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四个日落,第四个夜晚来临了。
晚饭依旧是炒饭,依旧是一人一碗。
隆彦见状后不满地对美加说:“怎么还是这个啊。这可是晚餐啊,不能做点好吃的东西吗?”
美加严厉地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提要求?不喜欢吃这个的话,我专门为你隆彦做一顿大餐如何?如果你做好明天以后不吃饭的准备了,我今晚可以把你的那份食物全做出来!”
“好了,我明白了。”
“如果你不喜欢吃,可以选择不吃。”
“别跟我较真了,我都说就吃这个了,是我错了还不行吗?”
勉在一旁耸了耸肩,好像早已习以为常。
晚饭时我们分成了三个小组,分别为步行社团的六人、尚三等三人、还有EMC社团加上理代、琉美。
“真的有杀人狂吗?”
饭后,理代喝着如同沙土般味道的咖啡,突然对江神发问。
“杀人嗜好症是一种精神病。而嗜血病患者,指的是看见别人受伤流血就会感到高兴的人。”
理代皱起了眉头。
“我们所在的露营地里会不会有那样的人啊?”
“我想问一下,”琉美问道,“死前留言是什么意思啊?如果那个Y指的不是夕子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望月开始了演讲。他讲述了被害人想要传达的信息未能传给调查方的三种情况,这三种情况都出自都筑道夫的评论。第一种情况是,被害人在留言过程中死亡,也就是还未彻底完成留言;第二种情况是,被害人和调查方之间存在知识代沟,被害人看来很容易理解的信息对调查方来说却难以理解;第三种情况是,在犯人未离开事发现场时留言,一方面不能让犯人看出自己的意图,另一方面还必须让调查方明白。顺便提一下,在推理小说的世界中,深受作家重视且容易被他们借题发挥的是第三种情况。”
“我觉得在此次案件中,可以排除掉第三种情况。虽然死前留言有可能是在凶手离开前写下的,但在那样黑暗的地方,凶手很难看见被害人写下的死前留言。”
“爱丽丝,你的推理思路不错,”织田说,“这么说来,应该是第一种或第二种情况。”
“对了,《暹逻连体人的秘密》里面就出现了死前留言,我记得是死者手里握着的一张残破的扑克牌。”望月小声说道。
“好了,我们还是把那个死前留言从脑海里删除吧。即使我们可以巧妙地解读出其内在含义,也无法否认‘Y’就是夕子名字的首字母这一说法。”
我觉得在理代面前摆出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总有些别扭。
接着,织田小声地说道:“杀人动机不明是此次事件的问题点,到底是什么呢?步行社团的七人和尚三一行三人来自同一所大学,也许尚三、夏夫、武中的某个人表面上装作第一次见到文雄,但事实上早就和文雄关系甚好?或者非常了解文雄?”
“是啊,关系越好越容易产生杀意吧。——但是信长,这只是你单纯的想象,还是你从谁的言行上看出来了什么才这么推测的?”
织田摊开双手说:“纯属想象。”
“拜托,你找到证据再说好吧!”望月责备完织田,马上转变话题,“喂,琉美,满月之夜杀人案的数量会增多吗?”
接下来是琉美的演讲会。
“美国医生阿诺德·里伯博士的书中详细地记载着,他为了对月亮使人疯狂这一迷信的说法进行科学性论证而统计了月亮的盈缺和杀人案的发生数量,然后制作出一个图表,清楚地表明了二者之间的关系。此外,警察根据实际经验得知月圆之夜杀人案、交通事故频发,消防队也因纵火事故的增加而更加忙碌。里伯博士还说,月亮可以激起人的攻击性。不仅是杀人、交通肇事、纵火,就连打架斗殴、自杀等的发生数量也都随着月亮的盈缺呈现出周期性增减。”
虽然形式不同,但他杀和自杀这两个行为都源于一种破坏性冲动。
“当太阳、地球、月亮连成一条线时——也就是发生月食的晚上,或满月离地球最近的晚上,都是最具代表性的。不仅事故发生数量是往常的两倍,而且事故本身也会发生变化。赤手空拳地和持枪歹徒搏斗后被击中,然后忍着伤痛追逐歹徒,最终被歹徒击毙的男人。被同一把手枪对准却没有乖乖听话,而是大叫着四处逃窜,最终打死的女人。——难道你们不认为这是破坏之相?”
“的确如此。”江神说道。
“里伯博士想用Biological tide理论解释这一现象。”
琉美讲起了类似月亮引力不仅可以影响海水还可以影响人体体内的水分这样的奇谈怪论。
望月和织田露出一副非常感兴趣的样子,但琉美自己却露出一副无趣的表情。比起用形而下的方法总结Biological tide理论的她,我倒觉得昨晚陶醉地讲述天使论的她更加迷人。
“昨晚发疯的是谁呢?哈。”望月不禁发笑,“最容易受到月亮影响的应该就是琉美本人吧?难道你要像莫鲁索一样,在法庭上为自己辩解说:‘我之所以杀死他,是因为那晚的月亮太皎洁了’?”
望月把卡缪的《异乡人》当做变格派推理小说,且对其评价很高。
“我不是凶手。因为我赞美月亮而与缓冲器官妥协。”
说完后琉美停了一下,然后接着昨晚的谈话继续讲述起了kundabuffer。
“……格鲁杰夫?”江神说道。
琉美愣了一下,难道她听懂了江神的咒语?真希望他们能用凡间的语言交谈。
“反正理代和琉美还是需要多多小心,杀人狂不杀人狂到无所谓,关键是我们周围的确潜伏着一个杀人犯。”
望月说道,他似乎没有注意到琉美的失言以及江神的回答。织田和理代也是。
月光再次照向大地。
“知道kundabuffer吗?”
我谨慎地问坐在帐篷前的江神。他的回答很简洁。
“是kunda和buffer的合成词。”
好歹江神也是个——可能有些冒犯——哲学系学生。
“你的解释只是把一个词拆开了而已,我还是不明白啊。”
“你对瑜伽和密教产生兴趣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琉美给你说的?”
我承认说是的。然后又问了他两个新词,希望他能解释一下。
“kundalini是瑜伽生理学用语,表示人体内储存知觉的地方,其中如同蛇一样盘曲成一团沉睡的力量就是kundalini。”
“储存知觉是什么意思?”
法律系不教这个,但哲学系教这个的话也有些奇怪。
“你盯着理代!”我的心扑通一下。“你现在的知觉就是看见理代。接下来了假设你做梦梦见理代,在梦中看见理代这一知觉来自何处呢?因为你当时处于睡眠中,所以并不是真正看到了理代。”
“是记忆。梦来自白天留下的对理代的记忆。”
“瑜伽认为,你看见理代时产生的体会、感觉的残片能够储存在身体里。”
“哦,所以储藏器官中有kundarini啊。那buffer是什么呢?”
“这是普通的英语单词,意思是缓冲器。把两个词语连在一起的意思就是控制知觉的装置。”
“格鲁杰夫是什么东西?”
