」
福泽一说完,就像一阵突然吹起的狂风般消失了。他原本就没有义务待在这里,在学生会的工作方面又是个派不上用场的人,就算不在这里也完全不会给人造成困扰。
优学长该不会是因为想要测试福泽,才将那个包裹交他的吧?为了看看他能否只靠小道具、音乐,以及『安来节』这个关键词,就将那个舞蹈完整地学会。要真是这样……
(我说不定多管闲事了。)
一不小心开口要他靠自己的力量去调查,结果毁掉了培育福泽独立心的机会——礼一想的当然不是这类纯真的事情。如果福泽因为不晓得舞步而束手无策就好了,而且若因此被优学长讨厌就更好了。礼一心中是这么想的。
「不对,先等等。」
说不定还来得及。恶魔在他的耳边如此低语着。
那个家伙刚才说「关于舞步的书」,所以他应该会直接去图书室里的阅览室。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抢先一步了。
「呵呵呵。」
礼一关上学生会室的门,往图书室前进。
3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
现在,包含了『安来节』民谣舞蹈的舞步录像带,正鼓鼓地放在礼一的书包中。他利用图书室入口处的计算机搜寻,然后在找到想要的录像带之俊,立刻到出借柜台申请并完成借出手续。
(还不懂得如何充分利用图书室的一年级学生,应该根本没想到可以借录像带吧。)
图书室里的数据并不只限于阅览室里的书籍类。只要向图书委员说一声,几乎大部分的物品都能从书库拿出来(能不能外借就不一定了)。
当然,花寺学院应让世有与民谣舞蹈舞步相关的书吧。可晕无论看再多照片与图画,都比不上以影像方式做的说明,而月当那家伙注意到这件事的时候,录像带已经被借走了。
(接下来。)
礼一因为事情照着他的意思进行而相当愉悦,所以他就决定去探望一下应该在阅览室里的福泽。他想见识福泽会以怎样的蠢脸挑选书籍。
不过,福泽并没有在阅览室里。
(已经借好书了吗?)
速度也太快了吧。礼-双手环陶并思考着。那家伙到了这里之后马上就找到想借的书了吗?或者是因为找不到而放弃了呢?
礼一心想,不管怎样,还是利用计算机以「民谣」、「安来节」之类的关键词再搜寻一次吧,这样应该就能得知幅泽的行动了。然而在他迈开步伐的下一瞬间,室内鞋的前端却踩到了某样东西。
「这是什么?」
礼一将那个小小的薄片状物体捡起来,才发现是张图书证。
竟然会将图书证遗落在图书室里,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傻瓜。他查看了一下姓名,而上面写的是「福泽佑麒」。
「这……还真是……」
这的确是个夸张的傻瓜,而且这张图书证还被学生会副会长安德烈学长捡到,只能说这家伙完全被上天抛弃了。
如果这张图书证属于陌生的平氏学生,礼一就会将其交给图书委员,并且指示图书委员严厉地告诫那名学生。
如果这是源氏某个学生的遗失物,他就会去对方的班级并直接训斥。
可是,福泽是无归属的学生。
「好啦,这该怎办呢?」
总之,礼一先翻开自己的白色学生手册并将图书证夹进去。说不定哪天能用在某个地方。尽管他这么想,却认为自己就算忘得一干二净也无所谓。
心情就如同最近这一阵子笼罩在心中的郁闷乌云散开、光束照射下来的感觉。而且还是分别名为录像带与图书证的两道光束。
4
在这之后,礼一因为好奇福泽会不会发现图书证遗失而回到这里,所以暂时在阅览室待了一下(当然是为了看他哭丧的表情),可是那家伙并没有回来。
不知道是他没发现东西遗失,还是在错误的地方寻找,可是礼一没有闲到可以一直等待一个不确定是否会出现的人,因此不久之题他就离开学校了。当然,录像带在他的书包里,而福泽的图书证则是夹在学生手册中,藏在胸前的口袋里。
有趣的事情就是越等待才能越是长时间仔细品味。
因为这些事情的缘故,礼一隔天早上神清气爽地睁开眼睛。
由于情绪高涨,所以为了最近将打扫学生会室当成早晨日课的他们,礼一打算提早到校并打开学生会室的门锁,然后等待他们的到来。自己居然做出这种很像善良学长会做的事情。
「对了,你昨天说要去图书室,有什么收获吗?」
礼一像在若无其事地闲聊那样对福泽说话。虽然他想装出一副对这个话题不太关心的态度,可是双颊就是忍不住向上扬。好了,看看福泽会采取什么态度,再怎样也已经注意到图书证不见了吧。如果他是个还没发现这件事的呆子,就让他借着这个话题注意到。
「关于这件事啊。」
福泽停下拿着扫把扫地的手并说道:
「去是去了,不过因为有点忙乱,所以没有好好地找书,我会利用今天的休息时间再去一趟。」
「喔,是吗?」
所谓忙乱指的是什么?
忙乱的原因,是因为遗失了图书证吗?
还是说,这个词只是比喻呢?
礼一为此相当在意,但既然已经表现出不太关心的态度,也就不能继续追问下去。
「安德烈学长,您知道这是什么吗?这个东西放在椅子上。」
先前在擦桌子的有栖川,拿着那个包裹走了过来。
「喔~~那是福泽的东西。」
要解释实在很麻烦,所以礼一就全部推给旁边那个男人。
「小麒的东西?」
心中没有丝毫坏主意的有栖川,以纯真的双眼询问福泽。
「这是什么?」
「那是……」
福泽将有栖川带到房间角落,然后以微弱的声音悄悄解释,礼一看到福泽的举动,心想这件事对他来说,大概除了屈辱的惩罚游戏之外什么都不是吧。
「什么~~!?」
惊讶的声音从一年级学生的集团中扬起。
「要一个人在全校学生面前……」
「真是不好受啊。」
「而且说到『安来节』,不就是泥鳅舞吗?」
礼一心想,事情开始变得有趣了,你们就更慌乱一些吧。
「你们不知道吗,这可是很光荣的事喔。」
「很光荣吗?」
礼一对这群一脸讶异的人说了句:「没错」,并且点点头。
「这是代表学生会所做的表演。这是件无法交代给其他半调子学生的重要工作,而学生会会长觉得让福泽去做的话一定办得到,所以亲自选中了他,这点你们可别忘记。我认为你们这时不该同情福泽,而是要为他盛情加油,这样才是朋友真正该做的事,我讲的没错吧。说起来,我去年也受命负责这个表演,不用说,我现在依旧觉得当初有表演是件很好的事情。」
我赢了。
「是、是啊。」
「加油啊,小麒。」
「只要有我们可以帮忙的事情,你就尽管说。」
要拉拢一年级学生简直易如反掌。礼一满意地转过身去,只不过他仍旧全神贯住地听着那群家伙说话的声音。
「安德烈学长人真好耶。」
呵呵。
「是啊,他与小麒对决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个坏心眼的学长。」
说不定真的是个坏心眼的学长喔。
「他还讲了自己丢脸的经验来鼓励别人呢。」
丢脸的经验?礼一总觉得事情与他想的似乎有些奇妙的差异。他们该不会认为我也经历了『安来节』的洗礼吧?尽管他心里这么想,但是自己无法连他们擅自误会的情况也考虑进去,况且重点是只要福泽因此被逼到骑虎难下的状态就可以了。
你就在全校学生面前变成众人的笑柄吧。
虽然对优学长有点过意不去,但是这个表演的企划应该能成为一个好机会,可以让全校学生知道,福泽佑麒是个与学生会会长的乌帽子子身分不相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