江神微微一笑。
“那是人的名字,他出生于本世纪,是俄罗斯人,可以称之为神秘学者,也可以称之为魔术师,kundabuffer一词好像就是他创造的。”
“总觉得曾经好像听说过……”
江神又笑了笑。
“这个人很有意思。据说他曾在西藏做过俄罗斯间谍。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超现实主义运动兴起,他便在这一时期创立了宗教团体。还和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支持纳粹第三帝国思想的地政学者哈斯霍华成为朋友。你应该知道,纳粹思想是一种融合了魔术和科学的精神。纳粹的逆旋“卐”字党徽则来源于藏族密教的符咒正旋“卍”字,而这个符号正是格鲁杰夫推荐给哈斯霍华的。”
原来是一个这么特别的人啊。
“人的意识分为三个阶段,分别为‘睡眠’‘清醒’‘觉悟’。由于情况的改变,当今失去自由的人类处于清醒但一无所知的状态中。如果爱丽丝你说自己现在是觉悟的,这只是一种主观意识,并不是客观意识。要想‘觉悟’,首先要明白自己只是一个傀儡而已。格鲁杰夫说过,使隐者、僧侣、瑜伽三种道法升华的第四种道法可以使人类进入到觉悟的境界。”
“嗯,但是江神,你练过瑜伽吗?”
江神听到后咯咯地笑个不停。正如肉体的具有兴奋点一样,思考也具有兴奋点,也许我现在触碰到了江神的兴奋点了吧。
“不是不是,我从没参过禅。——格鲁杰夫的思想是扩展人类可能性的一次尝试,人类在探索的同时便会变得更加聪明,这一过程并不无聊,而是使人类作为一种生物向更高的层次进化。他不愿止步于梦想。他还说过,艺术也包括主观艺术和客观艺术,那些使人陶醉的表面现象是主观的,不能称之为真正的艺术。而拥有物理性力量的客观性艺术才是真正的艺术,比如只看一眼就能伤及人的眼睛的画作,或是通过演奏使水冷冻成冰的音乐,再或是朗读一下就能使墙壁倒塌的诗歌。”
“你正在创作的小说属于哪一类呢?我指的是《红死馆杀人事件》。”
江神忍住笑,说:“我不可能写那些东西的。但是如果真写的话,写哪一种好呢?读者一读就会不停地流血,然后发生高手在噩梦中惊吓而死……这种推理小说应该不错。”
十六日晚的月亮对江神的大脑施了什么魔法吗?今天的他和平时不太一样。我把手放在胸前,试图找出自己体内潮流的动向。
接着,江神还想给我解释七个中心、八音法则等一些稀奇古怪的概念,但被我拒绝了。
“今天真是受益匪浅!”
我刚要站起来时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可是格鲁杰夫也被kundabuffer给予了幻觉啊,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秘密的?”
“也许有些秘密即使被人类知道也无法改变什么,所以造物主才放心的吧。如果人类试图反抗,就要极尽幻想以破坏掉kundabuffer,但也许不会成功,反抗的过程最终只不过是一种主观艺术而已——不过我曾经听说过,现在人类身上的kundabuffer已经被取出了。”
连江神都讲起了奇妙的实体哲学,这越发让我觉得自己好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我们体内的某个地方——好像是脊髓末端——被植入了kundabuffer,人类在其催眠下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呢?
可是,有一件事我十分确定。
那就是这里的人们正编织着两种幻想,一个叫杀意,一个叫爱情。
2
我和夏夫一边喝咖啡,一边闲聊。突然地面轻微震动起来,我手中的热咖啡在杯内跳动,然后从杯口溢了出来。
“糟糕,这是地震。是不是火山又要喷发了?还是饶了我们吧!”
“就算你夏夫再讨厌,火山该喷发的时候还是会喷发的。”旁边的织田说道,“不用担心啦,你看,地震已经停下来了。”
地震的确马上停止了。大家却陷入了沉默,好像都在推测,应把这次小地震视为什么程度的警告呢。
“真够烦人的!”正树敲了一下隆彦的后背,接着说,“别害怕!”
但看上去害怕的应该是他自己。
博士冷静地说道:“勉去写生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放心吧,这么小的地震——但是,他为什么偏偏喜欢在夜里写生呢?晚上明明只能看见山峰和树木的轮廓。”
“他在观景台写生呢,在那里才可以画出夜晚的重山峻岭。我们去观景台看看吧?”
隆彦摇了摇头。这时,武慢慢地从树林中走了出来,小声说道:“好吓人啊!”
“武,你看见勉了吗?”
“看见了,他还在老地方画画呢!地震时我们正好在一起,他说了一句‘这没什么’后,就又画了起来。真够厉害的!”
喝着咖啡的夏夫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尚三在哪儿呢?”
武走了过来,坐在了我和夏夫的中间。
“你问尚三啊,他应该在哪里转悠了吧?自从来到这里以后,他就没踏实过。”
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中午理代对我说的话那些话。也许尚三心里想着小百合才会不踏实吧。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我的确也有同感。
“在这样的状况下,他根本就待不住。我有半个小时没看见他了,可能去散步了吧。”
“散步不危险吗?”一旁的望月说道,“昨天晚上刚刚发生了杀人案,他们却又是写生,又是散步的,要是我的话,我才不干呢。难道他们打算巡夜啊?”望月一边嘀咕,一边取出白天拍完的胶卷,换上新胶卷。
“该睡了吧,都是十一点了。”
望月看了一下手表后说道。女孩子们都在帐篷里,好像已经睡了。江神一直待在帐篷里没有出来。隆彦和正树说了一句“睡觉喽”后便站了起来。
大家纷纷回到了各自的帐篷里。我们走进帐篷时,江神已经睡着了。
“好一张无辜的脸!”织田说。
望月马上竖起手指:“嘘。”
江神的睡姿如同圆寂的佛陀,别有一番情趣。
为了不吵到江神,我们轻声轻脚地钻进睡袋,没有多聊一句话,马上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但却没有入睡的机会。
“又地震了。”
望月第一个出声说道。
我们身下的地面晃动了起来,然后整个帐篷也开始摇晃。摇晃似乎很难停下来。终于,高处传来了炸弹爆炸般的声响。
“喷发了!”
我马上站了起来。江神也睁开了眼睛,抬起头看着我问道:“火山喷发了?”
“是的,怎么办?我们就在这里待着?”
我的话音刚落,就听见沙粒砸在帐篷上发出的啪啦啪啦的声音。和昨天喷发时的情况差不多,所以规模也应该差不多吧。
“看样子还是到树林里避难比较好。”望月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咱们走吧!我去告诉其他帐篷的人,让他们也赶快躲进树林里。”
可当我走出帐篷的时候,其他帐篷的人已经三三两两地朝树林跑去。看来是我们落后了。
我看到山顶上发出了鲜橘色的光芒。
“太壮观了……”望月说完后不由得咽了口吐沫,然后拿起放在枕头旁边的照相机,对准山顶拍了两三张照片。
“OK,走吧!”说完后,望月和织田便冲了出去。
可我并没有马上朝树林跑去。因为我想起了琉美,她无法走路。理代必须搀扶着她才……
“爱丽丝,我和你一起去!”
我正要朝理代她们的帐篷跑去时,江神对我说道。我在心中默默拍了一下他的手,感激地说道:“好的!”
望月停了下来,再次举起相机对准火山山顶,这时,一块石头砸在了他的旁边,他大叫一声跳了起来。
“笨蛋!逃命途中哪有照相的!”织田大吼道。
然后两个人一起跑进了树林。我和江神一边用余光看着他们,一边朝理代她们的帐篷奔去。
“啊,爱丽丝,快帮帮我!”
理代正扛着琉美打算站起来。我从左边扶起琉美,江神则代替理代从右边扶起琉美。
“对不起……”满脸苍白的她无力地说道。
“我背着你走吧!来,上来,抓紧我。”江神说完后便弯下腰。
琉美如同倒下般地趴在了他的背上。
“好的,走吧!”
江神使劲跑了起来。理代拿着作为琉美拐杖的树枝,和我一起跟在江神后面。灼热的沙子和火山灰不停地落下,我和理代一直跟在背着琉美的江神后面,终于我们跑进了树林。燃烧着的沙粒落在了理代的脖子和胳膊上,“好烫啊!”她不由得喊道。
进入树林后,终于不用再洗沙石浴了。我们四个找了一个树枝较为粗壮且浓密的地方躲了起来。火山喷发时发出轰鸣声和地震依然没有停止,好像我们来到了十八层地狱一样。琉美用两只手紧紧地抱着江神的右胳膊,理代则咬着嘴唇紧盯着脚前方的地面。
远处传来了树枝的断裂声和重物砸下来的声音,随后便听见一声悲鸣:“啊!”
“那是谁啊……不要紧吧?”理代看着我说道。
我觉得那好像是望月的声音。
我看了一下手表,正好零点。该死的火山居然在这个时候喷发!漫漫长夜才刚刚开始啊!我怀着怨恨,凝视着夜光手表的秒针超然地走动。
零点十五分。火山总算停止了喷发。大地震动的声音也如同潮水般渐渐远去。琉美依然抱着江神的胳膊,但抱的力度已经比刚才轻了许多。
“没有想象的厉害!”我把心中挤压着的种种复杂情绪一吐为快,“我们得救了!”
“这只是暂时……的吧”
理代抬起头大口地呼吸。琉美终于松开了抱在江神胳膊上的双手。但我们并没有马上离开,因为从咔嚓咔嚓抖动着的树梢来看,地震还没有彻底停止。我们打算先看看情况再作决定。
零点三十分。大地终于停止了震动。
“好像已经停止了,”我终于放下心来,“大家可以解开安全带了!”
琉美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看来她已经不紧张了。
“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啊?我们周围好像没有什么人,”江神对我说道,“我们去找找吧?不,不行!你还是留在这里吧,照顾好琉美和理代。”
我冲他点了点头。
然后江神站了起来,向黑暗中走去。我们目送江神,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见。我们三个静静地等待着,一言不发。
“好像有说话的声音。”琉美低声说道。
确实可以听到几个人说话的声音。“注意到了吗?”有人说道。
“好像有什么事。”我看了一下她们两个,“我去看一下,可以吗?”
琉美说:“我也想知道怎么了,爱丽丝,你去看看吧!”
虽然留下她们两个我的心里难免有些不安,但除了这样也别无他法。我小心着脚下,伸出右手摸索着前进。
声音离我越来越近。我听见有人说“头部被打到……”“还是不要动比较好”。好像一共有三个人。随着我慢慢走近,三个人的身影也渐渐在黑暗中浮现。
“怎么了?”
听到声音后三个人马上朝我看了过来。
“江神,我是有栖,因为理代和琉美有些担心,所以让我来看看情况。”
“哦,是有栖啊,还能见到你真令我开心啊。”
脚下传来了望月的声音。我一看,他正靠着一棵树桩坐在地上。
“我刚才差点就没命了!”
“什么?”
织田指了一下头上。抬头一看,几根树枝弯折地耷拉着。接着他又朝瘫坐在地上的望月的旁边指去。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地上有一颗足球般大小的熔岩碎片。
“这东西砸下来了?难道你专门用头去顶它的?”
“别胡说八道!”望月无力地挥了挥手,“这东西砸在了离我一米远的地方,我吓得摔了一跤,然后头正好撞在了这棵树桩上……好疼啊!”
“让你好好坐着!”夏夫说道。
望月捡起丢在一旁的照相机,确认了一下有没有摔坏后递给了夏夫。
“你刚才昏迷了大概十分钟,就别硬撑了!你的头要敷一下吧,我去打点水来。”
“不用了不用了!一路上这么黑,万一摔倒了怎么办啊!反正我也没吐,没关系的。再坐一会儿就好了!”望月说道。
可夏夫还是朝帐篷所在的方向走去,他打算去取手电筒和水桶。
“夏夫真好啊!”望月感叹道,“要不是他发现了我,也许我早就没命了。”
“是夏夫发现你摔倒了啊?信长当时在哪里呢?”
“我吗?我们一进树林就分开了。因为望月想拍火山喷发时的照片,我嫌他太慢,就扔下他先跑进树林里了。”
“这家伙真无情啊!”
望月没事真是太好了,他头部的伤势不算太重,只是鼓起了一个大包。其他人怎么样呢?武呢?尚三呢?步行社团的那些人呢?
“喂,你们还好吗?”
我们朝四面八方喊了起来,可以听到黑暗中传来的回声。我竖起耳朵寻找回音,只听武的声音和正树的声音分别从左侧右侧同时传了过来。武似乎离我们很近,可正树的声音有些微弱。
“我们去取手电筒吧,太暗了,这样下去会很危险。”
我和江神摸索着走出树林返回帐篷,然后拿着手电筒再次走进树林。我先把理代和琉美从黑暗中救了出来。
武沿着亮光的方向找到了我们。庆幸的是他只受了点擦伤并无大碍。随后,我们听见了正树的叫声,便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去迎接他,还好他平安无事。终于,我们听到了女孩子们的叫声,分别来自不同的三个方向。女孩子们没有一起逃跑吗?还是在树林里走失了?可怜的她们正孤零零地在黑暗中挣扎吧。
隆彦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了过来:“龙子,你还好吗?”
“喂喂,你们别和我们玩捉迷藏了!”
织田一边喊,一边摇晃着手电筒给他们传递信号。终于,他们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一个拿着手电筒的人影朝我们走了过来,我们也拿着手电筒向他照去,原来是勉。
“勉,你没事吧?”夕子高兴地说。
勉依旧拿着他的素描本。总觉得好久都没有看见他了。
“我没事的。因为火山停止喷发后地震没有马上停止,所以我就趴在地上等了一会儿。后来听见了大家的声音,想着应该没问题了,就走了过来。有没有人受伤?”
正当织田讲述望月九死一生的惨痛经历时,夏夫提着水桶回来了。
“望月,让你久等了!”夏夫说。
望月轻轻点了一下受伤的头,对夏夫表示感谢。
“人都在这里了吧?”
织田话音刚落,正在拧毛巾的夏夫马上停了下来,问道:“尚三呢?”
尚三不在这里。我刚才也觉得好像缺了一个人。一种不祥的预感从我脑海划过。此时已经一点了,从火山停止喷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十分钟了,这么长时间他都没有出现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大家拿着手电筒去树林里找找他吧,也许他和望月一样,正受着伤躺在哪里呢。这里太危险了,女孩子们还是回到帐篷等着比较好。望月你也好好休息一下。”江神说完后又加了一句,“我们两三个人一组分头寻找吧。”
我和江神、织田一组,勉和隆彦、正树一组,武和夏夫一组。我们一边呼喊着尚三的名字,一边在树林中寻找白色运动衫的影子。大概过了三十分钟,我们在树林中转了一圈后和其他小组会合。
“找到了吗?”
“没有!”
大家的回答都是如此。于是我们又在树林里找了一圈,这一次我们扩大了搜索范围,花了四十分钟。可是依然没有找到尚三。
两点半、三点,我们疲惫不堪地在同一个地方会合了三次。
“好奇怪啊!”我不由得嘀咕道。
“你们去观景台看了吗?”江神对去观景台方向寻找的隆彦一组问道,三个人摇了摇头。
“我想啊,他会不会因为地震不小心从那里跌下去了?”
勉说:“不可能的,江神,地震时我一直都在那里,根本没有看到尚三……但是,离观景台东边比较近的地方挺陡峭的,那里也没有栅栏,下面直接就是悬崖峭壁,不过一般没有人会靠近那里。”
“好吧。”江神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我们去那里看看吧。如果在那里还是找不到的话,今晚的寻找就先告一段落,等天亮了我们接着寻找。现在太黑了,如果再扩大搜索范围就太危险了,而且我们不休息一会儿的话,也要吃不消了。”
大家对江神的安排表示赞同。我们来到勉说的地方,并没有在那里找到有人跌落时留下的痕迹,今晚的寻找就此告一段落。
3
我们小睡了一会儿,没多久天就亮了。大家稍微吃了点东西后,再次开始寻找尚三。为了防止昨晚的寻找中出现漏洞,我们借着朝阳,从帐篷附近开始寻找,然后慢慢扩大搜索范围。
虽然沐浴着朝阳的矢吹山依旧向遥远的天空喷着烟,但因猛烈的西风将火山灰吹向了东边,所以落下来的火山灰并不是那么令人难以忍受。虽然现在已经听不到地鸣声了,但火山喷烟时发出的声音清晰可辨。
“这山真让我捉摸不透啊!”望月踢了一脚地上的火山石后接着说,“它现在这种情况到底意味着不会再喷发了?还是意味着接下来会发生更大规模的喷发呢?会是哪种情况呢?它咚地一声喷发了,使大家陷入了恐慌,过了十五分钟又咚地一声停止了,都让人失去紧张感了。”
的确有这个倾向。火山喷发一旦平静下来,乐观的望月学长马上就会想起七月份即将出版的社刊;夕子和龙子昨天吃完晚饭后还打了一会儿扑克,有说有笑。户田文雄被杀以及火山喷发如同发生在梦境里一样,缺乏现实感。
“要是在这里的话就危险了。”织田一边说一边拨开竹丛,“还好这里没有——哇,花蚊子!”
“可是,尚三到底在哪里啊?就算他受到惊险,现在也该回过神了吧!”
一色尚三情况如何?会不会因晚上散步时走得远了些而遭遇到了什么突发事件?我们的搜索范围已经相当广了,而且找得非常仔细。不管他有没有出事,如此周密的搜查都没能找到他的确令人费解。他会不会在黑暗中迷失方向,从悬崖上掉了下去?我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这一点,虽然这样有些残忍,但至少说得过去。
中午临近,我们依然没有发现他的身影,大家陷入了绝望。
我们集合在了帐篷前。比起担心他的安危,大家更觉得这件事蹊跷得不得了,夏夫不停地说:“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他消失了。”夕子凝视着远方的某个点说道,“和小百合一样,他也突然不见了。”
猛然想起这件事情的不仅是我一个人吧?小百合——山崎小百合也突然失踪了。虽然她的离开存在着一些原因不明的地方,但毕竟走的时候留下了纸条,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两人的失踪存在很大的不同点。可是两人的消失都是那么地突然,从这点来看又是那么地相似。尚三真的失踪了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尚三和小百合的失踪之间是否存在着什么关联性呢?我越来越搞不明白了。
“他和小百合的情况不一样。”勉慢慢地说道,“小百合下山前给我们留下了纸条,虽然原因不明,但至少我们知道她的去向。相反,尚三遭遇意外的可能性很大,因为火山喷发前他还在呢。”
“小百合在火山喷发前的晚上也没有出现什么异常啊。”夕子依然凝视着天空。
“真奇怪啊,两人不见后,火山都喷发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难道只是巧合?因为没有人可以预测到火山什么时候喷发。
“没什么奇怪的。小百合离开后正巧赶上火山喷发了。尚三则是在火山喷发后不见的,是火山喷发造成的。”
勉用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方式说道,但是……我还是不明白。尚三现在到底在哪里又发生了什么情况呢?我迫切地想要弄明白。
“这已经是第三个人了。”龙子有所顾忌地小声说道,“已经有三个人离我们而去。而且他们都是在夜里不见的。晚上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到了早上就会有一个人从我们中间消失——这样的情况已经连续三天了。”
如果借用史蒂芬·金的表现方法来说的话,那就是在黑暗中被某个东西亲吻的感觉。我清楚地感觉到了恐怖的逼近。听完龙子的一番话,我觉得连自己身在何方都已经分不清楚了。这里到底是怎样一个地方?我的命运又将流向何方?
“看来没有一个人愿意谈及最坏的情况啊,还是我来说一下吧。”
隆彦叼着烟急躁地说道。
“如果既不是失踪也不是遭遇了什么意外的话,尚三有可能和前天晚上死去的文雄一样,也被某人杀害了。凶手杀死尚三后将他丢弃在了某个地方,这样想的人应该不止我一个吧。”
终于有人说出来了。我的内心确实也怀疑过,这很有可能是凶手趁着火山喷发再次作案,杀死了第二个人。正因如此,我才会觉得刚才龙子说的话十分可怕。
“如果我们中间的凶手预谋杀死尚三,那么火山喷发后所有人都陷入恐慌状态的时候,就是杀死尚三的最好时机。而且因为黑暗中大家四散奔逃,所以我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有可能被杀。”
我想反驳他的话,因为我和江神、理代、琉美是一起逃跑的,到火山喷发停止的那段时间我们四个一直都是在一起的,所以我们四个的不在场证明应该是成立的。但是仔细想想,似乎也不尽然。火山停止喷发后,江神说要去看看其他人的情况而独自一人离开了我们,之后听到有人说话时我也离开了理代和琉美,顺着声音找了过去。这段时间我和江神都是独自一人。此外,虽然理代和琉美一直都在一起,但是也不能排除共犯的可能。想到这里,我最终并未提出我们四人的不在场证明。
“当然,因为这是趁乱杀人,所以肯定是突发性行凶。”隆彦斩钉截铁地说,“我们在漆黑且混乱的情况下找了尚三很长时间却未能找到。可是凶手却找到了尚三,所以他利用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此时气氛变得更加凝重。隆彦嘴里衔着的香烟的烟灰落在了他的膝盖上。
“你是想提醒我们杀人凶手就在我们中间,”夏夫有些冷漠地说道,“而且凶手预谋的还是连环杀人吧。——太过分了,凶手到底是谁?”
“是杰森!”夕子发呆似的说道,“杰森是电影《十三日的星期五》中的杀人魔!他带着面具,挥舞着斧子或铁链,残忍地杀害类似我们这样的男孩女孩……啊啊!”
夕子刚开始语速很慢,然后越来越快,口若悬河,最后突然叫了一声后,便抱着头一声不发。
“别说了!”勉终于忍受不住了,“这个时候就不要说一些吓唬人的无聊话题了,管他什么杰森的!”
“今天是三十号,礼拜六。”织田想调节一下气氛,可大家却很冷淡。
好长一段时间过去了,没有人再开口说话。就在那时,我抬头看了一下天空。还有几个人也同时朝天空中望去。我们听到了好像是直升飞机发出的声音,虽然那声音很小。大家想确认一下这是不是幻觉,所以都抬起头向天空望去。
“在那里!”
武指向西边的天空。但是,空中不仅飘荡着火山灰,还被厚厚的乌云遮盖着。虽然我们能够听到直升飞机的声音,却看不到它的影子。螺旋桨的声音逐渐远去,然后又慢慢靠近。我们祈祷能在乌云的缝隙中看到直升飞机,但是螺旋桨的声音并未再变大。
“风真大啊!”
美加一边用一只手遮挡着阳光望着天空,一边嘀咕道。大风吹舞着她的头发,使其缠在了她的那只手上。
“火山此时还在轻微地喷发着,而且空中的风力很大,快看,低处浮云的移动速度是那么的快。”
我们望着天空继续祈祷着,可螺旋桨的声音还是无情地远离了我们,消失在了天际。
4
吃完午饭,大家决定继续寻找尚三。但是因为上午的搜山寻找并没有找到尚三,导致大家都认为应该是找不到他了,所以在下午的搜索活动中,大家都有些灰心丧气。
望月声称为了下山时给警察提供现场照片,所以拿着相机到处拍照。不仅拍了各个帐篷内部的摆设以及文雄惨遭杀害的案发现场,还拍了观景台周边、通往小河的路、厕所用帐篷等等。原来如此,如果把照片都洗出来的话,还可以制作一张地图。此外,望月还抓拍了大家寻找尚三时的样子,不过,这些抓拍照片并没有其他利用价值。
“夕子,打起精神!”
望月一边说道一边举起相机对准夕子,于是夕子转过头摆出胜利的手势。紧张感慢慢得到了缓解。恐怖和不安之感如同海浪般袭来、退却、袭来、退却……
望月对准靠在树旁抽烟的隆彦摁下快门后,一卷胶卷用完了。望月看了看计数器说道:“糟糕,浪费得太多了。”
“一味地害怕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我在树林里走着的时候听到了这样一句话。于是我停下脚步,透过树干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原来是隆彦和龙子二人。
“因为当突然发生什么时你比夕子坚强多了,所以我对你比较放心。但是话说回来,你可不能气馁,一定要坚持到获救的时候!”
龙子点点头。
然后隆彦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了一个小东西,原来是一个啤酒拉环。我突然想起来,三天前隆彦、尚三等就是在那个地方喝的啤酒。他拉起龙子的左手,一边将拉环戴在龙子左手的无名指上,一边说道:“我爱你。”
龙子用双手握住隆彦的手,回答说:“我也爱你!”
我悄悄地从他们旁边走开,心想——小百合不见后,接着就是尚三消失。或者说,小百合不见后,她的戒指也跟着不见了……
在小小的恐惧之中,夜晚再次来临。刚回过神来,发现月亮已经挂在了空中。
为了不让越来越简单的食物影响到心情,晚饭时大家聊得很欢,聊的内容多是校园里的事情和兴趣爱好。但比较默契的是,我们推理小说社团的人并未谈及一些杀人故事。
饭后,大家各干各的。勉首先拿着素描本朝树林里走去,隆彦看到后说“别去了”,可他却满脸平静,好像不相信杀人犯会在自己周围徘徊。不仅如此,他还笑着说:“因为观景台附近有很多可以遮挡身体的大树,万一火山喷发那里还很安全呢。”
是啊,大家的恐惧感又慢慢减弱了。
武、正树、织田也觉得在帐篷里待着很无聊,所以在树林中徘徊,遇到人时就坐下聊天。
“有栖,过来喝杯咖啡吧。”夏夫对我叫道。
他总是一边冲咖啡一边叫我。我朝他走了过去。就在这时,理代从帐篷里走了出来。这真是好机会啊,于是我叫着她一起喝咖啡。她回答说“谢谢”后,迈着小碎步朝我们走了过来。
“琉美呢?”我问道。
“她刚才去厕所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啊,她在那里呢!”
我一看,她正坐在树林前面,靠着树望着阴沉的夜空,好像对月亮恋恋不合。
“她喜欢独处,所以想一个人待会儿。她的脚也受伤了,又不知道火山什么时候再次喷发,而且还发生了凶杀案,所以比起我们两个人坐在那里担惊受怕,还不如一个人静静呢。”
月亮女孩……
“江神和望月呢?”夏夫问道。
“江神可厉害了,他说要坐在吊床上思考问题。虽然那里是最让人觉得踏实的地方,但对于一般人来说还是有些恐怖的。望月一直在帐篷里待着呢,你们知道他在干什么吗?他也不是一般人,他正点着蜡烛看推理小说呢。”
“他们真是病人膏肓了!”夏夫用古语形容道。
“步行社团的女孩子们正在洗碗呢,隆彦担任她们的保镖。因为我要照顾琉美,所以她们特批我不用洗碗。可是琉美她……”理代发牢骚地说道。
我向琉美看去,她正对着云缝中露出的月亮微笑。——她真是个月亮女孩啊。
后来,我看了一下手表,此时已是九点半。
一阵风吹过,树叶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可是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奇怪的声音。当我意识到那是什么声音时,理代却在我之前大叫了起来。
“尚三……”
从某个地方传来了尚三有些走调的歌声,歌名是《快乐野营》。
难以忘记 去年夏天的快乐野营 梦中的回忆
一年过去 今晚再次来到这里 抚松清风 吹向天际
是尚三回来了吗?为什么他的人影还未出现却大声地唱起歌来了?
“他在干什么呢?”夏夫说完后放下咖啡杯。
这时,望月突然冲出帐篷。
“怎么了怎么了,他在哪里呢?”
但是,我们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发现尚三并未从那边的树林中走出来。
我等啊等 终于盼来了假期
野营之夜的篝火 熊熊燃烧 照亮了我的脸颊。
同样一种音调的歌声不停地传来。无论怎么想都让人觉得奇怪。
“我过去看看!”
我站了起来,夏夫、望月跟着我,理代犹豫了一下之后也跟了上来。织田从树林中慢慢地走了出来,边走边东张西望。因为没有找到尚三,所以他歪着头说“怎么回事”。江神也走了出来,大家对视了一下,一起朝着传来尚三声音的方向走去。
我突然意识到,这个歌有些奇怪!好像是尚三在露营第一天夜里的篝火晚会上唱过的一首丹麦民谣,还说这是他参加童子军时学会的一首歌。歌叫什么姑且不管,仔细一听,歌声里面还夹杂着其他人说话的声音,过了一会儿,还有拍手的声音。
“这应该是磁带吧?”夏夫说道。
——没错,歌声本身就有些不自然。这个声音应该是由篝火晚会时录下的磁带播放出来的。我记得是夕子用便携式录音机录下来的。
“这么说来,不会是恶作剧吧?”望月失望地说道。
没错,这是恶作剧,而且是不怀好意的恶作剧。此时,正有一个人做着荒谬的事情。
“我们先找一找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吧!”江神说,“也许录音机被放置在了什么地方。”
武从小河的方向赶了过来,隆彦和步行社团的女孩子们也一起赶了过来。虽然他们一听就听出来这是用磁带播放出的声音,但是他们不明白这是谁又是为什么要这么做,所以对此非常惊讶。
“这是我录的磁带!”夕子大声地说,“开什么玩笑,难道有人意犹未尽?太可恶了!”
“我去陪琉美,得知是恶作剧反而觉得更加恐怖!”理代说完,便回到了琉美的身边。
剩下的人继续顺着声音的方向寻找。
我们的歌声多嘹亮 男子汉们的歌声传天际
为了和平与人类 我们用尽全力唱不停
歌词是这样的吧,非常符合童子军的风格。
没有拿着素描本的勉中途也赶了过来,和我们一起寻找。
录音机会不会被挂在了树枝上?声音传来的高度好像和耳朵的高度差不多。但是我们却无从得知它被挂在了哪棵树上。
“可能还要往里走!”
隆彦打开手电筒照亮前方,但因树枝重重叠叠,导致我们很难看清,只能继续前进。
我们的歌声多高亢 啊……我们放声唱
尚三唱完了,想起了噼里啪啦的鼓掌声。
“谢谢大家,我也有勇气唱下一首歌了!”
这是望月的声音。我记得这句话,因为被放大的笑声十分滑稽。
“够了!我听不下去了!”夕子痛苦地说道。
“越来越近了,隆彦,你照一下那个方向!”
隆彦把手电筒照向美加所指的方向。真的在那里!夕子的红色录音机正斜挂在五米外的树枝上。
录音机继续播放着:“接下来,我们有请英都大学的演歌明星望月周平为大家带来一首歌曲,歌曲的名字是……”
江神关掉了录音机。磁带中织田的声音戛然而止,四周恢复了平静。江神取下挂在树枝上的录音机然后拿给夕子看。
“这个录音机的确是我的,里面的磁带也是。”
江神考虑片刻之后,摁下了录音机的倒退键,倒退了很长时间以后,他又摁下了播放键——什么声音也没有。但是,正当我们听着磁带走动的声音时,尚三的歌声突然响了起来。
江神关掉了录音机。
“被人动了点手脚!可能是为了突出尚三的声音,所以那个人故意把磁带前面的部分洗掉了。”
这个磁带的正反面分别可以录三十分钟,而尚三的歌声比较靠后。
“原来如此,”正树从容不迫地说道,“我觉得这个恶作剧应该是三十分钟前进行的。凶手将录音机挂在树枝上后摁下了开关,然后做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回到大家身边。就这样,录音机安静地播放了二十分钟,然后突然出现了尚三的声音。这时凶手就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说‘这是怎么回事’。所以我认为有必要调查一下三十分钟前大家都在什么地方。”
“不对吧,”望月得意地说,“凶手不一定是在三十分钟前摁下了开关,也有可能是二十分钟前,或者是十五分钟前、十分钟前等等!”
这次的确是望月说的更有道理,很难得!
“可是做这样的事情又有什么意思呢?难道凶手真是个笨蛋吗?”
因为自己的东西被凶手拿来利用,夕子十分气愤。他从江神手里接过录音机时,还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录音机上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这是谁干的?老实交代吧!”
夕子怒气冲冲地问道,可是没有一个人回答说“这是我干的”。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有人只为开个玩笑而上演一出恶作剧吧。
“净是一些奇怪的事情……”龙子痛苦地说道,她面无表情,眼睛紧紧地盯着夕子手中的录音机。
大家陆续返回营地,理代和琉美正在那里等着我们。
“这真是太过分了!”夕子一边做着动作,一边给理代和琉美说明事情的经过。
理代和琉美听完后也感到非常意外。
这只是单纯的恶作剧吗?我的心里一直抱有这样的疑问,但其他人好像已经不太在意这一点了。
本以为勉拿了落在观景台的素描本后就会回来,可他却说要换个地方继续画画。其他人也变得更加分散。
一切正如龙子所说——净是一些奇怪的事情。
5
我在干什么?
我无所事事,漫无目的地在树林里徘徊,脑海里不停地冒出各种各样的事情,今天看到的理代的种种表情也相互交替地在我脑海中浮现。
此时已到了十一点。我正打算回帐篷休息时,看见远处有三四个手电筒发出的光点,如同萤火虫般晃来晃去。我呆呆地望着光点,继续向前走。
其中一束光一边摇晃一边向我靠近。我还没看清他的脸,他却先对我说到:“是有栖吧?”原来是望月。
“是我,因为担心才特意出来找我的吧?我正打算回去休息呢。”
“是的,我们很担心你,你没事真的太好了。都十一点了你还没回来,所以江神让我们出来找你。勉和琉美还没有回来。”
北野画家勉和月亮女孩琉美也够让人操心的,可我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我和望月一起回到了营地。步行社团的三个女孩和理代正焦急地等待着。
“琉美没有在约定好的时间前回来对吗?”
理代咧着嘴说:“是的,拄着拐杖却还到处转悠,真让人担心!”
刚才同样在到处转悠的我觉得这番话有些刺耳。
“但是……”
龙子话还没说完便闭上了嘴。大家问她想说什么,她才如同往常一样小声地说道:“但是,这真像是在玩杀人游戏。”
“啊!”我大声惊呼,马上环顾四周,看到其他地方也有几个手电筒的光点在不停晃动。糟糕!有人正拿着那张A吧,这次江神大意了!不,我们都是笨蛋!
难以名状的不安涌上心头,仿佛就要刺破胸膛,就在这时,一声男人的惨叫划破天空。
出事了!
刹那间,我们如同被紧紧地捆住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小心翼翼地互相看了看彼此,想要得知这次会发生什么事情,可是无人知晓。望月实在忍无可忍,他简短地说了一句:“我去看看!”
我也拿起了手电筒,本以为女孩子们会害怕所以没有让她们去,可她们反而觉得待在帐篷里才更可怕。
“我们也去!”美加坚定地说道。
十分担心琉美的理代也紧跟着说:“我也去!”
我们六个人一起朝着传出惨叫的方向跑去。声音是从小河附近传来的。此时我的心跳加速,不觉毛骨悚然。
一进树林,就看见隆彦和江神分别从左侧和右侧冲出来。因为他们真的是突然冲了出来,所以我不禁大叫了两声“啊”。
“声音是从小河方向传来的吧?”隆彦谨慎地问道。
江神轻轻地点了下头,然后朝那边大叫了起来。
“喂!你怎么了?在哪里呢?”
“我……我在这里,快过来啊!”只听传来了几句狼狈的声音,那是武!
他在前面。脚下的路越来越危险,我们手拉着手继续往前走,点亮了所有的手电筒。
“喂,这次发生了什么?”
织田从后面追了上来。我感觉旁边好像也有人朝我们走了过来,原来是夏夫。隆彦一边跑到他的前面一边说:“往这边走,往这边走。”
我们爬上缓坡,前面不远处就是树林尽头。站在那里向南望去,可以看到我们的帐篷,如果继续往北走,可以走到河边。
我们穿过树林,爬到了那座较矮的小山丘上。
“他在那里!”隆彦朝某个地方指了过去。
就在那时,月亮透过云缝洒出一片月光,眼前的景色如同超现实主义画家德尔沃的画作一般,梦幻极了。
武背对着我们站在山丘中央,他那失了魂的背影如同在等待通向月亮的梯子降落下来的疯子一般。而琉美正拄着拐杖站在他的旁边,她面对着我们,脸色苍白,毫无表情,活像一位“来自月亮的使者”。
也许因为受到惊吓,他失手将手电筒掉在了地上。武的脚旁除了有一个摔坏了的手电筒之外,还有一具趴在血泊里的尸体。
夕子看到后脚一软,朝我倒了过来,我马上扶住了她。大家都屏住呼吸在原地站了许久。如同我们赶到前就站在那里的武和琉美。
稍后赶过来的织田和夏夫也吃惊地喊道:“啊!”
龙子也有些站不住了,隆彦马上走到她的旁边,抱着她的肩膀。
大家都赶过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还没有确认受害者的身份。我环顾四周,没有看见勉。
江神朝武走了过去,低头确认了一下尸体后说:“果真是勉啊。”
我也鼓起勇气看了看。尸体身上的衣服的确是勉的,仔细一看,头部下面还压着半个素描本。
大家一点一点地走近尸体。
“流了好多的血啊,好像又是被刀刺死的……这次依然没有在附近发现凶器。”并排站在江神旁边的夏夫说道。
“看样子好像是胸部中刀,我们把他翻过来看看吧。”江神努力用镇定的语气说道。
虽然夏夫有些害怕,但他还是鼓起勇气抓住了尸体的右臂。
“一、二、三,翻!”
抓住尸体右大腿的江神发出了口号,勉的尸体被二人翻了过来,朝向夜空。
从衣服的裂缝可以看出,凶手好像将凶器插进勉的左胸之后又拔了出来。他那蓝色的运动服已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光亮健康的肤色如今已变成了黝黑,实在难以入目。
连环杀人案。难道凶手已疯狂地迷恋上了杀人游戏而一发不可收?我心想,杀人游戏是我们推理社团教给大家的,莫非这两起杀人案是凶手献给我们社团的祭品?
对于凶手来说,杀死谁似乎都无所谓。也许当他心中萌生杀意而踏进树林后,遇到的第一个人便成为了他的杀害目标。原来如此,这是杀人游戏。夕阳西下,月亮升起,以此作为关灯信号,残忍的杀人游戏随之拉开序幕。
“是我最先发现的勉。因为他说要另找一个地方画画,考虑到这里景色优美,所以我就来这里找他,然后……”
武冒出了冷汗。和武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平静地站在他旁边的琉美。
“琉美,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理代生气地问道。
琉美慢慢地将脸转向理代后说:“我当时打算回帐篷休息,可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树林深处,于是我打算抄近道返回营地,就顺着这个坡往下走,走着走着便听到了武的叫声,我心想出什么事了……就来到了这里。”
不知不觉中便拄着拐棍来到了这里,这的确符合琉美的风格。
“江神快看!又是这个!”
夏夫如同在脚边看见了恶心的爬虫一样大叫了一声。他看见了什么?我向他靠近,然后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看到了勉的遗物——打开着的素描本。这个场景似曾相识,是的!我一定在哪里见到过!
素描本上只有一个用血写下的文字,这个字应该是受害者死前用尽全身力气写下来的。(见图二)
“这是‘y’?”
我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是什么,所以想要征求周围人的意见。
“有栖看到的也是‘y’啊!”夏夫说道。
“真的还是‘y’啊?”
死前留言和上次一样。这个字到底有多么深的含义?第二次出现的符号依旧是英语二十六个字母中的第二十五个字母。
江神检查了一下尸体的右手食指,上面附着生命颜料——血迹。然后,他将五个弯曲的手指伸直,似乎在测定尸体的僵硬程度。
“最后一个看见勉的人是谁?知道他在这里画画的人是谁?”江神对大家问道。
没有人看见。不,有人看见了,只是没举手而已。
“勉是想通过画画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情。”美加注视着尸体,平静地说道,“他说,如果自己不集中精力在某件事情的话,就会坐立不安。而且,决定来这座山露营的也是勉。”
江神在尸体的旁边坐下,然后摆出了拿着素描本画画的姿势——勉总是这样坐着画画,他直挺着背部,面对着想画的景物。
“勉那样坐着画画,”望月小声说道,“凶手悄悄地靠近勉,然后从后面抱住他,将刀刺进了他的左胸。”
武终于开口说话:“你怎么知道凶手是从后面过来的?”
“站在前面用刀刺进勉的心脏会有点困难,因为心脏喷出来的血会溅在身上。首先,站在正在画画的人的前面就很不合常理,而且,你们看,勉坐在这里,如果想站在他的面前,凶手就要站在斜坡边缘。虽然摔下去也不会受伤,但也没必要非得站在这里吧?”
“哦”“原来如此”的应和声此起彼伏。
“但是,从流了这么多的血来看,即使凶手是从后面抱住勉,然后将手伸到前面刺死了他,凶手的手上也应该沾上了血吧。”织田说道。
夏夫使劲点了点头,然后将手指向尸体的右侧肩膀。虽然不能确定,但尸体的右侧肩膀上有一个右手掌形状的血印,从它的位置和形状来看,都不像是勉自己弄上去的,因为勉的手上并没有那么多血渍。所以,这个血渍应是凶手企图把沾在右手上的鲜血擦掉而留在死者衣服上的。
“这是凶手的手印啊!”望月呻吟道。
的确,这个可怕却鲜明的血印正提醒着我们,凶手就在这里。
“凶手用死者的衣服擦掉了血渍……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望月琢磨着能否找出一些线索,“衣服上并未留下指纹和掌纹,也看不出凶手手掌的大小以及形状,所以我们由此可以推测出来的只是右手而已。”
真遗憾。虽然凶手首次留下了作案痕迹,但我们却无法推出任何线索。
“只有一个线索!”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凶手是个右撇子!”
当然,说完后,我并没有听到赞美声。
“是的,你说得对。”望月说道,“如果这个血印是凶手左手留下的,事情就会出现戏剧性的进展了。”
“这里有左撇子吗?”
为了慎重起见,江神问了一句。但是没有人回答。
“吃饭的时候我特意观察了一下,大家都是右撇子。”望月向大家炫耀起了自己敏锐的观察力。
“凶手拿着凶器的右手上一定沾满了被害人的鲜血,”江神回头看了看大家,接着说,“因此,凶手必须去洗手。”
这时我才注意到了小河潺潺的流水声,好像远处飘来的音乐。这里离小河很近。
“凶手一定下到了小河边冼手,这是肯定的。”隆彦说道。
望月也应和道:“是的,血液的黏着力很强,如果凶手手上沾了很多血,那么只用手帕是很难擦干净的,所以凶手应该去小河洗手了!”
“我们去看看吧,也许能找到些线索。”望月说道。
正当大家准备向小河走去时,江神站了出来,阻止道:“通往小河的路很危险,而且也没必要去这么多人,所以女孩子们还是先回帐篷等着比较好。”
“我要去!”女孩子中只有美加一人要求前往。
“我回去吧!”武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我有些不舒服,而且让女孩子们自己回去也不太安全。”
正树也接着说道:“我也回去吧,去的话反而给你们添麻烦,等你们回来了把情况告诉我就好。”
“倒是不麻烦,不过随你吧。”
听了江神的回答后,正树点了点头,然后把从地上捡起的手电筒递给了武。
“我们走吧!”理代说完,拉起了琉美的手。
顺着小山丘往下走是返回营地最近的一条路。因为坡度平缓,所以女孩子们不用男孩子搀扶,六个人顺利地走到了坡底。剩下的七个人目送他们回到营地后,才向小河走去。
“真黑啊!”
江神走在最前面,他打开手电筒后,其他人也都陆续把手电筒打开了。
江神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好像发现了什么。他把手电筒照向地面,原来地上有一个火柴盒。
“这是‘soleil’咖啡店的火柴……里面好像是空的。”
江神捡起了火柴盒。
也许火柴被凶手用完了,盒子里空空如也。可这个火柴盒还是一个没有什么利用价值的证物。因为我们至少有十几个这样的火柴盒,而且大家转着使用,所以根本无法确定这到底是谁的。
“拿着!”
江神将火柴盒丢给了望月。因为上面指纹太多,所以并无意义。望月明白这一点,所以直接用手接过火柴盒。
“没什么可疑之处。”
我和织田也凑近看了看火柴盒。上面并没有特殊的刮痕和污垢。
“好像是某人一边点燃火柴一边往下走的。”
江神再次照亮地面,地上有一根燃尽的火柴棍。
“把这个……”夏夫用双手捧起一堆小石头,“把石头放在证物所在的位置上,做个记号吧。”
江神沉默着接过石头,分别在捡起火柴盒和火柴的地方放上了一颗小石头。
火柴棍上并没有疑点。
接着,我们捡到了第二根、第三根……
我们排成一队向小河的方向走去,路上共捡到了十根火柴棍。
“来回五十米长的漆黑山路上只用了十根火柴,总觉得太少了点。”
美加用食指撑住脸颊,自言自语地说道。
“问题的关键在于火柴盒被丢在了这里,”望月得意扬扬地说道,“也就是说,凶手把火柴用完了,所以讨论用掉这些火柴是多是少之前,应该先确定凶手是否只带了这么多火柴。不仅如此,点燃一根火柴便可以确认前方有没有障碍物,所以来回共用了十根火柴也不见得算少。”
我们站在河边,这里没有树枝的遮挡,月光清楚地照在地面上。
江神将收集到的十一件证物包在了手帕里。
“找一找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我们扒开河边的草丛,捡起岸边的石头仔细观察,就这样找了十五分钟,可是什么也没有找到。
“我们回去吧!”江神说道。
为了不踢到作为记号的小石头,我们小心翼翼地往回走,再次来到勉所在的地方。
“勉居然……”隆彦痛苦地哭了起来。
江神说:“过来帮忙,咱们一起把勉抬回营地吧。”
隆彦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然后对着江神点了点头。
村子里,先返回的六个人整齐地站成了一排,等待着我们的归来。
“理代和琉美搬到我们的帐篷里住吧,”夕子看了一眼她们两个,接着说,“她们两个单独待着既可怜又令人担心!”
的确如此,于是我向夕子表达了谢意。
理代说:“这么说可能有点奇怪,但是,既然夕子允许我们和他们一起住,那么就把尸体安放在我们的帐篷里吧!这样的话,生者和死者便都能够安心入睡了吧。”
“谢谢!”隆彦说,“这样你们也比较安全。”
此时,已经到了后半夜。江神提议,安置好勉的尸体之后,大家就先休息吧。
因为睡觉是唯一一个可以逃离现实的方法,所以无人反对。
但是——我难以入眠。
“没必要强迫自己睡觉。”
睡在旁边的江神对不停翻身的我说道。
我回答道:“是啊。”
江神伸出脚,用脚趾轻轻掀起帐篷的门帘。
“真亮啊!”月光照进了帐篷,“云已经散了吧。”
我决定放弃睡觉,于是坐了起来,向外一看,发现有人站在尚三他们的帐篷前。
“好像是夏夫和武,他们正坐在帐篷前。”
“他们在干什么呢?”
“我们去看看吧!”
江神沉默着站起身来。我看了一下表,此时已是凌晨一点半。
我们一走近,相对而坐的他们便一起抬起了头,中间还放着棋盘。
“丑时三刻的烂柯之战啊?”江神对他们打招呼道。
夏夫挠了挠头说:“睡不着啊,所以想做些什么分散一下注意力。可是还是投入不进去,输个没完。要是平时的话,武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真能吹啊!喂,你怎么走了两步啊!”
“我不行了,江神,你替我下吧。”
因为江神不会下棋,所以拒绝了他。可碰巧的是我也不会。
“江神和有栖都不会,真扫兴啊!那么,我们玩别的游戏吧,什么都可以!”夏夫说道,“要不玩奥赛罗吧?知道奥赛罗吧?真想和江神玩一把,一决高下。”
夏夫和刚进社团时的我一样,也对江神这个人抱有浓厚的兴趣。
“真的要玩啊?”
“当然了,对了,我们有奥赛罗棋吧?”
武回答说:“是比较大的那个棋吗?那是勉的!”
他用下巴指了一下勉和文雄所在的帐篷。也就是那个安放着遗体的帐篷。
“哦,是啊。算了,不玩那个了……那我们干什么呢?”
武微斜着嘴角笑了笑,然后站起来说:“借我用用你的手电筒,我去拿过来。”
武走开后,我问夏夫道:“武没事吧?感觉他说话和做事都有点自暴自弃啊。”
“是啊,是有点儿。刚才他还拍着胸膛对我说‘我什么都不怕’呢。即便如此,刚才下棋时他还是步步紧逼啊,确实挺厉害的。”
“神官,拜托你好好看住他!”江神认真地说,“虽然他整天扛着铲子挖来挖去的心情可以理解,可还是想办法制止他比较好。”
“我知道了。”夏夫低声说道。
可能因为帐篷里比较暗不太好找,过了很长时间,武才拿着游戏棋盘朝我们走了过来。边走边晃着肩膀,有点闹情绪的样子。夏夫担心地看了看江神的。
“我拿来了!”武拿出他找到的棋。
夏夫双手接过,说:“好的,我接受你的挑战!”
江神好像也被此情此景吸引,在一旁拍起手来。
月光下的游戏开始了,夏夫和武默默地在棋盘上厮杀,我和江神则默默地在一旁观棋。